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御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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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劝他就好了。”
终于将周嫂子一家劝回了屋里。苏宛牵着小诺走到小黄的鸡棚前。
天气冷。小黄的尸体都已经冻的硬邦邦的了。
苏宛看了小诺一眼,正要弯腰将小黄弄出来。小诺却先她一步,直直的抱起了小黄。
苏宛生怕他冻坏了,忙要接过来,小诺却侧身避开了,鼻音浓浓的说道:“小黄,我带你回家了。”
弄得苏宛鼻子都忍不住酸了酸,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头,与周嫂子一家告辞后,领着小诺回到许久不曾回过的家里。
屋里早已经修整好了,却是楚之晏背着苏宛让人修整的。
因为没人住,院子里积了雪。苏宛关上院门,生了火盆,见小诺还对着小黄发呆,摇了摇头,取了铲子去铲雪。
将院子清扫出一块来。苏宛一身汗的回到屋里。许久没干活了,没想到只是铲个雪就累得她不行,这身子骨还是太娇弱了些。
“娘,把小黄埋在葡萄架下好吗?”小诺红着眼睛望住苏宛,虽然眼睛仍是泪汪汪的,但情绪明显已经平稳了。
苏宛这才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温柔的点头:“好。”
小诺便小心翼翼的捧着小黄往院子里的葡萄架走去,夏天还是绿盈盈的葡萄架只剩个光秃秃的架子。苏宛跟过去,拿了铲子开始挖坑。
“很伤心吗?”
小诺揉了揉红红的鼻尖,低头瞧着小黄的尸体,点头:“小黄,一直陪着我的……”
苏宛早就知道,这是个很重感情的孩子。
“小诺,生老病死乃是常态,不管是小黄还是我们,都没办法避得开。”苏宛温声细语的开导他,“你失去了从小的玩伴,很伤心难过,娘很欣慰,因为你是个重情的好孩子。可是小诺,娘要你记住,伤心难过可以,却不能一味的沉溺其中。你还小,往后还会遇上更多的人,更多的事,也许还会养另一只小黄。小黄会先你而去,而认识的人,也会不停的跟你告别,你总有一天会习惯。因为这是谁也逃不开的,你明白吗?”
小诺想了很久,苏宛把坑都挖好了,他才望住苏宛道:“那娘呢?有一天娘也会离开我,像小黄一样吗?”
苏宛坦然的点头,告诉他道:“嗯,我也会老,也会生病,有一天撑不住了也会像小黄一样死掉。可是小诺只要知道,娘就算死了,没在你身边了,可娘也给你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回忆,那就是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就算娘不在了,小诺自己也会记得,不会忘记对不对?”
“对!”小诺用力点头。
“那么小诺就完全不用伤心啊,因为你都记得。只要你记得,娘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分别?况且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过去的,咱们不妨这样想啊,小黄它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也会有人像小诺一样的待它好。以后娘也会去另外一个世界,虽然小诺看不见,可是只要知道不管娘也好,小黄也好,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的很好很开心,难道小诺不该为我们感到高兴吗?”
“那小诺死了后,也可以去那个世界吗?”
“嗯,一定可以的。到时候又能跟我还有小黄在一起了。”苏宛笑眯眯的瞧着他,尽量用最轻松的语调说道:“小诺你记住,人生就是这样,有离别就会有重逢。生老病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小诺这回比刚才想的时间更久,苏宛也不催他,即便手指都冻僵了,她也神情自若的陪他站在葡萄架下,等着小诺释怀。
小诺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很久后,他抬头,冲苏宛灿烂一笑:“娘,我都记住了!”
苏宛俯身,欣慰的亲一亲他,“那么,现在让我们好好的送小黄上路吧。”
“嗯。”小诺用力点头,“娘,就这样把小黄放进去吗?会不会很冷?而且泥土也很脏,小黄可爱干净哩。”
“把你给小黄做的窝搬过来吧。”
“哎。”小诺飞快的跑去鸡棚搬小黄的窝。
苏宛微笑着瞧着他欢快的背影,“到底是孩子,还真是好哄呢。”
她蹲下身,瞧着被小诺小心放在木板上小黄的尸体:“小黄啊小黄,跟我们家小诺做朋友是不是很幸运的事啊……咦?”
苏宛目光凝住。
想是小黄临死之前掉毛很厉害,屁股那一块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剩下。这本并不奇怪,但令苏宛惊奇的,却是小黄腹部临近屁股那一块,有一道长长的被线缝上的痕迹,而那一块的皮肤,很明显要高出旁边的许多。
若不是小黄恰好屁股上没了毛,又或者苏宛不是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很难发现这一点的。
她伸手摸了摸,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可是,要一探究竟吗?
这里头,也许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就是孟如棠为何要带着小诺四处躲藏,也是之前那些人掘地三尺想要从她手里得到的东西。可是最近,她的生活很平静,她太享受这种平静了,一点也不愿意掺和孟家以及孟如棠的任何事情。
可短暂的平静,真的就是平静吗?
苏宛猛地一咬牙,一跺脚,蹬蹬跑回屋子里,取了把剪刀来。
她再如何不想掺和孟家的事,可她有选择吗?那些人真的会就此放过她?
小诺捧着鸡窝过来,就看见苏宛正拿着剪刀剖小黄的肚腹。他忙跑过去,“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宛拿干净的布包住手,一边忙活一边问小诺,“小黄肚子里有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小诺惊奇的瞪大眼,盯着苏宛的手:“小黄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
原来小诺并不知情。苏宛便道:“应该是我放进去的,可我给忘记了。我以前曾经跟你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卖掉小黄吗?”
“嗯,娘你还要我好好照顾小黄,不能让它生病,不能让它死了。”小诺回想道:“你可紧张它了,有一回我带它出去玩儿,它调皮自己跑开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娘你急的都哭了呢,后来你就不准我带小黄出去玩了。”
苏宛叹了口气,那层缝线的皮也被她剪开了。
里面是一个叠成长方形的小小的油纸包。
油纸的质量一定非常好。
苏宛一边用水冲洗一边感叹,这都多少年了,油纸包一点破损腐蚀的痕迹都没有呢。
小诺好奇的跟在她身后,“娘,这到底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苏宛强作镇定的回答。
两人也顾不上去埋葬小黄,回到屋里关好门窗后,苏宛才郑重的将那小小薄薄的纸包打开。
油纸包里头还是油纸包。
苏宛手心微汗,如此谨慎又小心的将东西包了一层又一层,可想而知这东西定然十分宝贵。
第二层油纸被打开。
苏宛嘴角抽了抽。叉有见扛。
小诺亦是一脸失望:“怎么还包了一层呢?”
苏宛不期然就想起一个整蛊游戏,一个纸箱套着一个纸箱,让拆箱的人极度无语。
她不会也被整蛊了吧。
苏宛吐口气,活动了下手指,这才揭开又一层包裹着紧紧实实的油纸。
这回很顺利的,终于见到了内容物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字迹依然清晰。
苏宛取出来一看,字迹清秀的纸条上是两句诗——
明月松间照,野旷天低树。
南枝向暖北枝寒,一树春风有两般。
071 奇怪诗句
苏宛头疼的盯着这两行诗句。
搞什么,这真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王维的山居秋暝,孟浩然的宿建德江,还有佛印了元的一树春风。
这一树春风的顺序却又被打乱了。
若不是从小黄的身体里得到这张纸,苏宛都要觉得这是什么人的恶作剧了。
“娘。这是什么意思?”小诺也认得这几句诗,每句诗分开他都懂其意,但这么一首明显拼凑出来的诗,他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还有被他信赖盯着瞧的苏宛。
“我也不明白。”苏宛心中泪流道。
山居秋暝描写了秋山晚景的幽静,作者表达了一种崇尚恬静淡泊的田园生活以及洁身自好的生活态度。而这里,只借用了其中一句,明月松间照,指的莫不是明月下的某个松树林?
野旷天低树,说的是空旷的四野,望之天比树还低。
天比树还低?这难不成说的是一处高地?
一处高地的明月下,某个有松树的林子?
南枝向暖北枝寒,且不管此诗是何意义。单就字面上的南枝北枝而言,用在这里难道是作指明方向的?
在一处高地的明月下,某个有松树的林子的南边或者北边?
是这样理解的?
苏宛叹口气,将纸条拿在手里,凑近了看。拿远了看,对着窗外的阳光看,甚至还将茶杯里的水浇上了看……
然后,她跟小诺小眼瞪大眼的看着那张纸条没有任何犹豫的被茶水弄糊了。
小诺看看糊掉的纸,又看看一脸囧色的苏宛:“娘,这是做什么呢?”
苏宛轻咳一声,“我只是想做个实验,看来实验失败了。”
你妹啊,小说里电视上不是都有这样的桥段么,传递消息时怕被人截获了,明面上写些避人耳目的话,真正想说的却是用特殊的墨写好的,必须要借助火啊水啊的才能看得见。
这张莫名其妙的纸不该也是这样的才对吗?
“现在怎么办?”小诺指着茶杯问。
苏宛只好叮嘱他:“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小诺乖乖地点头:“我不说。”
苏宛犹不放心,又道:“连你爹都不能说。”
“嗯,我不跟他说。”小诺很认真的保证道。
苏宛又头疼的想了一会。最后颓然放弃。“算了,还是先安葬了小黄再说。”叉住呆巴。
回到楚宅,苏宛就问楚之晏借了大周的地理志来看,想要找找看最高的有松树林的地方。
楚之晏翘着双腿躺在软榻上舒服的喝着热茶哼着小曲,一抬眼就见苏宛一张脸皱的比老人家的脸还难看,忍不住嫌弃的嗤了一声:“怎么突然对地理志感兴趣了?”
苏宛合上书,踌躇了下,问道:“楚兄,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楚之晏放下茶杯,“算是吧,怎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大周最高的地方在哪里?”苏宛面上一喜,忙追问道。
楚之晏想了想,“最高的地方,应该是乌斯藏吧。”
苏宛连忙翻开书,将乌斯藏的资料找出来。
乌斯藏,位于云南西徼外。距云南丽江府千余里,其地多僧,无城郭。群居大土台上,不食肉娶妻,无刑罚,亦无兵革,鲜疾病。佛书甚多,《楞伽经》至万卷……
苏宛越看心中越是惊疑,又囧囧的说不出话来。
妈蛋,这不是后世的西藏么。
难道孟如棠藏起来的那张纸条所代表的地方,就是那乌斯藏?
苏宛又翻了翻,一脸忧愁的问楚之晏:“这乌斯藏离咱们柳城远么?”
“也不算远吧。”楚之晏悠哉的回答。
苏宛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漾开,又听他说:“走个一年半载的,应该就能到了。”
苏宛:“……你耍我啊?”
“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楚之晏拒不承认他在耍人,微微坐起身,目光炯炯的盯着苏宛:“怎么突然对乌斯藏有兴趣了?那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一年到头都是积雪,冷得要命,除了那极其珍贵的药材,估计没人愿意往那里跑。”
苏宛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心里却将乌斯藏画了个叉。孟如棠就算要藏什么东西,估计也跑不到那么远吧,又是山又是雪,还有高反呢,一个人去都够呛,还要带着个孩子,她再笨也不能找这罪受啊,应该不是这地方。
不过也说不准啊,那地方向来有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的美誉……唉,真烦人,到底是不是呀?
“除了乌斯藏,还有其他比较高的地方吗?”苏宛决定先将这乌斯藏放一放。
楚之晏又说了几个地方,苏宛又一一否定了——要不是太险要之处,就是太远,或者根本没有松树。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楚之晏见她一脸愁容,收起玩笑的心情来,认真询问道。
“这事儿我暂时没法跟你说,等以后能说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要守口如瓶,苏宛也累得慌,可是要说的话,就得从她是孟如棠说起了,而孟如棠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楚之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有什么难处,尽可以跟我说。”
苏宛见他并不追问,松了一口气,玩笑道:“若有难处,自然是要跟你说的。”
她眼睛一转,抿嘴笑了笑:“有件事情我很好奇的,你能不能现在就帮我解惑啊?”
楚之晏又懒洋洋的靠了回去:“你说。”
“你与谢姑娘的婚事,不是定了中秋前后嘛,我也没见你回去,也没见京里有人来寻你,而且谢姑娘临走前说过,她是不会主动退婚的。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个问题她憋得太久了,往日忙着用功学习,对楚之晏的严厉也有些发憷,便没敢问。好容易他宣布以后不用再背书后,整个人又恢复了从前对她的懒散态度,不再严厉以待,苏宛这才敢开口问他。
楚之晏也不隐瞒,淡淡的哦了一声:“我跟宫里的贵人谈了个条件,于是她往谢家递了口信,婚事就此作罢,京城里头自然不会有动静了。”
他一副“你不要问我谈了什么条件,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模样,苏宛当然看得懂,也就不往下追问,却又换了个问题来问他:“我刚到柳城时就听说你要离开的,一直呆到现在,都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吧?”
楚之晏笑眯眯的点头道:“没错,就是因为你!”
他答得这样爽快,苏宛反而有些不信:“不止是因为我吧?”
“我这样回答,你不是应该很感动,怎么还有余力来怀疑?”楚之晏不满的瞪她。
苏宛悄悄松了口气,就听楚之晏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人托我留在柳城,帮他一个小忙,我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他。这忙如今也帮的差不多了啊,也许开春就离开了也说不定。”
苏宛放下地理志,走过来替他续了茶,笑道:“要是没有小诺,我倒也愿意跟你走走看看,就是带着孩子不大方便。开春我打算送小诺到书院念书,过几天得准备点礼物上门拜见书院的院长,你说送些什么好呢?”
她放下解密的事,兴致勃勃的与楚之晏讨论起小诺的学习来。
“鸿鹄书院那老头我知道,也是个老饕。旁的不用送,只要送些好酒好菜去,保管他立马就将小诺收了。”
“这么简单呀,我原是听说那位院长脾气古怪,还以为很难弄呢。”苏宛满脸惊喜,滔滔不绝的讲起开春后的打算来,“到时候小诺进了鸿鹄书院,你也离开柳城了,我们就搬回三义巷去住,那里离书院近嘛。我跟欧阳兄也说好了,往后也去生源堂当坐堂大夫,积累经验嘛,这是你说的,等锻炼锻炼之后,能独当一面了,我也弄个医馆来造福大众……”
楚之晏微笑的听着,她肯定不知道,此刻她脸上明亮的笑容与飞扬的自信,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总是会在苏宛刚露出一点得意时狠狠的扇她一巴掌。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她畅想了未来后的第二天,一群官差冲进了楚宅,二话不说将她拿下了。
小诺看着被枷锁锁住的苏宛,吓得哭都不敢放声哭,一溜烟跑去找楚之晏。
苏宛麻木的盯着自己脖子上那重重的枷锁,她觉得自己都快要麻木了——每当她的生活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总会有一场接着一场的灾难等着她。
唐僧取经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不知道贼老天到底给她设了多少关,往后还要闯多少关才算完?
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打起精神问领头的官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锁我?”
领头那人雄赳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