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白沙码头 >

第17章

白沙码头-第17章

小说: 白沙码头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八师兄更是吃惊,问,名琴都是有制作师的,她这个琴是哪一位制作的?
  没记住。因为我觉得她可能在吹牛…好象是个什么拉?
  史特拉迪瓦里?
  没记住。重庆可能有世界级别的名琴?
  怎么不可能?重庆不是陪都吗?全世界的上等人都呆过嘛。
  噢对了,好象她就是说,一个美国外交官带到重庆来的,后来交给国民党的什么人保管,但这外交官后来出了什么事,再也没能回到中国,那支名琴就留在了重庆。
  这真是一支史特拉琴啊!八师兄突然浑身战抖,牙齿咯咯地响,下嘴唇被咬出了血。(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仿制品啊!)
  你怎么啦?公主很奇怪。
  没有什么。我偶尔有这种突发性的不舒服,很快就过去了。
  啊?公主很吃惊,脸色大变,一伸手贴在他的胸口上。你的心脏好吗?
  她的紧张让他说不出的感动,禁不住一把抱住了她。他说哎呀把你吓住了,我不该瞎说。他听得见她的心脏砰砰的跳。
  他说,我是听你说重庆真有这么一支名琴,被镇住了。
  她松开他的怀抱,认真地看他。
  他说,我这种人,差不多都对名琴有崇拜和幻想,但觉得那是遥远又遥远的,与我毫不相关的,突然知道真正的名琴离自己这么近,就象受了刺激一样。
  天啦,你这个傻孩子呀,你其实还是深深的爱着你的音乐的呀。她用手板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好象他是她的儿子。她说平静平静,傻孩子,就算重庆有这么一支世界级的名琴,你也得不到啊。
  至少我可以看一看,亲手拉一拉嘛。他说,那支世界名琴现在哪里呢?
  她说,当年重庆武斗,男朋友的单位被袭击,他逃走时把琴藏在地板层里,还是被人弄走了。
  啊——八师兄仰天长啸。
  怎么了?
  没怎么,我想那种难受一辈子的…
  不,好象她很想得开,她说那种藏法,都给弄走了,那就是该的,人家也是主人。
  啊,还有这样一说?
  是呀。
  …恩,二十多年了。八师兄说了这么一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仿制品啊!)
  她的那个恋人后来怎么样了?他问。
  他的单位被对立的一派占据了,他没有地方住,索性也参加了自己这一派的武斗队伍,准备打回去。结果一上战场就被打死了。
  八师兄想,命运啊!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崽子胡乱报了个军情,就引发了一次进攻,就赶走了一支名琴的主人,最终让他死于这次逃跑。
  他看着怀里的小提琴。今天,直到今天,他才相信了这真是一支世界级别的名琴。琴有琴的命运。意大利人把它造出来,不知道这中间经过了哪些人的手,到了一个美国外交官手里,又到了国民党官员手里…最后,全世界都不知道,它在我的怀里,在茶山初夏阳光的树阴里,和一个刚刚出狱的女犯人呆在一起。
  他站起来,说走吧,我们去吃饭。他拉着公主的手,这手被三年的劳作弄得有点粗糙了,但是好象更好看了。这有点象一个人因为运动,身材变好了。八师兄抚摩着这一只,又拿过另一只。公主很服帖地由着他抚摩。四只手板合在一起。八师兄念叨了一句“劳动也有它的好处”。公主大笑起来。两人不知怎么就抱在了一起。
  他非常明显的感到了她的乳房,很突出,又很柔软,以至于让他有点惊恐,不敢多使劲。他突然想到乐谱上常常能看到的SFP——突强之后突弱。他明白自己心里还放不开。是什么放不开,又说不清楚。
  他们去了一家“农家乐”,住下来。老板是个很斯文的中年人,他偷偷地连连打量公主。显然他多次在山里见到过她。
  也许出于对“进去过”的人的某种心理,老板要价很低,菜却弄得又多又细致。公主悄悄说老板有点“虚”我。虚就是怕。八师兄笑起来。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12(4)
  八师兄倒了一碗啤酒。他用右手中指蘸了一点酒,向天上弹去,又蘸了一点,向前面弹去,还蘸了一点,弹向地面。他念念有词。然后他将这碗酒洒到了门外的花台里。
  公主笑着说,装神弄鬼。
  这是祭酒。
  为什么要祭酒?
  我是个带了债的人。请求一切一切的原谅。
  带什么债?
  命债。在我还是一个儿童的时候,因为我说的话,引发了武斗,造成了死伤。
  公主笑起来,说我以前听你说过的。但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当真的。一切责任归于时代。
  话是这么说啊,但哪个时代的事不是人做出来的呢?
  但是,人在一个特定的时代,就会自然而然的去做某些事啊!
  八师兄看着公主。他说谢谢你。这么说了呢,我的负罪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他呆着。
  你发什么呆?
  我发现你有头脑了。
  什——么?公主叫了起来,你这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糟蹋我?
  以前的你呀,真的是人很聪明,其实没有头脑。
  哎——说的不错。但是现在也还是没有什么头脑。
  我想一个人在认为自己没有头脑,她其实就是在有头脑了。
  但愿如此。谢谢你来接我出狱,八哥,干杯。
  八师兄瞟了一眼老板。她虽然有头脑了,但卤莽依旧——人家都说下山,她却直说出狱。但他喜欢这点卤莽。还是小当初的时候他就喜欢她的这点卤莽。
  听她在叫老板请把电扇打开吧。老板说对不起呀,在停电。
  她突然笑起来,说我们那里面从来不停电。八师兄也跟着她笑,心想这人的性格太好了。他起身出餐厅。
  她以为他上卫生间。却见她拿了一条连衣裙来。他说下午了,还是热了。我给你带来的,换上吧。
  你这个人倒是细心,她轻轻地说,又很聪明——她指的是这条裙子:说是连衣裙,却是牛仔裤面料,既凉快,又随意,摸着很舒服,看着又脱俗。
  她展开裙子,更惊讶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小袋子,里面是一条衬裤。
  她盯着他,一时无语。
  他说我估计你穿着监狱统一的内衣,配这个不合适。
  她的眼泪要流出来了。她说我去换上。
  她去卫生间,换上裙子过来。裙子使她的乳房更挺拔,人一下子倒回去五岁。
  他说天啦,你这两年长高了一截。他还想说你比以前更美丽,又成熟又年轻。
  但他只说了一句“你适合连衣裙”。
  她刚刚坐下,电来了,风扇突然转动,把她的裙子掀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大腿。他不禁有点发呆。
  这才想到,当年,对她的身体其实并不熟悉。实际上少男少女时动的是感情,对男女之事其实不大会用心。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和她就是这样的。
  他和她好了好几年,为了有一个货真价实的新婚之夜而守身如玉。结果她的处女之身给了有妇之夫。结果他的童贞给了一个大妈。
  他笑起来。他并不觉得悲哀。他只是再次肯定了,生活是很难预料的。是的,人不该去预料生活。我们要做的,只是真实地对待当下。
  她已经把裙子拢好了,他又去掀开一点,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抚摩。然后一个字也没说,把裙子拢好。
  她说哎,当夜晚完全来临的时候,我带你去看星星。
  夜晚完全来临了。他们出门去看星星。他们一出门就仰头看天。八师兄说,哎呀在,在,小时候的星星还在那里。
  他们停下,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些星星。它们全都在。
  来吧,她说,到这边来,避开这个山头,你可以看见天空最亮的星。
  是北极星吗?他故意问。
  不,她认真回答,是织女星。
  我猜,他说,是那个工程师告诉你的。
  噫,你怎么知道?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12(5)
  我感觉你们比较亲近。
  是的,工程师其实是个学天文的。她问我,为什么人们要把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叫做织女星呢?
  你是怎样回答的?
  我说不知道。
  两个人都笑起来。
  工程师说,织女星是民间的说法,天文学上并不这么叫的。为什么民间要把最亮的一颗星给一个女性?这一下我回答出来了。我说那个传说是男人编的,他们喜欢女人。
  天啦,他叫起来,你是多么聪明啊!他的叫声惊跑了一只什么,飞快地往坡上窜去。什么野兽?他问。
  她说野兔。因为野兔逃跑总是跑上坡。
  噢,他想起了老不退火带众兄弟到中梁山打夜猎。人堵住洞口的上方,就是不准野兔往上跑。
  她说因为兔子是后腿比前腿长得多。
  他想十多年了啊,那次夜猎!
  她又说跑下坡就会老是往前栽。
  他想这个人懂了很多东西了。以前她是一个苍白的人,一具惹眼的躯壳,躯壳而已。啊,牛郎织女啊,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懂得了你们啊!这个传说的意思其实非常非常的简单,就是男人和女人谁也离不了谁啊!
  他激动了。他说这仅仅是一个关于爱情的传说。以前的教科书胡乱解释,搞得很复杂。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爱情传说啊!比之欧洲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我们这个要美丽得多啊!
  来吧,她说,到这块草地上来,看天空应该躺着看。
  他们并排着在草地上躺下来,仰望星空。她给他一一历数:这是北斗星,西方叫大熊星座。
  他说恩,不错,既象中国的勺子,又象苏联的北极熊。
  最下端的那两颗,连成一条线吧,然后望勺子口的方向延长五倍,看到一颗星星了吧?对,并不是很亮的,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极星啊。
  问题是,他说,季节不同,北斗星的位置也不同噢!
  但是,不管北斗星位置如何,都得用同样的方法找到北极星。北极星的位置永远不变,而且它就象一根桩子,北斗七星是围绕它转的,这就叫星换斗移。
  你应该再蹲三年大狱,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学者了。
  她笑起来。继续历数。那是猎户星座,那是天蝎星座、小熊星座、天鹅星座
  都很逼真,都很美有没有你最为喜欢的星座?
  我们象北斗星那样旋转一下吧,她说。他们一起旋转了180度。有干枯的草棵发出轻微的声响,草药的香气飘了起来。
  那里有一个星座,象不象一位君王坐在他的王座上,是侧面对着我们的,他的脸朝着我们的左面?
  恩,很象,又几分威严,又有几分慈祥。
  注意他头部的前方,还有一颗星,也属于这个星座,你看象不象他还握着他的权杖?
  象。是一位典型的西方的君王。这就是你最喜欢的星座?
  她没有回答,却说,你再看下面,从君王的腿部往左下方看,那里横躺着一个女的,是王后。
  看不出来也,他说。
  是侧身躺着的。看吧,是这个样子的。她翻了一下身子,一只胳膊支在腮帮子下面,将一条腿微微支起来。他看见她髋部突出,曲线很夸张,很美。
  他抬起头,再看天空。看到了,他说,多么优雅的王后啊!
  所以,这个叫仙后星座。
  想起来了,上面的就是仙王星座。这么说的时候他明白了她的心情。仙王和仙后。是啊,多么好啊,仙王和仙后。你是对的,他说,那是全天最美的星座。
  而且,他想,这其实应该算做一个星座,不应该把它们分成两个星座。但是他没有这么说。
  有的时候,我看到仙王星座的那支权杖,总觉得那是你的小提琴弓子。
  真的?他大吃一惊。
  真的。你坐在乐队的首席,坐好了,等待指挥下棍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12(6)
  天啦,你!他在心里高叫了一声。他伸手去捏住了她的胳膊。这胳膊凉凉的,象水一样的柔软光滑。他很诧异,好象捏着的是天后的玉臂。他仰望天后。天后不但高贵优雅,而且性感。他的小腹突然发紧。
  他在草地上滚动。他隔远一点看她。天后下来了,就在我的眼前。
  他滚回去。整个白天隔在他心里的那种说不出来的顾忌无影无踪。他伏到她身上,温柔地亲吻她。
  他们野合。他撩起她的裙子时她打趣道,难怪你弄了一条裙子来啊!
  他辩解道其实没安这个心。
  她说我知道,不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他大笑起来。结果笑黄了。她说没关系,歇一会再来。她捧着他的塞帮子,亲吻他,说你长大成人了,你。
  他进去了。他们静静的粘成一体。在全天星座之下,在青草的气息之中。
  他喷发的时候迅疾地退了出来,那滚烫的留在了她的肚皮上。她有点奇怪,盯着他。
  他说我怕你挨枪子儿。
  不会的,她梳理他的头发,你该问我一下。今天时机正好,“大姨妈”过两天就要来了。
  他们并排坐着。遥望夜空。北斗七星旋了一点位置,里天边近了一点。夜在深着。
  她突然抱着膝盖唱起来——
  当年我赶着马群寻找草地,到这里勒住马我了望过你。漫漫的黄沙象无边的火海,我赶紧转过脸,向别处走去。
  不知为什么,她这么一唱,让他下了一个决心。他说我要说个实话。
  他说,我在云南边境游荡的日子里,和一个麻风女子相好过。
  她问,你不怕她吗?
  实在太美丽了,我也就想横了。
  噢我也听说过麻风病在初期会让人超水平的美丽。
  麻风病属于血液传染,所以我担心自己有染,所以不愿意你——
  噢——她说,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女子现在哪里?
  应该是,已经死去了。他说了云南的那位老朋友捎来小提琴的事。
  是病到晚期死去的吗?
  是发现美丽在消失,病情在发展,就用毒药解决了自己。她自己没有说,老朋友也没有说,但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是用的毒药呢?
  那个装毒药的小瓶子也放在琴盒里一并捎来了。很明显,毒药少了一些。
  为什么要把毒药也给你呢?
  她要告知我她的情况。毒药是一个人很需要很需要的东西啊!只有你非常爱护的人,才会给他毒药啊!他轻轻地叹息。那叹息象个什么东西,敲进了她的胸膛。敲得她有点发蒙。
  有了毒药,人就可以放心的活了。
  对了,她清醒过来,人可以随时死去,她就不用害怕什么了。她想。
  有了毒药,人就自由了。
  她突然笑起来。难怪你活的如此洒脱,敢情是有了毒药。
  他也笑起来。
  那毒药在哪里呢?
  就在提琴盒子里。
  那么,就在这山上?
  是呀。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她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他们站起来,轻轻地迈开步子。她哼起了歌子。是种新疆的什么调调,听出来了,是很老很老的歌子——
  人人哪,都说江南好,我说边疆赛江南。赛呀赛江南,
  朝霞染湖水,雪山倒影映蓝天,哎呀来,
  黄昏烟波里,战士归来鱼满仓,鱼呀鱼满仓。
  牛羊肥来瓜果鲜,红花如火遍草原。
  
  她哼得很轻,然而极其婉转美妙。他不敢吭声,静静地听着。这的确是他妈的一个歌唱的天才,他想,这才是歌唱啊,是台子上那种正式的歌唱无法相比的呀!难怪在器乐的谱子上要常常标明“如歌”,如歌,要如的其实是这样的歌啊。
  一回到房间,她就说嘿我要看一下那个毒药。
  重庆性格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