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安分-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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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麦微挑眉,“你可还记得我说的‘告诉你,你会承受不住,这句话?”
想起皇宫那晚他和她说过的话,卓闻人终于知道痛不欲生和悔不当初是什么感觉。可是,他真的非常的无辜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她去偷无极豆蔻才着了那个八婆的道啊。阴暗?什么阴暗?他的人生非常的光明灿烂。
想到这里,卓闻人俊容有着难得一见的认真,平静直视着顾青麦,然后清楚的说道:“大嫂,虽然你长得没有大哥好看,虽然你的皮肤没有小弟的好,但好歹你的皮肤比包黑碳要白许多,而且你的头发是小弟见过的最美的头发,这样吧,大嫂教教小弟护发密笈……呃,不要那样哭着看着小弟,小弟是很认真的,大嫂这神情是说这护发密笈很繁锁一时不能领悟?教起人来很费神?好吧,小弟勉为其难的到相府中去住几天,大嫂费点心,多教导教导小弟,好歹先改变改变我这阴暗的头发再说。呀……啊……大哥,松手,松手,小弟的耳朵很疼,疼疼疼!”
083回真相
回到相府,已是深夜,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没有用膳,东方随云担心顾青麦饿着了,急忙吩咐含玉去准备酒菜。
卓闻人非常不地道的跟了来,并且一路跟进了逐风轩。只是他郁闷的嚼着手中的馒头以颇不甘的眼神看着吃着好酒好菜的东方随云夫妇。终于,他跳到顾青麦的面前,“大嫂,你瞧瞧大哥对小弟的待遇,这馒头这样吃下去,我的肠胃都阴暗了我的人生能不阴暗吗?大嫂,你现在该知道小弟的人生为什么这般阴暗了吧,遇到这样一位小器刻薄的大哥,小弟我能不近墨者黑吗?”
看着东方随云又近变形的脸,顾青麦忍住笑声,“卓元帅,坐。”
卓闻人立马颇有气势的笑坐到顾青麦边上,“大嫂,以后叫我闻人就可以了。”
“闻人。”
顾青麦从善如流的叫喊,惹来东方随云的一声冷哼。知道东方随云还在为被卓闻人‘涮,了一事懊恼,顾青麦只是笑了笑,看向卓闻人道:“你不打算回卓府了?”
“我多少年都不回卓府了,如果不是那天皇宫中的误打误撞,我才不回卓府呢。嗯,这个菜好吃,香、爽,吃一口我的心就爽一次,性格果然阳光了一点。”
被卓闻人那夸张的神情整得‘噗哧,一笑,顾青麦又问,“你多少年不回卓府都在哪里混呢?”
“在相府啊。”斜睨着眼看着东方随云,卓闻人神秘的凑近顾青麦耳边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以后断不可再说本元帅有断袖之癖的话,因为旦凡在相府,我可都是和大哥同榻而眠的。啊……大哥,你打我。”
难怪东方随云和卓闻人的关系那么好,原来卓闻人也相当于是相府的主子!
“快些吃,吃了去睡。”
听着东方随云冷冰冰的吩咐,卓闻人的眼光不自觉的转向书房内侧的里间,那可是东方随云的主寝,也是他卓闻人原来的主寝。
似乎看出卓闻人的用意,东方随云道出‘休想,二字。
卓闻人撇了撇嘴,“重色轻友。”语毕,急忙护着头,“那本元帅今晚睡哪里?”说是说着,却是斜眼看着书房的软榻,如今大哥只怕连这软榻都不会让他沾边了。
“客房。”逐风轩中多的是。一般的人想住还住不了呢。见卓闻人嘴中不满的塞满食物,东方随云笑道:“如果不愿意,可以回卓府啊。”故意将‘卓府,二字说得极重。
卓闻人举双手投降,嘻嘻笑道:“不必了,客房很好、客房很好。”
“闻人,明天端午节呢。你真就只留卓叔和卓婶在卓府独自过节?”
听了顾青麦的询问,卓闻人不屑的撇嘴,“本元帅在边陲的时候又何曾陪过他们?一般情形下,如果逢年过节本元帅又不在京都,义伯会去陪他们,不必担心。再说,端午的东西本元帅替他们都准备好了,这对他们来说已相当难得了。”
“话比饭还多,还不快吃了去睡?”
“哦。”
眼见着一朝兵马大元帅就那么委委屈屈的端着饭碗狼吞虎咽,顾青麦有些傻眼。终于用饭完毕,各自回房梳洗憩息,东方随云又讲了许多卓闻人和他小时候的趣事给顾青麦听。
原来卓闻人之所以长期住在相府除却因了东方随云的关系外,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躲避宸婉君。卓闻人如果住在卓府,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如果宸婉君‘杀,到,他躲不了。这相府就不一样了,面积比卓府不知大了多少去,那八公主找来的时候,他可以这个园子藏藏,那个院子躲躲,一般都能顺利的躲过八公主的追捕。
听了东方随云的讲述,顾青麦恍然大悟,但对于那八公主居然出动御林军围府的行为却是极度的不屑,追人追到这份上,她如果是男人也会吓跑。
在自己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眼见着顾青麦已是熟睡,知道她这段时日没有休息好,东方随云小心翼翼的趿鞋下床,又替顾青麦整理好锦被,这才开门而出,直往卓闻人睡的客房而去。
似乎知道东方随云要来,卓闻人的房门并没有关。“大哥!”
东方随云缓缓进门将门关上,“将皇宫那晚的事讲我听一遍,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怎么就这么巧,搞得打死不离的亲兄弟居然琢磨起自己的老婆来了?
一扫过去的嘻嘻哈哈,卓闻人将他盗无极豆蔻中了宸婉君的埋伏然后被宸婉君囚在长春宫偏巧被顾青麦救了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他疑惑问道:“大哥,你真的了解大嫂吗?”
听了皇宫中的一切,东方随云的神思尚未回来,只是‘嗯?,了一声。
“大哥,大嫂居然对媚药没有任何反应。你知不知道,小弟我亲眼见大嫂喝下两杯茶没事这才喝下那些茶的。”原来卓闻人早就怀疑那茶中有问题,只是见顾青麦喝下两杯都没事这才放心的喝,不想仍旧出事了。
终于回过心神,东方随云解释说道:“你大嫂的身子一向弱,每天不断药,也许是因了那些药的原因导致她能够自动抵御那些毒药吧。”
这个解释也说得过去。卓闻人又偏头想了想,“大哥,小弟觉得表面的大嫂和内里的大嫂不是一个人。”
眼睛闪过一丝兴趣,东方随云煞有介事的盯着卓闻人。
“你是不知道,在御湖畔的假山山洞中,她见了那么多事一点也不震惊,而且明摆着有点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那语气、那神态,绝不是白天所见的神态。”
东方随云嘴角抹上笑靥,“初成亲的时候,我只当她是唯唯诺诺、无才无品、无貌无智之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这才发现,原来她是一个韬光养晦之辈。”
“原来大哥早就发现大嫂的表里不一?”
东方随云含笑点了点头。
这笑,似月华绽放了一地,一如大哥在隐水山的笑。“所以大哥爱上她了?”见东方随云又坚定的点头,卓闻人有些着急,“那顾老爷子?”
“岳父是岳父,她是她,不可一概而论。”
“可他们是父女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长叹一声,东方随云颇为苦恼的以手支额揉着太阳穴,“知道么?起先我是存了置顾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娶了她,可后来……我知道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她,即使这爱是刀山火海,我也跳定了。当我知道我爹和岳父曾经是生死兄弟的时候,我甚至期望岳父杀我爹确实是一场误会。可是,我的期望很快的化为泡沫。”
听着东方随云说及夜老夫人在金沙江畔亲眼所见的一切,卓闻人的嘴再也没有合上。眼见着东方随云的痛苦之神,卓闻人只是喃喃说道:“那……你,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还能怎么认为?”东方随云顺势抓起卓闻人手中的酒杯,猛地一口灌到了口中,“母亲的痛哭历历在目,母亲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有假?当时我有恨不能杀了岳父之心。可……杀了岳父,我必定会失去你大嫂。我……我深爱着她,必不想失去她。所以,当时,我卑劣的想要和你大嫂生一个孩子,如此一来,就算哪天我杀了岳父,因了孩子,她也不可能离开我。”
卓闻人似乎能够理解东方随云当时的心态,默默的灌了口酒到口中,等待着东方随云的下文。
“隐水山一行,我看着她和那帮山民们和乐相处没有丝毫元帅千金的架子,我看着她对段氏母子的精心照顾……即使是带回沈山灵,你大嫂虽然嫉妒万分,却没有一如后宫中的那些女子般做出歹毒的事来,依她的心智,我知道,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成事。她不但不陷害沈山灵和水卉,反倒总是为了她们二人求情……想到原来母亲对她的刻意刁难,想到她的屡屡忍让,我不得不怀疑,岳父既然能够教出她这般聪慧、大度的女儿,那岳父又怎么可能会是狡诈、奸恶之辈?”
卓闻人心中一惊,双眼圆睁的瞪着东方随云,他明白东方随云的话外音了,如果顾自强不是狡诈、奸恶之辈,那谁才是?
“信不信由你。可以说,你的大嫂改变了我许多。从开始我期望报仇,到后来期望岳父真是误杀我爹,再到后来母亲告诉我一切后我竟……呵呵……做为东方家的子嗣而言,我真的很不孝,很不孝!”
看出东方随云的痛苦,卓闻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拍了拍东方随云的肩以示理解。如果这件事放在他自己身上,只怕也会如东方随云般不知所措。这是卓闻人第一次看到如此痛苦、如此迷茫的东方随云,一扫以往的意气飞扬,一扫以往的目光熠熠,一扫以往的淡定自信,一扫以往的从容不迫……长叹一声,卓闻人狠狠的夺过东方随云手中的酒杯,用手紧紧抓住东方随云的肩头,“大哥,既然如此痛苦,有没有想过,算了。”
“怎么可能?”东方随云伸出双掌捂住自己的脸,手肘撑到了双膝上,声音若洪钟嗡嗡的传来,“那份名单就似一个梦魇,夜夜向我呼啸扑来,我不得不查下去……不得不!这件事查下去的结局只有两个,一,岳父是大奸大恶之辈;二,我父亲是大奸大恶之辈。若岳父是大奸大恶之辈,以国之器法,我当诛之,如此一来我势必失去你大嫂。如果我父亲是大奸大恶之辈,人死万事休,我定不会让国人翻出老帐来侮辱我的父亲,所有的罪当由我来受,那个时候,我必不会连累你大嫂……这件事,无论是哪种结局,对我而言,都是失去她。”
东方随云很少和人说心里话,即使亲近如擎苍、万年青,他也不会如此的全抛心声,只有在卓闻人这里他才能彻底的放松。说了心中的苦后,他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许多,只到心里渐渐的平静,他方重新将捂着脸的手放下来,以平静的神情看向默默喝着酒的卓闻人。
“其实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卓闻人是希望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这事忽略过去,从此不再提及,好好的享受这难得的一世情缘。“我又何曾没有这样劝说过自己?可开弓已没有回头的箭,对母亲、对顾家、对东方家,我必须有一个交待……”说到这里,东方随云笑得勉强,“既然注定我将失去她……对于第一种结局,我卑劣的希望用一个孩子锁住你大嫂会离开我的步伐。对于第二种结局,我更卑劣的希望能够有一个孩子,在没有你大嫂的日子里,这个孩子将会是我对她所有的祈盼和寄托。”
虽自私,但也是委曲求全,爱人之心无过错。卓闻人心内叹息,抓起酒壶迳自走到床榻边,歪身床头,跷着腿,就那般对着壶喝着酒。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朵恶之花下如何结出善之果?也许连老天都在惩罚我,惩罚我不知道缘惜眼前人,惩罚我的自私卑劣。”见卓闻人抬眼看着他,东方随云苦笑说道:“你大嫂的身子不适合孕育子嗣,至少是近段时间不可以。”
卓闻人闻言一下子蹦了起来,“是啊,是啊,大嫂的身体确实很不好啊,大哥,你知不知道,大嫂在我那里曾经流了好多血啊。”
东方随云闻言心惊,“血?”
卓闻人直是点头,“是啊,浑身上下都流着血啊。即便是手指甲缝中都有血涌出。吓死我了。我急着请来郎中,可不想那些郎中一见大嫂的情形,都吓得跑了。直到大嫂清醒,她自己写下药方我才到御街医馆替她抓药的啊
在卓府见顾青麦神色尚好,一直以为顾青麦再未出现那浑身出血的一幕,如今听了,东方随云由不得担心,接着他又缓神说道:“放心,你大嫂吃了无极之土木豆蔻,应该不会再出现那吓人的现象。”
“你是说你见过大嫂浑身出血的现象?”见东方随云点头,想着顾青麦已然吃下一粒无极豆蔻,也知道那无极豆蔻有起死回生之药效,想必她的身子应该再无大碍了吧?卓闻人又问,“那大哥决定和大嫂生个孩子吗?”
东方随云苦笑着摇头,“如果当初我还存着那自私的想法的话,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一来,张太医、罗太医他们告诉我,你大嫂的命活不过今年秋天。二来……”
不待东方随云的话说完,卓闻人吓得再度蹦了起来,凑近东方随云面前,“秋天?”接着,他快迅的掐指算着,“那,只剩下半年时间不到了?”
见卓闻人这般惊慌,东方随云倒是笑道:“不必惊慌,你忘了,你大嫂吃了无极之土木豆蔻的事?”
他怎么又忘了无极豆蔻?想必是关心则乱了吧?卓闻人心中莫名的苦笑,接着又听东方随云说道:“可是,只一粒土木豆蔻不能解决你大嫂目前的病体,最多只能支撑她活过今冬。张太医、罗太医说,如果弄到其余的浴火、若水两粒无极豆蔻的话,可以保你大嫂活过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他们二人也许就能找到救治你大嫂的法子。”
“那两粒豆蔻在什么地方,我替你去取了来。”
东方随云感激的拍了拍卓闻人的肩,“第二粒无极之浴火豆蔻在西陲大漠狼王庄少蒙手中,第三粒无极之若水豆蔻在南疆疆主乌诺哲手中,依张太医、罗太医的吩咐,必须先吃下浴火豆蔻,最后吃下若水豆蔻。如果顺序吃反的话,吃了也是枉然。”
“我和庄少蒙还算有些交情,如果开口从他要,也许他会卖我一个面子。只是那乌诺哲,他太过阴毒,我和他少有交集,只怕不好弄到手。”
“这个我想过了。今秋有两位皇子出世,到时候我建议陛下邀庄少蒙和乌诺哲前来喝酒,看能不能和他们套套交情将那两粒无极豆蔻弄到手中,如果实在是弄不到,只好想些非常手段了,只是……就算你大嫂的身子好了,我都有些担心她因了孕育子嗣会不会再度丢命?是以如今……我只期望她能够好好的活着。孩子的事暂时放到一边罢。”
“原来大哥爱大嫂这么深啊。”卓闻人有些呆愣的重新抱着酒壶走到床榻边,重新倒在床头,再度跷起一条腿放到床缘边,又直是对着酒壶喝着酒,半晌,他才道:“既然那条路你要走下去,那么你托我办的事我已了解了一二,你要不要听?”
韵华易逝,流光催人,转眼春去秋来。何必惆怅亲爱分离?很多时候,不知道也许比知道要好上许多,糊涂比清醒要好上许多。东方随云抬头看向窗外那淡淡的月色,突地,那月儿似乎幻化成了许多人的脸,有母亲的痛哭、有妻子的笑脸、有岳父的撼山之气……一时间,一股股凉意直透心底,身子一震,东方随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唉,大哥,看你那样子,其实你不想听啊。你怕,怕小弟查到结果,一旦结果明了,无论哪种情形,你就会失去大嫂,是不是?与其这般担惊受怕、患得患失,不如不知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