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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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后给了他自由。
“长安风云变幻,我们虽竭尽全力要保住盈儿的储位,但是也要做一朝不幸的准备。”长乐宫中。当时的吕皇后淡淡地说服兄长,“让他随心意去吧。也当是给我们吕家留一条后路。”
阿嫣小表妹,对不住了。吕悯在心中道,不是做表哥的不想帮你,实在是皇权压死人,他一介做人臣子和晚辈地,不敢违抗yin威。你他日若要算账,记得要找对正主啊。
“我是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函谷关遇到阿嫣表妹……唔,皇后娘娘的。”瞧见了刘盈不满的目光,吕悯机敏的改口。
时隔半年,他回想起函谷关前偶遇张嫣之时,依旧觉得惊悸。
当日,他路过函谷关,远远的见了一伙强人拦着一辆牛车打劫,游侠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即上前将那些强人驱散。其实这群人不过是一群小小的流匪而已,只不过面对对方一个老车夫以及一个柔弱惊怯地少年,亦是恃强凌弱。然后倚老卖老的教训少年道,“小小年纪既敢孤身赶路,真不知道你是大胆,还是没有脑子?还是你真以为随便扮一扮男装就能让人都当你是男子不成?眉清目秀的。谁看一眼都知道你是女子。”
少女不满的撇了撇唇,询问老车夫,而车夫尴尬的笑了笑,转过头去,想来也是早就发觉了,只是给她面子一直没有说破。
他见状嗤笑,却听少女跺了跺脚,道,“谁稀罕你救人?就是没有你,我也有法子对付他们的。”翻袖取出一把贴臂的匕首。轻轻拔出鞘。锵的一声,可见刃锋寒气森森。当是当世宝器,削铁如泥。
吕悯呆了呆,又道,“有兵器又有什么用?你娇娇弱弱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怕仗着匕首,别人也依旧能擒下你。
他不料少女竟点点头,笑道,“也是。所以我怀中还带了特意配制的**,撒出去,自然能将他们迷倒。”
吕悯微微错愕,揉着额头不甘心道,“还是没脑子。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便将一切后着都告诉了我,不怕我其实是坏人,翻脸无情么?”
少女嫣然笑道,“我又不是见了谁都这么推心置腹,不是见了熟人么?”
“呃。”吕悯仔细瞧少女的容颜,果然很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她是谁来,耳中听得少女转首对车夫道,“累阿同伯受惊,我在此赔罪,多谢阿同伯一路上送我前来。这是未付的车资,剩下的路,我跟着我表哥就行了。”
“喂。”吕悯愕然,“你是我哪门子表妹?”
她回过头来,嫣然道,“你是周吕侯一房长孙,名吕悯,六岁的时候拜季布为师,学习剑技,七岁地时候被师兄打碎了一个门牙,哭着回家说不学了,却被你母亲给斥骂,八岁的时候……”
“好了,好了。”吕悯连忙喊停,“我信你是我表妹了。”
她轻揖笑道,“正如表哥所说,江湖险恶,表哥就忍心见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奔波?”
函谷关外的小城传舍之中,吕悯安置下来,将脑海中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过了一遍,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一个这般年纪刁钻古怪的表妹。忽听得隔壁敲门声,推开门,见少女换了一件蓝色绸缎男装,也将脸上涂抹的草木灰洗了一个干净,露出来一张清艳如芙蕖的脸颊。
“表哥安好。”她笑了一笑,杏核一样的明眸微微眯起,宛如弯月,左颊之上一个酒窝若隐若现。
一瞬间,面前这张娇颜与记忆中小时候的某张容颜重合起来,吕悯恍然叫出了口,“阿嫣?”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他离开长安的时候,阿嫣不过还是个孩子。如今再见,竟是清艳让人不敢逼视。
他地父亲与长公主是表兄妹,论起来。张嫣地确算是自己的表妹。
实在不怪自己刚才一直想不到她头上去,他纵然游荡在江湖,也听说了今上四年冬日地那场大婚,宣平侯长女嫁入未央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谁能够想到,此时明明应当身在未央宫的皇后,却忽然布衣出现在函谷关。
“皇后娘娘。你怎么会在这儿?”吕悯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不是皇后了。”张嫣低眉,淡淡道。
“什么意思?”他愕然。
她淡淡道。“我既然出了未央宫,便自然当不了皇后了。”神色悯然,仿佛再说着今天天气很好啊一样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陛下怎么说?他就这么不管么?”
“不要提他。”张嫣刷的一声摞下了脸子,明显地不想多谈。
吕悯飞快的思索,无论如何,以两家地亲缘。既然他遇到了张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任由她一个人在外游荡,若真出了个三长两短,吕后,陛下还有鲁元长公主都饶不了他。
但是,他也不能真的顺着张嫣的心意胡闹,不如。到下一个大城……
“表哥,”张嫣甜甜道,“你要是出卖我的话,我就去和馨姐姐说,说你喜欢她要娶她。”
“别。”
吕悯立时头大了。
田馨是他母家表妹,父亲亦是当年助高帝成就大业的一名功臣。她自幼对他有情。又因两家门当户对,家中长辈很是看好他们的婚事。当年自己坚持要离家,也有一定想要逃避馨儿的目地在。
好容易,这些年,田馨因为离别的原因心灰意冷。他还想着,只要再撑几年,待到馨儿出嫁,自己便自然不用再怕了。如果这个时候任由张嫣插上一脚,他还真怕田馨来一个千里追“夫”。
“那皇后娘娘这是打算……?”
“不要叫我皇后娘娘。”张嫣低迷道,“表哥叫我阿嫣就好。我想去雁门郡。劳表哥送我去。”
此后十数日。他送张嫣一路前行,特意留心了一路上各城的朝廷邸报。都没有寻到任何有关于废后的诏书,不由得惊疑不定,看着身边张嫣面上淡淡的神情,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再将近雁门郡的一个夜晚,吕悯中夜推窗,看见张嫣独自一人坐在传舍庭院中,默默的饮酒。
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初冬的夜晚,有淡淡地霜色,指尖冻到和倚着的花树一样冰凉的,张嫣仰头看着苍蓝的夜空,天上的星辰仿佛冻起来。极远又极近,一伸出手来就可以触摸到。
吕悯看着张嫣茫然的样子,不禁也有些心疼。就好像当年地自己,明明是自己选择的出走,但有时候回望长安吕氏门楣煊赫,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张嫣忽然觉得肩头一暖,愣了一愣,抬起头来,看见吕悯微笑的脸,“天气凉,阿嫣可否分我一口酒暖暖身子?”
她笑了一笑。
那一天夜里,张嫣喝了很多的酒,终于迷迷蒙蒙道,“舅舅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要他了。”
“那么,”吕悯问她道,“你日后打算如何呢?”
“我啊,”张嫣喝了一口酒,笑道,“我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悄悄的居住下来,也许,等到三五年后,能够遇到一个憨厚的人,他待我很好,我也有些喜欢他,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白头到老。”
阿嫣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点淡淡的苍凉,那个神情很是动人,以至于吕悯忍不住冲动,脱口问道,“那么,我有没有荣幸,做这样的一个人呢?”
我会待你很好。
你可有一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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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帝后中,唯有她地陵寝规制超过贵为天子地丈夫;同样是帝位更迭,家族覆灭,张嫣幽居北宫,悄然辞世,她安居长信,尊崇始终。晦涩的古文下未必全是严肃地历史,《长乐夜未央》,看看作者如何一本正经地用史料演绎汉宫秘史(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JQ)。书号:1226527作者:易楚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八五:风树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八五:风树
虽然对阿嫣在函谷关的遭际,刘盈事后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影绰的消息,但再次听到吕悯叙述其中的惊险,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问道,“后来呢?”面色已经是微微发白。
自从下定了决心寻回阿嫣,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对阿嫣的思念,往日里被抑制的对阿嫣的艾慕及思念喷薄起来,几乎令他夜不能寐,疯了一样寻找阿嫣的点滴消息。
阿嫣走前在未央宫中并没有留下任何消息,他只有用最笨的法子,一个一个的寻找当初放还的所有宫人的下落,一一排除之后,最终才确定了阿嫣的名字。然而追索到函谷关,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关东之地,再往外走,重城出入都要盘查路引。其中并无韩氏女子的记录。他便一直以为她一直滞留在关东,却始终再未找到她的进一步踪迹。却忽略了她可能与人一处行走,这个人要身份足够权贵,才能够让过往关路不去查他身边的人,也要与阿嫣足够熟悉,才能够让阿嫣信任。”
“阿嫣出函谷关那数日,朕查了函谷关出入记录,却找到了吕悯你。长安西市的车夫也证明了阿嫣曾经唤过来人表兄。朕再问一遍,阿嫣现在在哪里?”
吕悯抬头笑道,“阿嫣她,后来去了……”
吕悯记得那一晚清丽的月色,张嫣茫然的望了望天,饮了一口酒。摇摇头,微醺道,“不能。”
遭遇拒绝,他心里有些难过,但也是意料之中,勉强笑道,“看来事我不够好。才让阿嫣表妹看不上。”
“没有,不是表哥的错。”张嫣摇头笑道。“是我自己不好。”
她将下颔放在膝上,幽幽道,“情爱之事,我已经受了一次伤了。不想再去试第二次。”
“你怎么知道我会伤了你?”吕悯不满道,“我是真心想待你好地。”
“嗯,这一刻是真心的。”她坐在松树之下,笑弯了一双杏核眼睛。仰首灌下一口冰凉的酒液,道,“可是表哥是像风一样的男人,风也许会一时因为心动而停留在一个地方,但是待久了,它会厌倦的。最终抛弃下现有的一切而踏上新的旅途,我不想做那个被风抛下地人。”
而刘盈,刘盈更像是一棵树。他深深的扎在他所在地地方,以外的世界也许有五光十色的精彩,它偶尔也会生出一点向往。但是比谁都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是什么,然后去守护住现在所有的一切,也就是幸福了。
张嫣回过了头,苦笑的想。说好了将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尘封在过往,怎么,还是没有出息地一直想念?
可是终究还是想念,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对于刘盈的依赖似乎已经成为了本能。在那个北方的冬夜中,对着满天冰凉冰凉的星星,张嫣终于忍不住,抱着同样冰冷的酒坛低声哭泣。
吕悯看着她倔强挺起的背脊,不觉得心也酸凉,低声安慰道。“你若真的还想念他。现在还可以回头。长安传来消息,陛下并没有公布你失踪的消息。你只要悄悄地回去,说服他放过这一次,你还是未央宫中那个皇后。”
“我不。”虽然依旧泪眼朦胧,张嫣已经轻轻拭去泪水,摇了摇头,坚决道,“也许我离开之后,第一年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想他,第二年的时候,会忘不了的想他。可是时光总会一年一年的过去,等到了五六年后,也就会将他淡忘了。既然我已经走出了那座未央宫,就没有打算回去。”
真是个傻丫头。
但是一个,很可爱的傻丫头。
吕悯看着她小小地身影,温柔的想。错失了阿嫣,他那个皇帝表舅,真是可惜了。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初听到陛下与阿嫣大婚消息的时候,当时是什么感觉似乎有些忘记了,好像是有一点点愕然。嗯,虽然礼制上舅甥不属于五伦之列,应是可以通婚的,可是说到底,这天底下,又究竟有几个做舅舅的娶亲外甥女的?
那两个人都是他的亲人,可是,他远远的听到了他们的消息,还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不要成亲地好。
可是,在这个北地冰冷地冬夜,他看着阿嫣痛哭之后努力拭干的眼眸,忽然就有了一点点地豁出去的疯狂,如果,两个人明明相爱,又何必非要理会天下人的非议,能够守护住眼前的人的幸福微笑,比其他的什么都更重要。
当时,他是真的愿意为阿嫣做任何事情的。
进入雁门郡的前一夜,他在传舍中安置下来,心里头忽然有了一种离别前的伤感。但无论如何不舍,他都不可能守护阿嫣一辈子,于是只能在适当的时候离别。
“表哥。”阿嫣出门唤他。
他应了抬头,忽然看着她吃了已经,难得的张口结舌指着她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竟然将原来一头长过腰际的青丝,给剪掉了足足一半。
阿嫣扑哧一声笑了,歪了歪脑袋,“你不是说,我扮男孩子不像么?我就下狠心,扮的像一点。”
一路上的风霜日晒,面上的肌肤也晒成了一种微蜜色,将她一辈子养出来的娇生惯养一点一点的磨去,如今看起来,竟真的有几分像是年少单纯的男孩了。
吕悯一阵无言。
时人虽然男女皆留长发,但是在发式鬓角之上,依旧有不小差别。偶尔有一二闺门少女会心思来潮扮作男装,可是心中都知道总归是要做回女子的。便都下不了狠心剪了。而要养成一头好看地青丝,每一个女子都是花费了多年的心血才做到的,谁又舍得抛下,所以扮作男装总有几分不伦不类的。
而阿嫣竟然狠心将青丝剪掉了一小半,又将刘海剃掉,鬓角也修平,这样子。看的吕悯都心疼不已,不要说她自己。
可是。这也显见,她抛掉过去的决心。
“你这又是何苦?”
张嫣目亦露一线凄苦之色,过了一会儿,又眨掉了,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吕悯送阿嫣进入雁门郡之后,心知再繁华的宴席,也有即将散场地时候,于是问张嫣道,“阿嫣此后打算怎么办呢?”
张嫣笑而不答,郑重揖道,“此番表兄一路相送之情,阿嫣必当铭记在心。虽然想要报答。但是以我此后的际遇,大概是没有报答你地机会了。只能恩不言谢。”
他瞧着少女潇洒离去,转过长街转角的背影,忽然间,牵着马站在那儿怅然若失。
其实,就算没有阿嫣拒绝他的那些理由。他也知道,自己与阿嫣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虽然并未在家族中效力,但他始终是吕家的人,仿佛一只纸鸢,飞的再高远,身上依旧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线。家族地声名权势庇护着他,而同时,长年在江湖行走的他,也效力着家族。
阿嫣故皇后的身份,是注定无法进入吕家家门的。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又究竟有多宽容。刘盈毕竟是皇帝,不会容许阿嫣嫁给自己熟悉的人。
他只能菲薄的祝愿一句。阿嫣表妹,一路珍重。
此后,他再无听到张嫣的消息,三日后,他重出雁门郡,再次在驰道上策马奔腾的时候,吕悯又重新感受到一种久违地意气风发,忽然发现阿嫣说的是对的,美人乡固然温柔潋滟不胜收,可是他骨子里更爱的是这种策马纵剑的快意奔腾。
而他挑着一行中能说的细节说给刘盈听,仔细留意着刘盈虽面上竭力装作不在意,但眉宇间涌起地烦躁之意,心中叹道,看来皇帝表舅对阿嫣也不是完全无意,否则,又如何会抛下皇帝仪仗,悄悄的离开了未央宫,亲自带了人来追寻阿嫣的下落。
只是不知道,他追到阿嫣的时候,阿嫣忘怀了他没有?
“我送阿嫣到雁门郡之外,就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雁门。”刘盈叩着案几,心中。
他甫知道阿嫣离开的时候,就曾经猜测过她会去哪里?他知道阿嫣一直对大汉的万里河山很有兴趣,平日里闲谈,很想去看一看益州的山,吴越的水。只是因为身份所囿,才一直留在长安。一旦走开,当真是天南海北,无处不可去得。而阿嫣冬日畏寒,他一直有些不能相信,她会选择到北地。
然而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