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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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静了片刻,攻打终于停止了。
祁王战战兢兢趴在墙头偷看,看到一个百夫长捧着那只手,迅速朝远处奔去。
火把光下,依稀可以看见重华和钟唯唯并辔而立,芳荼馆的人质们已经不在现场,黑甲军和御林军黑压压地围在芳荼馆外,围得水泄不通,让人窒息。
祁王绝望地想,哪怕就是找到秋袤,他大概也不能活着走出去了。想到这里,他双腿一软,从墙头栽了下来。
韦太师惊呼一声,却是无能为力,柯柏秋跃起,轻巧扶住他:“祁王殿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祁王有气无力:“想活不能活。”
柯柏秋把刀递给他:“那就自尽吧,说不定你的皇兄看在你自尽的份上,能大发慈悲,放过你的妻儿。”
祁王怒吼道:“可是我不甘心!他算我哪门子的皇兄?他有关爱过我吗?他一出现就是专门让我不好过,专门想弄死我!”
柯柏秋阴阴一笑,再递过一把强弩:“那就用这个,杀了他!”
强弩造得很精致很强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祁王抚摸着上面包的黄铜,低声道:“这个东西是神技手林念真制作的吧?”
“如假包换。”柯柏秋教他使用强弩:“这个东西,射程极远,准头很高,力量极大,我在箭头上抹了剧毒,只要能射中东方重华或是秋茗,保准叫他们有来无回!”
祁王激动地比划了一回,丧气地道:“我如何能射中他们呢?离了那么远,他们又都有防备,只怕箭还没射到,他们就跑了!”
“末将有办法,就看殿下舍不舍得。”柯柏秋在祁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怎么样?”
祁王不敢置信:“你让本王出去做饵?”
柯柏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殿下可以拒绝,我这就组织人反攻。”
反攻?以这区区千人的乌合之众,去攻打外面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和黑甲军?那不是更加死得快吗?
祁王抱着头蹲到地上想了很久,道:“那你一定要瞄准了!要快准狠!”
柯柏秋调试着强弩:“放心吧。我也想活命。”
祁王便站起来,猛地指向韦太师:“把他抓起来!”
韦太师还没反应过了,就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他颤抖着花白的胡子,高声道:“殿下,殿下,您别受了柯柏秋的蒙蔽!这里对您最忠心的就属老臣了!”
祁王无情地道:“既然你对本王最忠心,那就不要再吵闹了,乖乖跟着本王出去,舍弃你的命,救本王的命吧。”
他不想,他不想!韦太师就像小孩子耍赖一样地往地上坐:“殿下,我是你的亲舅舅啊……”
祁王铁石心肠地命人把他的嘴堵上,撕块白布拴在棍子上,高高挑起,大声道:“投降!投降!请皇兄准许我改错!”
“这不是阿袤的手,应该是他们的权宜之计。”钟唯唯刚鉴别好那只手,就看见了祁王高举的白旗,“他又在搞什么鬼?”
重华淡淡地道:“不管搞什么鬼,立刻就能看到了。”
祁王大声叫道:“皇兄,臣弟是冤枉的,被歹徒胁迫,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真不是自愿的。您就看在咱们一母同胞的份上,饶了臣弟这回吧。”
祁王夸张地大哭起来,哭声真是见者伤心,听者流泪,凄风苦雨一样地飘到了远处。
重华给宋炎午使了个眼色,宋炎午骑马过去,高声道:“陛下问,如何才能见到祁王的悔改之心呢?”
祁王把柯柏秋教他的那一套使出来:“我已经把韦氏老贼绑上了,我抓着他过来,皇兄到半途来接我可好?”
钟唯唯拉住重华:“不许你听信他的话,一定有诈。”
重华得意地瞅她:“刚才我让你别去置换人质,你是怎么回答我的?现在也轮到你了!”
钟唯唯生气地道:“陛下是小孩子吗?居然和我比这个!幼稚!”
“你就嚷嚷吧,反正我不会和你吵架的。我也要让你试试这提心吊胆的滋味!”重华高声回答祁王:“好!”
钟唯唯大恨,拽住他:“不许去!不然回家我揍你!”
她的声音极小,只够重华听见,重华鄙视他:“不知谁揍谁呢。”
重华手一拂,钟唯唯便觉得手一阵酸软,情不自禁地松开了他,转眼之间,重华已经拨马走到前头去了。
“嘎吱”一声门响,在这个阴冷的夏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芳荼馆大门开了一条缝,祁王举着白旗,拽着韦太师,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后,他带着哭声喊起来:“皇兄,您说过要来接我的。”
“我来接你了。”重华催动乌云,往前慢慢踱去。
突然之间,“咻”地一声响,一道红色的焰火直冲上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
重华回头,微笑着对钟唯唯比了一个手势,表示十三卫的人已经找到并确定秋袤安全。
就是此刻了。
柯柏秋调整了一下弩机,瞄准重华,松开了机括。
锋利带毒的六枝弩箭,无声无息地向着重华飞去,重华还在和钟唯唯眉目传情,全然没有察觉危险已经逼近。
☆、708。第708章 血债血偿(1)
钟唯唯尖叫了一声:“陛下小心……”
重华以铁板桥的姿势往后仰倒,试图躲避这六枝弩箭。
然而,下一轮弩箭又飞了过来,这一次,看着好像是冲着重华而去,实际上,是冲着朝重华飞奔而来的钟唯唯而去。
柯柏秋扶着弩机,唇边浮起一个冷冷的笑容。若是不能杀死重华,那么当着他的面杀死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会怎么样呢?
想必一定会很疯狂,疯狂到足以倾覆天下。
有一枝弩箭,擦着重华的肩头飞过,直往向前,一直射向钟唯唯的面门。
弩箭力量极大,可以穿透重甲。但是钟唯唯这里距离发射的地方太远,肯定不能穿透她身上的铠甲,那么,唯有脸面是脆弱之地。
弩箭带起的冷风袭来,钟唯唯长而疏朗的睫毛轻轻翕动,她觉得自己又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如当初在大雁河里,有人偷袭她和重华时一样,冰冷刺骨,逃无可逃。
恍惚中,她听见重华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什么,听到远处的宋炎午气急败坏的命令:“攻击!杀无赦!”
她看到无数的御林军和黑甲军潮水一样朝芳荼馆里冲去,把祁王和韦太师湮没在其中,看到重华朝她奔来,目呲欲裂。
一切只在瞬间,分明是极短暂的一瞬,她却看到和听到了很多事情,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重华此刻的样子镌刻在心里,突然生出许许多多的不舍。
怎么都赶不及了,重华绝望地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喊:“老天……”
钟唯唯屏住呼吸,看到了箭头上闪着的不祥幽光。
这一次,她大概是逃不掉了,非死不可了吧?但是这个死法也太难看了!那个偷袭的人到底和她有多大的仇啊。
不同于重华的哀求,她气愤地骂了一句:“贼老天!”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马背上掀翻下来,她狼狈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她一定是死了,屁股好痛!
这是钟唯唯最后的想法。
重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却听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战马嘶鸣,有人大声喝彩:“威武!威武!”
怎么回事?重华小心翼翼地将眼睛觑开一条缝,心惊胆战地看过去。
钟唯唯虽然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但那枝弩箭却是射中了胭脂马身后的一匹战马,战马吃痛发狂,将它的主人掀翻下马,高高扬起前蹄,往下踩踏。
眼看地上的人转眼就要变成肉泥,一个身形高大的御林军一跃而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地上的人一脚踹开,堪堪避开马蹄。
再接着,刀光闪过,发狂伤人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沉重地倒在地上。
人群再次爆发出欢呼声:“威武!”
那个身形高大的御林军做完这一切后,丢了刀,垂着手和头,沉默地站在原地。
重华的心思都在钟唯唯身上,随意瞥了一眼就跳下马,抱起了钟唯唯。
钟唯唯的头盔已经掉落,光洁的额头上摔了一个肿包,双目紧闭,此外一切完好。
重华颤抖着将手放在她的鼻端,感受到那微弱温暖的呼吸,眼角瞬间便潮湿了。
有随行的太医急匆匆赶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道:“陛下,大司茶是摔得晕厥过去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重华把钟唯唯平放在地上,跪在地上,对着天空虔诚地拜了三拜,以表示感谢老天爷的厚爱。
李安仁小声提醒他:“陛下,刚才是这位壮士救了大司茶。”
重华起身肃立,看向那个身形高大、勇武非凡的御林军:“你很好,救了不少的人。”
那个御林军跪倒在他面前,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一言不发,看上去非常的恭敬。
重华很满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隶属哪一部?”
那人低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重华以为他没听清楚,就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然而那人还是不回答。
一旁的大臣和将军们看不下去了,高声喝问:“陛下问你话呢!”
那人仍然油盐不进,头埋得更低了些。
重华笑笑:“难不成是个聋哑之人?罢了,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那人慢慢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道:“陛下此话当真吗?”
“咦!是你!你怎会在这里?”重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这不是苟老五么?虽然胡子割短了,乱蓬蓬地蓬在脸上,但那副模样,分明就是苟老五无疑。
苟老五道:“说来话长,诏狱破了,有人放了罪人出来,罪人已被关押多年,家破人亡,不知该往何处去。听到这边动静大,就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了大司茶,便尾随她混了进来。”
苟老五做了多年的十三卫首领,很是熟悉御林军的规矩,因此成功混入没有被揭穿,并不算是什么惊骇的事。
至于他身上这套御林军的衣服么……重华目光沉沉地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追究他到底是怎么弄到的,只道:“刚才是你救了大司茶。”
苟老五道:“是。”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钟唯唯从马上推翻下去,从而避开了那枝弩箭。
“加上上一次在诏狱,朕一共欠了你两条性命。稍后此间事了,朕会召见你赏赐你,你好好想想自己要什么吧。”
重华示意苟老五退下,让李安仁照顾好钟唯唯,重新上马,冷厉地看着前方道:“血债要用血来还,祁王想要朕的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姑息下去,这天底下大概无人畏惧朕了。”
芳荼馆的大门已被攻破,祁王和韦太师也早就被抓住,绑在一旁听候发落。
唯有柯柏秋,以一座高楼为据点,率领着他手下的人,拼死顽抗。
他武艺高强,又是穷途末路,凶悍无比,好些人都死伤在他手下,就连宋炎午也不能擢其锋芒,只一径叫人放箭。
然而那楼房的建造又特殊,箭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重华甩鞭卷走宋炎午手里的令旗,厉声道:“射又射不到,这不是浪费朕的钱么?待朕来会会他!”
☆、709。第709章 血债血偿(2)
“陛下三思啊!”宋炎午叫了一声,许许多多的人都跟着叫了起来。
重华冷冷地瞅了他们一眼,要了一杆长枪,斜指着前方,厉声喝道:“柯柏秋!你累受皇恩,不思回报,反而谋逆,今日更是犯下滔天罪行!速速出来受死,朕或可网开一面,只夷你三族!”
柯柏秋笑了起来:“陛下,您觉得臣走到这一步,还会怕你夷族么!”
话音未落,他双足在地上一顿,持着一把偃月刀从二楼一跃而下,刀口雪亮,直劈重华。
重华瞳孔微缩,高举长枪,挡住这雷霆一击,柯柏秋力量巨大,这一劈竟然劈得重华虎口发麻,长枪险些脱手而出。
“好力气,好刀法,真是深藏不露!”重华喝了一声彩,趁柯柏秋招式已老,立足未稳,抡起长枪横扫过去。
柯柏秋一边和他过招,一边冷笑:“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整个郦国,老子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是吗?”重华哈哈大笑,自乌云背上跃起,与柯柏秋你来我往,斗得难舍难分。
一口气打了几十个回合之后,重华越斗越冷静,柯柏秋气息不稳,越斗越急。
重华趁机卖个破绽,柯柏秋果然猛攻过来,却被重华一枪刺入小腹,高高挑起抛上去,待他跌落,再狠刺入胸。
柯柏秋双手紧紧攥住枪杆,静静地看着重华,眼里无恨无怨,低声说道:“终于可以结束。”
“陛下威武!陛下威武!”周围的将士们欢呼雷动,重华却只听见了柯柏秋这句话,他沉声问道:“你是为了谁?”
柯柏秋冲他神秘一笑:“不告诉你,我只知道,我的任务完成了,终于可以解脱。”
重华还要再问,他已经咽了最后一口气。
失去将领的叛军乱成一锅粥,御林军和黑甲军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攻下了高楼。
“走水了!”有人大叫起来。
重华抬眼看去,只见芳荼馆许多地方都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算起来,应该是在刺杀失败后,柯柏秋便命人放了火。
“立即组织灭火,搜救幸存人员。”重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很有些心烦。柯柏秋最后那句话,让他莫名生出了许多不安,然而又抓不住要领。
“陛下!找到明公子他们了!”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几个侍卫或抬或扶,将秋袤、简五、陈少明等人送了过来。
秋袤挣开扶他的侍卫,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陛下,都怪我没用。”
重华敛了心神,温和地将手放在他肩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是否安好:“何必妄自菲薄?听说你之前带队过来护卫芳荼馆,一路救了不少人。”
秋袤有点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我拖累了大家。”
简五道:“陛下,您真得好好表扬他,刚开始叛军是想把茶师们全都杀光的,若不是阿袤及时赶到,只怕茶师们剩不下几个了。
是他拖延了时间,才让韦氏老贼、小贼、祁王回过味来,逼着柯柏秋,不许滥杀,这才争取到了时间。后来韦七想杀我和陈少明,也是他一刀结果了韦七。”
秋袤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也没想到,都是碰巧。”
“好!你阿姐若是听到,一定会非常骄傲!”重华用力拍拍秋袤的肩膀,笑道:“阿袤居然会杀人?还一刀结果了韦七?什么时候学的本事?”
秋袤眼里闪起亮光,比划给他看:“是当初在九君之时,梁兄教我练武健身,顺手教了我几招杀人术,并不怎么费力,只是技巧。”
比如从后脖子砍人,并不只是随便拿刀砍下去那么简单,颈骨很坚硬,一刀下去很可能砍不死人,必须要技巧,才能一刀致命。
“不错,不错……”重华道:“你阿姐摔了一跤,有些不大好,她很挂念你,我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照顾她,也好让她放心。”
秋袤一听就忍不住了,急急忙忙叫人带他过去找钟唯唯。
简五也想去,但是重华并没有让她离开,只好小声问道:“陛下?”
重华并不理她,只问陈少明:“你怎么样?”
陈少明躺在门板做成的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衣服上满是污血,嘴唇干裂,声音嘶哑:“陛下,臣很好,只是有负圣恩。”
重华淡道:“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都说自己不行,有负圣恩,朕看着很好嘛,都是硬骨头,都很聪明。并不是只有当场死掉,才算是不负圣恩,活着才好。”
陈少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就像小孩子似的道:“陛下,您真好,臣不怕死,只是不敢死……”
重华微笑起来,安抚地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听说你伤得很重,还是赶紧去看大夫吧,不然这手恐怕真的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