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妖孽-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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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十四指挥着小猴头们抬着软兜跟上去,这人话都没说完,这么多猴等着,他竟然一走了之!
不负责!
“商墨允…坏蛋!商墨允…商墨允…”连续三声商墨允,响彻天际。
第一声犹带着几分愤怒,随带着还爆出了粗口。
第二声便含着几分担心和焦急。
第三声已经隐隐带着哭音儿,令人听到都觉得心酸不已。
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穿着道袍的男子,堵在猴山前,地上一片星星点点的血迹,死猴子扔得哪哪儿都是。
唯独不见商墨允。
“商墨允…”苏浅若死死地揪着小跋的羽毛,撕心裂肺地朝着山中大喊。
小阴鱼似倒吸了一口冷气般发出‘咝’的一声。
“小跋,飞近一点,我看不到商墨允!”
苏浅若使劲地拍打着身下的凤凰,随着她一揪一松一拍的动作,无数五彩斑斓的羽毛被风一吹,扬扬洒洒地落向地面。
商墨允眯起眼,看向那个坐在凤凰脖子上哭得稀里哗啦,花容失色的女子。
缩在袖袍之中的手指紧握…
苏浅若抹着泪,指缝里粘着的细小绒毛粘了她一脸,隔着软乎乎的绒毛,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商墨允。
来的路上,一直不断啃噬着她心的是担忧和恐惧。
遍寻猴山没找着他时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叫绝望。
而今见着他长身玉立,挺拔俊秀的身影,那找寻的一眼,便如万年。
“商墨允,坏蛋!”
又哭又笑的女子大骂着从凤凰上跳落下来,张着双臂如同扑火的飞蛾般扑向他。
隔着数百丈的高空,义无反顾的。
风吹动她的衣衫,猎猎作响,宽大的袖似美丽的翼;浸过泪水的眸子,益发清亮璀璨,美得惊心动魄。
浅若,苏浅若。
商墨允张开双臂,迎她入怀。
小跋低低地盘旋了一圈,直接飞到两人前面,叹息道:“坐上来!”
背着苏浅若,商墨允对着小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两人轻轻坐了上去,小跋扇动翅膀,冲天而去。
猴十四坐在软兜上急得朝着天空中大叫,“佐以大明丹之后喃?”
张悟能在背后接口道:“赶紧去拿养魂玉收魂吧,要是迟了,到时候缺着魄啊魂啊什么的,我可不想搞出一群傻猴子。”
猴十四转头,“你才傻猴子,你祖宗十八代全是傻猴子,你祖宗十八代以上只知道穿火腰裤的也是傻猴子!”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一生所历一眼万年
张悟能砸着嘴,过得片刻才幽幽回嘴道:“我是孤儿,不知道祖宗十八代是什么。我是很傻,被人养着喝了十几年的血,我比傻猴子还傻…”
猴十四揪着猴毛,突然想起这人的确是很惨,便又忍了气偃旗息鼓地哼哼着躺回软兜上。
张悟能看出他忍气吞声的尴尬样,便不由得拿眼细细打量起眼前这只猴头来。龙虎山降妖伏魔,接受的是见妖必除,斩草除根的宗旨。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妖会不会不该收。
经过今天这件事,张悟能对妖这一类生物的认知,完全被刷新了一遍。
它的同伴被张悟能的师兄弟杀了不少,可它知道所有人都是被奉义蒙蔽之后,它反而对张悟能的遭遇生出几分同情,吵架吵上火的时候也能忍了气不再攻击他。
它比奉义这类人善良多了。
“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是说越早收到的魂魄越健全,若真是缺失了什么,就算以后息壤能给他们造出猴身,但若魂魄不全,真可能会变傻猴子的。”张悟能耐心地解释道。
猴十四侧过身,伸出毛茸茸的猴掌摸了张悟能一下,“我…想得比较慢。”
所以刚开始真的以为张悟能是在骂人,才会对骂。
张悟能被这猴头这隐晦而别扭的道歉方式给逗乐了。
“去去去,你们几个去拿养魂玉,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的尸体埋了。你们四个把我抬回水月洞,我看见这么些道士还是会反胃。”猴十四被张悟能笑得发怵,指挥着小猴头们将它麻利儿地抬走了。
人类真是太复杂了。
凤凰拥有极速,可它背上那俩个人没有说要去哪,所以小跋便一遍一遍的绕着昆吾山打转。
自从进了商墨允的封印之后,小阴鱼已经被吓得不太爱说话了。
所以它此刻就偎着阴阳分界线,死命地想朝大阳鱼靠近。
现在的气氛太诡异,空气像被凝固了似的。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却能感受到一股透骨的寒意,在烈日的炙烤下,生生打了个寒颤。
凡人界有凡人界的规矩,此时又是大白天,凤凰只能躲在一片云海之后,在日头最近的地方不停地盘旋着。
背上那两个活祖宗没吭声,谁也不敢轻易动弹。
看着身前那个将腰挺得笔直,宁愿不停地抓落凤凰羽毛也不肯再靠向他的倔强背影。商墨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浅若,你想去哪,以后我都陪你去。”
背影依旧如一杆标枪。
“我以后都带着你,去哪都带着你,这样可好?”商墨允低声下气地哄着。
苏浅若转头看向商墨允,牙咬得咯咯作响,眼泪扑簌簌滚落,她倔强地抿紧唇,定定地看着他,却不肯说话。
商墨允抬手去抚她的脸,她侧头避过,身体刻意保持着距离。
“你这是打算永远也不要跟我说话,永远不再靠近我?”商墨允厚着脸皮凑上前,“你真的不要理我了?”
苏浅若别开眼,嘶着声道:“是,不理,不要你了。”
商墨允垂眸看着她屁股下面的一大片青色衣摆,还有她两只藏在凤凰羽毛下死死捉住自己衣袖一角的小手。
商墨允用脚尖勾了一下小跋的腋窝。
小跋没忍住痒痒,身体颤了几下,苏浅若被摇得东倒西歪,商墨允顺势将她重新扯入怀中,紧紧箍住。
“浅若,你有想去还没有去过的地方吗?我带你去!”
“我在江南出生,打小体弱,七岁的时候父母因病去世,张家的镖行护着我去长安,路遇秦淮道洪灾泛滥,灾民流离失所,不少民众自占山头,拦劫来往车驾。”
“护送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张家老爷负着我回到长安,没两年就去世了。祖父念着张家恩义,将年仅十岁的张梳行收为关门弟子,张母多次暗示之下,我们苏张两家交换了信物,成了姻亲。两家约定,我一及笄便成亲。”
“我与张梳行隔着珠帘见过几面,讲过几次话,我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虽有读一些书,便终究见识浅薄,不识人心。我十四岁的时候随祖父一起陪同皇室中人去秋猎,遇上有人行刺,皇上轻伤,所有的证据指向太子,祖父当场与皇上据理力争,力保太子。”
“而后祖父便告老还乡,在归途之中听闻太子在天牢中饮鸠自尽时,便提前将我打昏藏到了一辆民用的马车之中。朦朦胧胧之中,我听到刀兵相接和祖父的闷哼声,似是被捂着嘴割断喉头的那种闷哼声。”
“马车狂奔了一夜,我醒来的时候在一片荒野之中,不辨南北的走了两天,便到了业城。跌跌撞撞的来到张府门外时,我已经精疲力尽,但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群花娘的中间。
车驾穿山而过时,我借净手之际从半山腰的断崖之上跳了下去,幸得不死,便成了李村之中的苏樵女。”
“祖父对我说过,不要回江南,来业城避难。可张家一次又一次的欲置我于死地,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因由。墨允,我想祖父,想江南,想去给父母扫扫墓。”
一切的不幸都是从要去长安开始的。父母是在要去长安的前一个月相继离世,祖父的命也丢在长安的权势倾轧之中。
“好,我陪你去给岳父岳母扫墓,小跋,去江南。”商墨允暗中用烟斗敲了一下小跋。
凤凰展翅,破空万里。
“墨允,我死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刀插在胸口很痛,我看到你趴在透明的盒子里,我便想看看你,于是贴近看了一眼。你护我怜我,我便想好好与你在一起,哪怕是短短一世,哪怕不能为你生儿育女。”
苏浅若呓语着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调头,去青丘。”商墨允道。
**
人都说在临死的时候,会回忆起自己一生所历。苏浅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一种一瞬千年的感觉。
这一世她幼年际遇坎坷,上天却补给她一个宠她护她爱她的商墨允。
虽然他是一只不知道来历的精怪。
他陪她红尘作伴,游历山水之间,春暖花开,七月流火,秋风猎猎,银妆素裹,他陪她看遍了能看的所有景致。
未曾离开她半步。
他知道她怕失去,所以再也没有放开过她的手。
可这一次,是她要放手了。
几十年夫妻,恩爱一生,她临到要死的时候却有些孩子气的放不开。
“墨允,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算是寿终正寝,你不要为我伤心。”
商墨允垂眸坐在她的脚榻上,一只手缓缓地伸过来,紧握住她的手。
苏浅若微微一挣,他便紧张地问,“捏疼你了?”
苏浅若曲起手指,轻轻地在他手掌心划了一下,他慢慢松开。她抬起手,摸上商墨允的脸,“墨允,你以后要怎么办?能忘了我吗?”
他的模样与初见时没有一丝不同。初见,是他趴在透明盒子里,她流尽了心头血,被漩涡扯着要奔向远处。
他打破了那方世界,窜了出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袍角,“喂,你陪我玩,不要跑。”
苏浅若艰难地撑着沉重的眼皮,“我要死了。”
他抬眸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死?不死不行么?你留下来,我只跟你一个人玩,不好么?”
他的眼清澈见底,纯净得像初生的婴孩,没有一点点的瑕疵。
不,还是有一些不同。他的眼变成了玄墨色…
“墨允,你还没有长大,好像是我诱拐了你呢。”苏浅若勾唇浅笑起来,“若不是恰逢你出世,第一个得见的人便是我,你应该不会喜欢上我的罢。”
这样也好,会少伤一些心。
商墨允摇头,“你不用这样说来抹煞我们之间的情份。你知道的,我待你是唯一的。你不用怕我经了你的好之后又失了你会痛心,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走了,还会有人陪我的。”
“凤羽,进来吧。”商墨允对着门外轻唤道。
“是。”女子的声音娇娇柔柔的。
正午的阳光透过一株枝繁叶茂,披了一树瞬间绽放的花朵的西府海棠花树投射到薄施粉黛的女子脸上,云鬓高耸,发间摇曳着的钗珠投影在她眉眼之间,娇艳明媚。
她穿着绯红色的轻衫,对着苏浅若盈盈一笑,俏丽得像枝头新绽的海棠花。
“你总偷偷摸摸的缝着婴孩的衣服,你总是遗憾不能为我生儿育女,你还总是担心你要是死了,我就孤苦无依,无人照看。浅若,你看看,她是凤羽,她可以陪我。”
“她是红尘仙,是我父若干年前为我订下的仙妻,她可以陪我成千上万年。你做的衣服可以给她为我生的孩儿们穿,你不能陪我的岁月有她相陪!”
商墨允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苏浅若咬着唇,旋即放开,笑道:“我放心了。”
嫣红的唇瓣上终究是留下了几个牙印,临了临了的,她不是一直担心他会痛苦伤心,一直张罗着要他忘了么?
为何还会不甘心…
她是人啊,他是妖啊,陪不了他到天长地久,不放手又待如何?
被人轻易替代,是因为这样不甘吧。
“就这样吧,墨允,再见。”苏浅若压下心中的不甘和苦涩,缓缓闭上双目。
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商墨允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失望和怨恨。
她能放心地走,他又寻回仙妻,这本是两全其美的高兴时刻,他却含恨盯着她在看。
苏浅若终究没能平安喜乐的与世长辞。
(好想打上完结二字,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下一卷,小白花会脑洞大一点了,敬请期待!)努力埋头码字,不曾松懈过的立行小发发求推荐收藏!!
觉醒
执念如毒 侵我肺腑 终不甘平生 日暮
正文 第一章 途经花开只见花落
高门大楼的长安大街,有一座名符其实的江南宅院。能在这处开府的人,全是勋贵人家。
北地房屋多以砖石建造,是为御寒。可这座房子却是极其精致的木楼。
影壁墙下摆放着青铜水缸,缸内漂浮着一枝莲花,日光透过影壁,两条金鲤从莲叶之下游出出来,欢快地围着光斑嬉戏。
木质结构的屋子,却没有一丝腐朽的味道,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处处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廊腰缦回,无一不在昭示宅院主人曾经的荣光。
角门的偏厅中,小丫头正手执一把精致的珐琅壶,轻手轻脚地往茶几上的掐金珐琅茶盅之中注水。
厅中气氛有些沉寂。所以注水的汩汩之声竟然清晰可闻。小丫头注完水,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阳光透过风雪,折射出瑰丽的光芒,透过绢花窗户透进来。屏风上大片富贵的牡丹被光斑分隔成无数阡陌。
淡淡的光辉打在女子未施脂粉的脸上,纤毫毕现。
廊下传来低语之声,“小姐今日精神头怎样?可还见着揉着脑袋说头晕?”
“没有,小姐今日抱着一本书窝在榻上一直没挪动过。飞屏姐,小姐这病稀稀拉拉的缠了快大半年,刚醒没几日便整日整日的坐着不动弹,我眼瞅着不对,又不敢出声提醒。要不,你带小姐去转转园子散散心?”
飞屏打帘走进了偏厅之中,未语就是盈盈一笑,“小姐倒是跑这儿躲清静来了,倒叫奴婢好找。”
苏浅若抬起头,将书轻轻地搁在右侧的小书几之上,侧身坐了起来。
“又到吃药的时辰了么?”
飞屏取了干净温水,从手中的钧窑细瓷瓶里倒出两粒赤红的药丸递给苏浅若。
苏浅若拉过药丸,看也没看直接就往嘴中一送,端起那巴掌大的水碗喝了一口,喉头滚了两下,药丸的苦涩味瞬间萦满口间。
飞屏支起窗,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一缕荷香。
“小姐,荷塘的花都开得差不多了,您平素里最喜欢赏花,要去看看么?”飞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
苏浅若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荷初绽。
一川玉荷,接天莲叶,碧水绿叶红花粉荷,花娇人艳,两相成趣。
飞屏望着眼前的层层绿影,眉头紧皱,“小姐,家里就有一大片荷塘,不比这里差,为何要舍近求远,您这身子骨…”
苏浅若横了飞屏一眼。
“挑流年去照阡陌,那年芙渠深处,好似途经花开,却只见花落,徒留叹息声…”
听习惯了采莲歌的苏浅若呆了一瞬,是谁在这花明日好的时候,偏偏唱这么悲的调?
在这盛世长安之中,京郊的芙蓉江的荷,采莲女的歌和那些绿影深处进不时会爆发出来的嬉笑声,曾是苏浅若最爱的。
只因他们带着一丝江南的气息。
祖父自是极为宠着她,在北地之中将太傅府修成了江南宅院的模样。
北地多风沙,江南宅院虽然精巧却不耐寒暑不坚固。工部的老大人们劝过苏太傅好几次,可他执意如此建造,只因为苏浅若喜欢。
寒暑两季苏府便会多出两项巨额的支出,炭和冰。一为保暖,一为祛暑。
苏太傅的俸禄仅够勉强维持这两项开销。
全长安也便知道了,苏太傅家的嫡孙女苏浅若是个娇贵的,不会持家的。
一只小舟穿出荷叶,船上坐了两个对酌的男子,苏浅若拉下帷帽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侧身背对着两人,等待小舟划水而去。
身后的打浆之声却骤然停歇,那小舟不偏不倚地停在她正后方。
苏浅若抬脚走了两步,便听得一道熟悉的男音。
“商兄请!”
紧接着是拍开酒坛泥封的细微声音,浓烈的酒酿香瞬间溢满四周。酒坛被人举起来,大约尺半高,缓缓往酒碗之中注入,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