素手药香-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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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淤积起来,反而思考艰难,没有一点头绪。
“安国侯爷!”太医令拱手道。
赵元甄也立即起身,正欲还礼,却恰恰看见太医令身后,被丫鬟搀扶着走进来到的柴素锦。
他眸中尽是错愕,脸上却毫无表情。平淡道叫人觉得他太过镇定太过有城府。
“见过安国侯爷。”柴素锦垂眸福身。
花厅之中,却是片刻的宁静,静的落针可闻。
立着的几人,彼此凝望,气氛僵滞,谁都没有说话。
“太医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柴太医怎么会在你的府上?”赵元甄率先开口。
他话音一出,好似才有空气在花厅之中流转起来。
太医令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柴素锦,“你瞧,她像谁?”
赵元甄却别过脸去,根本没有看她,“圣上督促太医令大人寻柴太医,一旦找到就交由圣上发落。太医令竟将柴太医私藏家中?”
“这怎么是私藏呢?不过是寻到了还未来及禀报于圣上。”太医令笑着说道,“安国侯知道,圣上龙体欠安,要操心的国事太多,我等身为臣子的,理当为圣上分忧。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不是大事,乃是要圣上定夺的。”赵元甄沉声说道,“医师一职乃是负责宫中主子,及圣上龙体安危之人,看似细枝末节,却是关乎重大。怎么能说不是大事呢?”
太医令目光深深的看着赵元甄,又扭过头来看了看柴素锦,“你瞧,安国侯爷就是太认真。有些事可以认真,有些事却不然。”
“敢问太医令大人,有些,是哪些呢?”柴素锦终于开口问道。
太医令笑着摇了摇头,“这不能一概而论。就你这件事来说。本是件坏事,是你藏了私心的事,但遇见了我,也许就成了好事。”
柴素锦和赵元甄都看着他。
他清了清嗓子,“我会带你去见圣上,将我的打算告诉圣上,你说,这是不是件好事?”
赵元甄不明前因后果。所以面无表情也可理解。
柴素锦此时面无表情,乃是因为她心底太过震惊。以至于她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师父。
倘若师父告诉父皇,他能再造一个锦儿出来……
父皇一定会更加信任倚重太医令的吧?
难怪他要教自己草药,教自己茶艺。教自己对弈……甚至连每餐饭食都模仿她公主府的规制……
原来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肖似公主。
“锦儿是谁?为何告诉了圣上,就是好事?”柴素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锦儿两字一出口。
却见赵元甄浑身一震,他转过脸来,目光如裹着寒霜一般望向她,“你说谁?”
“锦儿呀,你瞧她神态举止,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像不像锦儿?”太医令指着柴素锦说道。
赵元甄僵着脸。目光定定的落在柴素锦脸上,紧抿着薄唇,半晌,一言未发。
“只是这张脸无一肖似之处。可惜可惜,”太医令摇了摇头,看向赵元甄,“不知安国侯可还记得锦儿在她这个年纪时候的相貌?听闻安国侯擅长丹青。若是能绘出锦儿在这年纪……”
“她不是锦儿!”赵元甄霍然起身,打断了太医令的话,“你是疯了么?”
太医令冷眼看着赵元甄,“你知道。我想要做成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
“她不是锦儿!”赵元甄抬手指着柴素锦,一字一句的对太医令说到。
“我知道,”太医令点点头。“所以还需一些手段,将她变成锦儿!”
“没有第二锦儿!”赵元甄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眸里,柴素锦还是看到了浓浓的情谊。那种感情是做不了伪的。
她只是看着他,便觉心中猛然收缩,亦如当初她第一次见他之时。亦如当初他们相守,她每一次被他感动之时。
她想要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肩。想要去通过灵芝的灵力去试着感受他的情绪。
感受他面无表情的面孔之下,究竟藏起了怎样的心声。
可距离这两个人太近,她怕自己的动作引起两个人的怀疑,只好生生克制了这般冲动。
太医令终于在赵元甄的目光之下,叹了口气,“我知道没有人能取代锦儿,也没有人能代替她。”
赵元甄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他侧脸看了看柴素锦,眯眼没有说话。
“但安国侯得体谅圣上的心情,圣上多么宠爱公主?圣上多么思念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多么让人痛惜?”太医令叹了口气,“就当是安抚圣上他老人家了。”
“不。”赵元甄摇头,“我不同意。”
“安国侯就要娶楚国公主了,你和锦儿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便是现在再有一位公主,也不会叫你娶她,同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太医令笑着说道,“所以,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妨碍?”
赵元甄微微捏起了拳头,但在太医令面前,他却一直选择了隐忍。
这不是他的性格。
柴素锦微微诧异,他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忍让,从来不会在自己反对的事情上选择屈服。
只除了在自己面前,当初不论她如何欺负他,他都会甘之如饴,一退再退。可旁人面前,他的坚持,毫无妥协的余地。
为何在太医令面前,他也会这般隐忍不发?
“已经够了。”赵元甄垂眸,冷声说道。
太医令却缓缓摇头,“我做的还不够啊,圣上如此信任我,我自然处处要为圣上考虑。让圣上晚年过得平安喜乐。没有圣上最疼爱的公主,圣上如何能得喜乐?你不见当日在朝堂之上,提到柴太医乃是女扮男装之时,圣上的表情么?圣上思念公主心切呀!”
“她那般崇敬你。真心将你当做是师父,将你放在与父相当的位置上……”赵元甄咬牙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太医令连连点头,“我也舍不得她,所以,要叫锦儿回来。她,可以代替锦儿。”
赵元甄紧闭了闭眼眸。
柴素锦以为他会继续反对的时候,他却转身,拂袖而去。
太医令似笑非笑的坐了下来。
柴素锦犹豫片刻,突然转身向外追去。
太医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侯爷。”柴素锦气喘吁吁的追在他后头,眼看实在追不上,不得不开口唤道。
赵元甄脚步一僵,停了下来。
她喘息片刻,又抬脚走上前去。
赵元甄僵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她只好绕到他跟前,举目看他,“我大约知道锦儿是谁了,我和她像么?”
赵元甄闭了闭眼眸,没有看她,“没人配和她相比。”
“如此看来,侯爷和公主鹣鲽情深也不是误传,”柴素锦缓缓问道,“那为何公主死去不久,侯爷就要另娶他人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凌驾皇权之上
赵元甄睁开眼睛,垂眸看她,面上没有表情,语气清清冷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不是谁都能肆意而为。”
“侯爷深得圣上信任,从未有驸马能得此重用。您可谓史无前例的第一人,您还会有什么无奈呢?”柴素锦笑了笑,语气不乏讽刺的问道。
赵元甄淡淡看她一眼,又举目望天,“柴家同太医令有些仇怨吧?你怎么能同自己的仇人相安无事的处在同一个屋檐之下,还能笑得出来呢?”
柴素锦的笑容微微一僵,“男人说话太刻薄了不好。”
赵元甄点点头,“因为你有你的想法,你的打算。你岂知旁人没有?”
“原来侯爷是深谋远虑之人。”柴素锦点了点头,“那如今我要成为锦儿了,侯爷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痴心妄想。”赵元甄垂眸看着她,忽而他倾身靠近。
他太过熟悉的气息离得太近,叫柴素锦的呼吸立时就乱了。
他却只是压低了声音。飞快说道:“马公子来救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走。”
柴素锦抬眼看着他,略有些惊异。
“越陷越深,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又说了一句,便站直了身子。
赵元甄深深看了柴素锦一眼。提步离开。
柴素锦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缓缓回到花厅之中。
太医令仍旧坐在花厅之中,看着茶汤,微微皱眉。
“你们聊了什么?”太医令见她回来,便开口问道。
柴素锦垂眸。“安国侯说,我成不了锦儿,说我乃是痴心妄想,不配与锦儿相比。”
太医令笑了笑,“是他痴心,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说你可以,你便一定可以。”
“侯爷当是比你更了解公主的人吧?他说我不行,代替不了,那便一定是代替不了的。”柴素锦缓缓摇头,轻叹一声。
太医令哼笑一声,抬眼看着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
“你信他说的?倒不信我?如今在大周朝堂,你可知谁才是一言九鼎之人?他说取代不了?我偏要叫他看看你是如何取代锦儿的!”
柴素锦闻言有些愕然。
太医令却笑容得意,“莫说将来将你的相貌换成与她一样,能够取代她,便是现在,你依旧是你的样子,单你的言行举止,就可以无限的趋近于她,你已经可以取代她了。”
柴素锦愣愣的看着太医令。
她惊讶愕然的目光似乎叫他十分受用,他呷了口茶,又忽而呸的吐了出来。
“有些习惯,还真是不经惯。竟然如此容易养成。”太医令放下了茶盏,“还是你烹出的茶更香。你看,对一个人的依赖,是很容易形成习惯的一件事。”
柴素锦垂眸没有作声。
太医令唤来了家仆,指着她垂眸吩咐道:“叫绣娘照着她的身形做几套衣裳,要极尽奢华大气,缀以珍珠玛瑙宝石为饰。”
家仆闻言略微一惊,“如此,怕是越矩了吧?”
太医令勾了勾嘴角,脸上并无笑意。眼中却溢出些倨傲来,“越矩?在我这里,何时有越矩一说?我的话就是规矩。”
“是,主子!”家仆连忙拱手退下。
柴素锦皱眉看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只管拭目以待就是。”太医令笑看向她。
柴素锦眉头紧皱,对他适才的几句话,和他脸上的笃定傲然,心下有些别扭。
忽而有种他欲要凌驾于父皇之上,凌驾于父皇的权威之上的感觉。
这感觉叫她心头发闷,前世她眼中的师父。乃是对权利,女色,金钱都无有兴趣之人。
而如今所见到的师父却敛财,养妾,更是如此的有控制欲。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叫一个人长时间的隐藏自己所有的真实本性,那么长时间丝毫不露破绽。而在她死了以后,就原形毕露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旁人说你不可能取代锦儿,而我所做,就是为要让你成为她。”太医令笑说道。“你可知她活在世之时,所受荣宠?你若能够成为她,只怕是要对我感激不尽了。”
这话听得柴素锦想笑,可脸上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太医令摇摇头,“你看来是不懂,不过没关系,慢慢你就会懂,我给你的究竟是多大的好处。”
这日之后,太医令好几天没有露面,却派来一个教习嬷嬷,专门教柴素锦宫中的礼仪规矩。
这教习嬷嬷柴素锦是认识的,不但认识且非常熟悉,只是没有想到太医令能将她找来。
这是她以前的乳母,一直伺候在她身边,她说过,要为这嬷嬷养老。却不曾想,嬷嬷年纪大了,竟主动要求出宫。
那时她就快及笄,快要有自己的公主府了,她劝嬷嬷留下。等她搬去了公主府,让嬷嬷随她住在公主府上。
嬷嬷不肯,闷闷不乐不吃不喝,眼看没两天人便消瘦下去,她只好放了嬷嬷出宫。
“吴嬷嬷家就在京城么?”柴素锦学规矩的间隙。看着怔怔出神的吴嬷嬷问道。
吴嬷嬷摇了摇头,“不是,老奴老家是青州的。”
“像嬷嬷这般的教习嬷嬷,原本在宫中,都是伺候在位置显赫的主子身边的吧?这么大年纪。怎的不蒙主子养老,倒做起了教习嬷嬷?”柴素锦这么轻缓一问,竟将吴嬷嬷的眼泪都问了下来。
吴嬷嬷垂眸,从袖中拽出帕子,满是皱纹的手捏着那帕子,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泪,连连摇头,声音哽咽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但柴素锦站的很近,且右手正搭在左肩肩头上,便是她说的含混不清。柴素锦却依旧听了个清楚。
“老奴以前是伺候公主的,公主心善,对老奴极好……是老奴自己要离开公主,若是没有离开……如今也能跟着公主去了……”她眼泪不多时便打湿了帕子。
柴素锦听她说的情真意切,不由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吴嬷嬷却猛的抬头。看着柴素锦,压低了声音含混不清的说道:“可是老奴当时若是不离开公主,便只能害了公主,所以老奴不后悔。”
这话叫柴素锦微微一惊,“为何这么说?”
仆妇左右看了看,伺候的丫鬟都守在门外头,屋里只有她和柴素锦两人。
许是这话闷在她心里太久,又许是她想要给眼前这小姑娘一个提醒,她压低了声音,满目警惕的说道:“太医令当时还不是太医令。我在宫外的儿子得了重病,他以我儿的命为条件,让我向他提供公主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性,方方面面的爱好……公主何等尊贵的人,这种事情岂能被外人知道,我不肯,他便威胁我,要叫我儿受折磨而死……”
柴素锦闻言愣愣的看着吴嬷嬷,甚至不敢相信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后来被逼的没有办法,我便告诉他一些……但老奴心中倍受折磨,实在无颜继续留在公主身边,所以……”吴嬷嬷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她还年幼,并未遇见师父,也未拜他为师。他在京城。尚名不见经传,就已经开始想法设法打听自己的喜好了么?
所以后来的偶遇,后来的拜师,都不是所谓的缘分?而是一场早就开始的精心谋划?
“他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像外头传言的那么好。姑娘你可一定要……”吴嬷嬷看着柴素锦欲言又止。
柴素锦抬眼看着她,“吴嬷嬷想说什么?”
“他叫我教习你以前公主的习性,老奴在公主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道公主的习性,老奴离开的时候。公主也就同姑娘如今差不多年纪。那时的公主远没有姑娘你这般沉稳镇定,”吴嬷嬷回忆说道,“但不得不说,姑娘许多地方还是和公主有莫名的相似之处的,叫人不自觉的就会拿姑娘你同公主作比。”
柴素锦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他表面是为你好,叫你拥有旁人艳羡不已的身份,帮你荣宠加身,可是……他谋算来谋算去,为的一定是他自己,姑娘千万不要成了他人的垫脚石,被人害了却还不自知。”吴嬷嬷抹了抹眼睛,将已经被眼泪打湿的帕子,放回了袖子里,“若不是看着姑娘亲切,同当年的公主有许多相似,这话打死老奴也是不会说的,只但愿老奴没有看错人。”
柴素锦点点头,“多谢您告诉我这些,我定铭记在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偶遇
吴嬷嬷抿唇不再多说,要求她学起规矩来,倒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柴素锦以往常常行走宫中,不过从来没有人要求她要遵照如何的规矩,她自然也学过宫中礼仪,那礼仪却都是针对与公主的,公主身份高贵,需要她行礼之人原本就不多,更可况她备受圣上喜欢,便是错了一丝半点,也没有人敢将她怎样。
如今学起来,才知道那些当初在自己面前仪态举止都有恭敬又好看的宫女。并不是天生如此,皆是磨练而来。
以往只知道她们看起来赏心悦目,如今学起来才知道背后要下这么辛苦的功夫。
学习礼仪的同时,还不能磨灭了她本就带着的那种高贵倨傲。
因吴嬷嬷说。就是她那份好似天生的不俗气质,叫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