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浪漫的男朋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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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记忆,便没见过她哭。奶奶去世时她也只是咬紧牙一声不吭,闷在被子里谁都不理。
她表达悲伤的方式一向如此。
“如意,怎么了?潘羿呢?”我担心胎儿出了什么问题,“是肚子疼吗?你别急。哦哦哦,对,先打120,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别怕。”
湛澈也愣住,紧张地看着我。
“……胎儿,没……事。”
“哦,”还好,我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不是胎儿,难道是……潘羿?他怎么着你了?”
被我猜到,那哭声更委屈,接着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换鞋,然后“嗒”的一声,如意说:“等我下。”
大概过了两分钟,电话中传来如意撕心裂肺的哭声:“呜呜呜呜呜……”
莫非刚才低声哭,是因为在卫生间关着门?
她不想让潘羿知道?
现在的声音很空阔,像是到了室外。
这么晚,她要去哪?
我急得转圈:“如意,到底怎么了,快点告诉我!”
过了很久很久。
如意说:“姐,潘羿,潘羿他……居然出去找……”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她咬牙挤出的两个字,“……小姐。”
呵呵。
听到坏消息,人的防御本能,是否认。
可是此刻,我叹息一声,在心里说,这一天终于来了。
嘴不对心地,我问:“如意,你确定吗?也许……也许是误会呢。”
“刚才我用他手机查购物链接,看到两人的聊天记录,那个小姐还发了他熟睡的……裸照。”
这个王八蛋。
“他知道你知道了吗?〃我当机立断,“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在我家楼下……你不用来。”她说,“我不想走,只是,只是,心里难受。”
“我知道,如意,你想哭就哭出来,我在。”
电话那端的她放声大哭,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即便我没有开着扬声器,音量仍是大,顾不得湛澈狐疑的神色,心中某个位置阵阵抽痛。
“……他睡了,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姐,”嘶哑的声音在寒冷的夜空里越发让我觉得悲凉,“如果只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还可以跟他哭一哭,闹一闹。可事情已经这样确凿,看照片我就知道是真的,连问我都不敢问。”
这真是女人的悲哀。
是的,知道事情没那么严重,还可以闹一闹。
一旦事情坐实了,只能自己独自舔舐伤口,问都不敢,怕自己还没拿定主意,将事情挑明,彻底没了退路。
我不知怎么劝她,连叹气都不敢。
如意又抽搭了一会儿,“没事,别担心,等他醒了我和他谈谈,我会处理好。明天晚些到。”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好吧,任何时候需要我过去,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叮嘱,怕她想不开,又说,“如意,不论发生什么,总有办法可以解决。别……别做傻事。”
她沉默几秒,“好,我知道。”
挂了电话,一刀捅死潘羿的心都有。
湛澈同情地看着我,“抱歉,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你,还好吧?”
这个时间又很难打到车,最后一班公交车也早就停了。
我不安地抓着头发,犹豫不决。
他喝着小酒,不紧不慢地问:“刚才是如意,参加比赛的,你妹妹?”
我点点头。
“哦,”他略一沉吟,“我的车就停在地下三层,要送你吗?”
“呃……”
“跟你跑个腿儿,回头赏我瓶酒,这总行吧?”
“成交。”
到了停车场,跟他钻进一辆大切诺基越野车内,那车有着红色的珊瑚光泽,隐没在宁静的夜色中,倒是很适合他,我默默坐好,系上安全带。
十几分钟,便开到如意家所在的小区。远远的,在距离她家几栋楼位置小凉亭的木椅上,同我推测的差不多,她果然躲到了外面。
双手抱膝,像个离家出走的少女,背影孤凄至极。
湛澈早已按照我的示意远远熄火,我不知该走上去给她一个拥抱,还是交给她自己处理,默默陪着就好。
在车里坐了十分钟,看她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只好给她发微信,同时迅速将手机调成振动。
我:如意,事情解决了吗?真的不需要我过去吗?我想告诉你,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看着她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迅速输入着。
如意:我想我已经知道要怎么解决了。明天见。
像是给我吃定心丸一样,又发过来一条:
明天还要去产检,估计要中午到店里了。别忘了给我榨石榴汁。
我:好,等你。
过了五分钟,她站起来往回走,我和湛澈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注视着她走进单元楼,进了电梯。
在她家防盗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并没有等来我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战争,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最后,如意也许是想让我彻底放心,发了张躺在床上的自拍照。
如意:放心,晚安。
送我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的湛澈突然说:“你们姐妹,感情真好。”
“嗯,”我说,“那当然,那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真好。”他又重复了一遍。
*7*
如意所谓的会处理好,能怎么处理?
嘴里那么说着,不过是想让我放心吧。
孩子这么大了,要引产吗?
原谅潘羿,谁能做到说原谅就原谅?谁能保证事后不捯前账?
鬼使神差,到家时我突然问湛澈:“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当然。”他没有一丝犹豫,像是我早该发出这样的邀请,痛快进店,锁好门。
“快把,你的好酒,都拿出来。”
我真的把我的那些宝贝们挨个抱出来,五光十色的玻璃瓶,装满了我四季酿的各种水果酒——
草莓酒、梅子酒、桑葚酒、杨梅酒是春天必酿;
夏季当然要有杏酒、樱桃酒、荔枝酒、蜜桃酒、芒果酒、百香果酒;
至于金黄的秋季,石榴酒、山楂酒、柿子酒、苹果酒绝不能错过;
冬季呢,我最爱凤梨酒、柠檬酒、奇异果酒、柳橙酒、金橘酒。
湛澈眼睛都看直了。
“天啊,这些都是,你酿的?”
我得意地笑,拿出六个杯子,逐一倒满。
忍不住轻轻唱:“正月梅花香又香,二月兰花盆里装,三月桃花红十里,四月薔薇靠短墙,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七月栀子头上戴,八月丹桂满枝黄,九月菊花初开放,十月芙蓉正上妆,
十一月水仙供上案,十二月蜡梅雪里香。”
想到如意的事情,又放声哭。
他不说话,看着我又哭又笑,偶尔扯一张纸巾递给我。我边哭边倒酒,给自己倒一杯,又给他满上。杯子里的酒像拿瓢泼水般扔进肚内,我挑了几样自己最喜欢的喝了十几杯,隐约觉得头有些晕,酒劲儿上来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弯弯手指,示意他凑过来。
他很配合地坐在我边上,把耳朵贴近。
“那就是,我……我酿的水果酒虽然度数很低,但是不能……不能混着喝,你知道吧?混着喝,那就完……完……完了。”
他郑重点头:“放……放心,我绝……绝……不告诉,告诉……别人。”
早上醒来时头痛欲裂,只怪自己喝断片,回忆停留在湛澈向我郑重表示绝不把秘密告诉别人的场景。
翻身时心脏骤停,湛澈居然背对着我,睡在另一侧……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
还好还好,身上的衣服倒是都在的。
想来并未发生什么事。
他似醒来,翻了个身,吓得我赶紧重新卧倒,闭眼装睡。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他也吓得不轻。
很快,我听到穿外套和走路的动静,虽然很轻。
再睁开眼时,湛澈已经离去,内心十分感激他的体贴。
大家都是成年人嘛,自己喝的酒,要自己负责。
发了十五分钟的呆。
爬起来穿好衣服,整理房间时发现地板上多了一本巴掌大的真皮笔记本,里面的纸张像是被摩挲过很多遍,有几页卷了边,早就泛黄。第一页上写了几行字,碳素笔,工工整整:
最大的善意——1
最大的恶意……HYX、ZY,LR,MFL。
那字母似乎被人描了无数遍,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碳素笔,触目惊心。
封皮的里侧,夹了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蓝白红相间一只调皮的小白兔,薄薄的有些泛黄。
湛澈昨晚掉的?
那糖纸,似乎有些历史,被什么东西压得平平的,我随手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接着给如意打电话,听上去她的声音很平静,心安一些。
吃完早餐清点库存,再把昨晚到的新货用电熨斗熨好,挂在陈列衣架上。接到设计师打来的电话,说之前的设计图有问题,让我过去聊。
挂上“今日休息”的牌子,匆匆锁好门。
*8*
解决完问题已经中午,饭也顾不得吃就往回赶,却见店门开着,已开始营业。
没想到如意这么快。
“如意,产检怎么样?”我担心着如意,却见店内有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妈,正在我妈的殷勤游说下,踊跃试穿新衣。
“哎呀,这个长袍美得嘞,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看,这质感,穿在身上多舒服!这高腰身,设计得巧妙,不显胖。”
那是一件亚麻绿色巫婆长袍,没有一米七的个子,是撑不起来的。
店里的主要消费群体,是二十二至三十五岁的白领一族。
那长袍穿在大妈身上,要气质没气质,要身材没身材,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圆滚滚一个桶,个子又矮,直垂到地上。
对,像是一个往外溢水的圆滚滚的桶。
那人还有点自知之明,不确定地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我妈摆摆手:“长是长了点,没事。三楼就有扦裤脚改衣服的,长点剪下去,扦边不就完了。要是你穿不好看,我都不说这句话。咱们女人,都到这岁数了,碰上合适的衣服容易吗?可别屈着自己。”
那人还是有点犹豫。
“确实好看。”看来我妈无论如何都要做成这单生意,“咱们年轻的时候吧,没有这条件,哪有这么多五颜六色各种款式的衣服?现在条件好了,手头也有俩钱,人也老了,胖了,满大街找能穿进去的衣服。可悲不?我是想通了,只要我喜欢,买买买!怕人家笑话?谁敢?为什么?凭什么?我花你钱了?回头老得满头白发,还能穿啥?有钱就买个我高兴。我不惯着点自己,谁惯着自己?指着老头?做梦去吧,他能有这个心?
另外一位烫了长发的阿姨这时跟着附和:“可不是吗,你说得在理。”
“什么,指着闺女、儿子?”
我妈看到我,突然冷笑一声:“闺女、儿子那点事他们自己还没整明白呢,你就说我闺女吧,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哪怕被人甩过一次也行,是吧?好歹还能说道说道,至少清楚她的性取向。”
——我心说,异性,我只喜欢异性,我妈真抬举我。
“知道了分手原因,咱就知道下次该如何避免,总结经验教训对吧?一次都没有!别说养老送终了,就连口热乎饭也指望不上呀。”
“我们家闺女也这德行,”穿红色毛衣的阿姨跟着抱怨,“唉,提起这事就生气。”
我妈哪来的店钥匙,真是一分钟都没法待。
“你说得有道理,行,那我就买一件。”
“我也来一件。”
“我要那个褐色的。”
我妈得意地冲我挤眼睛:“好嘞。”
我不慌不忙地冲了杯咖啡,这才问她:“哪来的钥匙?”
“偷你爸那里的备用钥匙。”她忙着数钱,“怎么样,我算不算得上天才推销员?”
我没搭理她。
直接拎过她的包翻找,果然摸出把钥匙,“没收了。妈,没有我的同意,您不能这么干。”
“你这么说可太伤人了,我一大早的图什么,还不是想帮你赚钱?赚到钱了你还这德行,要是赔钱还了得。”
几个大妈拎着购物袋心满意足地离开,如意这时进来,意外地瞥了她们几眼,脸色很差。
看到我俩吵架,自去洗手间敷了张面膜,躺在沙发上。
“唉,怀孕怎么尽长奇奇怪怪的东西?脖子好像变黑了,跟多久没洗似的,还长了好几个小肉球。额头上,使劲蹿痘痘,烦死了。”
我妈又叨叨:“等生下来你就知道,你还会胖上到二十斤,肚皮松垮垮再也回不去。这也不算啥,最关键是伺候二十几年,终于长大成人,她还会偷了户口本跟不相干的人结婚。”
又来了。
我想起昨晚的事情,胎儿已经六个多月,不要的话,只能引产。
还是说,她决定原谅潘羿。但一次嫖娼出轨,终身出轨啊……
我妈在这里,我不好问她怎么解决,怕我妈激怒她,只好主动使出攻击技能,转移矛盾。
“妈,以后别这么做。表面上您觉得帮我赚钱了,其实不是。这一吧,我这衣服是卖给年轻女人的,结果一堆老太太们天天穿,根本惨不忍睹。还有谁肯买?这二,您经营没有诚信。忽悠着那几个大妈买了,想都不用想,个个穿着跟妖怪似的,那能看吗?回头穿回家去,亲朋好友一顿损,好家伙,您这是坏我口碑,以后没人肯再来。”
我妈瞠目结舌,没料到我会如此不留情面地攻击她。
是,我一向让她让惯了。
终于,她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正要大骂。如意冷冷开口:“妈,真是谢谢您刚才的一番肺腑之言。不过也恰恰提醒我,千万别成了第二个您。”她侧头想了想,“其实也不会,您多虑了。有您每天出现在我面前,亲身示范,给我进行如此真实残酷的提醒,我一定会保持好身材。”
我妈秒杀我,如意秒杀我妈。
“我,二十年后,不不不,任何时候,多少年过去,也绝不要成为第二个你。”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
何苦呢。
*9*
“请问濮小姐在吗?”
我们娘仨正闹得不可开交,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搬家小哥抬着大大小小的家用电器进来。
电冰箱、电视、消毒柜、冰柜,还有我觊觎了很久的日本产声控电煲汤锅……但凡如意婚房里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这是今天她叮嘱搬来的东西,麻烦哪位签收下。”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妈也愣了。
“如意,”她大声叫着,“你和潘羿是要搬家吗?怎么没听你说。这些电器都给你姐?”
不,不是这样的。
如意依然躺在沙发上,一手慢悠悠地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另一手按着吸干水分的面膜,似乎并未听到我妈说什么,当然也没有准备回答。
我妈开始指挥搬家小哥搬东西。
手心不住冒汗,后脑勺不知道血管还是神经隐隐作痛,这就是她所谓的“会处理好”?
等到搬家小哥搬进如意那两米五的床垫,如意腰不太好,那是她怀孕两个多月时,潘羿特意找厂家定做的硬硬的却很舒适的大棕垫,我妈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她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如意,怎么回事?”
“啊,妈,”我抢着说,我新到了一批衣服,有点拿捏不太准,您给我指点指点呗?”
我妈斜睨我一眼,“滚一边去。我问你了吗?如意,说话,怎么回事?”
“哦,”如意依然轻轻抚摸着肚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云淡风轻地:“没什么,我慎重考虑了下,觉得还是单身比较好。”
我叹口气,挡在我妈和如意中间,“妈,您别生气,那什么,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了胎气。”
“你还知道别动了胎气?”我妈突然伸手拧我耳朵,我没防备,钻心地疼,只好顺势往她的方向靠过去,“哎呀,哎呀,疼疼疼。”
她大吼:“当初谁赖死赖活非要结婚?我豁出去老命不要了,拿刀顶着你让你当时离,你怎么做的?哦,接着你怀孕,我跟你爸再不情愿也只得承认你们。现在要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