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第13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他道了一声:“对不住了,请姑姑掀开帘子,让下官看一眼就好。还有后头的马车,也全都要检查。”
锦云勃然大怒,正要发作,郑刚中从后面匆忙赶上来,拦住手下,上前行礼:“对不住,锦云姑姑,这小子才从外地调防入京,不懂得人情世故。”
钟唯唯在车中,听见郑刚中的声音,紧张得抿紧了唇。
她觉得,冥冥之中有种力量,总是会把她和重华牵连在一起。
无论走多远,无论发生什么事,兜兜转转总会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比如说今天,她坐护国大长公主的车从这道门出去,郑刚中不走东边,不走西边,偏偏就是来了这里。
他是重华最信任的人,又是御林军副统领,他来给大长公主行礼问安,大长公主怎么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倘若就是不给面子,反倒会引起怀疑。
大长公主微垂了眼,摸一摸钟唯唯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听锦云道:“郑副统领,你来得正好,陛下的命令总是要听的,不管多难也要执行到底。不是不让人搜,而是怕他们毛毛躁躁的,惊着大长公主殿下。”
郑刚中赔笑:“姑姑莫怪,末将给大长公主请安赔礼就是。”
紧接着,郑刚中的声音在车前响了起来:“末将郑刚中,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
声音近在咫尺,响亮有力,哪怕是隔着车帘,钟唯唯也能感受到郑刚中锐利的目光。
她和小棠一起,默默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郑将军别来无恙,什么时候改行拿贼了。”大长公主懒洋洋地道:“打起帘子来。”
钟唯唯福至心灵,立刻起身,和小棠一起,一人掀起一边车帘,同时将自己的身形藏在车帘后面,露出了歪靠在座位正中的护国大长公主。
“殿下还是那么风趣。”
郑刚中憨厚地笑着,迅速扫了车里一眼,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垂了头,恭恭敬敬行礼。
“起来吧。”大长公主不急不忙,慢吞吞地问郑刚中:“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了?为何要紧闭城门,全城搜捕?
前几天夜里也来了那么一波,这几天天天有人明里暗里在搜人,什么样的奸细这样厉害?”
郑刚中尴尬得很,陛下的行为严格说起来,算是公器私用。
堂堂天子,动用力量,搜捕情敌和跑掉的媳妇儿,居然还没找到,说起来真是颜面无光。
若是让大长公主知道,必然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干笑着道:“的确是大事儿,前些日子,钟彤史不是和芳荼馆的人研究那个什么黑茶的制作方法吗?
有点眉目了,但是被一个奸细偷走了方子,跑了。所以……”
“哦。”大长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赶紧去搜啊!”
她爽快地吩咐锦云:“让他们全都下来,车门打开,车帘挂起,别耽搁了郑副统领办事儿。”
“是。”锦云脆生生地应下,扬声招呼后头的人下马下车,让御林军检查。
郑刚中求之不得,狠狠谢过大长公主的通情达理,除去朱轮华盖车之外,都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告辞离去。
沉重的大门在车队后面落下,钟唯唯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京城,把车帘放下,没精打采地坐回去。
想到自己很可能再也看不见重华了,临走前最后一面,还是不欢而散,闹得那样厉害,他想拥她入怀,想亲吻她,她却狠狠地伤了他,她心里就油煎似的难受。
护国大长公主摸摸她的头,道:“人的际遇说不清楚,你要记住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高兴一点,对你有好处。”
钟唯唯点头应下,安静地趴在大长公主的膝盖上,往大长公主的庄子而去。
暮色四合,昭仁宫中亮起了无数的灯。
重华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殿门。
他一直盯着殿门看,目不转睛,直到盯得眼珠子发酸,也不愿意眨一下眼。
李安仁、钱姑姑、青影,所有和钟唯唯接触过的人,都面无人色地跪伏在案前。
角落的阴影里,跪着的是受了伤的梁兄。他们都不敢出声,不敢哭泣,不敢动弹。
知道钟唯唯不见了之后,重华之前还很愤怒,知道派人去找,去搜捕,关闭城门,把所有和钟唯唯接触过的人抓起来,严加查问。
到了天黑,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重华就不再出声,而是静默地坐在案后,静默而固执地盯着殿门,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
他是在等钟唯唯突然出现,然后告诉他,她只是和他赌气,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而已。
又在胡思乱想,也许她是被人害了,这会儿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挣扎求生,等他去救她。
如果你天黑之前回家,我就原谅你,再也不和你生气了。
不然你天亮之前回家,我只轻轻打你一下,然后就原谅你。
不然你明天回家,我不打你,教训你两句就算了。
不然你后天回来也好,我不打你,不骂你,我捧着你。
只要你回来就好。
重华的牙关越咬越紧,不想不愿不肯承认钟唯唯扔下他跑了这个事实。
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所有的人头希冀地抬眼看向门外。
郑刚中走进来,默然无声,“嘭”地一下跪倒在重华面前,奉上一件东西。
☆、345。第345章 一切都是预谋(1)
是钟唯唯和小棠换下来的衣服。
重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他猛地将案几上的所有陈设扫落在地。
众人吓得抖成一片,纷纷道:“陛下息怒!”
重华侧开脸,不肯让他们看到他的脸,淡淡地挥了挥手。
钱姑姑给众人使个眼色,众人迅速起身,却行退出。
顷刻之间,偌大的正殿内只剩下重华。
他独自一人坐在灯下,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地砖上的花纹,两颗晶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睫毛。
他知道钟唯唯不会再回来了。
走得如此干净利落,并不是心血来潮的赌气行为,而是谋划很久的预谋。
其实,她自从何蓑衣带着钟袤来到京城,就一直心神不宁。
私会何蓑衣,不让钟袤进宫,不让钟袤和他有过多接触,一心只把钟袤交给何蓑衣照顾。
他要封赏钟袤,她故意把时间推迟到下个月初,嘴里还说得很好听。
她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那些,对他的疯狂痴缠眷恋,四处出击。
一会儿跑西翠宫,一会儿跑长阳宫,和吕纯你来我往,和胡紫芝拉关系。
都不过是为了减轻他的疑虑,掩盖她想逃走的事实和私心。
她把又又带去长阳宫,让又又和胡紫芝相处,不过是因为希望胡紫芝将来替代她的角色,做又又的另一个养母。
就连天玑阁发生的那件事,多半也和她脱不掉干系。
为的不过是挑动吕氏、韦氏和钟欣然结仇,她们大乱斗,钟欣然被赶出宫,她好趁机搭车逃走。
所以,何蓑衣和钟袤的借势离开,再失踪,其实都不过是她所有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此刻,她一定已经和他们在某个地方团聚了。
一切都是预谋,一切都是圈套!
而他,明明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偏偏因为太忙,因为对她太过信任,因为太过喜欢她,因为她表现得那样爱慕他,所以就这样放过去了!
小棠、何蓑衣、钟袤、钟唯唯,他们四个一起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这冰冷阴森的宫殿里。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说过要和他死在一起,埋在一起的!
她怎么敢!怎么敢!
重华抱住头,用额头使劲去撞桌案,一下又一下,“嘭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吓人。
李安仁和郑刚中躲在外面偷看,见状,李安仁忍不住眼泪狂飙,立刻就要冲出去阻止重华。
郑刚中拦住他,默默摇头,表示这种时候,他最好不要出现,让陛下自己****伤口就好。
陛下不是寻常的痴汉莽夫,他自己有分寸,不会为了这种事要死要活,但郁气集结于心,不散发出来,就会酿成大病。
所以不如默默守着就好。
重华撞到第十下,终于停了下来,他将额头抵在案几上,手扶着案几,宽宽的肩膀无声地抖动着。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眼泪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郑刚中松了一口气,跪坐在殿门前,一动不动。
李安仁无声流泪,哭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那样狠心的人呢?
陛下恨不得把心肺都掏给她,她竟然这样不声不响就跑了,还是跟着别的男人跑的。而且还是何蓑衣!
难道不知道陛下最恨最忌惮的人就是何蓑衣吗?陛下得多难过啊。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张翼在暴打梁兄。
一边打,一边追问:“说!你到底参与没有?你到底知道她去了哪里吗?知不知道原因?”
梁兄被打得够呛,之前被细线割裂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这会儿又崩裂开来,血水浸湿了黑色的衣衫,看上去格外狼狈。
他静默地任由张翼暴打,不还手,不躲闪,低垂着眼,颠来覆去只有同样的话:
“不知道,我没参与,她之前一直都表现得很好。下了车后说想借人家的厕所用一用,进去了就没出来。
我去找,不见了,跳上房顶去追查,就有人跑出来追杀我,我打不过他,就往街上跑,惊动了巡捕,才把消息送回来。”
张翼打得累了,同时也心疼。
十三卫的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家庭,但从小就集中在一起接受训练,吃过无数的苦头,生死与共,和同胞手足没有差别。
他气呼呼地骂梁兄:“你个傻子!笨蛋!这回你犯了大事了!知道吗?
陛下把你挑出来看护钟唯唯,那是因为觉得你机灵、功夫好。
你却把人给丢了,还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十三卫的脸都给你丢干净了!
等着瞧吧,陛下就算把你弄死,你也活该!我一定不会给你求情!”
梁兄抱着手,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张翼看着他那样儿就烦,跑过去踢了他的屁股一脚,没好气地骂道:“还不赶紧去找人包扎一下?”
梁兄不走,磨磨蹭蹭地道:“大哥,上次咱们的人就跟丢了何蓑衣和钟袤,这次我又跟丢了钟唯唯,陛下不会轻饶你吧?”
张翼冷哼一声:“不要你管!滚!”
梁兄不走,他就去追打他,直到把梁兄赶走去休息包扎,他才叹着气去找重华。
重华已经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后,机械地整理着之前被挥落的东西。
仿佛知道他回来,淡淡地道:“去看看钟唯唯住过的地方,她都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张翼刚想开口,就听重华强调:“你亲自去,其他人做事我不放心,都没有你谨慎。”
张翼不敢多说,应了一声,纵身出了大殿。
行到高处,他回头,看到满堂光艳艳的烛光,穿着玄色帝王袍服的重华,孤独地坐在案几后面,身姿提拔,却萧瑟,神态威严,却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那种熟悉的表情又回来了。
张翼叹口气,往清心殿而去。
最先去的是茶房,其次是小隔间,然后是寝殿、暖阁,最后是又又住的偏殿。
青影看见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轻一点,不要吵醒又又,愁眉苦脸:“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也不知能瞒多久。”
☆、346。第346章 一切都是预谋(2)
张翼叹口气,道:“那也没有办法,她有没有交待过你?”
青影低声道:“交待过,她让我和皇长子说,这些事都是她和陛下的事,和皇长子没有任何关系。
皇长子是好孩子,她很喜欢他,很心疼他,希望他能过得好。之前陛下追问,我怕陛下受不住,没敢说。”
钱姑姑很生气:“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她一准儿是知道说多了,就会被我发现端倪,所以后面几天都躲着我。”
到此可以确定,钟唯唯是早有预谋要逃跑了,而且根本不打算回来。
张翼想到重华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想到今后又有一段日子难过了,深深叹气:“真是冤孽啊。”
大致翻了一会儿东西,回去复命:“根据钱姑姑的清点,东西基本都在。”
其实这还算是顾忌到重华的心情,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钟唯唯根本就什么都没带走。
那些值钱的首饰,漂亮精致的衣服,别具匠心的小玩意,还有匣子里的钱,以及那些名贵的茶具,和她精心搜集的茶叶,全都在。
重华的眼睛却亮了:“她带走了什么?”
说是基本都在,那钟唯唯必然有带走的东西,若是他送给她的,会不会算是她刻意留作念想的?
张翼急得出了一头的冷汗,支支吾吾地道:“带走了陛下赏的一根发簪,还有几朵头花。
哦,还有一对珍珠的耳坠子,也是陛下赏的,听伺候的宫人说,她最喜欢那对耳坠了,因为是陛下赏赐的……”
重华心里一片寒凉,根本不是钟唯唯刻意留下做念想的,而是她日常装扮,离了这些东西不行。
说不定此刻那些东西都已经被她脱下来,扔在了某个角落里,正如他特意给她制作的那套女官袍服一样。
张翼还在掩饰,妄图安慰。
重华终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扔掉!朕不想再看见!把清心殿封了!让皇长子即日起,搬过来与朕同住昭仁宫!”
张翼不敢再说话。
昭仁宫尚寝夏花冷静地走出来,恭敬行礼:“陛下,皇长子要搬过来住,住哪里合适?
伺候他的宫人嬷嬷也有十来个,仓促之间收拾不出房间,是否安排她们在后面文心轩里打地铺凑合一夜?”
又又要搬过来不是小事,拉拉杂杂一大堆人和物,皇帝陛下正在火头上,若是有人求情,必然会被牵连。
不如直接问这些琐事,凭着皇帝陛下的英明,定然知道该怎么办。
张翼敬佩地看向夏花,夏花彬彬有礼地朝他颔首,安静等待。
重华思考片刻,怒气果然降了,淡淡地道:“今天太晚,皇长子已经睡下,就不扰他了。
通知清心殿的人做准备,明天开始搬,一天之内必须搬完。”
“是。”夏花应下,低声道:“陛下,之前奴婢奉命询问皇长子乱叫娘一事,目前已有眉目。
皇长子说了,他这些天总是做梦,梦见钟大姑娘就是他亲娘。
又说昨天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钟大姑娘就突然想叫娘,脑子是懵的。”
重华看向夏花:“所以?”
夏花点头:“是,多半是被种了心魔,和昆仑殿有关。奴婢已经给皇长子服药并解除迷梦了。”
张翼十分惊诧:“难道钟大姑娘也是……”
若是钟先生的独女也和昆仑殿有染,那得引起多大的纷争啊。
重华摆摆手:“此事体大,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先生的声誉,但凡和皇长子接触过的人都要细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夏花退下,张翼磨蹭很久,劝道:“天色不早,陛下安歇了吧,明天一早还有大朝会呢。”
重华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敢来管朕?瞅着朕好性儿是吧?”
张翼跪下去,一声不吭。
重华默坐许久,萧然走入寝殿,重重躺倒在床上。
此时,整个皇宫表面平静压抑,实际都在隐然欢乐。
万安宫。
韦太后笑得合不上嘴:“钟唯唯这是知难而退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跑掉?”
她指使妙琳:“立刻往家里送信,让他们跟进钟唯唯,务必要把她身上的那件东西找出来!然后,弄死她!”
先帝留下来的密旨在钟唯唯身上,好不容易把钟唯唯逼出宫去,脱离了重华的羽翼护佑,正好借机追杀。
只要把人找到,就不信没有手段逼得钟唯唯开口吐露实情。
妙琳应了,起身退出。
福润宫。
吕若素玉指若素,轻轻扣下一粒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