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姑娘择婿记-第5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贞书复披了那罗衣坐了起来,两人一头一尾坐在被窝里,捧着杯暖暖的黄酒。玉逸尘伸了脚寻着贞书暖暖的一双脚,寻着了便将自己一双冰冷渗人的脚伸到她暖暖的腿窝中去。这才道:“咱们今天不谈外面的事情,只好好喝盅酒如何?”
贞书从一遇到他就不停劝到现在,也见他是劝不动的,遂也无奈点头,轻抿着杯中的黄酒。玉逸尘含了口黄酒在口中温着,见贞书拿指肚转着那酒盅沿边默默无言,起身将盘子推扔到地上,含着一口黄酒就压了过去,将一口黄酒皆渡到贞书嘴中,才又问道:“你真的没有想过我?”
贞书吞了那口酒,攀上他唇吻了一气才道:“想。”
见他又吻了下来,贞书歪头躲了一双眼睛盯住玉逸尘一字一顿道:“但我决计不会嫁给你。”
他的手已经自她敞着带子的衣服里钻了进去,上下游窜着。贞书弓起背销丨魂蚀丨骨哼了一声,玉逸尘得了这样的鼓励,伸手取了桌上那泡在金盏中的羊眼圈并偎于温炭中的缅铃,一路两瓣唇摸索了下去,仍是去寻那能叫她欢乐至死的源泉。
这一夜他不知折腾了多久,弄的她疲惫不得下身干涩时,便渡了津水于她仍是伸了手不停搅动,一样样将那钵中的东西试过一遍又一遍。贞书叫他弄的身上无一处皮肤不起着酥意,头发丝上也森森透着酥麻之气。最后精疲力竭也不管他仍在那里痴缠,闭眼沉沉睡着了。
等贞书睡了一觉猛然惊醒,就见玉逸尘仍是那身太监宫服穿着齐备,正依在床边望着自己。见她醒了,玉逸尘才笑着亲了亲她额头道:“我要入宫去了。”
贞书睡意还未醒,见外头半明半亮,问道:“几更了?”
玉逸尘道:“还不到四更,你再睡会儿。”
最近朝中事态多变,李旭泽疲于应付,他每晨必得要叫起,陪着上朝,比那些上朝的大臣们还要早更两刻钟,才能赶上。
贞书见他已经收拾齐备,知他立马就要走了。忙跳下床自己也裹了件外衣在身上,复又将那件罗衣披了,胡乱套了双靴子道:“走,我送你出去。”
玉逸尘将她衣服带子系紧了才道:“好。”
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一前一后下楼出了小楼,就见外面不知何时已停了雪,院中厚厚一层透着莹白色的积雪。玉逸尘先走进雪里,脚下靴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贞书在身后跟着,呼吸着外面无比清冷的空气,一直送出小院到了外面路上,再送到角门上到了正院大门上。
她曾无数次想过,若结了婚,她就这样早起送他去当值,傍晚再做好饭等他回来,然后两人一起吃着饭,谈一些白日来各自遇到有趣的事情,晚上再相拥而睡。
不会有孩子也没关系,她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一生如此。
而事实上也许她送他,这一生中,唯有这一次而已。
到了大门上,车已套在门外。贞书见玉逸尘停了转身,自己也在门内站了,仰头望着他。玉逸尘转身过来,手心中仍握着那支木簪子,递到她手上道:“今日起的晚,无法替你绾发,你能自己将它绾上吗?”
贞书反将簪子扣到他手里道:“我不能嫁给你,亦不会再要这东西了。”
玉逸尘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道:“好。只是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嫁给任何男人。”
贞书点对道:“好,我必不会嫁给任何男子。”
玉逸尘补上一句道:“若我见你嫁了旁的男子,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言毕,将那簪子握回手中,转身出门去了。
贞书在大门上站着,一直瞧着那挂了风灯的马车与随行的太监们将一巷雪皆搅乱出巷拐弯而去,才又进院回到小楼内。经了方才的冷气,她脑中清明混身通泰,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遂也早早起了床穿上衣服,与那守门的老头打了招呼,仍往东市装裱铺中去了。
人死字画价值翻番,这本是字画市场上的常事。宋岸嵘无官无品,一介白丁而功底过人,又差点当了大内总管玉逸尘的老丈人,这样传奇的人物去世,字画价格日渐飚涨。
但不论外面如何言论,宋氏装裱铺中宋岸嵘的书画也仍是丈六整张一千两文银,依次渐递,四尺整张二百两,递减到小品镜心扇面,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只是如今他人即已亡故,除了外面挂的那些,藏在楼上的便渐渐不肯往外发卖,装裱铺中也就鲜有再挂他的字画。
因见宋氏装裱铺中有了惜售之意,外面许多愿意收藏字画的人越发将他的字画炒了起来,到了来年三月头上,一幅六尺对开竟要炒上过万银子去。
贞玉如今住单独赁了院子在外住着,被黜的北顺侯在狱中就已死去,五个儿子死了四个,章氏带着还未出嫁的窦明鸾,如今便跟着窦可鸣与贞玉一处住着。贞玉嫁妆一分不少从被查封的北顺侯府拉了出来,但是如今侯爷份位已无,家产全封,她虽背着座金山在身却仍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渐渐的也欲要给自己生息些银钱,只是她自幼不往民间走,那知道作买卖的行当该是怎么样。
今番听闻外间传言二叔宋岸嵘的字画一张价值千金,心有愤愤道:若真是如此,那贞书可就发财了。谁知道当初宋岸嵘七叉八竖替她画了多少张傍在身边,再一想老太妃那么大一注银子叫贞秀一口气吞了个光,自己派了几十个人整天满城转着也未找到贞秀。
心道二房一家占了这许多好处,若那字画真值钱,不如叫贞书送自己两幅来也藏着,将来好做个生息或替囡囡儿作陪嫁。计议已定,便写了封书信言明欲讨要宋岸嵘两幅书法,挂在家中遥记二叔之音容。
因她刻意言明自家房屋宽敞,要最大开幅的画,倒把个贞书弄的难心。概因六尺以上的画太耗精力,宋岸嵘所画很少。而那样大开幅的字虽有几幅,但也皆是他的心血之作,如今她要珍藏不肯往外的。
选来选去,贞书拿了一幅六尺并一幅斗方,六尺是画作《达摩图》,斗方是前朝杜甫的一首《饮中八仙歌》中的四句: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93
她将这两幅画包好,也不叫车,知会了一声叫华儿替守着柜台,出了东市随了贞玉的家丁便往贞玉府上而去。贞玉买的宅子离当初的北顺侯府不远,只隔一条过街,宅院却要小上很多,也不过如玉逸尘所置一样一所简单小院,但如今京中地价论尺来卖,这样一所小小宅院也要数十万银子之巨,由此也可见贞玉嫁妆之巨。
她家中仍是当初在北顺侯府时陪嫁的那些陈设,因搬动了一回,比之原来便有了些磕磕碰碰,再不是当初的新鲜明净样子。况且此时府中婢仆散去多数,她身边也唯有一个寄春仍贴身伺候着。
贞玉满心以为贞书会替自己拿两幅珍品来,忙叫寄春展了画看过,见那达摩是个拜佛的苦脸老头,又见斗方上龙飞凤舞不过寥寥四句,心中已有些不喜,暗道贞书以为自己落势,竟拿这样东西来糊弄自己,意兴有些阑珊,两人只在小榻床上枯坐着。
她忽而忆起自己被圈禁时在北顺侯府遇的惊吓,又贞书与那玉逸尘谈婚论嫁过,玉逸尘到宋府吊丧时还曾对贞书有过的温柔小意,也有人传到她耳中,便端了茶杯道:“言说姐妹是至亲,我到如今都不能忘了你能将囡囡从府里抱出去的恩情。只是我们被圈在府里,一家子女人被关在侯府后头大房子里,又冷又饿又困,熬得多少日子,此生我都难以忘得。”
贞书道:“孩子容易弄出来,毕竟她才多大?大人却难。”
贞玉淡淡道:“也是人心。”
贞书听贞玉口中之言,仍是在怪她,当下也抱之一笑。
贞玉又问道:“你与那玉逸尘,还有无往来?”
贞书摇头道:“我不过是发了回疯,如今好了。”
贞玉冷笑:“我看未必吧,听闻他还去咱们府里吊过丧,对你颇有些旧情未忘的样子。他一个阉人,总是少了那么一点,却能将你勾上叫你忘了女子该有的羞臊,也是个厉害人物。只是我到今还未见过他的样貌,究竟如何?”
贞玉喜男子貌美,不然也不会疯了一样一心要嫁窦可鸣。贞书闭嘴再不肯言,贞玉知她嘴紧,心里暗骂了几声装正经的小娼妇,忍不住又问道:“比窦五还俊美?”
贞书忆起玉逸尘模样,脸上便忍不住浮起笑意来:“并不是。他不是一般男子的样子。”
贞玉道:“我说了。你能看上眼的,怕也不是一般男子。只是可恨他怎么没把窦五给杀了,居然还给放了出来。”
贞书听她说的咬牙切齿,问道:“放出来不好么?”
她此生也忘不了窦五像狗一样被锁在屋子里哀嚎的样子。
贞玉冷哼了一声道:“放是放出来了,一条腿瘸了,脸上也叫打的没了样子。关键是他整个人都变了,萎萎琐琐一点精神都没有,整日只知道喝酒。我若劝得一句,那老虔婆还要作势来训我。”
老虔婆想必就是章氏了,她如今丈夫已亡,封号被革,也算寄人篱下,在家里的职位也自婆婆升任了老虔婆。
见贞书不言,贞玉又凑近了悄声问道:“你可说实话,那玉逸尘可真是个太监?我听人传言他并未去势,而且下面那活儿还是个带勾的。”
贞书忙道:“怎会,是真的。”
贞玉暗道:一个太监还能上手哄女人,那可真是个人材。只不知他究竟会些什么,那滋味又是如何。
贞玉又问:“你们可曾有过贞秀的音讯?”
贞书摇头道:“没有。”
她在装裱铺外一直布着两个探子打探,怎会不知道贞秀一直都没有去过装裱铺?
贞玉长叹一声道:“如今老太妃虽能出山,等闲却不肯见人。我听闻如今她一直求着皇帝要去凉州养老,若皇帝真放了老太妃走,我在京中越发无了依靠。”
人的际遇岂是能自己掌握的。贞玉前番因老太妃重新出山,着实高兴了一把,可如今老太妃除了叫她追查失银,余事一概不涉,她渐渐又要来重新拢络贞书。
贞玉忽而又似记起什么来一样一拍手道:“对了,明鸾言说若你来了,记得要我叫她一声,她要当面向你言谢,我竟忘了。”
说着伸手招了寄春来就要她去叫窦明鸾,贞书忙止了道:“我并未想再见旁人,你也不必再刻意叫她过来。”
贞玉道:“你又何必如此?当初若不是你劝着她写信叫杜禹回来,如今我们只怕全都叫那玉逸尘大笔一挥从应天府拉出去流放,这朝中怕也成了玉逸尘一人天下,她当面要谢你,你就受了又如何?”
贞书起身道:“你也不必叫她,我须得去铺子里照应着。”
贞玉还要相留,贞书已经快步出了屋子往外走了。
她才出了院子在夹道上走着,忽听得前面一阵银铃样的笑声传了过来,是窦明鸾的声音:“谨谕哥哥,你须得去见见我这姐妹,她与别个女子可不一样。”
贞书听言知杜禹也在随行,吓的转身就往前走,走了几步见另一边有门开着,忙在门廊内躲了,静等那两人进了贞玉院子,才拎起裙角几步飞快的走了出来。
窦明鸾拉着杜禹两个进了贞玉屋子,远远就叫道:“宋贞书!”
贞玉怕她声音大吵醒孩子,赶忙出来问道:“她方才出院子,你们竟没有碰上?”
窦明鸾摇头道:“没有,没见巷子里有人。”
贞玉笑道:“她本脚大,步子生着风的,只怕走的快些与你们错过了。”
她让了两人进屋,才问道:“婚期订在何时?”
窦明鸾笑着望向杜禹,就见他坐稳了往后仰了头道:“总得到六月间,先妻亡故才满三年。”
贞玉还要问,窦明鸾忙挤着眼睛不肯叫她出声。贞玉终是忍不住道:“你这个鱼肚皮,如今也弄的像个大人一样。”
杜禹无奈摇头笑着指了贞玉道:“也就你敢叫我鱼肚皮,若是旁人,看我不打死他。”
贞玉见他如今已不是小时候的顽皮样子,虽面容不及窦五俊俏,但其身形高大健硕,混身一股男子精气,远不是窦五那样的形容萎琐,心中不竟又暗怨道:我竟瞎了眼看上个窦五,便是这杜禹,如今比他强到不知那里。
这样想着,又恨起玉逸尘来。若是玉逸尘把窦五弄死了还好,她一幅嫁妆再嫁又是太妃亲侄女,仍能找个好的。可那玉逸尘就给放回来了,而且还是弄成个不能起阳的兔子才放回来,用又用不得,扔又扔不得。
贞书回了装裱铺子,老远就见小楼外一辆马车下几个学徒正在不停往下搬卸东西,猜知是苏氏与贞怡两个回来了,她久未见她们,心中也着实想念。几步跑过去捡了两个大包袱提到楼上,就见苏氏在外间椅子上坐着喝茶,抚着腿道:“还是城里舒坦,楼上不冷不热又无潮气,那农村的热炕真是将我睡成了个瘫人一样。”
贞怡却道:“我倒觉着农村更好,人少,又各处皆好玩。”
苏氏瞪了眼道:“如今你也大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与那些学徒们躲远着些。他们不过是些匠工,往后要干苦力讨生活,你这样的相貌生段,怎能委屈在他们身上。”
贞怡噘了嘴道:“你当初还一心要替大姐姐寻个侯门贵婿了,如今她不仍落到了一个庄子上,还半身无靠的担悬着?我再不听你的。”
苏氏道:“她是自己傻不肯争,你比她要聪明多少,怎能自甘下贱?”
两人正言说着,见贞书提着包袱上了楼,苏氏忙道:“快替我烧口水来喝,我叫马车颠了一路颠的头晕眼花。”
贞书闻言下楼烧了水泡了两杯茶端了上楼递给苏氏与贞怡,就听苏氏问道:“前番章家大兄弟来信说,章瑞叫玉逸尘给下了大狱,你可听闻此事?”
贞书道:“我成日在这里守着铺子,怎能得知?再者,玉逸尘不过是个太监,那里有想把谁下大狱就能下大狱的权力?”
苏氏道:“无论是不是,他掌着大内又还是个将军,听闻还监着京畿督察,他要放个把人是很容易的,你去跟他说一声叫他把章瑞放出来回刘家庄跟你大姐团聚,可好?”
贞书听了苦笑道:“我是谁,能与他说这样的话?”
苏氏道:“当初你为了要嫁给他,受了你爹一脚病在床上两个月不能起来,就为这个,他也该帮你。”
贞书心道就算将章瑞放出来,他头一个要去的也是秦楼楚馆,而不是刘家庄。更何况自己与玉逸尘如今再无勾扯,也深恨玉逸尘搀和到这些事中,那里会替苏氏去办这种差事。当下便摆手道:“娘也不必再提,我是没有那个本事。若要通天,还是得咱们的苏姑奶奶,就连皇帝昨夜的梦话,她都比别人知道的更多。”
言罢转身下楼去了。苏氏端着茶在那里思忖半天,才道:“也对,苏姑奶奶不是认得个什么王府尹吗?意欲娶贞书的那位,不如与她商量一番,若能叫他娶了贞书又放了章瑞,岂不是两全齐美的好事?”
贞怡见苏氏自言自语着,劝她道:“为何非要帮那个章瑞,我瞧着刘家大哥人就十分好,又会照顾孩子,又体贴大姐。若没有章瑞,叫大姐与他成亲了又何不好?”
苏氏瞪了眼道:“他是个独子,那肯如赘?章瑞毕竟是亲口答应了我的半子,我在他身上花了那些银子,若就此滑脱,我的银子岂不就白扔了?”
贞怡反嘴道:“你若现在再帮他,那就是白扔更多的银子。”
苏氏瞪了贞怡一眼,犹自在那里畴画着。
次日一早,苏氏也不敢央贞书替她写信。而是出外到东市上找了个信差,给他传了封口头信带到开保寺丁家,要那苏姑奶奶快快的来装裱铺后面小楼见她。苏姑奶奶本是个巡城御史,一年三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