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愁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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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斓忽然问道:“父亲,您觉得李姨娘和母亲相比……如何?”说到此处,她的脸红了红,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
“您和母亲当年似乎因为李姨娘闹得不是很痛快。还有,谢采薇的母亲赵氏,当年也差点成了您的姨娘。”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有些事她真的很想弄清楚。只有同样身为男子的人才能真正了解男子的想法,就像只有女人了解女人一样。
谢安虽从小宠惯女儿,却也被这个问题问得浑身不自在。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咳嗽一声,心思如电转。女儿今日问了诸多古怪问题,莫不是在宫中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谢安理了理思绪,说道:“李姨娘对咱们谢家有功,生下了斋姐儿,谢家不会亏待她。但她如何同你母亲比?”他微微沉下脸来,“此话休要再提。”
谢斓忙起身认错:“是女儿说错话了,父亲勿怪。”
“至于赵氏……”谢安轻咳了两声,叹气道:“从前我本可以做得再圆融些,这样你母亲可能就不会对此事耿耿于怀至今。”
谢斓承认,就算以她的眼光看,这个赵雨柔都足以在内宅做个宠妾。若她当年真的跟了父亲,想必不会少给母亲添堵。如果谢采薇成了她的庶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想想都觉得可怕。
男子虽非个个薄幸风流,却也难免一时被色所惑。女子本就居于后宅,一旦有了孩子,便更多了寄托,少再做他想。而男子的天地更阔,选择更多。
如果她生为男子,估计也会认为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常见,身边亲人友人俱是如此,他为何不能?
妻贤妾美,乃人生一大乐事。若为帝王,坐拥后宫佳丽,天下美人尽入彀中,那是何等豪情?更兼前朝后宫,各方势力需相互制衡,种种情状,不一而足。就连她也会因此而不得不做出退让吧。
虽前路不明,但一想到皇帝待她的种种柔情,她又顿生不舍。
谢安继续道:“我儿莫要担忧将来夫婿之事,若你出嫁之后,夫婿昏聩不明事理,委屈了你,为父定会为你做主。我儿若不喜夫婿纳妾,为父就招赘一个女婿上门,凭我儿才貌和咱家的家势,一辈子将他攥在手心里亦非难事。”
谢斓面颊发烫,含羞说道:“父亲这话可是取笑女儿心胸狭窄?女儿就算再霸道,也明白男子没有一辈子守着一个人的理儿。就算有,那也好比稀世珍宝,世间难得一见。况且,因畏惧或贪慕权势想做父亲女婿之人,女儿亦不屑嫁他。”
谢安捻须大笑:“好,真不愧是我谢安的女儿!”
这正是老卿聊发少卿狂,初生牛犊不惧虎。谢斓外面看着性子随和,实则随了谢安,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傲劲。
父女俩聊了许久,直到谢太太那边派人来催谢老爷回去安歇,谢斓方才告辞回房去了。
谢老爷回到上房,谢太太一边帮他换上寝袍,一边问他:“你们父女俩关着门弄什么鬼呢?”
谢老爷笑容满面,任由谢太太帮他整理领口。
“女儿长大了,是该做些打算了。”
谢太太莫名其妙,嗔道:“斓姐儿三年前就及笈了,早就是大人了。”
“妇人家懂什么。”谢安心说若他所料不差,女儿在宫中一定有奇遇。想到此处,他心又热了起来,夜里睡得倒是格外香甜。
谢太太看着纳闷,暗暗思量了一番,心说夫君近来常和韦爵爷等人来往,那老东西是出了名的好色贪杯,家里姬妾成堆,还喜欢到处送人。她可得好好嘱咐一下夫君身边的亲随,可别哪一日给她领一个小老婆回来,哼哼,那可就有得瞧了!
谢太太已经在心里霍霍磨起刀来,谢老爷丝毫不知道即将有后院起火的危机,他舒服得翻了个身,陷入更深的梦境。
☆、第36章 遇袭
却说谢斓回府后的前几日还算安静,谢太太见女儿好容易返家,如得珍宝一般,吃喝冷暖张罗了一番。但时日一长,谢太太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开始唠叨起女儿的婚事。
谢斓听得耳朵长了茧子,恨不得找个机会出去避一避。正愁无处可去,忽然收到了吴王府送来刘菡的贴子,请她去郊外温泉玩,还说有重要事情和她讲。谢斓想起那日母亲说起吴王看中了楚亭林,想给刘菡说亲的事,也不知她答应了没有。
谢斓当即拿着帖子去见母亲,谢太太知道不好推却,只得同意让她松乏两日再说。
谢斓如蒙大赦,立即回去收拾行装,次日一早便动身朝郊外赶去。
马车行了半日,刚出城不久,就听底下跟车的婆子说道:“前边好像是郡主的车驾,姑娘要不要招呼一声?”
芳晴掀起车帘,探头一瞧,笑道:“可不正是郡主。”
一时间两下队伍都停了下来,刘菡方才骑着马,芳晴一见她的背影就认出来了。
刘菡舍了坐骑,钻进谢斓的马车,一边让芳晴给她打扇,一边抱怨道:“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
谢斓从小瓷碟子里拈了颗盐津梅子塞进她口中,笑道:“我还没审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刘菡三嚼两嚼将梅子咽了,又拈起一颗说道:“你别打岔,我可是听说了。前儿个周琅向陛下求了一桩事,你再猜不出的。”
谢斓见她一脸揶揄之色,不解的道:“何事?”
“周大人向陛下请求给他赐婚。”说到这里,刘菡故意顿了顿,“你猜对象是谁?”
说着,又朝谢斓挤了挤眼睛。
谢斓心头一跳,顿生不安。只听刘菡继续说道:“我真没看出来,他竟是个痴情种子。”说着,第二颗梅子已经入了肚,她又拈起一颗杏脯咬了一口,直嚷“好酸”,丢进一旁唾盒,又让芳晴倒茶给她漱口。
谢斓缓缓垂头,天水碧的窗纱将透入的阳光滤成淡淡的浅金,落到她白净如上等细瓷的面颊上,仿佛一株娇嫩的西府海棠被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
“我和他注定无缘。”
她连声音都是淡淡的。
刘菡眨了眨眼,将声音略微放低,“你如何知道皇帝没有答应他?”
谢斓扯了扯嘴角,“猜的。”
“咱们那位陛下的意思是周大人尚在孝期内,就算他还是皇帝,也不好不近人情。听说第二天周太太就又病了,现在都起不来床了。”刘菡叹气:“你这还没进门呢,就已经得罪了将来的婆婆。你和周琅,难呀。”
谢斓坦然一笑,说道:“当时出了周玟的事后,我就知道这门亲事恐怕成不了了。好在已经过去,今后莫要再提及了。”
谢斓此刻才反应过来,说:“也别光说我,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刘菡吧唧着嘴正啃着干果,闻言说道:“说什么呀?”
谢斓笑了笑,虚虚的点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还同我装傻,你和楚亭林的事呀。我可听说了,老王爷中他做女婿,你怎么说?”
刘菡眼珠子四下乱瞟,似乎突然对马车一角堆着的茜红色缎子大迎枕感起了兴趣,盯着上面平针绣的蝶恋牡丹五彩花纹看个不停。“我爹你还不知道吗,总想着找个人把我打发了,免得旁人在他面前说起闲话,说好好的女孩儿不嫁人,于他吴王府的名声有碍什么的。”
谢斓见她口不应心,也不好戳穿,遂叹气道:“我以为你急着找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个呢。
“我找你出来?”刘菡诧异的道:“不是你让人送信到吴王府找我的吗?”
马车内有瞬间的安静。
谢斓立刻反应了过来,掀开车帘,高声吩咐道:“快,调转车头回城!”
话音刚落,就听见从一旁密林传来喊杀声音,众人齐齐变色。瞬间风云逆转,大变陡生。
秋日郊外的夜晚,月高风疾。一抹淡如薄纱的流云迅速擦过天边巨大的月轮,星子稀疏的夜空之下,密林总是带着些隐隐的肃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打破夜的宁静。马蹄接连不断踏过枯枝的声响,给寂寥的夜色带来一种裹藏在沉默中的愠怒。
一队人马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而过,为首一人□□所骑显见是匹千里驹,神骏非常,将一众骑士甩在身后。
“快些,再快些,必须跟上!”“千万不要走散,不要让歹人有机可趁!”
随行的侍卫们在心中默念着,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危。尤其是在远离宫城的荒郊野外,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对不能让皇帝遭遇危险。
刘昱骑在马上,握着缰绳的手有些僵硬。他将近黄昏才收到消息,谢斓和文安郡主在郊外遇袭!有一伙匪徒蒙面截杀二人的队伍。且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伙匪徒显见着是早有计划和准备,绝非为劫财而来。
幸亏他早有安排,自谢斓出宫后,他就派人悄悄跟着她,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当谢斓发现她和刘菡都以为是对方发出约请的时候,就意识到可能受骗,被人算计了。刚要掉头回城的时候,匪徒们就从林中杀了出来。
谢斓和文安郡主的随从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加之匪徒身手竟比一般的江洋大盗还要厉害,很快便死伤过半:正手忙脚乱之时,来了帮手。皇帝派来跟着谢斓的暗卫们见势不妙,不得不现身帮忙,逼退匪徒。
之后他们又打扫战场,一部分继续搜寻逃走的匪徒,另一部分将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就近安顿在了附近的庄内,等待援手。还派了一人入大内向皇帝报信。
“人在何处?”
刘昱从敛尸房出来,想着方才看见的尸体,脸沉得像锅底灰。总共有二十几具尸体,整齐的摆了一屋子。他头一次如此庆幸有在暗中加派人手保护谢斓。
刘昱跟着在侧小跑着引路的侍卫来到后面一处宅院。门开着,隔着水晶珠帘,影绰绰能看见绛色纱幕后映着两个人影。红烛的暖光微微跳动,为秋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温度。
掀帘子进得门来,只见谢斓和刘菡正捧着茶说话。听见声音,二人齐齐扭头朝门口处望来。
“不必多礼。”
抬手免了二人礼节,刘昱见谢斓神色安详,不像受惊的模样,心头如火般的怒意稍减。
“陛下怎的连夜出得宫来?”谢斓没料到他会出现,心中反而涌起一阵惶恐。“万一对方的目的是引陛下出来,陛下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谢斓头一次对皇帝的安危产生忧虑,尤其是当她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关系,竟有可能引起皇帝步入圈套,丢掉性命。
见她拿着纨扇的手指捏得发白,刘昱几不可闻的弯了弯唇角,笑道:“无妨,朕早已做了准备。”
谢斓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地发堵。
一时室内只有烛花轻轻爆开的声响。
刘菡道:“陛下可查出此事是什么人做的吗?”
皇帝道:“还在查证当中。”
刘菡点了点头,这件事有皇帝介入,定然很快会有结果。
“文安方才想起来,还要给家里送个信。本来说好今天要过去的,也不知那边现在都急成什么样了。”
说着便要告辞离去。临走时,她回头瞥了谢斓一眼,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这才扭头出去了。
谢斓被刘菡临行前的最后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回想方才的举止,却有些轻狂了,恐怕是露了形。
想到此处,她垂头不语。身后传来一阵暖意,皇帝的笑声从耳畔处传来。“朕的阿斓可是害怕了?都是朕来得太迟了,让你受了惊吓。”
谢斓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在一旁椅子上,不肯理他。皇帝不由打迭起了千百款的温柔小意,跟上去又哄又劝,直将她抚弄得浑身发软,再没一丝力气挣扎,方才揽着她沉沉笑道:“吾儿莫慌,朕乃天命所归之君,绝不会被魑魅魍魉所害,卿莫要自责。”
谢斓抓住他的袖口,轻声道:“若你因此出事,叫阿斓如何自处?”
皇帝将怀抱收紧,下巴压在她的发顶,低声道:“朕哪里舍得。”
灯烛摇摇,俪影成双,谢斓窝在他怀中,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处,静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今日一整天所受的惊吓竟逐渐减缓,直至不见。
皇帝任由她这般倚着自己,偶尔低下头温柔的轻吻她的额角,露出宠溺的目光。
这样的时光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听见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三下房门。那人等了好一会,方才听见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何事?”
门外那人忙道:“陛下,事情有眉目了。”
☆、第37章 父女交心
吴王跪在那里,地上的青砖打磨得光可鉴人,上面映出一个模糊的锦衣身影。距离他前方约四五步远的高椅上端坐一人,容貌俊美,气度凌人,虽年轻,却尊贵至极。
皇帝望着伏跪在面前的王叔,见他年轻时风流俊雅的容貌已染了风霜,发髻中掺杂着缕缕银丝,连背都有些佝偻了。皇帝略生出几分不忍。
“皇叔可听清朕方才说的了?”
“臣教女无方。”吴王颓然下拜。
“劫杀朝廷命官的家眷,刺杀皇家敕封的郡主,这样的重罪,按律需得斩杀三族。但朕念在她是皇叔的女儿,想着网开一面。”
原来,指使那伙匪徒行刺的正是吴王之女,刘菡同父异母的妹妹刘宝珠!
刘宝珠本就对刘菡看不顺眼,因为皇室规定,除皇帝的女儿和姐妹从出生时起便可封公主。亲王郡王之女只能在即将出嫁之时方可获得郡主,县主的封号。除非有特殊情况,才可以提前请封。
刘菡的郡主封号是先吴王妃临终前,吴王上折子给她请封的。刘宝珠看着眼红,凭什么明明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她眼看及笈了都没有封号,每次在外面碰见刘菡,她还得行大礼参拜!
刘宝珠为了这事没少缠着吴王,可惜吴王一直没有松口。刘宝珠为此对刘菡怀恨在心,认为一定是她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父亲才改了主意,不肯为她奔走。这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大小事情,非止一日之功,逐渐使得这对异母姐妹之间的猜忌、排斥和厌恶变得根深蒂固,直至无法挽回。
对异母长姐的仇恨在她心中发酵,当得知吴王有意将刘菡许给她一直仰慕的楚亭林时,这股仇恨彻底将她淹没,于是在奶娘的帮助下,她设计了这一出计谋。匪徒是她奶兄找来的江洋大盗,江湖上名声极臭,杀人越货,无所不为。但好处是只好银子给得足够多,天王老子都敢杀。刘宝珠将所有梯己全部拿了出来,又变卖了一部分首饰,偷了母亲一箱子古董,凑了不下一万五千两,这才请得这伙匪徒出手。
她不在乎银子,只想出气,她要让刘菡彻底从这个是世上消失!
但她漏算了皇帝和谢斓的关系。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大臣的女儿出门会有皇家暗卫跟着?那些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洋大盗再凶狠,手段再残忍,又岂是这些人的对手?
皇帝亲自插手此事,自然不能善了。刘宝珠因为残害手足,勾结江洋大盗,手段凶狠毒辣,虽皇帝有意网开一面,并未赐死,但活罪必须受着,终身圈禁是免不了的。
吴王继妃教女无方,被削去王妃头衔,送入府内庵堂出家修行。原本风光无限的吴王继妃一派自此从王府内消失。吴王只让一名性子和顺的侧妃帮着打理王府,不打算再续娶正妃。
那一日刘菡回到吴王府时,天色有些阴郁,秋雨淅淅沥沥打在树梢泛黄的枯叶上。萎黄的叶片承受不住细碎雨滴的不断击打,簌簌跌落在地。
侍女在侧为刘菡撑着伞,油黄的伞面泛着水淋淋的光泽,将上面绘着的一株胭脂梅刷洗得极润、极艳、极鲜活。一行人刚走到后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嚎哭声。那声音惊天动地,仿佛动物垂时爆发出的绝望吼叫。此时天光黯淡,雨丝绵密,听着愈发的令人毛骨悚然。
刘菡站住了脚,听了一会,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见七八个婆子七手八脚的拉拽着一名女子慢慢走了过来。那女子似乎是在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