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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女捕本色-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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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穷途末路

手中的银簪轻巧而简朴,从外形上看,与一支普通的银簪无异。这样的发簪戴在头上,谁会注意呢?换做在这纭纭繁华的京城之中,皇宫之中,更是让人不屑一顾吧?

成青云将银簪放下,说道:“萧妃娘娘受到皇上冷落,她便改了心性,不再盛装打扮自己,也不再满头珠翠,以此表明自己悔过之心。所以,中秋当晚,她并没有在发鬓上戴太过奢华夸张夺目的发饰。但是,主子都未曾佩戴钗环发簪,可彩月却戴了银簪,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此其一。我为三公主验尸时,发现三公主肩膀上落了一缕头发,原本以为,那是凶手在行凶时无意间割断的三公主的头发。可后来比对却发现,那缕头发其实与三公主的头发不同。故而推测,那是凶手的头发,此其二。如此,我推断出,彩月的发簪一定有问题。所以世子还特意试探过。”

众人疑惑地看向南行止,南行止气定神闲地说道:“察觉出彩月的发簪可能有问题之后,我设计将她的发簪打落,在帮她捡起发簪时,发现发簪分量不对,所以才敢肯定,发簪之类,另有乾坤。能将头发平整地割断的,除了锋利的刀刃之类,还会有什么?”

“原来如此,”俪贵妃感慨轻声一叹,“原来是这样,只可惜,沈太妃与三公主都已经去世了,如今真相大白,也换不回他们二人的性命了。”她摇头,“三公主去年才刚完婚,只可惜……”

皇帝阴沉着脸,周身气息低沉到了极点。

“那你的短剑上染着血迹是怎么回事?”钟灵郡主很是好奇。

“短剑上的并不是血迹。”成青云说道,“中秋节当晚,便已经确认了。那红色的液体,根本就没有血腥味,但是且有海腥味儿和酒味。”

“那是怎么回事?”钟灵郡主问,“难道是一种有些特殊气息的颜料。”

成青云摇头,转身走向南行止,南行止将她的匣子从地上提了起来,放在桌案上。成青云立即打开匣子,从其中拿出一瓶酒和一个瓷瓶。

南行止再将桌案上的空杯盏拿出来,放好。

两人各自行动,一言不发,但动作却默契熟练,仿佛早已预知了对方的下一个动作般。

成青岚轻轻闭眼,将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身影交织的地板。窗外日影阑珊,殿宇内灯火交织,他清楚地便认出成青云的声音,那抹似云间孤峰一样英挺的身姿……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忽而抬头,便迎上萧衡深邃阴鸷的眼神。他蹙眉,干脆用手扶额,遮住视线。

成青云准备好,当着众人的面,拿起酒瓶,说道:“这是酒,”她将酒倒入杯盏之中,其次又拿出小瓷瓶,说道:“这是海草的汁液。”她将两种液体混合,很快,酒水变红,殷红如血。

“这就是当晚,凶手染在我短剑上的‘血迹’。”她将杯盏端给南澈,说道:“王爷殿下不妨闻一闻,是否与当晚在下短剑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南澈不过淡淡闻了闻,便说道:“有淡淡的酒味,还有海腥味,与当晚的无异。”

成青云将杯盏递给俪贵妃的侍女,侍女端着杯盏,拿去给皇帝看。

“萧妃娘娘,当晚在下将短剑递给王爷的侍卫李胜撬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和彩月将酒水和海草汁涂上去的吧?”成青云轻声一笑,“酒水无色,海草汁也只需要些许便可让酒水变红。娘娘与彩月通力配合,一人带着少量的酒水,涂抹在短剑上之后,再由另一人浇上海草汁。酒水好涂,也不容易藏。应该是由衣袖宽大的萧妃娘娘带着。不需要带太多,一小管就可以了,海草汁更不需多,但是要麻烦些,就由可以听声辨位的彩月来倾倒。如此一来,染短剑上的酒水变红,就成了血迹了……对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精巧完美的作案,到真相破解时,都不过是欲盖弥彰的漏洞而已。

彩月匍匐在地,哽咽一声,快速跪爬着爬到皇帝身边,她泪流满面,绝望悲痛,毫不犹豫地重重磕头,哽咽道:“皇上,一切地的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沈太妃是奴婢所杀,三公主是奴婢所杀……”她抬头,不知看向何处,目光快速凝滞之后,又说道:“就连嘉仪公主的侍女睿儿也是奴婢所杀,一切的一切,都是奴婢……奴婢罪恶滔天,请皇上赐奴婢死罪,皇上……”她痛苦而殷切地哀求,“求皇上看在您与娘娘夫妻一场的份上,饶过娘娘吧……”

皇帝一直面色如水,平静而冷漠,可听到“夫妻一场”四个字时,眉心轻轻动了动。

众人注视着皇上,惶恐而不安。天子之心难测,更何况,此时皇帝的心情,恐怕更加阴沉难定。他面色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惶恐不安。

“皇上……”彩月重重地磕头,以头撞地之声让人听了心颤。

“闭嘴!”皇帝阴沉愤怒地低吼,“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

话音一落,立刻有侍卫上前,架住彩月,要将她拖出去。彩月哽咽哭泣,正要被人带走,突然间,半躺在床上的萧妃起身,直接翻身跌下了床。

“皇上!”萧妃神色如铁,倔强而冷静,或许哀莫大于心死,她心底已经静如死水,不再有任何情绪与渴望。

“臣妾自知犯下滔天重罪,无论如何都不可饶恕。但……”她抿唇,身体颤抖不稳,若非用尽最后的骄傲与力气撑着,恐怕早已倒下。她固执地看着皇帝冷漠而嫌恶的眼神,轻声说道:“但是臣妾是主犯,彩月不过是听命于臣妾,还请……请皇上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饶彩月一命……”

“情分?”皇帝冷漠而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口吻嘲讽不已。他缓缓俯身,抬手执起萧妃的下颌,手指轻轻用力,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萧妃,自从你以假孕来欺骗朕时,朕与你的情分,就被你消耗殆尽了。”

萧妃怔住,修长明丽如月的双眼蓦然间盈满泪水。皇帝蹙眉,放开她,她隐忍的泪水一瞬间潸然而下。

她面带死色,最终不再与皇帝对视,轻垂眼帘,静默而泣。

“娘娘……”彩月挣开侍卫的束缚,跪爬到萧妃身前。萧妃轻轻抬眼,只是摇摇头。

“娘娘,您伤口裂开了。”彩月担忧恐慌地看着萧妃的衣服,素色淡雅的衣袂之上,已浸着鲜红刺眼的血。

皇帝蹙眉,犹豫片刻,俪贵妃已然起身,吩咐侍女去宣太医。

萧妃气息奄奄地瘫倒在地,立刻被彩月和其余侍女扶起来睡到床上。

成青云此时仿佛置身事外,静默地站在帐帘之外。如今真相大白,真凶得到最终的惩戒,或许才可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可这起案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简单。事关宫闱、宫妃、皇室、世族,无论如何处置,都牵扯各方利益。

成青云轻手轻脚地走到南行止身侧,收拾好匣子,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坐在另一端的萧衡。

萧衡脸色阴沉而僵硬,背对着身后的花树宫灯,半张脸隐没在阴暗之中,神色阴鸷难辨。

嘉仪公主豁然起身,气势凌人地走到帐帘之前,快速地向皇帝行礼,厉声道:“皇上,如今真相大白,萧妃杀害三公主与沈太妃,更指使其侍女暗害驸马,使驸马身受重伤,甚至让一个贱婢杀害的侍女睿儿。如此种种,罪行累累擢发难数!还请皇上决断,给死者一个交代!”

皇帝年轻俊朗的脸色如冰封般冷寂,他抬头看了看盛气凌人而怒意难遏的嘉仪公主,微微眯眼,又将目光落在萧衡身上。

皇帝抬手,掀开轻垂的纱幔,寝殿内的灯光旖旎而来,光线明亮而刺眼。

众人眯眼,见皇帝逆光而来,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压迫而沉重。

他走到萧衡身前,才慢慢地停下脚步。

萧衡立刻起身,行礼跪拜,谨慎沉默,不发一言。

“萧都尉,”皇帝嘴角嗪着冷笑,“萧妃也算是你的姐姐,你如何看呢?”

萧衡脸色一白,全身也稍稍一僵。片刻之后,他才行礼

叩首,沉重地说道:“娘娘或许是一时糊涂……若是皇上定要治娘娘之罪,臣愿代为受过。还请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

皇帝忽而轻笑,打断萧衡的话,“萧都尉此言,便是说,若朕重罚萧妃,便是无情无义之徒了?”

萧衡蹙眉,脸色铁青。

“萧妃犯下滔天重罪,为何不能重罚?”嘉仪公主勃然而怒,“就算她是皇妃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萧妃比皇上更尊贵?”

萧衡哑口无言。萧妃的命运或多或少牵连着萧氏一族的命运,萧妃是萧氏安排在皇宫之中的人,是与皇室的牵连。

若萧妃保不住,那么萧氏一族在势力上,便会被削弱不少。

萧衡心底喟叹一声,再抬头看了看寝殿之内的萧妃,缓缓地垂头,沉默不语。

殿宇外,京城的暮色正缓缓蔓延,通透壮阔的昭阳,日影倾斜,染上余晖的云层之下,寒鸦点点,飞鸟归巢。

京城的暮色,终究还是来了。

第226章 西有高楼

高阁重楼,宫阙殿宇,染上暮倾之色。这殿宇之内,灯火阑珊,光影摇曳。

南行止起身,向皇帝行礼,说道:“皇上,今日种种,追其原由,是由一场诬陷而起。”他双眼明锐犀利,轻微阖了阖,说道:“不管萧妃娘娘以何种理由将成青云引到这殿宇之中来,但其后种种,不过是因为害怕成郎中揭露真相暴露她凶手的事实而已。所以还不如设计陷害,借皇上之手除去成郎中。可见其居心不轨。”

皇帝闻言,审慎地看向成青云,低沉地问:“事情到底如何?你且先说明白。”

“是,”成青云点头,“今日下朝,我被一宫人撞到,那宫人趁机设计将我引到了萧妃娘娘宫中,萧妃娘娘,以知道案情真相为由,让我在此宫中停留,其后彩月趁臣不备,将我按入水中,臣本以为彩月是想将臣溺死,可是却不想,在臣失去反抗能力时,她趁机抢走臣的短剑,并递给萧妃娘娘,萧妃娘娘便用短剑刺向自己的心口。若非臣及时出手阻拦,萧妃娘娘此时,恐怕也没有办法在此配合臣解开所有的真相了吧?”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便是如此。萧妃原本以为,可以使苦肉计置成青云于死地,却没想到,反倒让成青云借力打力,成功破了重重迷案,解开所有的真相。

成青云透过帐帘看向寝殿内,寝殿之内已经无法看到萧妃的身影,而萧妃的命运,也不再是她能够左右和关心的。

皇帝转身,沉声说道:“今日一事,暂且到底,萧妃……”他顿了顿,双眼冷若冰霜,继而冷漠地说道:“萧妃,革去妃位,贬为庶民,安置于冷宫,听候大理寺定罪处置。至于彩月……”

“皇上,”南行止上前,靠近皇帝,低声在他身前说了几句。

皇帝轻轻点头,迟疑一瞬,说道:“既然彩月是萧妃侍女,又忠心耿耿,便随萧妃一同安置于冷宫吧。”

彩月闻言,曲身重重地跪地磕头,“奴婢谢皇上隆恩!”

皇帝微微闭眼,转身面对殿宇之外,皇城之上黑沉的暮色沉重而压抑,黯淡的光影,将皇帝挺拔的身影雕镂得僵直而单调。

他正欲离开,忽而回头,看向殿宇内的俪贵妃,缓缓地抬起手来。

俪贵妃正起身,淡淡地看了萧妃一眼,犹豫片刻,走到皇帝身前,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夕阳之下,皇帝与贵妃的身影交错却疏离,但殿宇之内的灯火交织绰约,将地面上两道分离的身影映衬得缠绵朦胧。

成青云眨了眨眼。

皇帝将俪贵妃的手拢在龙袍袖口中,对她说道:“王叔,世子,今日劳累了,案情已破,真相已水落石出,大家各自散了吧。至于萧妃……等候大理寺定罪即可。”

南澈与嘉仪公主等人纷纷起身,陆陆续续退出这宫殿,身影渐渐隐没在暮色皇城之中。

成青云出了殿宇,便见满庭五角枫,火红绚烂的枫叶纷纷簌簌地落下。那绚烂浓烈的色彩,似激情燃烧的火焰,要将生命的最终时刻,燃烧得壮丽而瑰奇。

晚风轻送,将一片如火的枫叶吹落在她脚下,她俯身捡起来,抬头便看见南行止的身影。

怡然闲适,玉立如竹。此刻他置身于如画的图景中,宛若画中谪仙,似环境太虚般不真实。

“世子,”成青云起身。

“五角枫?”南行止轻轻垂眸,看着她纤细指尖捏着的一页枫叶。

“嗯,”她轻轻点头,“我只是想到了睿儿,若非当初在她手中发现了五角枫,恐怕这案子,会更加困难重重。”

“所以,天地昭然,哪怕是一片枫叶,也会有死者临终的控诉。”南行止无声而笑,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走吗?”

成青云茫然,她举目四顾,四下已无任何人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南行止提醒她。

成青云双眼忽而酸涩,她眨了眨眼,拼命地压抑住眼底的湿润,轻轻地点头。

“若是想要去找他,随时都可以。”南行止转身而走,步履沉稳平缓,地上的枫叶,随脚步的起伏发出婆娑沙沙之声,宁谧而温柔。

成青云愣了愣,立即跟上。以往案情告破,她多少,都会有万分感慨与兴奋。可如今这个案子,却让她不堪回首。

她曾以为,自己会做一个公正清明的断案人,解开一切真相,破解一切谜团,让每一个染上死者鲜血的人罪有应得。可惜如今事与愿违,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这仿佛将她本真的心撕裂了,血淋淋的批判鞭笞。

她埋头往前走,突然额头撞到什么,一抬头,却见是南行止停了下来。她没注意,撞到了他的胸口上。

“后悔了?”南行止问道,“你若是后悔,现在去告诉皇上所有的真相,或许还来得及。”

成青云脸色一白,眼中瞬间涌出的矛盾和痛苦难以掩饰。她咬唇,涩然看着他,静默不语。

“若是办不到,就不要再去纠结,”南行止蹙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可我……心里总是不安。”成青云声如蚊蚋。

南行止冷笑,“良心不安的人,不该是你。”

成青云无言以对。她惶恐地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许久,才斟酌而试探地问道:“世子是怎么知道的?”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其一,萧妃引你去她宫中的消息,你始终不肯透露。”南行止冷淡地说道,“其二,”南行止的声音越发冰冷,“萧妃是如何将杀死沈太妃的匕首藏在你的席位之下的,你并没有向其他人解释清楚。”他顿了顿,冷静地说道:“虽然,这个环节是否破解,对整个案情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

他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却欲言又止。

成青云心乱如麻,稍稍站定,深深地长舒一口气。胸腹之中的滞闷似缓和不少,她眯眼看了看南行止的身影,不再停留迟疑,快速地与他并肩而去。

天幕暗沉,如墨般的天穹忽而有星点闪烁,刺破无边无际的黑夜。

出得宫门,南行止的马车稳稳停在宫门之外,夜色将马车轮廓勾勒得华丽而雅致。

南行止上了车,将手递给成青云,“上来。”

成青云犹豫片刻,自己撑着车辕,钻进了马车中,依旧如往常一样,靠着车壁坐好。

“萧妃会如何处置?”成青云问道。

南行止吩咐车夫驾车,半倚在软垫之上,闻言轻轻蹙眉,说道:“恐怕暂时不会有事。”他微微眯了眯眼,说道:“动机。萧妃与彩月这两人,杀害沈太妃和三公主的动机还不清楚。而且……若是萧妃趁机给人暗中传递信息让人去拙政苑偏殿的话,那么萧妃所知道的隐秘可不少。这些至今还是谜团,皇上一定会设法查清楚。”

这倒是勾出了成青云的好奇心。她轻轻咬唇,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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