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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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勉强笑一笑,道,“五六日一次吧。”
“嗯。”鲁元略略满意的颔首,又问,“那陛下留宿椒房之时,你们可曾同床?”
张嫣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
她自然可以说是以安母亲的心。但是,面对自幼真心疼爱自己的鲁元,竟是实在说不出口来。
鲁元于是便懂了她的意思。
她的目光难过,望着尚在稚龄的女儿,叹道,“阿嫣,你实是命苦。”
身为女子,容颜如花又如何?富贵门庭又如何?终不如,能有一知心人,共效于鸳鸯。
宣平侯世子张偃偷偷溜进殿中,躲在桐柱之后,听到了母亲所说的命苦,心中大急,不懂其中深意,连忙出来问道,“你住在未央宫里,不开心么?”
“偃儿。”张嫣怔了怔,起身拉过他问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玩么?怎么偷偷进来了?”又瞪了一眼连忙赶进来的荼蘼。
“阿姐不要怪她。”张偃摇摇头道,“是我适才不小心将蜜浆洒在身上,才让她们去为我取衣裳。阿姐,”八岁地张偃摇着姐姐地衣摆。固执的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皇帝舅舅惹你不开心么?”
张嫣笑道,“你先去换了衣裳,阿姐再跟你说话。”
被儿子这样一闹,鲁元也不好再多说,只好作罢。
这时。长乐宫中吕太后遣人送给张皇后果品,来人入殿揖拜道。“见过皇后娘娘,鲁元长公主。”却是吕伊。
鲁元待张嫣叫了她起,方笑吟吟道,“好久未见五娘。五娘近来还好吧?”
“多谢长公主关心。”吕伊嫣然笑道,“承蒙太后娘娘与陛下恩典,年前擢拔夫婿韩幄,亦封了关内侯。近来又诊出伊已有身孕。如今不过在长乐宫陪着太后娘娘说话解闷罢了。”
“哦?”张嫣不免愕然,问道,“韩夫人有孕了么?”
“嗯。”吕伊点了点头。
她地目光便不免在吕伊纤平的腹部顿了一顿。吕伊不过比她大两岁,开了年才叫十六,小小年纪便做母亲,其实对母子双方都有不利,于是笑道,“既如此。便不好叫你操劳了。不妨坐下说话。”
“不过替太后娘娘送一点果品,有何操劳的?”吕伊甜甜笑道,“长公主难得进宫与皇后娘娘母女团聚,伊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待吕伊离开之后,鲁元方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
“阿母。”张嫣岂非不知道她的心事,然而不好多说,只得岔了开去,取了一个果子递给母亲,盈盈笑道,“这是太后送过来的南越果子,冬日难得尝鲜,你不妨尝尝?”
鲁元强笑接过,道,“阿嫣。后宫之中。最重要地还是有子嗣傍身,先帝当初宠爱戚夫人。母后因为有陛下,才有底气与戚夫人一战。你——”她欲言又止,
你打算如何?
张嫣笑了一笑,啃了一口果子,“阿母。这才一年呢。”
“你真的真地不必为我担心。我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纵然是绝地,我也有本事为它生出一条路来。来日方长,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我过的很好。”
天色将晚,她送母亲出宫,站在椒房殿的门口,看着载着母亲和弟弟的宫车沿着陈道,碌碌向东阙门而去。
为了怕鲁元担怀,适才,她并没有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母亲。
从上次相见之后,除了五年岁首大朝之上遥遥望得一眼,大半月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刘盈。
这一次,她家舅舅又在犯什么别扭?
她思来想去,不觉的当日病重说话有事,那么,问题还是处在她那次落水之上?
“木樨,”她招来侍女,再一次问道,“当**去宣室殿,陛下可有何异常?”
“没有啊。”木樨低眉答道。
“那,”她又问道,“陛下是立刻答应了你的禀问么?”
木樨怔了一怔。
她回忆起当日情景。
宣室殿总是有一种淡淡地松香气息,沉静而又安详。每一次她在其中总有一种敬畏的感觉。那一日,她言简意赅的转述了皇后娘娘的话语,却没有听到陛下的声息,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
却看到刘盈微微蹙起的眉头。
“知道了。”他淡淡道,“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朕等会儿便过去。”
“陛下他,”木樨迟疑道,“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嗯。皇后,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言不当言。”
“怎么?”张嫣抿唇微笑,不经意的问道。
“当日我在宣室殿,曾遇陛下身边的一位闳侍中,言止之间对皇后极是不敬。”
木樨惊异地发现,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少年皇后倏然睁大了明媚的杏眸,急声吩咐道,“传沈冬寿。”
翻看这一个月的彤史,张嫣慢慢放下心中的石头。
张嫣其实并不喜欢翻阅彤史。再说怎么不在乎,那毕竟是记载她的夫君与他人欢好地条文。若真见知晓的太清楚,反而会心中终日郁闷,得不尝失。
这一次,还好。
月余以来,刘盈每晚居止俱有明文记载,时有后宫妃嫔相伴,偶尔独自起居。虽日常对闳孺极是亲善,倒并无同榻共眠之事。
“皇后娘娘,这新纸真是个好东西。”殿下,沈冬寿沾沾自喜道,“从前书写彤史,每隔三日便须换新简书写。如今这薄薄的一册却足可书写月余。又轻简价廉,中人便可购买。单以此事,皇后娘娘真是功德无量。”
张嫣失笑,“好了。难得听沈女史夸人的。是否有求于本宫。”
女史盈盈问道,“娘娘打算去见陛下否?”
“怎么这么说?”张嫣不免奇异。
“陛下许久未幸椒房殿,”沈冬寿微微一笑,“娘娘自要去问个究竟。娘娘可否告诉我打算何时前往宣室,冬寿自愿当日往宣室值勤,以记彤史。”
张嫣仔细打量了沈冬寿一番。
许是天生一分长,一分短,未央宫中的这位女史官对于记载彤史别有一番出自爱好的痴迷,却见拙于待人接物。当年,她读了那么一份情文并茂的彤史,不由以为,能够写出那样一片情怀的文字的沈冬寿,早已窥破了自己对刘盈的一片痴情。但是这一年中,沈冬寿却对除史外地一切旁事天真烂漫,似乎根本不解自己地一片情衷。
但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凭什么要一群女史围在一边看热闹?
张嫣将彤史抛还给她,指着椒房殿地殿门,道,“你给我滚。”
刘盈,她在心中怨怼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去年十月的壬子日,我坐上迎亲的墨车,嫁入未央宫,成为你的妻子。如果,到那一天之前,你还不肯低头来椒房殿见我。
她眯了眯杏眸。
你就等着拆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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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的说。第二卷倒数第二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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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三七:纠缠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三七:纠缠
长安冬日,雷声阵阵响彻天际。
茅香袅袅盘旋在宣室殿。每一年的岁首岁末,是汉廷最忙碌的时候,开年起印之后,相国曹参报上去岁各地上计文册,刘盈此时正在翻阅,韩长骝进殿,恭声禀报道,“陛下,椒房殿有人求见。”
刘盈头都不抬,答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漫不经心的他,并没有看到韩长骝面上奇异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软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来人的脚步极轻软,像是一只灵巧的猫。
他侯了一会儿,问道,“张皇后的身子大好了么?”
没有听到恭敬的回答声,少女幽怨道,“舅舅既然心中还担忧着阿嫣,为什么不来看我?”
刘盈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见张嫣娉娉婷婷站在殿前。
她着了一身寻常玄色女官服饰,头发亦盘成普通圆髻,因玉质天成,非但不见老气,愈发显出颈项上肌肤的洁白细腻,幽香脉脉。而大病初愈,身形瘦的可怜。
他按下心中怜惜,放下手中文书,“阿嫣,你怎么自己亲自过来了?”装作无事笑道,声音平常。
“我不过来,”张嫣恼道,“你会过去看我么?”
“舅舅,”她又服了软,柔糯道,“好些天不见,我好想你。”
刘盈蹙眉,为难道。“阿嫣,你看,朕这儿诸事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你乖一点,过几天朕再去椒房看你好不好?”
这话根本就是明显的敷衍,张嫣着了恼,质问道。“你有忙到晚上都不用休息么?就抽不出一点空来看我?”
她泫然欲泣,“舅舅。阿嫣若真有什么不好地地方,你可以打可以骂,但看在咱们多年情分上,至少,不要不理我啊。”
刘盈喟叹了一声,道,“傻丫头。”目光悲凉。
他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手放在张嫣的额顶,顺着柔软顺长的青丝慢慢的抚下来,“你没有什么不好的。从来没有。”
真正不好的,是朕。
她于是抿唇微笑,转身抱住他,仰面嫣然道,“那你今个晚上陪我一同回椒房殿。可好?”
“……”刘盈发现自己下颔艰难,无法吐出一个不好来。
“陛下。”殿门敞处,青衣侍中捧着古书走进来,兴奋唤道,“臣找到了你要的——”忽然一愣,瞧见大殿之中一双紧紧相拥地身影。
少女被刘盈宽大的背影遮住。因身形娇小,只瞧见一头光可鉴人地青丝,以及玄色的女官服饰。
“大胆贱婢,”闳孺只觉得心中酸酸的,于是扬声斥道,“竟敢目无宫规,惑乱宫廷,到宣室殿来勾引陛下。”
那“女官”冷笑一声,从陛下怀中探出头来,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以下犯上。帝王家事,轮的到你出口非议?”
娥眉娟秀。双眸如杏,可不正是皇后张嫣?
“你给我滚。”她指着闳孺骂道。
“阿嫣,”刘盈皱眉,将她的手按下,轻斥道,“身为皇后,不该如此失仪。”
张嫣愣了一楞,委屈的泪水在眼圈中直打转。
她的舅舅,竟然庇护闳孺胜过于她。
闳孺本被张皇后地强势给吓的退了一步,此时见陛下当面斥责皇后以维护自己,顿觉壮了胆气,再拜道,“臣不知是皇后娘娘,斗胆冒犯。是臣的罪过,不过——”冷笑一声,扬起秀气的下颔,“即使是皇后娘娘,却不知这宣室乃是陛下日常处政之处么?皇后亦是后宫女眷,如此乃是违犯宫规。”
张嫣怒极反笑,问道,“闳侍中,本宫问你,何谓宰相?”
“这?”闳孺张口结舌,不知张嫣所谓何意。
“周制,贵族最重祭祀,祭祀最重,又在宰杀牲牛供奉于神灵之前。于是替天子诸侯及贵家公卿管家者命称为宰。汉承周秦之制,化家为国,家宰便成为替皇帝管家国的最大命官宰相。既然宰相亦不过是皇帝的家臣衍化而来,我身为陛下的妻氏,凭什么不能站在这宣室殿?”
“这……”闳孺被她的大道理砸地根本无从反驳。
张嫣继续咄咄逼人,“当年,先帝与群臣在长乐宫中廷议国事,太后便在东厢之中听候。时太后不过亦为皇后是也。怎么,闳侍中是觉得太后当年违反宫规了么?”
大汗淋漓而下,闳孺不自觉的望着刘盈求助。
刘盈却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宠臣的动静,只是抚额叹了一声,张嫣的牙尖嘴利,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他怕与阿嫣独处于宫室之中,便不敢放闳孺退开,狠了狠心肠,推开张嫣,板脸道,“闳孺说的亦有道理。你还是先回椒房吧。”
她一时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舅舅,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闳孺,喜欢到,不惜为了他来斥责我?
张嫣气苦,狠狠的瞪一眼闳孺。这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有什么好,让你宁愿迁就他,也不愿哄哄我?
刘盈,你就真的不肯爱我么?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可以忍受你与那些有的没的后宫妃嫔在一起。但是,我却无法接受你会拥有一个男宠。
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太失败,竟然比不上一个男人。
刘盈走到宣室殿门口,唤道,“来人——”忽听得身后一身呻吟。张嫣抱着头蹲在地上。
韩长骝领命入殿,见了张嫣如此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嫣的面色惨白,将唇咬出一道深深地印痕。“我地头疼。”
话音未落,刘盈一把抱起她。命道,“长骝,宣太医令去椒房殿。”
直到皇帝地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闳孺才愣愣的回过神来。
韩长骝淡淡一笑,吩咐小黄门去一趟太医署传唤太医令,这才回过头来,笑道。“闳侍中,陛下人都走了,你还跪在这做什么?”
闳孺羞恼不堪,质问道,“韩长骝,适才你为何不告诉我皇后娘娘在殿中?”
长骝挑眉道,“我倒是知会过你不要此时入殿,不过。你可曾听我地话了?”
“你?”闳孺刹那明白过来,指责他道,“你是故意的。”
长骝微微一笑,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淡淡道,“无论如何。张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你亦是看到了。若是有自知之明,闳侍中日后收敛着些吧。”
椒房殿
刘盈穿堂入室,将张嫣放在床上,担忧问道,“阿嫣,你如今如何?”
她从小是有头痛地宿疾的,又大病初愈,若是发作起来——
张嫣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面颊嫣红。唇角微微上翘。
刘盈怔了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不由恼道。“张嫣——”
“舅舅。”她伸手去拉自己地衣襟,讨好的摇了一摇,“你不要生气啦。阿嫣只是很难过,怕你再不喜欢我了。如今,见你这般紧张我,”她心满意足的颔首,“我心中开心的紧。”
他看着面前笑的眉眼弯弯的少女,好像渭水平原之上灿烂的杏花,明明那么美,心中却充满了悲伤,先前地恼羞便慢慢被这悲伤给平抚,淡淡道,“阿嫣,今日在宣室殿的话,以后,你不要再说了。”
“嗯?”张嫣挑了挑眉,不解道,“哪一句?”
他不答她,却另起道,“阿嫣,你永远要记得,舅舅,永远都会是你的舅舅。”
她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他话语间的意思。面色倏然变白,勉强笑开,装作无忧无虑不解世事的模样,天真笑道,“我一直知道的啊。您是我的舅舅,也是我的夫君。是不是啊,舅舅夫君大人?”
刘盈叹了口气,拉开她地手,“傻丫头,”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女,眼神带着无法消解的淡淡悲伤,“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却只是将你当做从前那个小小的阿嫣,所以,阿嫣,我,只能是你的舅舅。”
她冷静下来,问道,“舅舅想说些什么?”
刘盈抿唇一笑,却又转开话题,问道,“前些日子,你常常去太学,不是玩地很开心么?”
“呃,还好吧。”张嫣有些卡壳,快要跟不上刘盈的速度了。
他温柔的问,“有没有喜欢谁?”
她愣了一愣,忽然柳眉倒竖,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仔细思虑过了。”他淡不经意笑道,“阿嫣,你现在年纪还小。朕帮不了你,却也舍不得你一辈子被困在这儿。再过几年,朕手中的权柄更大一些,便可以假借皇后染病身故的缘由,安排你出宫。大汉世族之间互有联姻,相互熟识。朕无法在其中为你挑一个归宿。但是从太学走出来的那些学生不一样。他们相对单纯一些,而且,短期内也无法与旧的权贵融合或抗衡。朕可从中择一俊秀之士,将你许配给他,并遣往地方为郡守,一辈子不入京畿,这样便不会为人发现,而朕亦可一辈子照拂于你。”他笑得一笑,“朕瞧着那个严助便不错,年纪尚轻,才貌皆在常人尽在。”
她哇的一声哭了,“哪个管那个严助是什么人?我又何曾去多瞧过他一眼?有道是:一马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我乐意守着你过日子。不必你费这个心。”
“阿嫣,”刘盈哭笑不得。摇头再劝道,“咱们大汉不讲究这些的。更何况,你我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