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女-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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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淡然道:“是与不是都好,总之这一切与我们无关。”
“母后,儿臣也是姓杨的,大隋兴亡,怎会与儿臣无关。”韫仪对她的话难以理解,是了,她想起来了,一直以来,母后对大隋的事情都不甚关心,更不会主动过问,仿佛……大隋的兴亡,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可她明明是大隋的皇后,是父皇的妻子啊!
“你我是女子,岂能管前朝之事。”不等韫仪再言语,她又道:“你才刚醒过来,不要说太多话了,好生歇息,母后明日再过来看你。”
见萧氏不愿再说,韫仪只得答应,望着萧氏离去的背影,始终思之不解。
且说萧氏那边,出了长生殿,快步往她所住的昭阳殿行去,跟在她身后的宫女红鲤面露惊异之色,萧氏一向仪态雍容,很少走得这么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查
在这样的疑惑中,他们踏进了昭阳殿,在宫人的行礼中,萧氏一路来到位于正殿后的寝宫,踩着凳子从紫檀顶柜的最上面,取下一块金黄色的布,看得红鲤等人心惊胆战,唯恐她摔了。
红鲤扶着她下来后,道:“娘娘怎么把小公子刚出生时穿的襁褓给拿下来了?”
萧氏抚着手中虽历经十几年,依旧崭新如昔的襁褓,轻声道:“你还记得这是韫仪小时候穿的。”
红鲤笑道:“奴婢怎么会不记得,娘娘总说小公主裹上这块襁褓特别可爱,当时还特意让画师画了一张,并赏了绣坊的那些人呢。”
“是啊,韫仪打小就特别衬金色,裹上后玉雪粉嫩,每一个见了她都说好看得很。”这般说着,萧氏忽地道:“红鲤,这样的襁褓,绣坊当初是做了一件还是两件?”
红鲤愣了一下方才道:“这个奴婢倒是不清楚,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氏在示意红鲤以外的宫人退下后,道:“刚才韫仪告诉本宫,她在弘化郡遇见一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最稀奇的是,竟然连生出年月时辰都分毫不差。”
红鲤惊呼道:“竟有这样凑巧的事?”
萧氏徐徐道:“本宫当时也以为是凑巧,可是韫仪说,那名叫武梅雪的女子被人捡到之时,身上所裹的,就是一块与此相同的襁褓。”停顿片刻,她又道:“可记得去年十月末之时,本宫突然胸口发闷,心痛难忍之事吗?”
“奴婢自然记得,皇上得知娘娘身子不适,将太医署的众位太医都给传来了,但无人诊出娘娘所得为何病,为此陛下还发了太医署好大一通脾气,幸好后来娘娘心痛之症渐缓,否则众位太医怕是都要人头落地。”
萧氏颔首道:“不错,就是在那一天,武梅雪死了。”
听到此处,红鲤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满面惊异地道:“她死之时,娘娘无端心痛,难道武梅雪她真是……”话说到一半,她已是摇头道:“这不可能,稳婆明明说娘娘只生了一个孩子,双生之事,她从未提过。”
萧氏捧着襁褓走了几步,缓声道:“本宫记得,本宫怀胎四月之时,腹部已是明显大于寻常孕妇,当时为太医令的赵太医为本宫诊脉之时,曾说所怀为双生胎,但隔日再诊之时,又说是误诊,本宫腹中只有单胎,之所以看着大,是因为羊水过多之故。”
“这件事奴婢也记得。”停顿片刻,红鲤试探道:“娘娘可是怀疑……赵太医撒谎?”
“本宫也不知道。”萧氏轻叹一口气,转而道:“红鲤,当年之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吗?”
红鲤摇头道:“娘娘开始阵痛之时,陛下便命奴婢与其他宫人去佛堂中为娘娘祈福,直至娘娘平安诞下公主,奴婢们才回来。”
“祈福?”萧氏缓缓念着这两个字,素来宁秀温和的面容上忽地露出一抹讽刺之色,“恐怕他是故意遣开你们。”
“这个……”红鲤猜到了她心中所思,迟疑地道:“陛下一向爱重娘娘,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陛下……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本宫最清楚不过。”说着,萧氏似乎不太愿意提及杨广,这般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红鲤暗自叹了口气,道:“是否双生,娘娘您自己难道毫不知情吗?”
萧氏摇头道:“本宫当时痛晕了过去,醒了之后,生下韫仪,这些年来,本宫也未多想,可如今回想起来,会否……在本宫昏迷这时,已经有一个孩子出生?”说着,她低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襁褓,红鲤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倒是想起一事来,“对了,奴婢记得娘娘怀公主的时候,容华夫人正好也怀了身孕,只是她运气不好,六个月的时候早产了;既然宫中有两位娘娘怀孕,那么……两块一模一样的襁褓,未必没有可能。”
萧氏神色一凛,道:“立刻去传尚服局的洪司衣来见本宫。”
尚服局掌管宫中后妃、内命妇、女官的各种服饰、器玩等等,其中司衣专门掌管衣裳与饰物,这块襁褓正是出自洪司衣底下的绣娘之手。
“是。”红鲤应了一声,快步去了尚服局,不一会儿,一名五旬左右的妇人随她走了进来,正是洪司衣,恭敬地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免礼。”待得洪司衣起身之后,萧氏并未急着问襁褓一事,而是和颜笑道:“本宫今日心血来潮,翻看起晋阳公主年幼之时的衣裳,发现这块襁褓虽已放置了十六年,但依旧新如昨昔,上面的刺绣更是栩栩如生,可比如今这些绣娘的绣工要精致许多。”
洪司衣听得这话,以为她是觉得如今那些那些绣娘绣工不济,从而问罪自己连忙道:“请娘娘恕罪,如今这批绣娘年纪尚轻,绣工略有不济,不过奴婢已经在加紧督促,相信很快会有所改善。”
萧氏笑一笑道:“本宫并无怪罪之意,只是一时感慨罢了,说起来,当年容华夫人与本宫先后怀上龙胎,你们可有替容华夫人绣?”
洪司衣虽不解萧氏为何突然问起十六年前的事,但并不敢多问,如实道:“回娘娘的话,尚服局当时也给容华夫人的孩子做了一块相同的襁褓,可惜容华夫人早产,龙胎刚一出世便殁了,未能用上这块襁褓。”
“这么说来,那块襁褓如今还收在尚服局?”面对萧氏的问话,洪司衣摇头道:“没有,那块襁褓早在十六年前就被皇上身边的郑公公给取走了。”
“郑英?”萧氏心中一颤,连忙道:“他取去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郑公公当时神色匆忙,只说了一句有用便走了。”话音未落,萧氏便道:“这是哪一天的事情?”
事隔十六年之外,洪司衣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了,想了许久方才道:“仿佛……就是娘娘临盆的那一天。”
萧氏脸色一变,追问道:“你确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双生与否
洪司衣为难地道:“回娘娘的话,事隔这么久,奴婢实在有些记不起来了,不过……应该就是那几天。”说着,她问道:“娘娘突然问这个,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本宫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在洪司衣依言退出昭阳殿后,红鲤轻声道:“奇怪,郑公公突然去尚服局取襁褓做什么,早在娘娘临盆前一个月,这襁褓就已经送到了昭阳殿,就是娘娘手中这一块。”
“只怕已非这一块。”萧氏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后,道:“赵太医已经致仕去了江南颐养天年,知晓当年之事的,除了郑英之外,就只有稳婆一人,宫中应该记载有她的名字与住处,你去将她找出来,然后带回宫中,本宫要好生问她当年之事。”
红鲤应声退了出去,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她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欠一欠身道:“启禀娘娘,奴婢看了娘娘诞下晋阳公主时的记录,上面关于稳婆之事,只记载其姓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萧氏愕然道:“这怎么可能,宫中延请稳婆素来严格,莫说其名字住处,就连有何亲戚,甚至祖上三代都会有记录。”
“奴婢也觉得奇怪,但册上确实一无所记,看样子,应该是……”
“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萧氏冷冷接过她的话,面色极其不好看。
红鲤满面惊色地道:“这么说来,娘娘当初生下难道真是双生胎?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这一切,另一位公主又怎会身在弘化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中静寂无声,只有冰块融化,滴水于铜盆中的声音,冰块上工匠精心雕刻的山水图案正在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萧氏怕热,所以刚一入夏,杨广便命尚功局每日送来冰块,供其解暑解热之用,每一年,昭阳殿都是最早用冰,又最晚撤冰的。
坐了一会儿,萧氏忽地起身往外行去,红鲤连忙跟上道:“娘娘要去哪里?”
萧氏没有理会她的话,只冷着脸往外走去,红鲤瞧着不对,赶紧拦住她道:“娘娘不要冲动,或许事情并非如您想得那样。”
萧氏寒声道:“郑英是谁的人,你与本宫一样清楚,再者,除了他,又有谁能够擅自抹去宫中的记录?”
红鲤劝道:“虽说确有可疑,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还是查清楚之后再说吧。”
“如何去查?稳婆没有记录,赵太医又早已致仕,剩下一个郑英是他的心腹,怎可能将实情告诉本宫。”
“可是……”不等红鲤再说,萧氏已是再次往外行去,前后见劝不住她,只能随行同去。
守在乾元殿的几名宫人瞧见萧氏行来,眸中皆露出惊异之色,他们在此当差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皆是头一次看到萧氏主动来乾元殿,实在是稀奇。
待得缓过神来后,他们赶紧躬身行礼,萧氏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径直往殿内行去,宫人见状,连忙拦住她道:“娘娘不可,请您在此稍候,待奴才进去通禀一声,而且宣华夫人她……”
“不必了。”说话间,萧氏已是推开门,抬步往里走去,令那些宫人慌乱不已,这可是乾元殿啊,还从来没有人不经通传就敢擅闯的,陛下怪罪下来,他们几个都得人头落地,可是眼前这位又是中宫之主,他们又不敢强行阻拦,一时之间两边犯难,冷汗直冒。
殿内,杨广正在与宣华夫人陈氏温存,瞧见萧氏进来,先是一愣,旋即一把推开坐在他怀中的宣华夫人,快步往萧氏走来,他心中除了惊,更多的是欢喜与激动,登基十年来,这是萧氏第一次主动来找他,让他怎能不高兴。
“未央,你怎么来了?”未央是萧氏的闺名,说话之时,他伸手欲去握萧氏的柔荑,后者却突然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臣妾参见陛下。”
杨广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改而扶起她道:“不必多礼。”
那几名宫人慌忙跪地,“请皇上恕罪,奴才们已经尽量劝阻,但皇后娘娘执意要进来,奴才们实在拦不住。”
杨广不耐烦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退下。”
那厢,陈氏已是借着侍女的搀扶站了起来,不过胯部这会儿还隐隐作痛,恨意在那双妙目之中闪过,这些年来,不论她与蔡氏等人如何讨好杨广,始终不及萧氏在杨广心中的地位,真不知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好,令陛下如何着迷。
陈氏压下心中的嫉妒与恨意,走上来屈膝一福,“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萧氏瞥了她一眼,凉声道:“本宫有话要与陛下说,你且退下。”
陈氏才刚来乾元殿不久,哪里情愿这会儿就走,望着杨广娇声道:“陛下……”
刚说了两个字,杨广已是挥手打断,“立刻退下!”
陈氏气息一滞,俏脸一下子苍白如纸,不过她倒也知趣,没有再多说什么,依言屈身告退,在退出乾元殿后,她方才重重一哼,咬了银牙低声道:“本宫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在陈氏离开后,杨广瞧见萧氏脸颊上一个不起眼的红斑,脸色一沉,盯着红鲤道:“这一路过来为何不打伞?难道你不知道皇后晒不得太阳吗?”
萧氏虽已过不惑之年,但肌肤仍娇嫩如婴儿,一旦肌肤暴露于太阳下片刻,就会冒出红色的斑块。
红鲤闻言,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对于萧氏以外的人来说,杨广都是一位喜怒无常的君主,稍有不是,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在宫中的这些年,她可没少见宫人被处死。
萧氏淡然道:“不关红鲤的事,是臣妾自己急着过来,以致她无暇取伞为臣妾遮挡。”
“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也得顾着自己身子,再不然你让宫人来告诉朕一声,朕去昭阳殿就是了。”这般和颜说了几句后,他将目光转向尚跪在地上的红鲤,冷言道:“看在皇后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饶了你,再有下一回,必当重责!”
“多谢陛下开恩。”红鲤满头冷汗地站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十六年前的秘密
在斥过了红鲤后,杨广将目光放回到萧氏身上,温言道:“未央,你尚未告诉朕,何事令你如何着急。”
萧氏凝望他片刻,道:“陛下可还记得成氏?”
“成氏?”杨广低头仔细思索片刻,摇头道:“朕不记嫔妃之中,有何人姓成。”
“她不是嫔妃,而是当年替臣妾接生的稳婆。”在听得这句话时,杨广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点头道:“哦,原来是她,朕记起来了,皇后无端提她做什么?”
“臣妾刚才让红鲤去翻看宫中记录,却发现这名稳婆除了一个姓氏之外再无它载,臣妾觉得奇怪,便想来问问陛下,可知原委。”
杨广轻描淡写地道:“想必是当年的宦官一时大意,忘了记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谓再追究。”
萧氏盯着他,冷然道:“究竟是宦官疏忽大意,还是有人故意不让宦官记载?”
杨广眸光一闪,回身在榻间坐下,“皇后何出此言?”
萧氏上前一步,声音冷厉地道:“韫仪告诉臣妾,她在弘化郡之时,曾遇到一个相貌相同,年岁相同,甚至连生辰也完全相同的女子,是一个姓武之人捡来的,臣妾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广拿起桌上未喝尽的酒灌入口中,淡然道:“这倒是稀奇,不过朕又如何会知晓。”
“那这襁褓呢?”萧氏将手中的襁褓掷到杨广面前,“为何一个乡野女子竟然会裹着皇家才有的襁褓,而且洪司衣告诉臣妾,当时这样的襁褓有两块,一块给了韫仪,另一块则被皇上身边的郑英取走,这一切,难道皇上也不知晓?”
郑英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件事情已经足足过去了十六年,他以为会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又被挖了出来,且挖出这个秘密的人还是皇后娘娘。
杨广把玩着手中的空玉杯,道:“朕记起来了,郑英当时与朕说他的本家侄子生了,朕一时高兴,就把那块没用上的襁褓赏了他。”
郑英一怔,旋即连连点头,“对,承蒙皇上隆恩,奴才感激涕零。”
萧氏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还不肯与臣妾说实话吗?”
“朕说的不都是实话吗?”说着,杨广搁下手中的玉杯,道:“朕有些乏了,皇后回去吧。”
萧氏打定了主意要问个清楚明白,怎肯就此离去,“臣妾当时所怀的,是双生胎是不是?”
杨广薄唇紧抿,旋即笑道:“皇后所生的,从来都只有韫仪一个,何来双生二字,天下那么大,有人凑巧与韫仪相似有何奇怪,如今遇到一个皇后就说双生,那下回再遇到一个相似的,皇后是否要怀疑自己当时是三生甚至四生了?”
“当年太医令赵延德为臣妾诊治之时,曾说过臣妾怀的是双胎,后来又改口说是错诊,奇怪的是,就在臣妾生完韫仪后不久,他就致仕还乡了,但是当时他才刚上太医令,年纪也不过是五旬出头,算不得年迈,突然致仕实在不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