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妖孽-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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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的时候分散得远。不利于动手。
人心涣散,众将疲累,瞌睡重重。因为一路平安无事,自然放松了警惕。而一手执上了马缰,一脚蹬在马蹬之中准备上马时,是所有人最没有防备,也最没有反击能力的时候!
一手一脚都被占住了,另一只手一只脚也在为跨马安坐而悬空!
此时进攻,所有人甚至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射落下来。
身上穿着重甲,可那箭是自天上射落下来的!
能射穿脑门,直接钉入百会穴之中,箭也是特制的,弓箭手也是精心训练过的,而且被高人用阵掩住了身形,还开启了符阵改变了箭头的方向!
这是一场必死的局啊!
长安想他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可都没能如愿。
消停好长一段时间了,却原来,是要趁今天了结他。
邓搈抢了一匹马,冲出了幻阵,狂奔了五里,喉头一阵激荡,腥意上涌。他强行将血哽回腹中,低头看向身前手臂中箭的苏浅若。
这倔性的小女子,中箭到现在,除了刚开始闷哼了一下之后,便全程配合着他缩小打击面,尽力不给他添麻烦。
“感觉还好么?”邓搈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女子,他会的只是杀戮和复仇。或许他的生命中曾出现过他愿意呵护娇宠的女子,可上天并不曾给他去呵护她的机会。
苏浅脸色苍白如纸,唇紧紧地抿成一线,牙关死死地咬着,长歪了的那颗牙咬进了下腭内壁。她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打扰到邓搈。
可现在,她想说话,那牙却已经嵌进肉中,有些拔不出来的感觉。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邓搈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后腰处,吐了一口气。
连重甲都被人动了手脚,原本该闭合的甲胄竟然被人偷偷割掉了一大半合叶。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我偏不去死!
己一动不动地伏在邓搈的后背心上,远远看过去,像一面凸出来的兽形护背镜。
他的身上,两对肉翅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浅坑儿,有十几处,还渗出了金色的液体。
他挥了两下小爪子,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即又将头埋到了爪子下。
“都抓牢了啊,羽林卫和太傅府前来的侍卫全都挂掉了,我们得加快速度回到长安!”邓搈用劲打了一下马屁股。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荡声,几不可闻。
“快!停!下!”苏浅若突然抬起头大喊了一声。
邓搈下意识的收紧马缰,勒住马脖子,那马嘶鸣着要收蹄,却慢了一步,那些人高的绊马绳竟然是天蚕丝做的,在夜色和月光的模糊下,几近透明!
马前倾着身前冲,邓搈暗道一声不好,抄起苏浅若便盘旋着掠向官道旁边的一块巨石。
马落进一块三丈见方的陷阱之中,轰的一声,那马被坑中埋着的火药炸成了一堆血泥!
苏浅若见着这血腥的一幕,瞳孔猛地一收缩,寒气自脚底蔓上来,冰凉透骨。
一只大手迟疑着抚向她的头顶,最终没有落到实处,只是虚虚的悬在头上方半寸处,邓搈倒吸了一口冷气,“别怕,我答应老师会护你周全,邓搈从不妄言!”
一瞬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苏浅若偏头闭目,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捏开自己的嘴,吐出满口的鲜血,随意伸手抹了一下嘴,生硬地道:“有…埋伏!约一百人。重剑!”
邓搈怔了一瞬,横刀向前,腰身微弓,整个人如同一只拉满弦的弓般,蓄势待发。
“哈哈哈哈,竟然被一小姑娘发现了,再藏着也没有意思,龙鞘,我们还是出去会会老朋友吧!”
正文 第三十章 天…要亡我么?
邓搈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空气似被什么东西翻了篇儿似的,周围凭空多出来一群身穿黑色直缀,袖口绣着赤龙,腰上佩戴着重剑的男子。
为首的两人腰间还坠着赤金符,正在轻笑的那人年约二十七八,生得一副好相貌,脸部轮廓似被雕刀雕出来似的,一对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微微漾起一丝浅浅的蓝。
他身侧是一个吊梢眉三角眼,花白着头发的中年男子,左手里端着一方宝印,右手里有一卷燃烧过半的绢画。
此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龙鞘!
龙鞘掐灭了绢阵边缘的火星,小心翼翼地将宝印和半副画都贴身放好,这才略略抬了一下眼皮,阴森森地道:“邓搈,好久不见!”
邓搈脸部的肌肉僵了一瞬,眼中却迸出冷冽的恨意。
苏浅若同样怔了一下,目光迷蒙了一下,之后突地一凝神,恢复清明,急急地道:“龙鞘是术士!”
邓搈点了点头,一字一字地道:“我知道,我母亲和奉玉都死在他手上。”
心中突然有些难受,苏浅若拘谨地用手指捻着袖角。
龙鞘轻轻地挥了一下袖,“杀!”
“杀!”
“杀!”
“杀!”
一百人的声音同起同落,齐齐整整,汇集在一起,杀意凛然,气势如排山倒海。重剑出鞘,寒光交错成一道规律有序的网,快如闪电,罩向被困在中间的邓搈二人。
是重剑杀阵!
苏浅若汗毛倒竖。
魏国宫廷之中传承下来的重剑杀阵。
当初,魏成武帝便是凭着这组谢家人传授下来的杀阵,用三千人败了两万敌军!尔后。此阵一出,所向披靡,阵中从无有生还者!
一百道重剑的光合成一道巨大的剑,当头罩下,气剑爆开了苏浅若身前的那块巨大的花岗石。
邓搈单臂环着她的腰向后远避。
轰…
巨石被爆成斋粉,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杀!”
“杀!”
“杀!”
积蓄到顶点的气势令剑光更盛过第一剑,还未扫落下来。便已经割裂了空气。
邓搈横刀。将苏浅若藏到身后,背影巍然如山。
他抬首望天,阴云滚滚。地动山摇,似聚合了某种天地大力的威能的剑光,照亮了这片天地,人力在其之前显得多么的卑微渺小。喉头逸出一道似从灵魂中透薄出来的轻叹:“天…要亡我么?”
苏浅若被摇得退了好几步,最后坐在地上还被震出两尺远才勉强稳住身子。
大地轰鸣。隆隆作响,仿佛下面有一只洪荒巨兽要挣破束缚,破土而出,撕裂天地。
“黑白纵横。杀伐无由!
纵年寿难永,也要踏破关山千重,豪情不朽!
邓搈。赤血!长殷!”
苏浅若看着他渗血的后腰处,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苍凉。不由得重重地闭上了双目,仰天嘶喊,为他打气。
邓搈绷直了腰,将刀往地上猛力一插,也仰天吼道:“赤血!长殷!我命纵是天也收不走!”
抽刀,迎着剑光,痛击!
盯着远处阴笑着的龙鞘与夙列,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好的,坏的,最终定格。
“母亲!奉玉!”
大地被一刀撕开一道口子,邓搈一身是血地跪在裂口边,口中发出了一声夹杂着震怒与哀痛的悲泣——
他如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瑰宝,纵使寻遍了剩下的天地,也没能再找回来,只得望着暮日残血恸哭,那样悲切凄凉却无奈!
男儿有泪不轻弹!
若绝望入骨,痛入心扉,摧心断肠!!
穷极天地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她们的音容笑貌!!!
纵使复仇,也只剩下苍凉和悲怆!
无人可赏!
“邓搈!”苏浅若大叫,泪眼模糊了视线,“她们一定希望你坚强的活着。”
“杀!”
“杀!”
“杀!”
最后一杀,剩下的六十几个重甲黑袍人再次举起剑,双目赤红,每个人的生命力都被烧到了极致,脸上只剩下狂热和嗜血。
龙鞘与夙列在死士中间忽隐忽现地跳跃着。
邓搈右手紧握着刀柄,缓缓站起身。染着斑驳血色的紫袍,在秋风中猎猎飞扬。
活着,母亲和奉玉临死前都说过要他活着。
活下来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母亲和奉玉的希望。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重剑杀阵最后一杀,仙神难归,可他要归!
眼意自眼中磅薄,似一条突然活过来的潜龙,跳出了眼睛的深渊,锁住龙鞘的脸。
手中巨大的斩马刀缓缓抽离地面,握紧,脚往前迈了一步。
向前
再迈了一步……
随即奔跑起来!
龙鞘和夙列微眯了眼,横握着剑柄,变换着身形,在杀阵中刻着灭阵的阵纹!
“他疯了,来送死了!”夙列笑着道。
“他以为他是常山赵子龙和幽州张翼德同河东关云长的合体么?纵使猛将如厮,遇上以一当百的重剑杀阵灭阵,也只不过是不自量力,蚍蜉撼大树耳!”龙鞘瞳孔中的瞳仁收缩成一个阴寒的点,“杀!”
“灭!”
璀璨夺目的光华捅破天空,方圆数丈被白光吞噬了般。
只见着不断有血色抛飞,却再也看不到人影。
前胸上一剑,砍断了三根肋骨。
右腹被挑穿,断剑还插在肚腹之中。
两腿被削掉了几块肉,血流不止。
左臂又被划开了。
时间似乎被人刻意延缓了,血一点一点的流失,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
每过一刻,血流一分,意识就被带走一分。
恍惚之中听到苏浅若在呼喊着什么,却已经来不及避开!
四周传来破风声!
那是重剑撕开空气的声音。
血花迸散,眼前一片血红,眼皮上似压着几重大山,邓搈想开口说,还活着呢。
唇一分开,囚在喉头的咸腥蓦地喷薄而出…
“搈儿…”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的苍老妇人走上前来,关切地看着他,蓦地又摇了摇头,“搈儿,活下去!”
“邓搈…”身穿着五彩斑斓,绣满山河鸟花各色图案彝裙的少女垂下头来,用冰冷的短剑在他脖子上比划来比划去,两眼瞪得圆溜溜的,“说,你娶我还是不娶?”
须臾间,整片天地都黑下去了,耀眼的白光照过来,扑天盖地,天崩地裂。
“邓搈…不能死!”
ps:邓搈,不要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废物永远是废物!
母亲,不要走!
玉儿,我娶你!
白光砸中邓搈,他的身体飞了几步远,轰地一声砸到地上。
龙鞘放大的脸压了下来,桀桀怪笑着,“废物永远是废物!”
邓搈的眼神开始涣散,废物…他不是废物又是什么?母亲为他而死,不过二十的年纪便已经苍老如老妪。
奉玉奉上真心,等他去娶,可他总是去迟,最终她含恨而终,他只能抱着牌位走过忠教仁恕的牌坊,在邓家的祠堂里刻一个于事无补的爱妻奉氏。
“夙列,割下他的人头,回城领封赏!”
夙列好看的眉目如画般徐徐舒展,随手抽出一把钉在地缝之中的重剑,划着地面滋啦滋啦地拖拽过来,又左右比划了一下,似乎在幻想邓搈被分成几段后的模样。
满足溢满眉梢。
“龙鞘,他这颗首级能换个皇妃不?我挺喜欢那个姓华的娘们的。”
龙鞘抚着下巴沉吟,过得片刻才点了点头,“梦州华家的女子香软滑,体态风流,其中又以华知春为最,师兄好眼光。你爱****我爱俏,你挑剩下了,唔…我就要那昱王妃算了。”
“那你划上半身,我划下半身,最后砍下头。”夙列划分好责任田。
邓搈缓缓闭上眼。苍白的脸上血色退尽,染血的唇,白与红极致鲜明,似在雪夜里透出来的一丝已经燃到的极点,下一刻就要灭掉的火焰一般,光也绝望起来。
剑光挥舞了几下。
夙列和龙鞘瞪着惊愕的眼,所有的景物都变成了仰角。
一双染血的武靴,高大的身躯。紫袍碎成一缕一缕,露出里面染满血的残破盔甲,月光映着血色,斑驳了时间,他似站着的神邸,冰冷地看着地上被削落的两颗人头。
一息之前。
苏浅若浑身浴血,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突然拉住他的手道:“给。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左手也被塞进一把重剑,剑锋染了血。锋刃上流着冰凉的光。
他曾经追杀了龙鞘整整一个月,制住三次,却一次也没能砍破他的肌肤。
龙鞘是术士,纵使是吹毛断雪的斩月刀。也砍不伤他。所以力竭的他只能眼看着他施展邪术逃走,无能为力。
邓搈看着剑身上的血。瓮声瓮气地道:“老师要是知道了,会把我逐出师门的。”
苏浅若挑眉,“你不会说我身上的伤都是这些浑蛋给的啊?这地方味儿实在难闻,我们还是快点了结了他们上路吧。祖父这会儿等得肯定快从轮椅上跳起来了。”
邓搈吸了吸鼻头。麻利地又补了几剑。
苏浅若弯腰站到他身前,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直起身。“走吧,回家。”
邓搈也没有矫情。将身体的重量缓缓倚到苏浅若身上,两个人步履蹒跚地,缓缓地往大相国寺的方向走。
回长安还有六十五里,往大相国寺二十五里,运气好再走五里,还能找着他们先前丢下的马车…
走了一截路,邓搈才猛地一拍脑门停下来,“瞧我这脑子,我这重甲被人做了手脚,穿在身上根本就是累赘。待我脱掉它,走路便会轻快得多!”
他全身是伤,哪里还能独立脱甲,苏浅若捂着嘴笑了笑,让他站定不要乱动,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一身重甲除掉。
己被打瘪了,嵌在重甲后背心上,苏浅若用斩月刀挑了一柱香时间,才把他挑出来。
“己,还活着没?”
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用小爪子揉着满头的包,赤金色的蚕豆眼眸半掩着,看不清楚他是不是痛得快哭了。
苏浅若心中一涩,忙不迭的将他捧起来抱在胸前,安慰他道:“脸是有点歪,过几天长回来就好了,别哭别哭。”
还脸只是有点歪么?!
鼻子嘴巴都打没了,好不…
可这屁股下蹭着的弹性良好的物事,这安慰怎么着也得收下啊。
邓搈无意之间瞥了一眼,那眼便突然瞪到极致般大,手指指着赤金小兽那被打没了的两个孔里流出来的金色液体,讷了讷,再想到它替自己挡了无数箭和攻击,默了默,那赶到唇边的话又哽回了喉咙之中。
没了盔甲,全身轻掉几十斤,运气也足够好,那拖车的马似乎被吓傻了,也可能是根本没来得及跑,还就呆在原地!
邓搈二话不说的坐到车把式的位置,苏浅若抱着己吃力地爬进车厢,靠在软垫上便闭上了眼睛。
听着身后浅浅清清的呼吸声,邓搈心头也滑过一丝温暖。
苏浅若说的是,邓搈,回家。
这三十多年,只有老师,曾给过他父亲的感觉。而今天,苏浅若又给了他家人的感觉。
经过那重剑杀阵之地时,邓搈故意绕着尸体,任那傻马将龙鞘和夙列的手脚踢得乱七八糟,然后才扬长而去。、苏浅若眼皮动了一下,唇角上扬。
一更天,更深露重,略有些清寒,箭伤带动了旧伤,痛蔓进了骨头缝里。
抚着肩胛处的黑色箭羽,突然想起那个月夜,张心桐打上昆吾,将她直接轰得飞进了山缝之中,一块石片插穿了她的肩胛,好像就在箭伤的位置。
苏浅若尽力蜷缩着,用手去碰触自己的脚底,就仿佛他还托着自己的脚,那一夜,那一刻,掌心的温度从不敢忘记。
怕一忘记,心便冷却。
墨允,放心,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依然会好好的活着。
你要等着我。
痛将神智撕得七零八落,苏浅若额际渗出密密的细汗,己伸出爪子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脸,心里有些苦苦的难明的东西在游走。
她,心里装着姻缘带上写着的那个人么?
老祖宗说过,喜欢的东西要尽早霸占,脚下的土地和怀中的女人,谁也不能让。谁要敢抢,打得他满地找牙,回家喊娘。
看着她这么倒在血泊之中,己莫名的觉得她有几分面善。
在哪里曾见过呢…?
———
一面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