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妖孽-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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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头上罩着黑色雾气，全身笼罩在黑衫中，甚至腰带都是用纯黑色的绢带束着的男子从空气之中突然显现而出。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又窄又长的剑，剑把上用半个龟壳串着一串红穗。
祁琉迦感觉不到他身上任何的灵力气息，心下更是骇然。
大帝！
真正的大帝！
难怪杀那些上仙就跟动动手指捏死蚂蚁似的容易。
这人看着祁琉迦的时候，瞳孔也倏地收缩了一下。
“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故人，算是意外之喜。药男，想不到你竟然还活出了遁一之命，可喜可贺啊。”
敢叫祁琉迦药男二字的人屈指可数，而那可数的几个人当中，除了皇芒外，几乎都是祁家人，是他的长辈兄弟。
可他们已经作古数万年。
剩下的唯一一个敢这么叫他的人…
“你…怎么会？”猜出他的身份，比看着他从空气之中出来还令祁琉迦震惊和害怕，祁琉迦也用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望着这名男子，“怎么可能是你？”
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了。
可黑衣男子却点了点头，喟然长叹道：“活得久了，有些当初的想法也会随着岁月而改变，药男，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太迟了。
我欠他的，永远也没机会还了，所以…我后悔了。
燚燚之炎重现，必会引起大血天灾，整个天下都忘记了他，可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替他守着根呢！我怎么可能不来，怎么敢不来？”
“可是你杀的是三十三天的的混元仙，一杀就是上千名，你这样杀法，真的没有关系么？”不知道为什么，祁琉迦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丝迟暮之意，透着无尽的萧瑟，祁琉迦无来由的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的隔世之感。
似乎，这个世界，真的与他所熟悉所知道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了。
他好像与现在这个世界之间产生了隔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也感觉到了吧？道完全变了！因此，无人再能成帝，元界自动飞离，消失在天外天的虚空之上。”黑衣男子握紧了双手，定定地看向远处，似乎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无奈。
“我就算能杀尽天下人，可杀不尽人心离乱；我本修的就是杀戮道，如何能教化众生？
可惜的是，诸世皆去，留我一人似梦似醒，很怕有一天，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坚信的一切是不是虚妄？
药男，你回来了，你的药，能医得了这个天下么？
如果医不了的话，就荼毒了这个天下，加快步伐，去造一个新的纪元！”
说到最后，那丝无奈渐渐被疯狂取代。
疯子！果然很疯！
“已经坏到这样的程度了么？连一丝希望也不存了？你什么时候，消沉至此，学会与绝望为伍了呢？”
“沉腐已经苛，不灭又当如何？看着，受着？忍着？
药男，或许你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现在这个世界，有一天，你会同意我的观点的。不破沉苛，没有新日！”
“那你夺了这座九仞之城，又是为了什么？强逼着蛮族以卵击石，与三十三天宣战？”祁琉迦不认同地摇头，“当初想要杀掉皇芒的人当中，以你心志最坚！想不到数万年后，你竟然也步了皇芒后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黑衣男子击身气息骤然一冷，背上的窄剑开始嗡嗡作响。
祁琉迦向前跳了一步，逼近他面门，眼神灼灼地直视着他。
“怎么？想杀了我？你毁了皇芒，你现在又想拾他牙慧，可你连皇芒一根小指头都及不上。
你将事情搅成现在这种局面，逼着蛮族自取灭亡，你还敢说你是想帮忙？！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为什么不敢正视你自己的内心呢？亏皇芒当初还拿你当师兄！
你真的不配！”
“师兄…”黑衣男子缓缓地慢慢地念叨着这两个字，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暴戾，他双止如电，倏地眯了眯眼。
远处突然响起巨大的爆裂之声。
祁琉迦叹了口气，“你爆掉一座大山又能怎样？你做事，总是不想后果。
蛮族人身上有罪印，三十三天在打下这些烙印的时候，就已经在烙印中画上了寂烈咒，你逼着他们占城起义，三十三天若直接启用咒言，百万蛮族人直接会像你爆裂的这座山一样化为血肉齑粉。
你拿山河出气，三十三天拿的可是百万人命！”
黑衣男子瞪圆了眼，盯着祁琉迦看了半晌，“药男，你的心，好像已经倾向于这些罪民！所以，这一次，你要继续帮我。我找到一个消除寂烈咒罪印的办法，已经实验过了，效果很不错。
那个女子身上的血，可解咒…可她一人之血，不够用，我要你用药家秘法催血！”
正文 第七十章 劫世重修，毁灭万古
“催血大法？那是跟逆天改命一样的危险秘术，她的血真的能解寂烈咒？”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枚宝鉴，对着老蛮几人探去，老蛮等人下意识的便作出了闪避的动作，男子轻哼了一声音，也不见有什么大的动作，老蛮等人全都被定住了似的。
他围着从人转了一圈，然后指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宝鉴道：“看到没，这是三十三天中的十二品仙器宝鉴，他们这些人被我泡了一天一夜的血水，还是稀过的血水，罪印全部消失了！”
老蛮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泡血水，罪印就消失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么说，泡血水真是为了我们好？”
“他真不是疯子？”
“嘘……”
祁琉迦第一次正视起黑衣男子的想法，开始认真思考他到底是疯狂还是能想人所不敢想，为人所不敢为？
“多少人解了咒印？用了多少血量？”
黑衣男子想了想，回答道：“一万五千人，用了那女子身体内一半的血…”
一半血，那就是头健壮的牛给抽了一半血去，不死也得掉半条命，更何况是一个女子。联想到男子的行为习惯，祁琉迦的表情变得很诡异。
“你，该不会是人要死了救不了才要我帮忙的吧？”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闷声道：“你猜的没错，她原本就好像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
我在海上捡到她的时候本想一剑结果了帮她解除痛苦，让她早死早超生的，可是后来她的血沾到了一个蛮族人，我发现那蛮族人身上的罪印竟然直接消失了。
所以，我一空下来，就带着她直奔九仞城，然后把所有人赶到一处，给他们泡了个血澡。
那女子气息微弱已近灯枯，今天我原本打算就地埋了她的，因为她好歹救了不少蛮族人，我打算把她埋在这九仞城墙之内，替她铸个不腐的金身。
然后听到你们说话，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就上来看看究竟。
没想到竟然见着了你，也许是上天助我成事，你可是玩药的行家，你的到来就是天助我，你只要用药吊住她的命，然后不断催生新鲜血液，这血或可解不少罪印。
反正她总归是要死，不如死前让她做多点功德！”
“不问自取是为贼，几万年过去了，你还是狗改不了****！
你用她的血，你问过她同意不同意？她要生要死，是她的天命，你有何资格替她定夺生死与功德不功德？”听完男子的话，祁琉迦气得破口大骂。
若是听得这么明白都猜不出那个女子正是从暗流之中漂出来的苏浅若的话，祁琉迦就是白痴了。
男子看着祁琉迦从略略意动到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时之间有些愕然，疑惑无比地问：“你刚刚好像还对这个办法深以为然，怎么一会就态度骤变呢？
药男，你还是喜怒无常没个定性啊。你才是狗改不了****！”
“那是我预定的徒弟！逆苍松，我，我要能打得过你，我直接打死你！
你给我赶紧把人抱上来，我得给她治伤！她要是死了，会出大事的！
她是皇芒的女人！”
“啊？皇芒死了几万年了，哪来的女人？做梦托的？魂交？”逆苍松没有动，反而饶有兴趣地问起了这个。
“等皇芒回来，你自己问他是魂交还是身交。现在，把人抱出来…难怪这两天老被他纠缠，原来是你在这边坏事。”
“回来？皇芒说过劫世重修，毁灭万古，他不是放狠话？是真的有办法重新归位？”
逆苍松带着满腹的疑惑将苏浅若抱了出来，她面色如纸，整个人枯瘦无比，乌黑亮丽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枯草一般。
祁琉迦伸手一探，松了口气，“还来得及！我得立即带她去行谯福之礼，你既然说得那么好听，是想帮蛮族一把，那么，你就守住这座九仞之城，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到我们。”
老蛮等人听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祁琉迦离开，他们也跟着抬步往城中走，黑衣男子眼神复杂难有地立在城墙上，目送着众人远去，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他才盘膝坐了下来。
“我主杀伐，皇芒重归，遁去的一为引，无中生有，劫世重修，毁灭万古！
他竟然说的是未来，是数万年之后必会发生之事么？
皇芒，你在几万年前就能感应天心，做下诸多布置了么？
师兄…师兄这一次，是心服口服了。”
男子的眼中倏地划过一抹亮光，随即将窄剑取了下来，手掌无意识地抚着那面小小的龟壳，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一个小小的稚嫩的童音。
“师兄，师兄，我要鸟窝…”
“师兄，师兄，我的玄龟死了，我把龟进送给你，保你万寿无疆……”
皇芒，无论是儿时，还是生死相向时，你所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
我，万寿无疆了！你，得历劫灭世！
那个女人，真是你的女人么？
怎么会挑个那么弱小的女子，完全没有任何助益，站在你的身边，也只是拖累。霸业万骨枯，灭世随时会被反灭，留着这样的小女子乱你心志作甚？
不如…师兄帮你一把？
斩了弱小，换个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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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仞城，城为四方，每方长九百里，每边开三门。
城内有九条直街、九条横街，每条大街均可容九车并行，东边区域为祖庙，西边为社稷坛，北面为巡城府，南面则是各路墟市，市场和巡城大营隔着九百步。
这座城，所以的计量都惟九为数。
九仞城的地下，据说有九座万古传承下来的废弃法阵，无数阵法大家曾在此得道或者获益良多。
这本是一座遗迹之城。
在成为囚禁蛮族人的边城之前，它还有另外一个好听的名字，九愿之城。
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是为九愿。
在这里谯福，若能引动城下遗阵的一丝气运加身，再加上万民祝愿之力，苏浅若或可因祸得福，堪破第三法门，顺利进阶。
“浅若，外有大帝护城，内有万民诚心为你祈福祝愿，若这还不成，那就是上苍弃你，认为你配不得皇芒！”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长生祭
“所有的人都认为，你不该站在皇芒的身边，可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多么的不容易，这一次就将抉择权交给上天，如果天要你生你便生，天要你亡，我也已经竭尽全力助过你。”
庄严肃穆的社稷坛高有九丈九，苏浅若被平放在祭坛顶端的平台上，身旁摆满了长生灯。
盏大的盅里，半满的桐油面上漂浮着一根七星草做的灯芯，平面上摆满了两万余盏这样的灯，祁琉迦十指齐动，两万长生灯骤然一盏接一盏的被迅速点亮。
灯火如豆，万豆便可映月。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祁琉迦开始唱诺，他的声音有着某种韵律，渐渐自唇间溢出，飞向四周，似乎可以穿透人的身体，触动人们的灵魂。
无数匆匆忙忙被聚集起来的蛮族人，不论老少，全都虔诚地跪了下来，听着这名谯福唱诺之音，缓缓蠕动嘴唇，将这千字谯福文接续了起来。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无数道低低念诵的声音和着祁琉迦清冷的唱诺声，渐渐汇作一道洪流，万里无云的高空上突然起了风，盘旋着，呜咽着，渐至呼呼作响，咆哮过境。
九仞之城的天空，突然颤了一下，九个巨大无比的虚突然出现，将整天空都分成了九个大小相等的格子。
天，突然向下压落，众人的心头禁不住齐齐一惊，不由自主的抬头仰望着天空。
“天落了，九阵现！”巨大的声音仿佛来自洪荒，风吹过通体漆黑的社稷坛，长生灯被吹得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祁琉迦激动地喊道：“九阵现，九愿成，九仞不九愿成真！
谯福才刚刚开始，就引得九阵齐显灵，这是大望所归，苍天福祉…”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上万道诚心的念诵声，在这城中回荡，似与那盘旋的风声融合到了一起，渐渐进入了某种韵律之中。
进城的蛮族两万余众，几乎全来到了此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围绕着社稷坛，听着风声闭目不断的跟着祁琉迦念着拜着。
模样极其的虔诚。
生命垂危的蛮王被摆在了人群中央，一直紧紧闭合着的眼皮突然颤了一下，又再颤了一下，艰难地睁开眼听了片刻，干枯的唇沾了沾，也轻轻的蠕动着，随着众人开始轻念。
这些日子，虽然他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可他却保有一丝意识，能感觉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燚燚之炎已现，蛮族的希望…也要出现了。
数万年的自苦，已经可以结束了。
谯福进行一周天之后，苏浅若苍白如纸的面色开始和暖，无数星灯透过某种秘法全都映向她，将她的脸照得纤毫毕现。
七天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没有一个蛮族人喊苦喊累，老蛮已经将他们都被解除了罪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也如实的将个中原由一并传达了下去。
那个姓苏的姑娘，不仅三番五次的想要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还用自己一半的血来替他们解除了罪印，还他们自由之身。
这份恩德，重如山，深似海，现在只是需要他们坚持为她念七天咒，便能救她性命，恨不得肝脑涂地报答她的蛮族人，又岂会觉得苦累？
甚至有人还发现，就在他们谯福的第一天，蛮王竟然苏醒了。
蛮王也强撑着破败的身子不遗余力的在为苏大姬祈愿。
蛮族自天地初开便信奉蛮神，而蛮王便是蛮族子民共同推选出来亲近蛮神，传达神谕，教化蛮人的化身。
蛮王拥有神力，拥有长久的寿命，是所有蛮族人的领袖。
蛮王的健康也与蛮族气运息息相关。
在祭旗事件发生之前，蛮王一直隐匿在阴影之中，不愿意将真实的健康状况公诸于众，也是想给蛮族人心中留下一丝希望，让他们觉得蛮族还有希望，蛮王在，蛮族便还在。
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打破了他的这份坚守，蛮族迎来了三十三天的血腥镇压与清洗。
蛮族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却因为苏浅若的介入，令局势发生了反转。
她的血竟然破得了罪印之中的寂烈咒。
她还会刻虚空之阵！
她竟然是那一支数万年前逃出生天的蛮族隐脉的后代！
她在冥冥之中的牵引下，回到了这片土地上，解救了她的族人！
这便是天意！
这，但是希望！
是蛮王日夜祈祷过的希望。
今天便是第七日，苏浅若的生命体征和脉息都越来越平稳，脸色也越来越红润，渐渐的回复了那个肤光胜雪，清淡如月的模样。
蛮王在清醒过来之后便被祁琉迦喂服了一粒回元大还丹，到得今天，已经能如常行走，他也盘膝坐了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