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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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龙子龙孙都是鬼鬼祟祟的,不要着了他们的道才好。”
十二皱眉怀疑。
“那胖子已经做了皇帝,我们手里却还有他的一些字据,真要杀我们灭口也不该是在这时候!”
唐赛儿自信满满。
南苑的树林里原本就人烟稀少,此时更加冷清——新帝刚刚登基,就借父丧之名放出宫女好些,南苑这边的就迁去填补各处宫室了,因此人都快走光了。
秋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唐赛儿左顾右盼,没等到人有些焦躁。
“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
下一瞬,她的眼角光芒凝住了:东北角上竟然有火光冲起!
“着火了!”
她刚刚喊了一声,突然发现四面各处都起了浓烟和火舌,朝着这中心地带蔓延而来。
她一把拉住十二要逃,却发觉从天而降无数的巨石——身后的山坡上,有人不断朝下推落大石头,顺着山坡滚来更添威视。
火焰中蕴含着不一样的气息,唐赛尔迎风一嗅,悚然惊喊道:“是火油!”
仿佛应和她的声音,山坡下又开始落下裹着火油的茅草堆,火上添油更加熊熊飞腾,顿时林中烧成一片,根本无法逃开。
“这群畜生,还真下手了!!”
唐赛尔出离愤怒却又不解——她的手下还在宫外,若是朱高炽真有心杀人灭口,宫外的人立刻就要把书信物证公诸于众,汉王那边正愁找不到朱高炽的把柄,这么一闹立刻就要糟糕,以朱高炽滴水不漏的性格,怎么会布下如此粗糙的杀局呢?
“头,我们这么干真的没事吗?”
山坡上有人担心问道。
“这可是在宫里放火杀人啊!”
虽然南苑离开主要宫殿有一段距离,平时比较冷清,但终究是皇宫范围。那几个侍卫终究心里有些惴惴。
为首那个也皱起眉头,“这是张敬妃的命令,她既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也是我们老张家的主子,她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
当时在英国公麾下效力的将士无数,也有些转调京营甚至进入大内当值,这几个人明显就是英国公的老部下。
这十多人都是从前同僚,这次张敬嫔随着太子登基,也成为了敬妃娘娘,圣上对她宠爱备至,这些人听她的命令,也是有攀上小皇子以图今后的意思。
毕竟,随着朱高炽的继位,他对原太孙现任太子朱瞻基的不满也是有目共睹的,张娘娘和小皇子说不定就有这造化呢?
他心中想到今后的飞黄腾达之路,越想越火热,渐渐盖过了心中的不安,咬牙道:“兄弟们,功名险中求,加把劲把她们困在下面烧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身后几人应声,动作却是僵住了,石头没有继续往下推。
“你们在磨叽什么啊!”
他回头不耐的催促,却骇然发现,一柄雪亮华贵的绣春刀横在他脖子上,而身后几个都被制住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后路
“沈……沈大人!”
沈广晟的“玉面阎王”的凶名让他害怕得哆嗦,随即想起传言又是胆气一壮,“沈大人,你马上就要倒台,我们这可是奉了宫里贵人的令……”
下一刻,他脖子一凉,无尽的剧痛传来,身子倒在了血泊中。
其他人看到上司的人头圆滚滚落在眼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广晟把他们捆起来塞住嘴,丢在山坡背后,随后不顾一起的冲了下去。
“如郡……”
他大声喊道,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八年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可千万要平安!
烈火熊熊,唐赛儿和十二左冲右突,火焰却越来越高,浓烟滚滚几乎看不清彼此,抢得人无法呼吸。两人趴在一个矮坑里,匍匐向前,却摸不准方向。
难道要死在这里?
十二有些茫然,眼前这一幕让人愤怒,却更是似曾相识……好似很久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回忆宛如破碎的布片,东西零落不成模样,却偏偏不时冒出来提醒她,让她的头痛得嗡嗡作响。
“王郎的仇已经报了,我死了也瞑目,可惜连累了十二你……”
一旁的唐赛儿愧疚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背着打湿的披风冲了进来,朝着两人这边过来,却没看到人影正在焦急张望。
“我们在这……”
唐赛儿没说完,就咳嗽不断。
广晟按着声音终于找到了目标,看到如郡好端端的只是呼吸困难,急忙就要跑过来,就在这时候——
“小心!”
一旁的唐赛儿发出惊叫声:原来山坡上的巨石自动滑下,朝着十二这边狠狠砸来!
广晟什么也没想,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坠石,上百斤的重量加上速度,顿时让他吐血屈膝,却是死死不肯后退,护着身后那人。
同样相似的画面,同样的男人,同样替她挡住高空落下的重物和火焰……十二顿时如遭电击,强烈的刺激让她眼前浮现平宁坊地窖里烈焰熊熊的一幕!
下一瞬,她想起了所有!
“广晟……少爷……!”
她艰涩、迟疑的喊道。
广晟咬牙摔下巨石,听了她这一声喊,心中大喜过望,又吐了一口血。
“你受伤了!”
十二……不,如郡颤声喊道,扑过去扶起了他,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仿佛对方就是全世界。
“还是赶紧跑吧,不然你们要做一对火烤鸳鸯了!”
一旁唐赛儿催促道,广晟这才用湿透的披风裹了如郡要走,却被如郡拉住衣角,这才不甘不愿的分了一个角落给唐赛儿。
三个人狼狈不堪的逃出了着火烧着的树林,身后树木倒下燃烧的声音此起彼伏,随即大火连成一片,树林顿时成为赤地火海!
“好险啊!”
唐赛儿心有余悸,随即愤怒骂道:“狗皇帝过河拆桥,等着我公布你逼死亲爹的证据,让你身败名裂!”
广晟摇头道:“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位新皇上,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是谁?”
“是红笺。”
这个名字让如郡心头震惊,过往的一切记忆更加流畅疯狂的从脑海里滑过。
“我要她以命来还!”
唐赛儿眉目间一片杀气。
“不用了,你们很快就会看到她的报应临头。”
广晟喘息着说道。
广晟很快接受了太子少师的闲职,从锦衣卫彻底退了出来。
朱高炽大权在握,踌躇满志,文臣们对他景仰称颂,武将们也在远在前线的英国公上表后纷纷表示恭顺。
唯二的眼中钉,就是他那位广有贤名,却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皇后,以及太子朱瞻基了——这两个人压在他头上多年,让他身在东宫都觉得做不了主当不了家。
他们依仗的,是朱棣的威权和看重。
世间竟然有看不起自己丈夫的妇人,以及爬到父亲头上的儿子!
朱高炽苦苦忍耐多年,现在,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于是朝中开始传出废太子的传言,不多时,皇帝让太子去镇守南京!
“这就是变相贬谪了啊……胖子皇帝是怎么想的啊,再怎么讨厌那也是嫡长子啊!”
唐赛儿完全不理解朱高炽的行为。
“皇家无亲情,围绕大权的争夺,可以让夫妻反目,父子离心。”
广晟静静的凝视着如郡,眼珠都不肯略微移开,仿佛怕她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更何况,朱高炽只怕一直有个心结……”
广晟说得含蓄,唐赛儿追问他却不说,直到如郡低声道:“赛儿这么好奇,你就说出来吧。”
“宫里一直有个传言……先帝还健在时,今上做了几十年无权软禁的太子,太子妃和太孙的待遇却是隆盛无比——先帝对儿媳和孙子关怀备至,态度温和可亲,比对亲儿子好多了,人家都说,儿媳才是他真正关爱的。”
毕竟是广晟的前主君,他话说得委婉,两女却都是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朱棣那个暴君跟自己儿媳有染,朱瞻基不是他的孙儿,而是他亲生的?”
唐赛儿几乎要惊叫起来。
广晟摇了摇头,“这只是传言而已,真假无法求证——但不管怎么说,先帝把儿媳和孙子看得比今上重要很多,今上心里只怕早存嫉恨了!”
“朱高炽一朝大权在握,必定要废黜朱瞻基的太子位置,可朱瞻基做了多年的太孙,手中也是有兵力实权的,又是先帝指定的人选……总之,这北京还要再乱上一阵。”
广晟总结道,随即对唐赛儿道:“你们白莲教跟朝廷的是是非非,你我立场不同,我也不愿多说,但无论怎样先帝也已经驾崩了,你们还是赶紧离开京城吧。”
唐赛儿皱眉怒瞪他,“我们什么时候走,用不着你管!”
“若非你对如郡有救命之恩,我也懒得管你们死活。”
广晟的毒舌一如从前,功力显得更深,“今上之前没有杀人灭口,不过也快了,你们留在京城是自找死路。”
“你也未免小看我们白莲教了!”
唐赛儿不服,却被如郡攥住了手,看着她的眼睛叮嘱道:“赛儿,你们还是听他的话,先回山东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曲终
“杀官造反,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要为自己手下的兄弟想想。”
如郡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劝说道。
“我们何尝不想过好日子,可是连王郎那种老实人好端端在家坐着,都被官府杀良骗功,这天底下还有好好过日子的地方吗?”
唐赛儿抹了把眼泪低声发狠。
“你若是愿意的话,跟我俩一起出海远行,如何?”
广晟突发惊人之语,这下连如郡也惊讶了。
他凝视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现在,你不是逆党,我也不是官兵,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过我们自由平凡的日子?”
如郡看着他,发现他虽然自信满满,耳根还是在发红——这家伙也会紧张啊,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断然道:“当然不!”
看着他惊讶沮丧,她这才继续道:“不是我跟着你走,是你跟着我走!”
一副当家作主的气概。
“好好,跟着你走……不过你认得路吗?尤其是海路?”
如郡瞥了得意洋洋的某人一眼,“由你前头带路,天涯海角我都能去!”
“好,天涯海角,我们都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默契而甜蜜。
一旁的唐赛儿哀叹道:“暂时出海避避风头也好……可是你们俩要是这么一路炫耀恩爱,我真的要肉麻死了!”
说完又问,“马上就走吗?”
颇为洒脱的样子。
如郡倒是知道唐赛儿的心事——她虽然嘴上倔强,但心里对本地乡亲受她连累,还是颇为愧疚的,却又不愿意对朝廷忍气吞声,这么远航出海倒是挺合她的心意。
“现在还要等一等,我答应先帝和朱瞻基,做完最后一件事。”
广晟笑得神秘悠远。
朱高炽大权在握,就急急忙忙赶太子朱瞻基去镇守南京,随即踌躇满志准备废后废太子,然而,他自己的年号“洪熙”才用了五个月,他就非常突然的病重驾崩了。
前后连起来算,他在位只有区区十个月。
朱高炽的死非常突然,太子朱瞻基从南京赶往北京奔丧。远在乐安洲的汉王朱高煦以为机会到来,预先在路上伏,截杀朱瞻基。
但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朱高煦父子在山东空等了数日,从南京到北京本该路过此地的太子朱瞻基,竟然早早出现在北京父皇的灵柩前,顺利继位了!
他到底是会飞,还是会一日千里的妖术呢?
朝臣们也是惊诧难言,北京城里甚至流传着一个传言:朱棣宠爱孙子,早就给他预设好秘密班底和暗卫,以防自己归天后,朱高炽为难他,也是这批人帮助朱瞻基从海路走抢先到北平继位的。
还有人说,是锦衣卫的沈广晟带领手下暗中帮助朱瞻基的。
甚至市井之间有更离谱的传言:朱瞻基其实是朱棣跟儿媳生的儿子,朱棣怕朱高炽对他下手,暗中留下高手,朱瞻基带着这群高手秘密回了北京,杀死了名义上的父亲朱高炽,所以才能悠闲从容的在灵前继位。
各种传言,只怕要在历史上流传许久了。
不过汉王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汉王本来兴致勃勃要造反,现在一下子萎靡不振了,成天醉酒,嘴里还念叨着“姓沈的小子骗得我好苦”!
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都是大气厚道的皇帝,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对这个成天想着篡位的弟弟和叔父,各种赏赐反而更多,颇有“安慰你受伤的心灵”之意。
朱瞻基登基之后,宫中渐渐平静下来,那些皇位之争渐渐被人淡忘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换成了胡皇后与孙贵妃的明争暗斗,以及张太后到底偏心哪个儿媳妇。
论尊卑,胡皇后才是原配正宫,但论起渊源,孙贵妃才是当初内定的太孙妃,据说当初她连朝服宫装都做好了,若不是钦天监胡言乱语什么“后星在齐鲁”,朱棣也不会心血来潮改换太孙妃的人选。
论起亲近和才德,胡皇后只是山东小地主家的女儿,而孙贵妃是张太后的娘家亲戚推荐的,父亲是饱学大儒不说,自己也是在内书堂读书多年,跟朱瞻基可说是青梅竹马,同窗友爱。
张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今日替胡皇后撑腰训斥后宫,明日又唤孙贵妃来家宴谈笑,这两方越发斗得暗潮汹涌。
宫廷之中,本来就是一出出好戏连番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台,观众们入戏之下,也渐渐把先帝时候的一切都淡忘了。
这是宫里,朝臣之中,却是流传了另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翰林院的一个普通小官,也就是前锦衣卫指挥使的父亲沈源,据说被冤鬼索命,变得疯疯癫癫,每日都在狂喊着“你别过来,我逼你为妾是为了你家那一大注财产,我也是穷得没办法了”之类的言语,夫人王氏本来尽力遮掩,但某一日却不幸得了卒中的急病,每日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活生生的僵尸一般,侯府里乱糟糟的没人管事,这些传言才流传到世面上。
有很多朝臣出于对锦衣卫沈广晟的幸灾乐祸,把这事传得满城风雨,沈源夫妻名声扫地,济宁侯府也越发衰败了。
至于原本被人唾骂的沈广晟,却是从此离奇消失了,有人说他辞官跟红颜知己一起离开了,也有人说他早就已经被今上秘密处决了。
“所以你之前投靠朱高煦的种种行为,都是朱棣默许和授意的?”
“是啊,说实话汉王这种人,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骗着玩,也算是活宝一个了……我估计他今后还是会孜孜不倦的继续谋反作死的。”
“不知道朱瞻基的忍耐限度在哪,或者,下一任皇帝会不会有这么大气量忍耐这个’造反篡位专家‘。”
如郡笑嘻嘻调侃道——汉王这种人,也算是奇葩的极致了。
“你这次假装投靠汉王把他骗了个彻底,又在海上保护朱瞻基顺利到达北平继位,立下如此大功,将来英国公那个位置也十有八九是你的,这样全部放弃,真的不可惜吗?”
“世上功名利禄很诱人,可跟你比起来,却是不值得一提……”
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等船的四人正在闲聊。
如郡跟广晟成双入对情意绵绵,一旁聂景和唐赛儿大眼瞪小眼,男的羞涩儒雅,女的爽朗精明,因为不熟悉,都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好,于是只好用眼睛四处看。
“蓝宁听到你活着的消息也想从边城赶过来跟我们走,不过被郭大有坚决制止了——她肚子里有了,根本不能乱跑的。”
这个消息让如郡喜上眉梢又惆怅,同伴加上好友不能来送别,总是一种遗憾,好在只要活着总能再见的。
“如瑶也想来,不过被那姓萧的小子拦住表白了,说要娶她为妻——这人之前一直眼瞎,迷恋我那装腔作势的妹妹如珍,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回。”
广晟冷哼道——他的胞妹如珍终于如愿,嫁给一个年近四十的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