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妖孽-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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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早就被雪扑灭了。
火堆边上有一个人形的隆起物是,身上堆满了雪,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
苏浅若快步走过去,用手拂开他脸上的积雪,他仰面倒在雪中,唇角和衣襟上的血迹早已经被冻成了一块块暗红色的冰晶。
不会这会儿工夫就真的死了吧?
那她回来干什么?收尸么?
苏浅若朝自己的手猛地哈了口热气,又使劲搓了搓,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指下一片冰凉…
苏浅若的心倏地往下沉,手掌飞快地贴向他的胸前,掌下也是一片静寂。
没有心跳。
“会不会?会不会跟闻烨非一样是个没心跳没脉搏的怪胎?”苏浅若颤着声音安慰自己。
她将他拖到一块山凹之中,然后从他身上摸出火折子,哆哆嗦嗦的抱来沾雪的枯枝,一面抖雪一面起火。
因为手抖得特别厉害,连续烧了自己五六次手才将枯枝点着。
火苗缓缓升起,小小的,红红的,火苗跳了几下,往上扑腾着,渐渐无数的火苗便抱成一团,火色映着苏浅若的脸,为她平添了两分烟火气。
她一直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喘大了就将火苗吹灭了,两只袖子也因为要护着火苗不让安们熄灭而被最后升腾起来的火舌烧出了洞。
她缓缓退开,将少年搬到火堆旁边,一边烤一边替她按压着胸膛的位置。
奉良楼所学的东西也全非都是坏的。至少这用于急救马上风的男子用的招术,能让苏浅若多了一次尝试救活他的机会。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她不知疲倦的按压着,最后觉得力道不够又开始疯狂的捶了几下。
“别死!别死!我可不想背着谁的人命!”
少年眉峰突然往中间挤了一下,眼睫缓缓地,慢慢地颤动了一下。
苏浅若按十下压十下又会捶上三四下,一直不敢停下来。
少年睁了三次眼,终于将眼皮撑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眼前的女子,一脸惊慌,额头渗着汗,眼里一片水意,却死死的瞪着眼,不让泪水滚出来。
她的唇被自己咬破了都毫无所觉,艳红色的血染得她的唇瓣像冰雪里骤然盛开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她叫他不要死,不要死!
她怕他会死么?
为什么不能死呢?这个世界人人都盼望着他死!
他控制着自己渐渐复苏的心,不让苏浅若察觉到它的跳动。
欣赏她疯狂得快哭的模样,好像挺不错。
“已经半个时辰了,教授这急救术的嬷嬷说过,一个死人过半柱香时间没有反应,便是真的死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胸膛上,若不是她一直按压着那处,手掌尚有余热,只怕他是没有机会感知到这滴泪的灼热的。
他闭上眼,用灵识窥视着她。
很多泪在空中就已经被冻住了,只有这一滴恰巧落进了他的胸前,落进了他胸膛。
“十五!珠,珠,儿…”
骤然出现的男音将苏浅若吓了一跳,她迟疑地抬起头,看向少年,他睁着一对犀利冰冷的眸,正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你醒了!你醒了!”苏浅若激动地不断大叫,这时候才感觉到手腕钻心的疼痛,手指已经麻木僵直。
她瘫坐在地,仔细地看着肿起来的手腕,咬咬牙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来到外面冰雪处捏了一团雪往手腕处冰。
寒气往肌肤里钻,疼痛似乎缓解了一瞬。
疼痛一缓,她又飞快地往回跑,额上的全都被汗湿,一缕缕的粘在她的额头,一双盈盈笑着的眼里盛满欢喜。
少年别开眼,冷冷地重复道:“十五!”
苏浅若一怔,愣愣地看着他问:“什么?”
“十五!”少年瞪了她一眼,再次别开视线。
十五?
苏浅若先是抬头望了望天,没有月亮呀,掐指想了想,今天也不是十五啊,是初九啊。
骤然感觉到他的压抑到极致的怒气,苏浅若灵光一闪,“你的名字?”
少年挑了一下眉头。
“十五,你既然没死,我也不算害了你的命。我们之间无仇无怨的,天亮后,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人要犯蠢天都不帮
少年侧头看向一边。
苏浅若心中一喜,这是答应么?
耳边响起铿的一声,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寒刺骨的剑,肩膀被剑的重量压得塌了下去,剑芒刺进肌肤,寒意倏地袭上心间,一颗心便瞬间被冻僵了般。
苏浅若僵着脖子,连话也不敢说了,生怕因说话嗓眼一震动,那剑芒便会瞬间切入她的喉管,斩掉她的脑袋。
悔意一层一层的蔓开,她怎么会一时心软,回头来救他?
这是人要犯蠢天都帮不了么?
十五躺了一会儿,便强撑着坐了起来,往怀里掏出一粒丹丸儿往嘴里一送,盘膝打坐疗伤。
苏浅若梗着脖子僵着腰,就这么被一柄剑压制着,心底悲愤得几乎要喷出血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浅若困极累极怒极便这么僵硬着也睡着了。
十五呕出一大滩黑色的血块,伸出两根手指道了一声:“收!”
重剑飞回他的身边,锵的一声音还剑入鞘,像一个乖小孩似的的呆在他身后的夺仙草盒边。
十五走过去,将苏浅若放倒,将她往火堆边移了几寸,目光在她烧破的袖口上停留了一瞬,又慢慢移开视线。
往前一坐,又继续调息疗伤。
风雪吹了他一脸一襟。
这一觉睡得真是爽,本以为会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苏浅若还没睁眼便开始佩服起自己野外生存的能力来了。
坐着被剑压着威胁着还能睡得神清气爽,不服自己服谁?
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到肩膀上没有重量,身下躺着的是平地。
腾地翻身爬起来,便看到被风雪吹成了半个雪人的十五,不由得又有些幸灾乐祸。
十五见她醒了,便缓缓伸手将脸上的风雪抹掉,慢慢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风雪渣子。
他看着苏浅若道:“走!”
苏浅若认命地上前,天知道她多么希望这个走是放她走,而不是跟他走!
闻烨非那厮不是说舍不得她么,话说得好听,怎么不来救她啊。他说他一百多岁,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苏浅若莫名地觉得耳熟。
醒同…她也认识一个叫醒同的人啊。
如果他说的就是张醒同,那么他会是…荣华兽么?
可时间完全对不上啊。
路过崇崇山脉,路过深深密林,路过曲折阴暗小径,苏浅若已经完全不辨方向,像一个被十五牵了线的木偶。
只不过,这线,是一把随时会饮血的重剑而已。
木偶不会累,可她会。
她无数次暗中将十五骂了个臭头,你这个从小爹不亲娘不爱,姥姥不疼,舅舅不来,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的货。
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就是核桃变的,欠捶!
树不要脸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想把你一巴掌呼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她念来念去也就这段从绿茶那里听来的骂话。
前面的背影挺拔瘦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寒气凛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从不回头,从不主动说话,也几乎不说话。
只是苏浅若累疯了会停下来耍赖的时候,他便不声不响地负手站在前面,最多一息时间便会从鼻孔里发出冷哼声,提醒苏浅若,再不动弹就要拿剑来戳了。
苏浅若便像软面条似的认命地跟上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去哪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你要血洗闻香宗,你干嘛要抓我?”
“夺仙草你也拿了,闻烨非你也打了,你为什么非得在我这个弱女子身上出气?”
林间的死寂,时不时会被女子尖叫的声音划破。
一路行来,全是深山老林子,却一只野兽也没有遇上,当然也没有苏浅若期盼的凶猛无匹的怪兽出现,当然她也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而且现状是,就算此时有机会逃,也会将自己迷路饿死在深山老林之中。
将近五天不见天日,一直在深林中行走,渺无人烟。
发未梳脸未洗也已经两日了。
叫也叫不出来了,喉头像要冒火了似的,干得快要裂开了。
“十五,我要饿死了,再不给我吃东西,再不给我喝水,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反正要死了,我不走了,不走了!”
十五听着这嘶哑难听的声音,终于侧头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背后的重剑铿地响了一下。
苏浅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副打死也不会再走的坚定模样。
十五侧头,直勾勾地看着她身侧的灌木丛中,薄唇蠕动了两下,“蛇!”
苏浅若太知道这人连话都不想多说,当然也不可能开玩笑!
她凝神一听,身边确实有一些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汗毛瞬间就倒竖了起来,求救似地望着十五,带着哭音儿道:“在…在哪?”
十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耳朵。
咝咝的声音好像快爬上她的身体了,冰冷的感觉袭上心间,苏浅若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十五,认命地闭上眼睛。
“咬死我吧!我不怕,不怕…”
十五的眼角缩了一下,重剑飞了出去,唰唰几下将蛇削成了碎肉,血溅得苏浅若后背一片腥湿。
没有给苏浅若留下一丝一亳后怕的时间,他用剑在灌木丛中擦了几下,还剑入鞘,抬步又往林子更深处走。
苏浅若惊魂未定,亦步亦趋地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也忘记要骂他了。
背后的血腥不时冲进鼻端,浸进衣服的血也粘乎乎的,被风一吹,便像冰渣子似的嗝应着后背的老大一块肌肤。
“水,我要水!”她握紧双手,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这话。
十五冷冷道:“半个时辰!”
苏浅若闭上嘴,努力将气力都运到两腿软绵绵像板花一样提着在走路的腿上。
远远的,果然有汩汩的流水声传来。
半个时辰后,苏浅若趴在一弯溪水畔,疯狂地掬水喝了几口。饮水饮到饱的感觉真是爽!
打了个水嗝,她又捧了水将脸洗了洗,就着水面将头发抓顺了些。
抬头一看,立刻愣住了。
十五脱掉鞋,光着脚,站在水中。
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那里可是上游…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入定
她抠着嗓子想把所有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 要看 书她竟然喝人的洗脚水喝得那么高兴!
可这煞星她根本惹不起,压抑着怒火,那火发泄不出去,都将她自己憋得快内伤了。
十五不仅洗了脚,还旁若无人地解起腰带来,似乎有泡澡的打算。
苏浅若黑着脸,抿着唇,死死的握紧了双手,转身往一处高台走去,愤怒激荡在她的心间,她怎么总能遇上各种怪胎奇葩煞星!
山峦叠嶂,道路曲折,走了一小会儿,苏浅若找了一丛人高的草丛一屁股坐了下去。
掐上手指,盘上腿,坐端正,凝神感受着天地间游离着的气。
这是气么?
在她的身体周围,在山林间,在天地间,不断窜动着,游弋着。
要如何将它们纳到身体里呢?
五心向天,静观世界,观自在,吸纳…是指呼吸的意思么?
吸…使劲吸…
吸到鼻尖都发木发痛了,怎么好像还是没有将气吸进来啊。
身前突然一沉,一把重剑插到她面前,剑把兀自嗡鸣着。
苏浅若吓得往后一翻,尖叫着跌下了断崖。
耳边是呼呼狂乱的风在尖啸,脚下虚无一片。
原来,那处高台,竟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顶!
摔死,像一滩肉泥那样!还是摔得半死不活,面目全非?
“墨允…”不,他不会再护着自己,时时刻刻将她圈在他的羽翼下,用他魁梧的身躯替她遮风挡雨了,他已经抛弃了她!
这个时候,深山老林之中,可能也就只有十五和她两个大活人了。
“十五!十五!十五!”
苏浅若骤然间发现自己孤孑一人,再无可依时,竟然绝望地叫着十五的名字,泪流满面。
身体不断地往下坠,绝望越来越深。
就这般死了,终究不甘心啊。
“十五!“她又叫了一声。
铿…一把重剑冲天而起。紧接着是一阵哗啦啦拨水的声音,白花花的身体也像一条鱼一样跃上了半空。衣袍一件一件的飞向他。
玄袍的少年踩着剑身,风吹着他未系整齐的腰带,衣裾翻卷,他冷凝的眉目渐渐近了。
伸手将她捞上了剑,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往断崖上飞。
隔着薄薄的外衣,她感觉到他身上除了一件外衣,里面啥也没来得及穿。
眼光略略往下坠了一下,是光着的脚,脚往上,是空荡荡的袍角…没有裤腿筒的痕迹。
没敢细看,反正是光的。
剑将她载着甩到草丛中,黑影腾地消失了。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衣服终于穿戴得很整齐,同样一张冰块脸,同样一双犀利冰冷的眼,此时却感觉顺眼多了。
“白痴!”
好吧,骂白痴的时候一点也不顺眼。
算了,我心胸宽广,不计较。苏浅若这般想着,侧头闻着背后恶心的血腥味儿,再也无法忍了。
“你坐在这草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苏浅若朝着水源处狂奔而去。
捡了一块被山石遮挡住的高处,她将衣服一一除去,一面掬水一面发抖。这大冬天的洗冰水澡,真不是盖的。
也不知道十五是怎样面无表情的洗完还面不改色的。
粗粗抹了几下,她只穿着未被蛇血浸透的里衣和中衣爬上石头。风一吹,牙关琵琵发抖。她犹豫地看着又脏又腥的外袍,终究是不想伸手去拿起来穿上身。
一阵黑风吹来,席卷着她飞向远处,一息之后,便落到了一片山谷之中。
她环顾四周,群山环抱,山峦叠嶂起伏,草木茂盛,一条小溪在山谷中蜿蜒而出,在谷底有一片藤蔓,因是冬天,叶片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枯萎的藤干,这才露出了藤蔓下的两间小木屋。
十五将她扔进其中一间屋子,自己打开另一间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浅若看了看屋里直接用一棵大树削平刨光滑了做成的板床,上面铺着的粗麻被,此刻就是她的大救星啊。
她高兴地爬过去,扯过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直接倒头便睡。
门也不关,窗户也没有打下来。
那冰块虽然爱杀人,可好像节操还成。
闻烨非说过他觉得她不堪入目,自然也懒得看她吧。
她是俘虏,他是匪首,这种关系一旦没有了生死威胁便没啥了。要是真想要她死,他有无数种方法,无数次机会。
他还伸手救过她,自然是不想让她死的。不想让她死,又不愿意放他走,大不了就是当个丫环使唤呗。
在奉良楼受训几个月,没侍候真人,现在要侍候匪首了么。
人生变化太快,根本没有让她有一息喘息的时间。
要活着,要炼气,要强大,要自保。
就算是睡梦之中也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一呼一吸之间,天地元气缓缓地进入了她的体内,慢慢地改变着她的身子。
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修道之人讲究契合天地,感知天地,要想让气亲近你,当然要让它们喜欢你。你使劲像要吸没它们似的吸吸吸,它理你才怪。
所以苏浅若是被一阵臭味臭醒的。
低头一看,身上黑乎乎的一团脏东西,要不是知道十五不会是个恶作剧的,她肯定以为是谁把她扔到污泥之中再扯回来放到床上了。
这种事,闻烨非肯定干得出。
她仔细在屋子里翻了翻,翻到一套粗布男装,便捏着往溪边去了。
这一次一个人泡在深水潭中好好的洗了一番,穿好衣服之后才来得及打量打量身处的这个地方的格局。
浮水是从后面那座山中流出来的,这里应该就算是源头了,所以才会有这么深一个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