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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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如此,哀家便拼着被盈儿埋怨,也不惜一切的将这些个诸侯王一个个鸩杀,哪里会有今日之祸。”
她吸了口气,回头对苏摩慢慢道。“命人将永巷中的王少使与孩子带过来。”
苏摩心中一惊,抬头看见吕后沉静的侧面。不知怎么了心中跳了一跳,应道,“诺。”
前元七年秋八月,吕后拜周勃,灌婴二人为将军,率六十万汉军迎战匈奴。收复了一些城。
雁门张府之中,夜中。刘盈卧在花园假山石上,饮了一口酒,推敲如今的形势。
匈奴人与汉人不同,看重地是财物牲畜,打下城池后抢掠一空,便迅速退出,对空城不屑一顾。因此,大汉虽然夺回了一些城池。但匈奴人兵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反观大汉,至少要花个三五年,才能将那些被屠之城恢复从前的光景了。
而自己既然被困在雁门,长安城中如今只怕已经暗流汹涌了吧。
阿嫣地笑靥,忽然毫无征兆的跳上他的心头。他的心中一软复一痛。那一日阿嫣在自己身后堕马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自己心中。每一次想起。只觉得心痛惨烈,几要沦亡。
时至今日,那一日的情景,就好像一场梦似的,却是人生中最惨痛地噩梦。人的一生,总会不可避免的犯一些错误。有些错,可以弥补,可以补偿。可有些错误,他什么都做不了。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心中的负疚。便简直能把自己拖死。
他想要大喊大叫。想要痛饮终日,想要不顾生死冲回匈奴军之中追逐阿嫣的影子。可是,帝王身上的责任将他的脚步牢牢钉在原处,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够,将所有翻出喉咙地的苦楚重新吞下去,然后,按照阿嫣临别所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痛楚积压在心中,便积累成一种郁郁。刘盈忽然咳嗽起来,用手去掩,只觉得口中血气翻涌,再去看,手背上竟然有一种暗红色泽。抬头见张偕从廊上走来,将手背掩在身后。
“陛下,”张偕笑道,“城外传来消息,昨日汉匈双方在马邑作战,将军周勃在马邑掘水倒灌,歼灭了匈奴万余人。”
“哦?”刘盈愣了愣,勾起唇角,道,“这可真是一场大胜啊。”
张偕瞧着他殊落的神色,心中暗叹,道,“陛下已经派了一些人去寻找皇后娘娘的下落。如果皇后娘娘此时真的在匈奴人地手中的话,若是动作太大,让匈奴人生疑,反而对张皇后不利。陛下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回长安,稳定人心,以全国之力寻寻皇后娘娘,才更有把握啊。”
刘盈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理智知道张偕说的是正理,最终道,“待到雁门围稍解,朕便向天下宣布朕躬在此,并宣周勃,灌婴前来。”
“陛下,”张偕拜倒道,“臣倒是想请陛下暂时不必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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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雁门城前两军之中,张嫣骤然跌落马下,被孟观挟着,几个起落,躲避匈奴人的马蹄弯刀。然而,孟观的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匈奴千军万马,但很快的被匈奴骑军包围,眼见的生死交关,张嫣忽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朗声以匈奴语朗声道,“故人欲求见匈奴蒂蜜罗娜阏氏。”
“你说你认识阿蒂阏氏?”匈奴帐中,领军千户望着玄衣汉人少年,翻覆着手中地玉佩问道。
“是。”匈奴大帐之中,张嫣微微低下头去,因为刚从战场上出来,身上有些狼狈,道,“我与阿蒂阏氏曾有一面之交,当日,阿蒂阏氏将玉佩赠送于我,曾言,若有危难,可以此玉佩去求她相救。”
手中地玉佩为上好白玉所雕,云纹盘旋崎岖刻着匈奴须卜氏族徽标志,其上阴刻字迹,正是匈奴文字中。大阏氏的名讳“蒂”。
只是,他复看了一眼帐中少年,他十三四岁年纪,身材不高。天色微黑,瞧不清楚他地容貌,大阏氏怎么会认识这个汉人少年?
“你若是不信的话,”张嫣笑笑道。“阏氏当日还曾经以你们匈奴的文字教我,我可以写给你看看。”
她以树枝划地。写下一行字迹。
千户啧啧称奇。自蒂蜜罗娜阏氏创立匈奴文字以后,在匈奴便享有极高的声誉,极受尊敬。匈奴人虽以学习文字为荣,然而大多数牧民哪里有习字的时间与机会,不过只是一些贵族习会了完整的书写而已。此时惊疑不定,不敢错杀,便唤帐外守卫。道,“阿曼,你领几个人,将这两个人送到大阏氏帐中。”
张嫣松了一口气。惠帝四年,她在渭水边邂逅蒂蜜罗娜。离别的时候,蒂蜜罗娜将玉佩赠给自己。
她与阿蒂虽渐渐殊途,却到底曾有过一段亲密无间地友谊。离开未央宫之时,没有带走别的珠宝首饰。却唯独带走了这个玉佩,纪念当初地情分。
却不料,在危机的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蒂蜜罗娜此行亦一同随其兄渠鸻前来,阿曼将张嫣与孟观二人送入平城,向阏氏帐前匈奴女婢禀明此事,匈奴女婢忙接过玉佩。入内请问阿蒂阏氏。阿曼在外头候着,望着张嫣狞笑道,“我才不信你们这些汉蛮子,待会儿若阏氏说不认识你们,我便一刀一个,砍杀你们。”
不一会儿,匈奴女婢急急出来,再拜道,“阏氏请他立刻进去。”
张嫣淡淡一笑,解开缚身绳索。随女婢向里走。忽听得面前有人唤了一声,“阿嫣。”蒂蜜罗娜赶出帐篷。见了她,愣了一愣,神情激动,“我见了玉佩,便想会是你。没想到果然是阿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年岁月一晃而过,蒂蜜罗娜的容颜更加艳丽成熟,仿佛天空中的太阳灿然失色。
匈奴人习惯居于穹庐,随水草迁徙。阏氏帐中宽大,内中珍设,玲珑精致。蒂蜜罗娜屏退帐中旁人,牵起张嫣的手问道,“我听人说,你是在雁门城外被发现的。这个时侯你这个汉人皇后,不是应该在长安未央宫么?怎么会出现在雁门?”
张嫣微微侧过头去,冷笑道,“已经不是了。我费尽了心思,只是刘盈虽然心中分明有我,却固执的认为他是我舅舅,我们两个不能够在一起。我心灰意冷,便离宫出走。因为与雁门守将张偕有旧,便来到了雁门。”
这段话不算是谎话,只是没有说全。只是,作为张嫣地立场,她不能够让蒂蜜罗娜知道刘盈此时在雁门,匈奴人畏于张偕的威名,对雁门只围不打。但是,若是让他们知道汉人皇帝亦在雁门城中,只怕拼尽了全部兵力也要攻下雁门城。
毕竟,对于匈奴人而言,只要擒住了皇帝,便可如昔日白登高祖一样,迫使签署城下之盟,比夺得百十个城池来的更有利。
阿蒂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她的话,啐道,“姓刘的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我家阿嫣这么美这么好,他都不知道珍惜。不过他倒成全了我们,在这儿重逢。”斜眼睨她头上的男子发束以及涂的黝黑的面色,又好气又好笑,“你做什么做这种打扮?”
张嫣低头瞧了瞧自己地足尖,笑道,“战场上,还是这种样子安全一点。”
“也是。”阿蒂道,“在匈奴帐中,我亦不能将你随时护于羽翼之下,你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张嫣最近奔波劳累,便有些神情恹恹。蒂蜜罗娜一笑,唤过侍女朵娜,道,“你去将我边上挑一个上等帐子收拾出来,让张公子歇息。”
“不用了,”张嫣抬起头来,道,“阿蒂,我如今扮的是男装,又不想太引人瞩目,只要随便找个偏远的小帐子让我住数日便好。”
蒂蜜罗娜与张嫣虽是少年发小,但前世的情缘却不能诉之于口。她此时离开冒顿在外,若留下什么传言,说偏宠一个汉人少年,不仅自己不好解释,也会引得有心人注意张嫣,只得点头道,“既如此,随你的意吧。”
待到目送张嫣出帐,大帐之中空无余人,贴身侍女朵娜好奇问道,“阏氏,这位公子是谁啊?为什么阏氏待她那么好?”
阿蒂回了神,道,“她,是我一位很好地朋友。”
朵娜笑道,“是。朵娜一定会尊敬张公子的。”
“嗯,”蒂蜜罗娜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朵娜,你好好照顾她,只是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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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第四卷:满目河山空念远二零六:释疑
第四卷:满目河山空念远二零六:释疑
走出王帐的时候,张嫣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心中惘然。
她清楚的知道,纵然是见到了蒂蜜罗娜,她也并不是就绝对安全了。
岁月如梭变迁,其中每一个人都会变化。如帐中的蒂蜜罗娜,如帐外的自己。如果说惠帝四年长安相逢时的蒂蜜罗娜,多多少少还有些罗蜜的残余,与自己有些真情。那么,如今的蒂蜜罗娜,大概却几乎完全成了匈奴的阿蒂阏氏。
虽然依旧对彼此微笑,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当年亲密无间的感觉了。
也是,她低头自嘲,早就该料到如此的。当两个昔日亲密无间的朋友因为立场的不同分道扬镳,分别之后独自前行了三年,怎么可能还相互毫无间隙?
如果说,自己在大汉见了阿蒂,亦不会毫无芥蒂的一叙别后友谊。那么,将心比心,自己又怎能希望阿蒂对自己毫无算计?
她唯一能菲薄确定的一点,就是,阿蒂此时并没有想要她的性命。
因此,她在不得不庇护于阿蒂在匈奴人的地方偷生,同时不得不在阿蒂面前谨言慎行,不能让她骤然翻脸对自己动手。
“张公子。”
朵娜双手抱胸,行了一个匈奴礼,“天色不早,公子不妨早些休息。”
天色慢慢黑下来,穹帐之外,匈奴军营点起火把。守卫森严。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队持着弯刀巡逻的匈奴士兵走过,剽勇枭悍。
孟观笑道,“事到如今,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
当初,他父母在世之时,因生计所困。将姐姐卖入宣平侯府。其后天下人皆知,宣平侯女入主未央宫为皇后。而张嫣与刘盈彼此既为舅甥。又为夫妇,孟观隐约便猜到张嫣地身份。一国之后远走北地,已经是让人不敢相信,竟然还认识匈奴的阏氏,更是匪夷所思。
张嫣苦笑了一下,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凭你的功夫。可有把握逃出去?”
孟观无奈笑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有剑在手,还有三分可能。但是……”带着张嫣的话,只怕走不出百来步,别横死当场了。
张嫣点了点头,颓然道,“到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色渐深。
孟观讪讪道,“张娘子,本来你我有男女之别,不当同居一室。只是,如今在匈奴营中,由不得我们做主。再加上你身份贵重。若有个闪失,孟观万死莫辞,不如暂且从权,你睡在帐中,我睡在帐角,以帘隔之,若有异变,我也可及时襄助。”
张嫣扑哧一笑道,“我没有那么迂腐。”复又黯然,“在匈奴人的地方。保的住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讲究这些小节。便是日后我舅舅知道,也不会介意地。”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奔波劳累,此时虽然被擒,但反而不必继续担忧,便觉得虽然是在匈奴人的地方,也很快睡意俨然。
惠帝前元八月初十,吕后以病重地皇帝的名义,立皇子刘义(史上前少帝,后改名刘弘)为太子。
十五,周勃,灌婴,协同代王刘恒之军,与匈奴左谷蠡王对峙于横浑山之下。
周勃在夜中望西北的白登山。高帝六年之时,刘邦率八十万汉军在此山被冒顿重重围困住。
事隔十年,汉匈双方再次对峙,周勃心事重重,在帐营之中走来走去,有些茫然,又有些难耐的兴奋。忽听得帐外禀道,“将军,匈奴左谷蠡王遣使送来了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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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
匈奴大帐之中,蒂蜜罗娜伸手在雪狼身上一按,愕然问道,“哥哥打算和大汉议和了么?”
小白傲然抬起头来,“嗷”的唤了一声。
数年过后,他已经长成了一只成年狼,依旧毛色雪白,雄壮美丽。
“是啊。”渠鸻盘腿趺坐于帐中榻上,饮了一口酒,点头道。
“为什么?”蒂蜜罗娜挑眉问道,“匈奴儿郎作战从不后退,如今我们与汉军胜负未定,为什么就要退?”
“怎么?”渠鸻奇异的望了妹妹一眼,笑道,“我以为,你不希望我与汉人交战呢?莫非,你改了主意,希望哥哥继续和汉人打下去?”
“不是。”蒂蜜罗娜顿了顿,道,“我还是不希望匈奴与大汉交战,只是有些好奇。毕竟,汉人刚刚在马邑打了一场胜仗。我以为,按哥哥的性子,是要一路打到底地。”
渠鸻嗤笑,“还是阿蒂了解我。我倒是想继续打,可是单于有命让我退军,我有什么法子。”
听到了冒顿的名字,蒂蜜罗娜愣了愣,瞬时冷下脸来,“哦。”抱着怀中的雪狼,不再追问。
渠鸻看的摇头,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他的大阏氏,单于虽然宠你,但是他性子喜怒不定,又嗜杀成性。阿蒂你行事如此肆意,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放心吧,”蒂蜜罗娜抚摸着小白的皮毛,淡淡道,“单于不会喜欢只知道顺从的女子,我知道他地底线,心中有数的。”
渠鸻叹了口气,慢慢解释道,“听说,汉人长安城中也有动乱,外敌之下,他们同仇敌忾,反而不容易动乱。但若是我们不打了,他们自己就要乱起来。而且,纵然此时言和,我们匈奴已经占了很大便宜。而大汉如今领军的周勃,亦是名将。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蒂蜜罗娜点了点头,不经意问道,“长安有什么动乱?”
“听说,”渠鸻笑道,“汉人地皇帝病重,已经快要死掉了。”
“什么?”蒂蜜罗娜悚然而惊。
“怎么了?”渠鸻奇道。
蒂蜜罗娜若有所思。道,“没有事。”
待到渠鸻离开之后。蒂蜜罗娜要来地图,举着烛火照看。
她想起了阿嫣的行迹。
如果说,阿嫣因为情伤而离开长安。之后,汉帝追着她出来,却正遇上匈奴攻打大汉,将汉帝困在战场之中。一次突围战争中,阿嫣受伤落下。那么,和她本应在一处的刘盈,此时,应该便在。
她地手指划过大汉的大半疆域,敲在了雁门之上。
她抿唇笑了笑,吩咐朵娜道,“明日去请张公子过来。”
“阿嫣在我这儿住了大半个月,不知道我待客可周详?”蒂蜜罗娜瞧着张嫣笑道。“看起来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我们情同姐妹,你不妨将这当做你第二个家,千万不必客气。”
“知道啦。”张嫣抿唇笑道,“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蒂蜜罗娜抚摸着手臂,抿唇笑道“阿嫣,当日我们在长安相遇。曾经一同自嘲,汉匈两国的皇后,各有各地因缘际会,成婚了好些年,却还都是处女。我们自从上次在长安离别后,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面了。你后来可曾与你舅舅相好过?”说话的时候偏着脑袋,神情自然,似乎只是与闺中好友聊起彼此私密之事。
张嫣便自嘲一笑,“瞧阿蒂你说地,要是刘盈肯同我亲近。我便待在皇宫好好的做自己的皇后。又何必离宫出走到雁门来?阿蒂你呢?”
“你不也应该在匈奴王庭么?怎么随左谷蠡王到大汉来了?”
“我与冒顿再有些理念上有些分歧,一时气怒。正好阿哥要往这边打仗。便一同过来。”
二人都有些恻然,蒂蜜罗娜振作道,“好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今日想沐浴,不如阿嫣,你也来跟我一起洗吧。”
张嫣推开她笑道,“不要,天越来越冷,我穿着衣服都冷,要是脱衣服,岂非更冷了。不干。”
蒂蜜罗娜扑哧一笑,“你还要在北地待很久,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