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妖孽-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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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还在等信儿,到底打探得怎样?”
太子的亲胞弟宁王?
张梳行怎么会跟宁王的人牵扯到一起,听那口气,不是第一次谈话,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质问和逼迫。
“宋副统领还请转告宁王殿下,梳行自当尽力。苏太傅已经亲手接了礼,家母这边我昨夜也安抚过了,断不会出什么岔子。”
宋,副统领。
宋宪!
那日在城门处亲自查过往车驾的羽林卫副统领宋宪。
宁王,宋宪为何如此关注苏家与张家的婚事,还隐隐透着几分着紧?
为什么一定要促成苏张两家的联姻。
祖父已经半残,有的不过是清名,实际挂的便就是个太傅的虚衔。再说,太子是祖父的弟子,宁王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太子都未曾过问过苏家的家事,宁王又凭什么来插一杠?
宋宪是羽林卫副统领,负责皇城守卫事宜,是最靠近皇上的一个人。
张梳行只是一介秀才,中状元的是梦里那个。
苏浅若一时头痛,便用上了几分力气去凝神细听,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咝咝之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滑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场断喝。
“有人窥探张府,速开法阵!”
苏浅若捂着耳朵,喉间一甜,喷出一口血溅落在定风瓶的芍药花瓣上。
那花瓣竟然瞬间便萎了,不到一会儿便开始一瓣一瓣的掉花瓣。
苏浅若颤着手,取了一枝完好的芍药出来,另一只手抹了唇间的一抹血擦过花瓣。半晌后,擦过血的花瓣发黄枯萎了,没擦过的照样鲜活娇艳。
苏浅若抿着唇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当年死的那些仆人们也是沾到了她的血么?
她的血是剧毒?
可她刚出生,为何会流血,而且流出足够毒死十一人的血液…
苏浅若眼前一黑,死死抓着一张小杌子撑住才定下心神,重新清醒过来。
若祖父没有让人可图的地方。
那些人图的,便是她,苏浅若!
所以才要千方百计用名正言顺的方式将她从苏家带走!
苏浅若为了印证心中这个想法,决心孤注一掷,试探试探张家阵营之中人的态度。
将枯掉的花拢起来丢进了定风瓶的花梗下,又抹净了唇间血,用一壶水细细的漱了口,直到身上恢复了正常,苏浅若才虚弱地躺回榻上扯过锦被掩了半边身子,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睡到戊时末的时候,苏浅若起床更了衣,将枕头塞进被子中做出一个人侧睡的模样,又放下了纱帘,这才从踩着椅子从侧窗爬出了房间。
正文 第七章 如意坊证非梦
青色斗蓬长帷帽,玉色衬裙绣花鞋。(为世尘风加更,么么哒。)
这副打扮出现在纸醉金迷的如意坊之中,显得格外怪异。
白天虽然被张府的某个能人发现了她的窥识,险些被震聋,可终究听到了张梳行今天晚上会出现在如意坊。
楼上临窗的雅间之中,自从那青色斗蓬出现伊始,张梳行站在窗户前便没有动弹过。
他的呼吸声停顿了半息的时间,才又力持平稳地续了起来。
苏浅若靠听觉分辨出他所在的位置,便沿着长长的曲栏向二楼走去。脚步故意迂回地在张梳行所在的雅间门口迂回了两步,果不其然,便听见里面张梳行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张梳行认识这身打扮。
青斗蓬,玉色衬裙绣花鞋。
快步走过长廊,来到雅室尽头的一间最大的厢房门前,苏浅若背对着张梳行的雅间摘下了斗蓬,掀开了帷帽,整理起仪容。
从菱花镜里,苏浅若看到张梳行所在雅室的房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细缝,门隙里闪过一片月白色的袍角。
苏浅若摸着自己的发髻,咦了一声,随即朝身前看了两眼,又转头往来路的长廊地上找了找,道:“绢花掉到哪儿了?”
张梳行在看到她面容的瞬间,门随即缓缓被关严实。
苏浅若蹲下来,伸手捡起先前裙摆遮挡住的素色绢花,缓缓站起身,扶着面前厢房的门框立了一息香的时间。
抠着门框的缝隙,苏浅若费了好大的努力才将长睫下汹涌的泪意逼退。
不!是!梦!
苏浅若这袭青斗蓬,是醒来后才新制的。她以前从不喜欢青色。
梦里的她才穿过两次青斗蓬玉色衣,第一次是去闹张梳行是花魁清音的婚堂;第二次是在小小书局讨要当年苏张两家定亲的信物!
张梳行自打她在如意坊露面开始,便一直暗中注视着她,在门缝后见她面容之后,凝滞的呼吸反而还松了一歇的时间。
他见过,见过这身妆扮,并知道这人是苏浅若。
走廊上突然响起紊乱的脚步声,苏浅若一惊,伸手刚拉起斗蓬,一道龙涎香的味道突然逼近,她整个人便被这随后过来之人推进了面前的厢房之中。
门在门框之中弹了两下磕的一声关上了。
苏浅若被掐着脖子按倒在餐桌上,脖劲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先前之所以选择这处厢房来窥视张梳行的反应,一是因为它正对着张梳行的雅间,二是因为它没有灯火,应该是无人的雅室。
此时突然被人大力掐着脖子拥着推倒在餐桌上,苏浅若将尖叫和呐喊吞进了腹中,只不过片刻工夫之后便将心头的慌乱压制住,细细思索着怎样开口才能安全脱离眼前这种困境。
身后那人也没有开口,黑暗之中,一男一女就这般对峙着,似乎谁先开口都不妥。
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按在她后脑勺上的两根手指压迫感极强,尚在缓缓收紧,苏浅若丝毫不怀疑,一旦开错口或者说错话,那两根手指便会直接用捏断她的后颈骨。
她尝试着扭动颈项,却徒劳无功,根本就挣不脱!
他的呼吸定在她的头顶约莫两尺远,也就是足足比她高出一尺有余,手指指腹却很柔软,应该是一个身量极高平素里养尊处优的男子。
从欺近她到钳制着她蹿进厢房,他行动十分敏捷,而且极有条理,手指移了两次,又最终没有狠下杀手。
龙涎香的味道异常浓郁,超出了正常人的用量,似乎在掩盖什么。
苏浅若屏住呼吸细心体察,终于从空气中辨识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血腥气。
“公子受了极重的伤,又下不了杀手,不若放开我,兴许,我能助公子一臂之力也未可!”
娇娇软软的女音打破寂静,那人掐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指又移了移,似乎在考虑是捏断还是放开。
苏浅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一点把握也没有,赌的不过就是自己没有尖叫和那人犹豫了两次的杀机。
她必须保证自己能存活下去。
除了祖父,她还要找回商墨允。
她知道那个想法极度的荒唐,可是自有了一丝猜想之后,它便如星火燎原般迅速灼痛了她的心。
如果那不是梦,全都是现实,那么到底是前生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轨迹?到底哪些真哪些是幻?
身后的男子缓缓放开手,退后几步,择了角落的一张椅子缓缓坐下。
苏浅若甩了甩麻木胳膊,缓缓从餐桌上支起自己的身子,撑着桌桌边缘,她终于站定,却没有回头去看那故意坐在黑暗角落,选择离她最无的椅子坐了的男子。
不去看,更安全。
“我见过无数长安贵女,数你胆气最大!”那人缓缓开口,“闺阁女子夜入如意坊,被外男挟持了不喊不叫还敢谈条件,姑娘真是令我好奇。”
苏浅若缓了一口气,道:“尖叫哭喊对你有用的话,我会的。”
男子哽了一下,眉头一皱道:“确实无用,我会在你出声之前便掐断你的颈骨!只是,人的本能便是遇到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时便会惊吓尖叫么?你的本能呢?”
这话问得苏浅若自己也是一愣。刚开始她觉得自己是因为知道事不可为才没有尖叫,可现在细细想来,她在很快的时间里就已经放弃了叫喊。这该归结于她的反应快么?
从醒来之后,她的性子好像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逆来顺受,柔弱不堪,不理智不冷静不会去关注别人。
现在的她,总会从只言片语中得到有用信息,而且学会了防患于未然,也学会了对亲近的人耍心机!
她的听觉和嗅觉变得异常灵敏。
味觉却淡化了。
如果说女子的本性是柔弱胆小,那么她似乎也在渐渐失去作为女子的本性。
似乎,她不想再当一个柔弱无依,依靠别人来保护的女子?
男子微眯了眼,盯着苏浅若头上那枝赤金碧玉芍药富贵百蝶穿花的缠枝华胜瞧了片刻,晒笑道:“却是我看走了眼,全长安的人只怕也未曾料到,以文治家的苏太傅的嫡孙女苏浅若,传闻之中身娇体弱,不通庶务的苏家小姐,竟然会是个临危不乱,不输须眉的女子!”
苏浅若一时没忍住,侧头看向他。
正文 第八章 永庆二十年的谎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雅室之中,能见度极低。
男子并没有遮面,也许他自认为在这种环境下,黑暗便是最好的遮掩。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流云纹的金色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衬得他的乌发如墨。
这是一个俊秀到令苏浅若乍舌的少年。
他面如冠玉,眼形深而狭长,鼻似悬胆,丰唇而齿白。
本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可他通身却透出一抹矜贵之气,自骨子里透薄而出的高贵,使他显得亲近不足却清贵有余。
绝非普通公卿之家的公子。
她一直在思索是什么东西令他识破了她的身份,最后顺着的他的目光才明白过来,是这只宫制的华胜出了错。
华胜是宫中的华妃赐的,这华胜原本有一对儿,一只赐给了苏浅若,另一只赐给了昱亲王妃柳静喧。
那是永庆十一年的事,那时候苏浅若年仅八岁,初入长安,第一次入宫。
他竟然一眼便认出了这枚华胜。
他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
当时在场的只有华妃和掬华宫的嬷嬷和宫女,以及苏浅若自己和昱亲王妃本人。只是在华妃赐下此物之后,昱亲王妃为示尊重将华胜贴身收了,苏浅若捧着华胜出宫的时候,生怕摔着了它,便一路拿在手里。
出得宣武门时,宫道上跑来一匹红马,后面跟着一大群惊慌失色的内监。那马直接撞上了苏浅若的轿子,一个人飞进了轿门之中,将她扑倒在软垫上。
惊马扬蹄踏向轿子时,那个人将她护在了身下,自己被马踩断了两根肋骨,昏迷过去。
内监们吓得脸色苍白,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走,之后苏太傅匆匆赶来将她带回了太傅府,惊魂未定的她回到府中第二日才发现华妃所赐的华胜丢了。
宫赐之物若是丢失,也是大罪。
苏浅若吓得抱着苏太傅哭了好半晌,苏太傅为了安抚她,带她去城郊的温汤林玩了好几日。回到府中时,忠伯说有人送来了一枚华胜。
正是她丢失的那一枚。
上面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
事后苏浅若曾细细打探过那个少年的身份。
魏景珩
太子魏世允的长子,皇长孙!
于她,魏景珩算得上是救命恩人。虽然那祸也是他带来的,可他却护了她,自己被马踩伤了。
快八年没见过的人,凭一只华胜便将她认了出来。
认出她之后,他的面色便有些冷凝,目光也便得有些突兀而尖锐。
是了,他被马踩断了两根肋骨,她却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是在气这个吧?
他的手一直捂着腰间,指缝之间有暗红色的印迹。
苏浅若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向他,扯了绢子打算给他包一下伤口。不管皇长孙为何此时不在宫中而是被人伤了躲进了如意坊,她恰好见着了,怎好不表示一下?
苏浅若一靠近,他周身便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似乎并不想苏浅若靠近。
“再过来,我便杀了你!”
要想杀早就杀了,现在才来吓唬?
苏浅若递过绢帕,对着他的腰间呶了呶嘴,“按着!”
魏景珩定定地看向她,没有伸手接帕的意思。
苏浅若将绢帕掷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转身便朝门外走。
黑影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拽住她胳膊扯了一下,冷着声音道:“去哪?”
“药铺!”苏浅若甩开他的手,拉开门。
“不安全,不能去。”他一脚踢过去,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苏浅若看到对房的张梳行开门走了出来,往这边瞟了一眼。
男人!突然想起自己那个计划。
苏浅若立马软软地说了句:“放开啦!”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却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魏景珩身形一顿,僵着身体侧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苏浅若指着门外‘嘘’了一声,随即压低声音道:“有人窥视!”
魏景珩点了点头,道:“宁王的探子,去年新中状元的张梳行,不是你的未婚夫么?他窥视你也是监视我,一箭双雕呢。”
不知道是不是苏浅若的错觉,魏景珩的语气有些尖锐,似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苏浅若一怔,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头。
只是下一秒,她脸上的血色尽褪,整个人都僵住了。
新中状元!
苏浅若迟疑地转过头,清雪般的脸透着一抹惨烈之情,视线宛如两道冰锥般,直直射向了魏景珩,她的唇抿得生疼,终究颤着音开口问道:“张梳行已经中了状元?还是宁王的探子?宁王不是你的亲叔父么,怎么会要使人监视你?你是皇长孙,你的父亲可是东宫太子,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又是何人胆大包天,刺伤了你?”
魏景珩闻言,止住了身形,盯着苏浅若,眸光一动不动。
只是突然之间,苏浅若便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厉气息,他的脸苍白得有些病态,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许,是因为愤怒!
“哎,你是不是撑不住了?我还是去给你弄点药来。”苏浅若终究是无法无视他那滴血的伤。
“听说你自三年前围场秋猎之后便大病了一场,缠棉病榻整整两年半?”魏景珩垂下眼,俯瞰着苏浅若。
他说三年前围场秋猎!他说张梳行去年中了状元!
苏浅若抠着面前的椅子雕花,“魏景珩,你告诉我,我多大了?今年是哪一年?”
魏景珩瞥了她一眼,捡起她甩在椅子上的绢帕往腰间一捂,唇间溢出咝的一声。又默了片刻,他似乎缓过劲来,也推测出苏浅若的用意,脸色便微微变了变。
“永庆二十年,你已经十七有余!”
虽然有着朦胧的猜测,可当这一切被证实的时候,苏浅若抠在木雕花里的指甲应声而断,她垂眸,脸色白得吓人。
魏景珩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种反应,往她这边抛了一个怜惜而复杂的眼神,关切道:“还好么?”
苏浅若虚弱地笑了笑,扶着椅背的手指节泛白,勉强顺着椅背滑下来坐稳身子,“我很好!”
到底谁说了谎?
正文 第九章 一剑倾人城
这里是如意坊二楼最大的一间雅室。
窗外的明月洒落一地的清辉,月光在枝头轻轻盈舞。本是一个诗般婉约的时刻,却被突然响起的杂乱而惶恐的喊叫声打破。
“走水了!”
魏景珩站起来,皱眉向窗外望了望,一楼和大门前匆匆忙忙地涌出一大波锦衣华服的男女。
所有人退到街对面后都指着如意坊这边惊叫起来,“走水了,如意坊背街便是官家的爆竹坊,这一烧起来,若是不及时扑灭,一旦爆竹坊的火药被点燃,整条街的房到时候都会被炸飞!”
苏浅若顾不得多想,闭上眼仔细一听,果然听到火苗烧着房顶发出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中隐约夹杂着滋啦滋啦似是油被烧响的声音。
苏浅若听得如意坊内外一片慌乱的奔跑和踩踏声,一颗心也腾地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