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本色-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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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青云扶着案几起身,由于久坐,她的腿有些痉挛。南行止走过来,将她扶到书柜前。
她看着一格空空的书格,格子中的书籍字画等,已经被南行止拿走了。她仔细看了看,并未发现书格的不妥之处。
南行止轻轻地敲了敲书格,漆红的楠木发出沉沉地空响。
“这格子里是空的?”成青云讶然,她也忍不住轻轻地敲了敲,或许是太用力,格子里的木板稍稍松动,她顺势轻轻一推,便将木板推歪了。
木板内,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长形盒子。盒子外裹丝绒锦缎,缎上织绣祥云暗纹,庄贵而典雅。
“这是装画卷的盒子,”成青云将盒子拿出来,递给南行止。
南行止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卷画轴。画轴装裱精美考究,且保存仔细,绫绢之上镶嵌淡淡鎏金,古雅精致。
他眉心微蹙,用手托住画卷天杆,托住卷轴,将字画慢慢展开。
成青云好奇而期待地看着画卷,直到卷中画蕊出现在眼帘。
画蕊之上,端厚沉稳、遒劲浑然的字体,宛若浮龙般出现在画卷之上,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入木三分。这字画,比起方才成青云所看到的,要精贵雅致得多。
不论这绝美且令人惊讶的装裱,这画蕊之上的字,也确实为大家之作!
“王右军的字?”南行止将展开的画卷对准窗棂之外流泻而来的光,静静地端详了片刻,又摇头,“不,这不是王右军的字。”
成青云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明白了南行止话中的困惑。“王右军的真迹难得,沈太妃怎么会有?她不怎么懂字画,又如何知道这字画的妙处?”
南行止快速地将这字画从头浏览到尾,随即转身,将画卷平铺在案几上。他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字画空白处的印章,喃喃说道:“这是真的。”
“什么?”成青云愕然,“这字画,真是王羲之的真迹?”
南行止顿了顿,不禁失笑,“我说的不是这字画,而是这字画上的印章。”他为成青云指了指那空白处殷红的印章。
成青云仔细辨认,那印章的字体有些独特,她连蒙带猜,慢慢地读出:“晟晖之印。”她艰困地认读完,抬头看着他,问道:“我读得对吗?”
“对,”南行止似笑非笑,“这是小篆体。”他修长的眉眼敏锐而凌厉,一字一顿地问道:“不过,你知道晟晖是谁吗?”
成青云摇头,“或许是书法大家,我对这些人都不怎么了解。”
南行止轻轻地点头,说道:“皇叔,其名南熠朝,字晟晖。”
静默片刻,成青云微微睁大了双眼,“你是说,这幅字画,是先皇写的?”
南行止蹙眉,沉思片刻之后,才笃定地点头,“这上面盖的,是皇叔的私印,应该是皇叔所写。”他很是费解地看着画蕊上的字,“皇叔最是推崇喜爱王右军的字,所以自小就临摹他的字。如果他写出一幅《兰亭集序》,再让人将字画做旧,恐怕,没有人能辨认出真假。只是……”
“只是什么……”成青云问。
“这是这幅字画,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不太看得懂。”南行止微微摇头。
成青云能看懂字画上的每一个字,可那字画上的字,也只是单独的字而已,不成句子,不成诗词。
“或许这是先皇随手写的,想到什么写什么。没那么多考究,就像我们平日里随手写出来的字一样,没什么逻辑。”成青云说道。
“可为何,装裱得这样精致?”南行止眯了眯眼。
“或许是萧妃娘娘喜爱,自己找了装裱的匠人装裱呢?”
“不,”南行止笃定地摇头,“这种装裱的手艺,谁也不会有,只有皇叔身边的一个匠人会。”他小心翼翼地将字画举起来,对准光,字画隐隐透光。
南行止指着一处空白,问道:“你看见了吗?”
成青云谨慎仔细地查看,发现空白处,有依稀模糊的痕迹,并不是用笔墨书写,也并非用刀钻雕刻,可那空白之处,在对准光线时,的确浮出一个字——“镜”。
“每一个装裱的匠人,或者说,每一个手艺匠人,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就比如,磨铜镜的人,会在铜镜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店铺字号,以免与其他的磨镜匠人的镜子混淆。”南行止重新将字画放在桌案上,继续说道:“因为皇叔酷爱字画,所以就找了个装裱匠人。那装裱匠人的装裱技艺可堪一绝,深得皇叔赞赏,所以,那匠人,也算是除了皇叔的贴身侍人之外,与皇叔最亲近的人。”
成青云点点头。往往权贵之人,身边总有各种侍人。侍书、侍墨、侍茶、侍寝等等。
“而皇叔的那位装裱侍人,也有个独特的习惯,在每一幅自己装裱的字画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他留名的方法很独特,必须透光才能看见。”南行止娓娓道来,又轻笑,“有一回,我听见他说笑,说他自己没什么大志向,只愿将来有人提起皇叔书法时,能想到他,那么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成青云挑眉,“这么说来,这幅字画,的确是先皇所写不错了?”
“正是,”南行止沉缓地点头。
“沈太妃、先皇……”成青云低声如呓语,“世子,不如把这幅字画带走吧。”
“正有此意,”南行止将字画收好,放入广袖之中。再把那书格的木板放回去还原,丝毫看不出被打开过的痕迹。
两人又在房间之中查看了半晌,并无其他所获,便打算离去。
成青云将火炉还给那宫人,道了谢。
宫人将寝殿的门关好,恭恭敬敬地将成青云与南行止送出宫去。
身后的朱门缓缓关闭,满庭皑皑雪色也隐没在寂寥的高门之后。成青云踏雪而出,在即将走出这长长的宫道时,她忽而回头。
“怎么了?”南行止问。
清淡的光映在皑皑白雪上,光辉淡淡,映衬着这座空荡荡的宫闱。
“上次我们来时,沈太妃这里还很热闹呢。”成青云喃喃自语。
南行止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感慨。他泰然自若,伫立于宫道尽头,只静静地望着地上的皑皑白雪,其上两行并列的脚印。
“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南行止说道,“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一些人走了,一些人就会努力进来。这个围城,总是如此。”
“刚才那位宫人想要出宫呢。”成青云淡淡地说道。
“宫闱里的人想要出去,宫闱外的人想要进来,”南行止平静温和地看着她,“所以,这宫闱,总不会冷清。”
成青云点点头,“走吧。”
两人先行回了王府,冬日白昼短暂,到达王府时,霭霭暮色悄然而致。王府内朦胧的灯火次第亮起,灯光摇曳迤逦,在温柔的夜色中蜿蜒而去。
还未进入南行止所住的宅院,便见绿黛匆忙地走了过来。
“世子,”绿黛向南行止行礼,“方才王妃派人过来说,今晚设宴,请世子到正厅用膳。”
“设宴?”南行止不明所以。
“王妃请了钟灵郡主,还有琅琊王家的公子过来。”绿黛说道。
“如此,”南行止蹙着眉,轻轻地点头,回身看见成青云,说道:“既然如此,你有人随我一同到正厅用膳吧。”
成青云为难地看着他,“世子,我还是先回卫宅吧。”
“不用,”南行止丝毫不容得她拒绝,“在王府用膳不是更好,何况,我母妃和钟灵都挺喜欢你。”
说罢,他入了寝殿,很快便换了一身锦裘常服,手腕之上搭着一件雪白的轻裘,见成青云还站在原处,便上前摸了摸她的手。
“将轻裘穿上吧,”南行止说道,“你的手这样凉。”
成青云蜷了蜷自己的手指,任由他为自己披上轻裘。这轻裘白雪胜雪,在光影流转下泛着珠光,润泽顺滑,柔软暖和。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这是去年围猎时我猎到的一只白狐,我让人用狐皮做了领子,其余的裘毛是其他白狐。”南行止说道。
成青云不由得感叹,可也不由得雀跃欣喜。她或许应该坦然享受他给自己的温暖。
第248章 钟灵选夫
“走吧,去正厅。”南行止从绿黛手中拿过宫灯,轻轻地拢了拢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正厅而去。
两人上了游廊,游廊下一层轻薄的白雪泛着旖旎之色,光影摇曳交织,清娆温情。
“王妃还是打算撮合钟灵郡主和王公子吗?”成青云问道。
“看来是,”南行止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但母妃过于心急了些,太过急切,钟灵恐怕会厌烦。”
“被逼婚,没有谁会高兴的。”成青云忽而想起自己庶母曾经想将自己远嫁南边,只为了得到男方所出的高价聘礼。比起自己的庶母,王妃对于钟灵郡主,简直是亲厚慈爱了。
南行止轻轻蹙眉,忽而轻笑,“去年……没遇到你之前,母妃也曾为我遴选世子妃来着。”
成青云心头一蹙,不安地看着他。他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略带恼怒酸涩地低下头。
“难道没话问我吗?”南行止捏了捏她的手。
成青云嘴硬,“世子要选世子妃,天经地义,谁能多问?”
南行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很是咬牙切齿,“口是心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不忍见她故作镇静,喟然轻叹,笑道:“母妃要为我选妃时,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什么理由?”成青云问,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从容,免得让人听出她的恐慌和急迫。
南行止似笑非笑,“我对母妃说,家有长兄,长兄未娶,我不敢逾越。”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南行章了。不过,南行章长南行止一岁多,两人在朝中,都算得上是贵胄,可,何况一人是瑞亲王府长子,一人是嫡子,且都生得俊朗风流,不管哪一条,都能让天下女人趋之若鹜。可为何,这两人都至今未取?
成青云若有所思,呓语般说道:“可若是王妃马上为王子安排婚事,你不也得顺势听从吗?”
南行止笑得越发深切,“可我母妃听后,许久无言。而且,她也从未为兄长安排过婚事。虽然她也暗示过兄长,应当结婚成家,可兄长都婉拒了。”
“为什么?”成青云不解。
“兄长此人心思极深,或许是他自小失去母亲,而他又与父王更亲些,所以……”南行止顿了顿,“就算是有心事,他也很少向我和母妃吐露。”
毕竟,人家王妃和南行止才是母子,而南行章,也不过是个“外人”。
成青云心头掠过隐隐的担忧,但终究没问出口来。
“你是不是该庆幸,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未娶?”南行止得意地扬了扬下颌,倨傲而自得地看着她。
成青云也学他的模样,但笑不语。
南行止轻哼一声,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到了正厅,南行止将宫灯交给一旁的侍女,带着成青云入厅。
正厅内,王妃、南行章与王启云等人围坐着一张并不宽阔的圆桌,桌面铺设锦绣桌布,衬得菜肴精致可口。可见其实这次设宴,也并非特意隆重,不过家常小聚而已。
成青云赶紧向王妃等人行礼,王妃含笑着说了免礼,便请她入座。
“不过是家常小聚,你不必拘礼。”王妃温和地看着成青云,“你特意为我配制的蜜汁炖梨,我这段时间经常喝,感觉很不错。”
成青云也不过只为王妃炖了一次而已,想必都是南行止在做,她有些愧不敢当,便恭敬地点点头。
“钟灵怎么还不来?”王妃的声音略微沉了沉,她回身,对一旁的侍女说道:“你去看看,钟灵到底还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门传传来一声:“不必看了,我已经来了。”
成青云闻声望去,见钟灵郡主一身红火裘衣,英气爽利地出现在正厅之中。她将腰上的软鞭取下来,交给身后的侍女,走到桌前,向王妃等人行礼之后,面无表情地坐下。
王启云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掩不住欣喜和雀跃。
“灵儿,今日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有几道,还是王公子特意从府上带过来的。”王妃示意一旁的侍女,侍女立即将几道菜摆在了钟灵郡主身前。
侍女恭敬地说道:“郡主,这生炒鳝鱼丝、芙蓉鸡片、还有溜黄菜,都是王公子让人特意做好了带过来的。”
“是,”王妃轻笑,“启云从小就知道你最爱吃什么菜。”
钟灵郡主抿唇,也不曾看王启云一眼,对眼前的几道珍馐也视若无睹,“婶婶,灵儿知道你是为灵儿好。”
王妃脸色稍霁,轻笑着点点头。
“可是……”钟灵郡主话音一转,“灵儿真的不喜欢王公子。”
王启云脸色一变,落寞而悲伤。
王妃蹙眉,正欲说话,钟灵郡主紧接着又说道:“可我这段时间想明白了,我已到了婚嫁的年纪,若再不嫁人,世人就要怪罪王妃婶婶了。所以,灵儿还是决定要嫁人的。”
王妃狐疑不定,一旁的王启云欲言又止。
南行止为成青云盛汤,仿佛置身事外。
“既然你想通了,那你愿意嫁于王公子吗?”王妃问,她转头看着王启云,见王启云长相清俊秀气,又一身儒雅气质,很是乖巧,何况,他自小就喜欢钟灵郡主,将来成婚,也必定对钟灵郡主好。她越看越觉得满意。
钟灵郡主目不斜视,只是恭敬地对王妃说道:“能不能娶到我,就看他的造化了。”
王妃蹙眉,斟询地望着一旁的南行章。
南行章轻声问:“钟灵,可别女孩儿气了,什么叫做造化?”
钟灵郡主狠狠地挖了他一眼,“王妃婶婶真是偏心啊,行章哥哥这么大了也未成婚,我比他小那么多呢,为何急着让我出嫁呢?”
南行章与王妃关系本就微妙,钟灵郡主话音一落,南行章脸色僵了僵,手中的筷子也顿了顿。
“男儿志在成功立业,女孩儿自然要早早地找个好的归宿。”王妃定了定之后,依旧和颜悦色地看着钟灵,“你说的造化,又是如何,何不解释给我听听?”
钟灵郡主郑重地看着王妃,神色软下来,起身走到王妃身旁,扑进王妃怀里,撒起娇来。
王妃将她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婶婶,我想好了,我听你的话,一定好好嫁人,可我想自己选夫。”钟灵郡主说道。
王妃的手一顿,片刻后,才勾出笑容,谨慎地问道:“难道钟灵想选自己喜欢的?”选来选去,到最后还是选成青岚?
那成青岚将钟灵郡主伤得不轻,王妃至今想起那秋雨之夜,依旧对成青岚颇有微词。
钟灵郡主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不是。”
众人心头松了口气。
王妃连忙问,“那你想如何选夫?”
钟灵郡主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如浸过水的葡萄,“马上就年关了,年关事情很多很杂,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关心我选夫。”她抿了抿唇,“就等年关过后吧。”
南行止终于抬起头来,审慎地看着她,“哦?年关过后你要如何选呢?”
钟灵郡主对南行止带着几分畏惧,闻言立即倔强地抬头,说道:“不是有春蒐吗?我在春蒐的时候选。”她起身,挑衅地看了眼王启云,说道:“春蒐的时候,皇兄会带着文武百官还有才四海来朝的使者去打猎。每次打猎,都会比赛,届时,谁在春蒐时拔得头筹,我就嫁给谁。”
“不行,”王妃立刻反对,“若拔得头筹的人,是一个已婚之人如何?”
“自然要皇兄说清楚啊,已婚之人不能参赛。”钟灵郡主认真地说道。
“皇上肯定还会考量人品学识等等,”南行止轻笑,“至于身份是否尊贵不要紧,若是谁得了头筹,随便给个官当当就好了。”
“正是!”钟灵郡主抬起骄傲的下巴,“何况,娶了我南钟灵,难道不是一种尊荣吗?”
王启云脸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