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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女捕本色-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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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行止缓缓地握住掩于广袖之下的手,神色凝肃。

而四周的侍卫却不免稍稍诧异,暗中快速地相互递了几个眼神。

南行止身上所带的衣带,是成青云陪他在平王府罚站时,因为衣衫被夜露打湿而换下的。他当时不知为何,趁着她没注意,悄悄地将这衣带收走了。不过一条小小的束带,他小心翼翼地掩藏在自己的衣带之中,即可随身携带,又不会被人发现。

他垂眸,看着雪儿认真地嗅着成青云的衣带,心头却难得生出迷惘。

天涯此时,她在何方?

……

龙尾镇,之所以名为龙尾镇,是因其镇子的北面有山,山连绵蜿蜒,山岚曲线温柔起伏,向北百余里就是京城,承运京城真龙之气,所以称为龙尾山,此镇也得名为龙尾镇。

成青云入了镇子,先随意找了一家破旧的脚店住下。

番泻叶虽然能致人腹泻,可那船上就有懂的药理的人,而且还能随时进入镇子里找大夫医治,楼三娘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找她。

故而成青云只打算在脚店休息半夜,到半夜时,就立刻北上回京城。

下船时,她将楼三娘随身所带的银两都拿走了,正好可以在镇子里换一匹马。找到脚店之后,脚店的老板倒很是热情,殷勤地招呼着她。

这镇子离京城不远,倒也富庶,成青云随意点了几道菜,店中都有。不一会儿,老板就将饭菜端了上来。

这一路下来,她饿狠了,一连吃了三四碗,喝光了所有的汤,随便让小二为她准备了干粮,这才满足地去房间休息。

这脚店有个后院,成青云的客房被安排在东边的厢房之中。院中大大小小十几间房,都住满了人。成青云粗略地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商旅,或者是读书人。

通往东厢房的游廊比较窄,拐过游廊时,没注意猝然撞到一人,成青云肩上的伤口被撞得尖锐疼痛。

“对不住,”这人垂着头,对她说道。

“无妨,”成青云担心被人看出伤口,面不改色地摇头,快速侧身为他让路。

这人稍稍点头,转身入了房间。

成青云被小二带入客房,这才发现这人住在她隔壁。

经过隔壁房间时,她微微停了停。小二拿出钥匙为她开房,见她还停在隔壁门口,热情地提醒道:“客官,您的房间到了。”

“好的,”成青云见小二进了房,也随同进入。思索片刻,问道:“隔壁住了很多人吗?会不会太吵?我喜静,若是太吵了,劳烦你为我重新安排房间。”

“隔壁吗?”小二脸上堆出热情十足又活络的笑来,“客官,您尽管放心,隔壁就住了一人,不会吵到您的。”

成青云半信半疑,略微狐疑地往隔壁看了看。

“千真万确,”小二见她不信,赶紧解释,“我亲自带着隔壁的客官入的房,不会骗您的。若是您不喜欢,我届时再为您换房好了。”

成青云不好意思再挑三拣四的,随和地笑着说道:“不妨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既如此,那客官请休息,小的待会儿让人给你送热水热茶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告诉我就是了。”

小二走后,成青云关上门。或许是这一路遭遇波折,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她将银子和短剑贴身放好,躺在床上便快速入睡。

临到半夜,突然听见床底或者是墙边某处地方,有起伏细碎的窸窣声。声音虽小,可是在寂静的夜中尤为刺耳。她立刻握住短剑,拿起床头的一颗花生循声扔过去,那声音立刻消失了。

或许是老鼠……成青云轻叹一声,估摸着时辰,再也无法入睡了,干脆收拾东西准备北上回京。以免楼三娘身体恢复之后,随时入镇子来抓她回去。

她付了房钱,将在睡梦里的小二吵醒。小二忍着困意,送她出门,为她牵马,最后看着她策马离去淹没在夜色之中的身影,不满地嘟哝:“干嘛非要半夜走?扰人清梦!”

他一转身,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一人,吓得他险些跌倒,看清这人是今日才入住的客人之后,他打起精神,恭敬地问:“客官,您……”

“房钱在桌上,我走了。”这人说道。

小二怪异,这怎么都在半夜退房?他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钱,也没多埋怨,恭敬地送这人出了房。

夜风吹拂,忽而将这人的衣襟吹起,露出那下裳之下的锋利刀剑……阴冷的寒光让小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本朝虽然不限百姓持有铁器,可却严格控制刀剑等武器,一般的市井小民,是不会有如此杀气腾腾的刀剑的。

他还未来得及惊讶,这人的身影已经没入夜色,朝着成青云离开的地方而去。

……

成青云策马向北而行,夜路漆黑模糊,不太好走。马蹄落在小镇的青石板上,发出清灵阴沉的声响。

四处一片黑寂,夜风凛冽,黑影峭楞嶙峋。她骑在马背上,都不敢回头看,生怕突然看见黑暗的身后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跟着。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走夜路,但却是她第一次单独走夜路。

犹记得在成都时,为了追捕犯人,她和小唐几人在深夜之中搜捕,入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

小唐生性聒噪,而且胆小,一路上他紧紧地抓着成青云,不停的拜佛摆菩萨,还不时地对成青云说:“千万别往后看,万一看到了鬼呢?这夜路走多了,总会看见鬼的……”

成青云当时对他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黑夜之中传来的诡异嚎叫声,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有些恐惧,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但真应了小唐说的话,她还真的不敢回头看。惊慌不安之下,她只好紧紧地握着短剑,稳稳地拉住马缰。

小镇不大,青石铺就的街道也似很短,很快就策马出了镇子。镇子之外,视野开阔,西边是蜿蜒壮阔的运河,运河萦绕着山峦迂回而来,隽秀又壮阔。

她没沿着运河走,楼三娘就在运河码头的船上,若是沿着河走碰到了她,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离运河远远的,贴着山麓连绵的小路走。夜色朦胧,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山峦树林,都如蒙上淡淡雾色,路边低矮的灌木被风吹拂,低吟摇曳。

风时停时起,成青云策马,听着风声,渐渐忘了畏惧。直到风再一次停下,她才警觉到危险。

身后草木窸窣碰撞之声,尤为凌乱沉重,还夹杂着沉重脚步踩踏树枝的断裂声。

身后猛然间风声赫赫,无形的压迫和凛冽压抑而来。有刚烈的力道划破空气,凌空而来,成青云赫然见发现身前的地上突然出现五六道诡异的身影!

身影一跃而起,凌空纵然而下,骤然向她袭击而来!

她的思绪在一瞬间冻结,脑海一片空白,惊恐仓皇之下,身体先做出反应!

她握住短剑,抬手格挡从天而降的刀剑,风声鹤唳之中,刚烈沉重的力道将她击得手臂一阵剧痛!

身下的马不过是普通人家豢养的马,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它惊骇地长嘶一声,撒腿就跑。受惊之下,马在黑暗中四处乱撞,不顾周围树枝与地上的阻碍。

成青云被骤然袭击,还未坐稳,马一跃而出,跌跌撞撞的奔跑出去。她身体陡然一歪,下意识拉住马缰,却已然跌落在地。她被狂奔的马拉着在地上拖行了几丈远,剧烈地摩擦让她的手臂和后背瞬间伤痕累累。

尖锐的疼痛让她立刻放开马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惊恐地逃走。

兔起鹘落之间,身后五六个黑衣人瞬间围攻而来,刀光剑影犹如铜墙铁壁,将她重重围困在中央,无处可逃。

肩膀上的伤口已然撕裂,衣衫早已凌乱破碎,甚至有些碍手碍脚,她干脆快速褪下外衣,扔在地上,握紧短剑,硬着头皮,接招!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五六个黑衣人,分明就是受过训练的杀手。

他们招招致命,下手狠辣,成青云疲于应对,不顾眨眼之间,就被砍了好几刀。一刀一剑分别落在腰间和背上,她疼得几乎站不稳。还能清除地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体内流失的绝望痛楚感。

她视线开始模糊,咬牙坚持着,突然发现,这五六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人,杀意森冷!

第160章 揪心断肠

成青云会辩骨识人,一个人无论如何伪装,如何掩饰。可他的骨骼和身形轮廓不会改变!

所谓画皮难画骨,成青云隔着夜色,定定地看着这人,却又看得不十分真切……

“成青云……”那人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利剑直指她的咽喉。他声音沙哑,似故意改变了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禹王与你是什么关系?”

禹王?

成青云一手握着短剑,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她满手的血腥,整只手都是鲜血的湿溺温热。

“你手中的短剑,其上镂刻的兰花,是禹王最喜欢的兰花。而那兰花图纹,又是禹王亲手所绘。”男人狠戾地压着声音质问,“你若不是禹王的人,为何会在短剑之上镌刻禹王所绘的兰花图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与南行止在一起?是否想勾结?亦或者,你想为禹王报仇,意图谋反?”

这声音犹如被荡漾的水痕叠荡过一般,模糊扭曲,四周的空气也似乎被压缩折叠了,越来越稀薄,越来越让人窒息。

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带着血液的剑柄,剑柄之上,清晰精美的兰花图纹,染了殷红的血,妖冶而血腥。

那男人不再发问,为首的人却眯着双眼,轻声说道:“禹王有子女流放到苦寒之地,可之后,听闻都死在了他乡。但是……让人去查过,并未发现尸首,也不见埋葬的坟墓……”

他语气平静温和,与这血腥恐怖的夜色格格不入。未说完的话,意有所指,成青云思维迟钝,却也明白过来。

她咬牙,倔强又愤恨地怒视着他,说道:“我成青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听不懂你的意思!”

“无妨……”那人不以为意,慢慢地提起手中的剑,轻轻地转了转剑柄,指向成青云,说道:“你死了,一切忧虑与麻烦都没了……”他眯眼,“我不管你是来复仇的也好,还是来谋逆的也好,亦或者是来为禹王平反也好,如今都只有——死路一条!”

成青云心头一凜,眼见那人带着其余几人再次攻杀而来,她不敢再接招,只好变攻为守,被逼得连连后退。

她接了几招之后,重重地撞在树干之上,她扶住树木,一脚踩到灌木丛中。这灌木丛极深,竟然没过膝盖,身后的山林,嶙峋深深,阴森诡异。

她干脆放手,在那几个杀人攻击而来之前,倾身倒入灌木丛中,立刻借助黑夜和草木的掩护,飞快地匍匐移动。

也不知逃了多久,身后终于暂时没了声响。她死死地按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将身体没入草丛之中。快速撕下下裳,胡乱包扎止血。等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匍匐前进。

昏昏沉沉,她摸到一棵树,树下似有个土坑,应该是动物刨出来的。她委身缩进去,犹如受伤逃亡的小兽躲进洞里。

不过片刻,便听见那行人追了过来。那些人用刀剑胡乱砍刺,将碍眼的草木砍去,亦或者想用这样的办法将她逼出来。

成青云闭着眼,缩着身体,将短剑紧紧地拽在手中,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大约片刻之后,那行人没有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迟疑了片刻,继续往前追。

死寂的山林鸦雀无声,只听得凄厉的鸟兽嚎叫。

她忍不住潸然泪下,泪水混着血水,染湿了身下的泥土。她缓慢而固执地用手摩挲着剑柄和剑鞘之上的图案,自欺欺人地告诫自己,那些人都是胡说的!

她怎么可能与禹王有关呢?她都不认识禹王。况且,这兰花图纹,到处都是。凡是文人雅士,总爱花草,谁不会在随身所携的物件上印刻花纹?

南行止,不也佩戴过兰花玉佩吗?

这短剑是父亲给她的,当初父亲给她的时候,也并不曾有过是什么特殊的交代,这不过就是一柄普通的短剑而已。那些人一定是胡说的。

她呆怔地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越来越模糊涣散……

秦慕铮一行人到达龙尾镇,让人搜查过码头上的船只,并未发现不妥。再入镇子打听之后,也并没有发现成青云的踪迹。

毫无收获之下,便决定往北与南行止汇合。

几人刚刚出城,便听见黑暗之中传来马蹄声。秦慕铮与胡柴立即警惕万分,待马蹄声靠近之后,才发现不过就只有一匹马而已。

“怪事,”胡柴蹙眉。

“怎么?”秦慕铮不解。

“这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一匹马怎么独自在外面?”胡柴狐疑地说道。

秦慕铮也有几分疑虑,便打马上前,靠近那匹正跑过来的马。这匹马的马背上还有马鞍、马镫,头上还拴着马缰,只是周身狼狈,身上沾着泥水和草叶,腹部甚至还有血。

秦慕铮原本以为是这匹马自己不小心撞上或者是被草木割伤,稍稍看了看之后,才发现这马身上的血并不是这匹马流的血。

“马镫上挂着什么东西?”胡柴下马,将马镫上的一缕破布拿起来看,“还带了血。”

“或许是夜间行走的人摔下了马,而这匹马识路,自己跑回来了。”秦慕铮推测。

“你说得对,”胡柴重新翻身上马,“当下找到成员外郎要紧,别管这匹马了。”

几人扔下这匹马,策马快速回到南行止停歇的地方。

南行止与钟灵郡主等人依旧在运河河畔等候着。钟灵郡主远远地看见秦慕铮,立即起身对着一行人招手。

“你们总算回来了,找到青云没有?”钟灵郡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秦慕铮与胡柴等人翻身下马,面面相觑之后,无声摇头。

南行止站在河畔,映着淡淡月色的水痕依稀映在身上,白露横江,霜天迷蒙,涟涟水纹逶迤荡漾,映入他眼眸之中,似凝成了冰霜。

他早有预料,若是秦慕铮找到成青云,又岂不会将她带回来?

他转身,翻身上马,说道:“走吧,再往前找找。”

钟灵郡主拉着她的狗,怏怏地打算上马,突然那条狗对着胡柴与秦慕铮高声的狂吠!那双漆黑的狗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般。

钟灵郡主没注意,雪儿挣脱绳索,直奔胡柴与秦慕铮,一会儿对着两人狂吠,一会儿对着钟灵郡主叫唤。

钟灵郡主训练过这条狗,自然懂得这狗的反应。她双眼一亮,立刻拿起成青云的衣带,问道:“雪儿,你嗅到了?”

狗“汪汪”地吠叫,接着一个转身,快速朝着那隐在夜色之中的山峦而去。

草木苍苍,淡月如霜,白狗快速奔向黑暗。

南行止不假思索,立刻翻身上马,在众人来不及追赶之前,便尾随雪儿而去。

“世子?”秦慕铮等人立刻策马追赶,运河之畔一时马蹄踏践之声此起彼伏。马匹拂动河畔蓬蒿,蓦然间,蓬蒿如雪般纷纷扬扬,漫然飘飞而起。

进入山麓小道,南行止已经看不到身后追赶而来的秦慕铮等人了。前方雪儿的身影一跳一蹿地在草木之间起伏,终于在一处被践踏得凌乱倒塌的灌木从中停下来。

南行止立刻下马,见雪儿在原地打转,不停的嗅,接着坐下,向他吠叫示警。

他看见满地的鲜血,看见无数草叶被利剑刀刃斩砍过的痕迹,心跳猛然一滞。

煞那间,胸口紧蹙成一团,被人狠狠地拽住似的,无尽的不安和焦虑,犹如这化不开的黑夜,笼罩得让人窒息。

“青云……”他僵了片刻,才恍然地喊着她的名字,“成青云!青云!”

四野死寂一片,山林之中,只听见凄寒的风声和回荡在山间的回音。

“青云——”他沿着这处沾满血迹的草木寻找,不见任何踪迹。片刻之后,他冰凉的心总算稍稍冷静。他看向在原地打转的雪儿。

他竟第一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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