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之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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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艾林,早就瘫在地上动不了了,嘴上爹呀娘呀的喊着,胯间还流出了刺鼻的液体,熏的周围的几个捕快直皱眉头,眼看秋色那刀奔自己砍了来,喊了一声娘也晕了过去。
秋色的刀砍到一半突然被人拦住了,这一停顿,秋色稍微恢复了些许清明,可仍是不甘心,尤其是看到拦着自己的人是艾老虎后,眼泪不争气的跑了出来,“放开我,艾老虎,你他娘的骗我,你说你娘死了,可这又跑出一个女人说是你娘不算,抢咱家的东西不说,竟然还打我!我他妈招谁惹谁了,就跑我家里来打我?呜呜!”被抢下菜刀的秋色犹不解恨,双手握拳,不住的捶打着男人的身体。
先前艾老虎先是被秋色的疯状吓了一跳,不过想起上次对抗张麻子时她也动过刀倒也没太吃惊,虽然看着地上仍在不时的抽动一下的死鸡感到恐怖,但还是上前拦住了仍要行凶的秋色,“秋娘,你怎么了?有事儿跟我说!”可没想到,秋色竟会连哭带骂的说出那样一大串话来。
将刀扔的远一些,艾老虎恶狠狠的看向刚缓过神来仍瘫在地上的艾林,“你打我婆娘了?”
艾林的心里怕的要死,连爬都爬不起来,可却死撑着一梗脖,“我打你婆娘怎么了?这贱货就是欠打,和你那娘……哎哟,啊!救命啊!”
话没说完,艾林就被踢的连连惨叫!艾老虎下脚毫不留情,几脚下去,艾林的嘴角就渗出鲜血来。
“别打,别打,饶了我!娘,救我啊!”艾林再也没有嘴硬,不住的求饶。
秦氏再也躺不下去了,爬起来扑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转头怒瞪艾老虎,“艾山,你就这么不念手足之情吗?好歹他也是你弟弟啊!你有出息了,跟自己的媳妇成天吃香喝辣的,可是却让自己的娘整日饿肚子,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啊?大家快来看啊,艾山欺负后娘打死亲兄弟了啊!”
见秦氏扑到了艾林的身上,艾老虎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这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有些恍惚,可随后却迸发了无边的怒意,狠狠一脚踢向了秦氏的侧腰。
“啊!”秦氏不备,一下被踢的倒在了艾林的身子,母子二人齐齐发出了一声惨叫。
“艾头,艾头!”赵四和刘磊两人走过来,拦住还要发飚的艾老虎。
“艾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啊?还是进屋说吧,巷子里已经有人朝这边看了。”赵四这样劝道。
艾老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抱着怀里的秋色,狠瞪了秦氏母子一眼道:“我不认识他
们,把他们给我拎出去就行!”
刘磊问,“艾头,要不要我替你把他们拎到衙门去给你出出气!”实在是好奇他们之间的恩怨啊!
“不用,给他们吃牢饭简直是太浪费了。”艾老虎又对几人粗略的点点头,“抱歉,改天我再请哥几个喝酒。”
“没事儿,没事儿!”赵四和刘磊几人对视一眼,都说没事儿,便结伴离开了,走时还将瘫在地上的两女一男给拎走了。
艾老虎又对一旁脸色惨白方大嫂道:“方大嫂,还麻烦你帮着收拾一下院子,秋娘有些激动,我先带她进屋了!”
其实,经过刚才的发泄,秋色已经平静多了,反而是她感觉艾老虎有些过于激动,无论是他面对秦氏母子时过快的心跳,还是几乎要勒断自己腰的手臂,无一不再诉说着他的情绪十分的不稳。
尽管身体被禁锢的不舒服,秋色还是没有做声,只是看着艾老虎交待完方大嫂,抱紧自己进了屋,小心的把自己放到床上,然后手足无措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里还语无伦次的念叨着,“不怕哈,娘,哪里痛,我给你上药,要不你先喝水……”
“艾老虎,我是秋色!”秋色抢过艾老虎手中的水杯,走下床放到桌子上,回身问他,“你到底怎……恩?”
看到呆呆傻傻却流出两行清泪的艾老虎,秋色突然愣住了,剩下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
艾老虎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朝前一趴,将自己深深的埋进了床里的被子里,好半晌也没有动静。
秋色想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先出去收拾东西比较好,可她的脚刚一动,床上的男人却开始说话了。
“我娘死了!是被他们害死的!”哽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伤。
“可刚才那个女人说是你娘。”秋色道。
“她不是,也不配,她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娶的另一个女人罢了。”也许是这些事情闷到心里太久,也许是今天的他格外脆弱,艾老虎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讲给了秋色听。
艾老虎也叫艾山,是距清水镇三十里的艾家庄里土生土长的农民之子,家里有三十亩良田,日子虽说不上是富裕却与一般的贫苦人家来比也是衣食无忧,原本,日子要是那么平静的过下去,他长大后依旧会是一个农民,种地、娶妻、生子,可他父亲艾大海的一次外遇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都说饱暖思淫欲,艾大海也是这样,从小就是家中独子,骄惯的很,后来又娶了贤惠的李氏,生了儿子艾山更是觉得人生很美满。可美满过了就觉得不足,慢慢的怎么看都觉得李氏不再吸引自己,反而跟从外村新搬来的秦寡妇看对了眼,开始时两人还是偷偷摸摸的。
后来,艾大海尝到了甜头,便有些不管不顾了。李氏从村里人听了这事儿开始时还劝过两次,可每次都被艾大海的拳头打到了闭嘴。再后来,艾大海的父母双双离世更加没人管得了他,艾大海索性将秦氏接回了家里住。
李氏又生气又窝火,却又拿艾大海没辙,便整日只管带着才六岁的艾山做活,不再理会那对狗男女。后来秦氏生下一子,就是艾林,艾大海欢喜非常,不止让李氏照顾艾林还让她伺候秦氏月子。
生性温顺的李氏第一次说了反对的话,却被艾大海打的接连几天都下不了炕。六岁的艾山眼见母亲因为秦氏与艾林挨打,便处处与秦氏母子做对。艾大海在秦氏的挑唆下,几下对艾山下重手毒打,李氏虽然也来阻拦却效果甚微。后来看不过去的族人过来帮李氏和艾山说话,但当时艾大海答应好好的,待说和的人一走就对李氏母子开始毒打,慢慢的,打李氏和艾山甚至成了一种习惯。
渐渐的,村里人也不再管艾大海家的事儿了。就这样,李氏整日的劳作挨打再加上气闷,身体慢慢垮了下来。在艾山十岁时,李氏在秦氏的挑拨下又被艾大海毒打,艾山砍柴回来,急忙冲过来想救自己的娘,却反被艾大海一起打,李氏为救儿子被打成了重伤,在床上熬了一个多月后撒手人寰。
十岁的孩子,常年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又目睹了亲娘被毒打至死,心里早已生满了恨意,在母亲下葬当日在家里放了一把火,幸亏发现的早,只烧了灶间。
但艾大海与秦氏却是又恨又怕,秦氏说什么也要将艾山送官,艾大海是要直接打死这个逆子,后来因为族里拦着才做罢,但艾大海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要艾山这个儿子了,扬言将艾山逐出家门。
按说艾山也应该能得到某个族里人收养,但因为他放火的事儿,大家都对他心存惧意,没人敢和他生活在一起。十岁的艾山便在母亲李氏的坟旁搭了一个窝棚独自生活,偶尔靠着村里好心人的接济,也会去砍柴到镇上卖,后来甚至跟在村里猎人的后面学着打猎,就这样绊绊磕磕的自己养活自己到了十六岁。
原本艾山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个人活下去,可没想到更大的厄运还在等着他。
家中没有了李氏和艾山这两个碍眼的人在,艾大海与秦氏过起了甜蜜的生活,甚至送了艾林去学堂读书。艾林自小就被父母娇惯的不像样子,在学堂里也爱拨尖耍横。一日,他与学堂里的同学绊嘴动手打了起来,不小心打瞎了对方的一只眼睛。
那位同学的家里虽然没什么背景,但表舅却是有能耐的,表舅当时就托人给县令大人使了银子要求重惩凶手。
艾大海和秦氏哪里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受苦,但又拧不过衙门的人,就想起了独自生活的艾山。于是,他们俩卖了十亩地也给衙门的人使了银子让艾山去顶罪,而把艾林悄悄的送到了秦氏娘家躲灾。
第125章 流言,不孝的帽子
于是,毫不知情的艾山就莫名其妙的被抓走了。收了好处的官差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一顿板子之后直接判了他流放充军。
历经磨难的少年来到军营,成了命最不值钱的炮灰营的一名犯人。与敌军的一次小摩擦之后,原本和艾山一个营房里的人竟几乎全都死光了,幸存下来的艾山决定逃走,可是很不幸,他被抓了回来,主将决定将他绑在旗杆下示众三日,要不是有人在暗中救他,艾山早就死在军营里了。
“救你的是晴娘吧?”秋色的语气有些发酸。
床上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话头,想了下成亲当晚的事,艾老虎没有继续的说下去。
见男人不再说话,秋色的心里又好奇的要命,忍不住问道:“那后来你怎么就没事儿了呢?还成了衙门里的捕头?”据她所知,被流放的犯人基本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何况艾老虎还一跃成了公门中人!
“后来呀!”艾老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翻过身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床顶,又好像透过床顶在看以前发生的事。
“后来在一次大规模的对战中,我又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为了逃命,我在战场上抢了一匹乱跑的马。可没想到那匹马是参军马腾的座骑,马参军负伤被人救了回来,马却遗落在了战场上,我骑着马逃回军营,马参军重获爱马很是高兴,特意把我从炮灰营调来当了专职马夫!后来军队回朝,我没有跟着马参军去京城,用他的关系回到清水镇,在衙门里当了捕快!”
秋色回忆以前李叔对她说的话插嘴道:“哦,你要跟着去京城是不是也能当官?好像当时李叔就是这么说的,说你家里要是有人的话也能弄个将军校尉的当当。”
艾老虎笑了下,“那是老李他不懂,将军校尉哪里轮得到我当啊,不过当个小头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怎么没跟着去京城啊?”秋色问完又沉了脸,“不会是因为晴娘吧?”
艾老虎没有正面回答秋色的问话,反而嗤笑道:“你这婆娘,又在瞎想了!我要去了京城,怎么能娶到你啊?”
“也是。”秋色点点头,又一扑楞脑袋,“不对,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没去京城。”
见躲不过去,艾老虎才说了出来,“也是马参军的意思,当时他对晴娘还是比较喜欢的,可是因为晴娘的身份又不能带她回京,便沿途将晴娘安排在了这里,得知我家是清水镇的就让我留下来照顾晴娘。这也是县令对我另眼相看的原因,他以为我是马参军的人。”
“哦。”秋色应了声,又问起另一个问题,“艾老虎,那你一共在军营待了几年?杀过人吗?”
“你这婆娘胆子忒大,不止敢耍刀,说杀人都脸不变色!”艾老虎说了好一阵话心里舒畅不少,此时也开始调侃秋色。
“别打岔,快说!”
艾老虎笑了几声,叹口气,“我十六岁莫名妙的到了军营,在炮灰营待了两年,给马参军做了四年马夫,两年前才回到清水镇做捕头,一共在军营里待了六年。在军营里不想死就只能杀人,你看到过我身上的伤疤吧?都是在战场上得来的,要不是我在家里打过两年猎早就没命了,哪还有本事去杀人?”
秋色听到这里突然感觉有些心酸,揉揉鼻子又问他,“那你恨你爹吧?回来后你去找过他吗?”
艾老虎停顿了一下,半晌后才说话,声音有些喑哑,“找过,我特意穿着衙门里发的公服回了一趟艾家庄,想去替我娘讨公道来着!可是根本就没用我讨,他的报应就来了。他舍不得那对母子挨累干活,什么都自己干,结果犁地时牛脱了缰把他的腿骨给踩断了,那个女人整天的不着家,根本就不管他,艾林也不见人影,等我见到他时,只剩一把皮包骨,浑身臭气熏人。”
“他认出你来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见到我他确实吓的要死,还要喊救命呢!可惜,他根本就连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秋色站了好久也感觉有些累,便坐到了床边上继续问道:“那你对他说什么了?”
“我说活该!”艾老虎突然冷笑起来,“可笑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哭了,还说什么对不起,说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我娘就能活过来吗?”
“那之后你还回去过吗?”
“没有,给我娘修了坟之后就再也没回去。”
“那你做了县衙里的捕头,族里人就没来找过你么?”秋色忍不住又问。
艾老虎冷哼了一声,“可能他们也觉得没脸见我吧!当初我被抓走抵罪时可是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
秋色一听,也觉着的确如此,却又不解,“那秦氏母子怎么会找来?”
“谁知道?我没去找她们的麻烦就已经是便宜她们了,她们还敢来找我,可真是找死!”艾老虎不屑道。
“那你当初回来怎么没找她们报仇?按说她们才是害你的元凶吧?”
艾老虎停顿了一下,“我若是因为她们手里犯上人命就得开始逃亡,就照顾不到晴娘了,而且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只有活着等待死亡的来临才是最折磨人的,死反而是种解脱!”
秋色沉默,她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极品亲戚到是有几个,不过她的芯子又不是本尊,还真没办法体会到艾老虎那种恨又不能有所为的心情。
“从我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那天起,我就跟自己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再也不要过那种人不如马的日子了!”说到最后,艾老虎的声音里略有一些颤抖,若不是秋色离的近还真听不出来。
“好了,都过去了。”秋色感觉鼻子发酸,有些心软的去拍他,仿佛母亲安慰婴儿那般。
艾老虎抬手捉住秋色抚在自己身上的手,一用力,将人拽倒,随后抱着她纠缠在一起,在秋色耳边低喃,“别动,陪我待一会儿。”
原本想要推却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改为环住了男人的腰,秋色第一次主动抱住了艾老虎。
将脸埋在女人颈间的艾老虎怔了一下,随后更加热烈的搂住女人,疯狂的亲吻着她。这一次男人和女人都有些不同,彼此更加的投入,更想将对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当中去,不觉间,情已动。
而在院子当中,方大嫂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抖着腿往屋子里走去,临走时让白婆子收拾院子。
早就瘫坐在地上的白婆子看了眼早已不再动弹的死鸡和洒落一地的鸡血,不由再次打了个寒颤。
从这儿以后,不要说再去占秋色的便宜,她看见秋色就尽量躲的远远的,生怕哪一天秋色的菜刀砍到自己身上。而秋色的悍名也不径而走,同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议论秋色夫妇二人不孝狠毒,将上门求助的继婆婆与小叔子用刀给砍了出去。
秋色还是从听到消息来探望自己的丁大福那儿知道的,她正想着等到晚上艾老虎回来好商量一下事情要怎么办,却不想,刚过晌午艾老虎就一身酒气,怒冲冲的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第一天上衙得一整天么?”秋色不解的问,随后放下手里的衣服,追进屋里,见艾老虎躺在床上喘粗气继续道:“上午我爹来了,说,现在外面都在传咱们俩不孝的流言呢!”
“我知道。”艾老虎闷声道。
秋色奇道:“你知道?”
过了一会儿,艾老虎低落的道:“今天中午黄师爷找我喝酒,说了这事儿,还说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事儿弄平了再去上衙!省的秦氏母子整日在衙门口哭诉,影响不好。”
“那你没跟他说秦氏做的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