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女-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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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等段志宏说下去,李世民已是淡淡道:“怎么,连几杯酒都不肯替我喝?”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在李世民的注视下,段志宏与赵进无奈地端起斟满了酒的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在他们各自喝下十杯之时,李世民也将他那份给喝完了。
“好!”李元吉拍一拍手,拿起酒壶倒了起来,这一次一杯还没倒完,壶里的酒就已经没了,他瞪了管事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再去拿。”
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去拿了一个精致的酒壶来,李元吉在给李建成续满之后,像是怕酒盖会掉落,一只手将之按住后,方才给李世民倒酒,在轮到他自己的时候,手指微微一抬,松开了酒盖。
李元吉举杯道:“来,我再敬二位兄长一杯,大唐能够走到今日,除了父皇之外,就属二位兄长功劳最大,不像我,一事无成!”
“你啊,往后遇事沉稳一些,别总是毛毛躁躁的。”面对李建成的斥责,李元吉嘿嘿一笑,率先饮尽了杯中酒,李建成紧随其后,只有李世民望着杯中淡黄氏的液体出神。
李元吉飞快地与李建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二哥,怎么不喝,难不成还真醉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摇头道:“倒是没醉,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记得父亲送你去终南山的时候,你才只有四岁,那个时候你还哭鼻子了,张真人对你要求很严,只许你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小住几天,在你十岁之前,都是我去终南山接你;十一岁那年,你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可以一个人回家,不需要我接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大概刚刚到我胸口。”
李元吉笑道:“我记得,后来那两年,都是我独自回家,也是我独自去终南山的。”
李世民盯着他的脸庞徐徐道:“那你可又知,那两年,快过年的时候,我依旧会去终南山,在暗中护佑你,在你快要到的时候,我才先一步赶回家,装作一直在家中的样子。”
“竟有这样的事情?”说话之时,他看向李建成,后者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玩着空酒杯。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李世民的话令李元吉回过神来,连忙道:“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二哥如此关心我。”
“你我是嫡亲兄弟,不关心你关心谁。”说到此处,李世民长叹一口气,“玄霸之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结,若我当初仔细一些,又或者看紧一些,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惜逝者已矣,就算我再伤心难过,也不能令玄霸死而复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身边的人,兑现曾经应承过母亲的事情。”
李建成开口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李世民摇头道:“不知为什么,这段日子,我经常想起以前的岁月,虽然没有今日的尊荣富贵,但咱们几兄弟却是心齐得很,从无分岐。”
李建成挑一挑眉,徐声道:“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几兄弟都是一条心,从来没有变过,至少我没有变过。”说着,他道:“倒是世民,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觉得我与元吉变了吗?”
李世民低头一笑,“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大哥别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在这句话后,屋里突然变得沉寂异常,三人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李世民手里的那杯酒,在灯光下闪幻着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吉率先打破了沉寂,“二哥,说这么多,我斟给你的酒还没喝呢,怎么了,不愿喝?”
“当然不是。”李世民看着他,眼眸中里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倒给我的,就算是毒酒,二哥也会喝!”
他的话令李元吉心口一跳狂跳,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二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倒毒酒给你,再说了,你手里的酒与我们可是从同一壶里倒出来的,难道我连大哥还有自己也要毒害吗?”
“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你倒是当起真来。”随着这句话,李世民举起手中八分满的酒杯凑到唇边。
李元吉眼皮一跳,忽地道:“二哥……”
李世民停下动作,抬眼道:“怎么了?”
“我……”一向冲动好战的李元吉,在这会儿竟变得犹豫不决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已是紧紧攥在了一起,许久,他暗自一咬牙,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什么,我就想说,二哥要是喜欢这个酒,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一坛回去,我这里还有许多。”
第六百一十四章 连夜相请
李世民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痛意,淡淡道:“喜欢的东西,偶尔喝上一杯就好了,喝的太多,或者拥有的太多,反而会失去最初那抹喜欢。”说着,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半滴也没有留。
李元吉取过酒壶,欲替他再次斟上,与刚才一样,按住了酒盖,李世民拦住道:“喝了这么多,头晕得紧,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怎么会呢,这才一杯而已。”说着,李元吉便要避过他的阻拦斟酒,无奈李世民很坚决,“你与大哥自是才一两杯,我却是十几杯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三十杯?”
李元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只是十杯而已,以二哥的酒量,算不得什么。”
“若是一般的酒倒也罢了,偏你这酒后劲大得很,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已经头晕眼花了,不能再喝了。”
李建成劝道:“世民,咱们兄弟难得聚在一起,又是元吉生辰,你就不要这么扫兴了。”
“如今大唐平定,无需再三天两头出兵打仗,只要有心,随时都可以聚,大哥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李建成刚说了一半,便被李世民打断,“既然大哥也说没错,那我先告辞了,再日再聚。”
李元吉见他去意已决,阻拦不住,只得道:“既是这样,二哥再喝一杯,就一杯,喝过之后,我绝不再拦。”
李世民盯了他片刻,俯身拿起酒杯,“好,一杯!”
李元吉刚斟满,李世民就将之一口饮尽,随后带着段志宏二人快步离去,待得守在外面的下人将门关起后,李元吉紧张地道:“大哥,他刚才的态度好生奇怪,你说是不是看出咱们的打算了?”
“我不知道。”李建成接过李元吉手中未曾放下的酒壶,冷声道:“若是瞧出了,他就不会喝那两杯酒,可他偏偏喝了。”
“可要是没瞧出,他为什么要说以前的事情,还急着走,分明是有问题。”说着,李元吉挠头道:“可就像大哥说的,他若猜到酒有问题,就不会喝了,为何……唉,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李建成打开酒盖,借着屋中的灯光可以看到,酒壶之中有一个薄薄的隔层,分别装着酒,这种酒壶叫做鸳鸯转香壶,是元吉费了不少心思寻来的,它可以同时装两种酒,而不混洧,寻常倒出来的时候,是右边的酒,一旦按住了壶盖上的按钮,倒出来的就变成了左边的酒,若非知晓其中机关,根本无法察觉。
李元吉百思不得其解,见李建成盯着酒壶出神,他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李建成搁下酒壶,徐声道:“不管他是否察觉到,酒……他都已经喝了,这就是结果。”顿一顿,他道:“立刻去把这个毁了,再将事先备好的那把酒壶给拿来,不要留下破绽。”
“我知道。”李元吉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道:“酒中的毒,应该会在天亮之前发作,无药可分解;过了今夜之后,这世间再不会有李世民这个人!”
李建成盯了他道:“你刚才可是后悔了?”
李元吉沉默片刻,道:“是有一些,我没想到原来那两年,他一直跟在后面暗中护卫我的安全。”
“你现在去告诉他,或许还来得及。”面对李建成的言语,李元吉摇头道:“但我很快就想清楚了,他以前是不错,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他倚仗军功,想要与大哥争抢太子之位,只凭这一点,他就已经不再是我二哥;既非兄弟,那就只有一种关系——敌人!”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又道;“我说过,我支持的人是大哥,也只有大哥一人,永远都不会变。”
李建成感激不已,“元吉,要你如此为我,我实在过意不去,你放心,待我登基,我与你共享这片江山!”
且不说他们如何兄弟情深,李世民在离开齐王府后,对段志宏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即翻身上马一起往秦王府行去,然在走到中途时,段志宏改变了路线,往另一处行去。
李世民回到府中之后,并未歇下,而是却了书房,过了一会儿,段志宏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夏候大人来了。”
随着这句话,夏候端自他身后走了出来,疑惑地道:“殿下深夜唤下官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李世民没说什么,只道:“请夏候叔叔替我把脉。”夏候端除了擅于相面看骨之外,还深精岐黄之术,当年李渊可以从韫仪的西域奇毒下生还,就是多亏了夏候端。
听得这话,夏候端心中一跳,顾不得再问,上前仔细把起了脉,没过多久,他的双眉便拧成了一个川字。
赵进见他神情不对,试探道:“夏候大人,殿下他怎么了?”
夏候端收回手,道:“立刻磨墨,我要为殿下开方,其中有几味药可能比较难找,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
段志宏见他说得凝重,立刻取水磨墨,趁着这个功夫,赵进再次道:“夏候大人,殿下他……”
“殿下中了风茄花之毒。”夏候端的话令赵进骇然失色,脱口道:“中毒,这怎么可能?殿下眼下不是好端端的吗?”
夏候端冷笑道:“殿下现在是好端端的,但只要天亮之前没有找齐我所写的药,就会毒发身亡。”
在赵进二人惊骇不已之时,夏候端疑惑地道:“殿下特意将下官唤来,想必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不知这毒,殿下是从何处染来?”
李世民尚未开口,段志宏已是急急道:“我知道了,是齐王,一定是他!”
夏候端脸色一变,此时墨已经磨好了,他知道此刻时间于李世民而言,就如同性命一般,故而压下心中的疑问,走到案后写方子,待得写完最后一味药材后,将墨迹未干的药方交给段志宏,“不想你家殿下活不过明天的话,就尽快把上面的药找齐,越快越好!”
第六百一十五章 最后一次机会
在段志宏二人匆忙离开后,夏候端方才有时间问出心中的疑惑,“齐王对殿下下毒?”
李世民怆然笑道:“你来之前,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有所怀疑罢了,想不到……竟是真的!”
夏候端脸色难看地道:“齐王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害殿下,他就不怕陛下降下雷霆之怒吗?!”
李世民黯然道;“父皇对我看似恩宠,其实你我都明白,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在这份恩宠之下,是一碰即碎的父子之情。”
“不管怎样,殿下都是当朝皇子,是皇上亲封的天策上将,齐王他……”
李世民漠然打断,“刚才大哥也在,恐怕这件事,他也有份!”
夏候端就算是再好的脾气,听到这件事也忍住道:“他们真是疯了,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敢做!”
“他们不止没有疯,还清醒得很。”李世民抹了把脸道:“夏候叔叔刚才也说了,这毒差不多要等到天亮时分才发作,而这个时候,我身在秦王府中,又如何扯到他们那里去?”
夏候端拧眉道:“殿下能否告诉下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才只是听段志宏提了一嘴,除了齐王与太子二人的名字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今日是元吉生辰,前些日子在城郊狩猎的时候,他提过这件事,让我今夜务必要去……”在将齐王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怆然道:“元吉以为我喝多了酒,留意不到他做的事情,却不知,他手上的动作早已被我看在眼中,再加他一直劝我饮酒,我断定酒中必有古怪!”
夏候端听得连连摇头,“既然殿下知道酒里有古怪,为何还要饮,这……这不是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吗?”
“我也不知道。”李世民沉沉叹了口气,“或许……我是想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吧,看他们是否会念着兄弟之情,及时收手,终归……还是我奢望了!”在喝下那两杯酒时,他的心是冰凉如雪,直至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经历了那么多事,难道殿下还看不出来吗?”在这句话后,夏候端一字一句道:“天家无兄弟!”
李世民苦笑道:“这一次,我是真的懂了!”
默然片刻,夏候端道:“殿下放心,就算他们寻不到那几味药,我也会尽全力保殿下性命;只请殿下,不要再退让了。”
“退让?”李世民重复了一遍,摇头道:“我已经被他们逼得纵身悬崖,又哪里还有路可退!”
夏候端欣慰地点点头,“那殿下之意,是否要进宫将这件事告之陛下?”
“父皇?”李世民讽刺地道:“我说过,父皇信太子与齐王要远甚于我,你觉得我无凭无据去告这一状,父皇会相信吗?”这一次,他的称呼生疏了许多,这一次……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再无半点幻想。
夏候端沉声道:“那殿下的意思,是这么算了?”
李世民摇头,“他们连下毒这种卑劣手段都使出来了,我自不会就此罢休,我只是……不想通过别人去解决这件事情,哪怕这个人,与你血脉相连。”
夏候端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当全力襄助殿下!”
在这句话后,书房静寂了下来,桌上的灯烛静静燃烧着,在烧到一半之时,李世民忽地站起身来,朝虚空道:“韫仪,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这个样子令夏候端脸色豁然一变,该死了,竟然这么快就毒发,并且出现了幻觉,他急忙自随身带来的医箱中取出银针,迅速刺在李世民周身几个大穴中,护住心脉,以免被毒血攻心,并取出一粒解毒药让李世民吞下去,此药虽不足以解风茄花之毒,但可以稍稍中和一下毒性,聊胜于无,希望段志宏他们可以尽快寻到方子里的草药,若是缺了一些,这毒,顶多只能解大半,余下的那些,将会渗入李世民四肢百骸之中,虽说不至于致命,却会落下病根,而且以后就算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也散不了这些余毒。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过去,虽然有夏候端护持,李世民的情况仍是在不断恶化中,到后面,他连坐在椅中也觉得吃力,且幻觉频频出现。
在东方泛起一丝光亮之时,在外面奔波了半夜的段志宏与赵进二人终于捧着一贴药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夏候大人,找齐了!找齐了!”
夏候端目光一亮,赶紧拉过他们递来的药打开细看,果然一味不差,他点头道:“很好,立刻拿下去煎,三碗水煎成一碗,记着,千万不要焦了,一焦这药效就毁了。”
在段志宏下去煎药后,赵进望着气息微弱,脸色发黑的李世民,心中对李元吉恨到了极处,咬牙道:“殿下,可要属下入宫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不用……”李世民勉强撑起一丝精神,虚弱地道:“你就说我突然生了急病,不能上朝,告假几日。”
“殿下!”赵进以为李世民是不忍告发李元吉,急切地道:“他们连下毒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您又何必再顾念兄弟情份,难道真要等到……”他止了后面不吉利的话语,转而劝道:“殿下,您不可以再姑息他们了。”
“我不会姑息,但眼下……尚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之……你照我的话去做。”勉力说完这句话,李世民已是快要晕过去了。
夏候端见赵进仍站在原地,知他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