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女-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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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说是呢?”韫仪起身走到早就已经摆好的棋盘前,将盛着白子的棋盒递给了杜如晦,后者看了她一会儿,终是伸手接过了棋盒,在无声之中,与韫仪交错落子。
寸许见方的棋盘上,黑白二子正进行着激烈的厮杀,杜如晦的棋力远非如意她们可比,看似寻常的几子,却杀机四伏,而且这种杀机越到后面越猛烈,令韫仪应付得极为吃力,落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般又下了一柱香的功夫,韫仪放下在指尖拈了许久的棋子,摇头道:“我输了。”
杜如晦淡然道:“公主棋力并不比臣弱,只是下棋之时,还缺了几分果决,所以才会输给臣。”
韫仪点点头,在拭去手心的冷汗后,命如意二人出去,旋即道:“多谢杜公子替我保守秘密。”
杜如晦看了她一眼,“公主如何知道,说不定我这会儿已经派人送信给唐国公他们。”
韫仪微微一笑,“若是这样,杜公子就不会心平气和地与我下这盘棋。”
杜如晦默然片刻,沉声道:“间接害死梅雪的,不止是你,还有我与母亲。”
韫仪轻叹一声道:“过去的事情,多思无易,只盼梅雪下一世,可以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幸福安康,不要再有今生这样的灾劫。”说着,她道:“上次匆匆忙忙,忘了问你可有回过弘化郡,梅雪的尸体……起出来了吗?”此事一直是她心中的节,见过杜如晦之后,更是经常想起,故而招杜如晦前来一问。
杜如晦点头道:“公主走那会儿,二公子就将梅雪的尸体起出来重新安葬,就在武三叔的坟墓旁边,让他们父女可以相互作伴,不至于太过寂寞。”经过这几日的缓冲,他心情已是平复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样激动。
韫仪神色一松,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在短暂的寂静后,杜如晦取出袖中的东西,道:“公主还记得这个吗?”
杜如晦拿在手里的是一枚纯银蝴蝶环扣簪,韫仪颔首道:“记得,这是你进京赶考之前,特意买来送给梅雪的。”
杜如晦黯然一笑,轻抚着手里的簪子道:“结果却阴差阳错送到了公主手中。”
“虽然梅雪没有收到这枚簪子,但你的心意她从来都是知道的。”面对韫仪的安慰,杜如晦怆然一笑,“知道又如何,我与她终是不能在一起了。”
韫仪明白,梅雪的死,于杜如晦而言,是一辈子的痛楚,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在短暂的静默后,杜如晦道:“知道梅雪死讯后,我回了一趟弘化郡,在家中找到了这枚簪子,还记得当初公主将簪子还给我母亲时说的那番言语,可是将母亲气得不轻。”
他的话令韫仪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当时也是我一时激动了,不过你母亲的态度实在是很令人生气。”
“我知道。”说着,杜如晦将手中的簪子递给韫仪,“既然这枚簪子从一开始,就是送给了公主,那么现在……请公主再次收下,就当是臣送给公主与郑兄大婚的贺礼。”
韫仪接过簪子道:“你已经听说了?”
杜如晦笑一笑道:“如今整个洛阳城都在谈论公主即将下嫁郑兄一事,臣又怎会没有听闻,不过有一件事,臣很好奇,为何……”
韫仪接过话道:“为何我会选了郑阳是吗?”
杜如晦点头道:“不错,当初二公子放过了公主,那么答对题的应该是崔济,何以公主却选择郑兄?”
“你说的不错,我应该选崔济的,可是……”韫仪将簪子带在乌云一般的鬓发上,侧首道:“好看吗?”
望着那张与梅雪一般无二的脸庞,杜如晦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很好看。”说罢,他想起刚才韫仪说了一半的话,道:“可是什么?”
韫仪微微一笑,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道:“你相信崔济真的能做到那一步吗?”
杜如晦想了一会儿道:“臣与崔济虽然相识不久,但他为人温文尔雅,宽仁随和,未必会不及二公子。”
韫仪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到棋盘中,道:“或许吧,但我总是不相信,与之相比,郑阳更老实坦城一些。”说着,她道:“来,再陪我下一局。”
杜如晦点头,取过黑子道:“郑兄为人爽利敦厚,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待公主。”
韫仪笑而未语,执棋与杜如晦在棋盘上再次厮杀了起来,整个下午,他们对弈七局,她负二胜五。
第两百五十章 新安公主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韫仪技痒之时,会传杜如晦入宫切磋棋艺,二人一边下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偶尔杜如晦会将郑阳的事情告之韫仪,对此,韫仪皆只是笑笑,从来不说什么。
七月的一个午后,韫仪与杜如晦在琉璃亭中对弈,这会儿已是入秋,清风阵阵,不再像五六月之时那般炎热。
韫仪一子落下,望着杜如晦轻笑道:“你输了!”
迎着她的目光,杜如晦嘴角微勾,“未必!”随着这两个字,捻在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某一处,竟然将韫仪以为已经成定局的棋势扭转了过来,也令韫仪陷入一个精心布下的陷阱之中,虽韫仪极力挽救,终是难逃落败的结局。
望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韫仪蹙眉道:“你使诈?”
杜如晦笑道:“兵不厌诈,这下棋其实跟打仗差不多。”
韫仪一推棋子,有些负气地道:“今日总是输给你,不下了。”说着,她起身走到汉白玉栏杆前,望着池中盛开到极致的荷花,不时有蜻蜓与蝴蝶飞来停在粉红的花瓣上。
杜如晦走到她身边,“公主今日心神不定,在想什么?”
韫仪捋着耳边的发丝,淡淡道:“没什么。”
“公主棋力虽然差臣一些,但往日对弈,五局之中,总是能赢一两局,可是今日却一局未赢,刚才更是连臣布下的陷阱也未发现,还不是心中有事吗?”
一只蝴蝶扇动着色泽艳丽的翅膀往他们这边飞来,韫仪伸出纤纤细指,那只蝴蝶仿佛有灵性一般,竟是停在了她的指上,好一会儿方才振翅离去。
望着飞入荷花丛中的蝴蝶,韫仪轻声道:“我听到消息,柴保昌与敬盘陀等人在绛郡聚数万人起事,盘据绛郡、文城郡、临汾郡一带,令刚刚才平定了一些的山西局势再起问题,且柴保昌此人狡猾凶狠,他惧怕唐国公手中的兵力,竟然派人潜入河东,在水源中投毒,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如晦望着她道:“公主担心的,到底是唐国公与河东百姓,还是二公子?”
韫仪眸光一颤,淡然道:“有区别吗?”
杜如晦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其实在想到公主那道题真正的用意时,臣就已经想到了,公主……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二公子。”
韫仪寥落一笑,道:“那你呢,梅雪走了这么久,你可有放下她?”
杜如晦被她问得一滞,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既然公主心有所属,为何还要下嫁郑兄,这个婚约,对公主与郑兄来说,都不公平。”
韫仪摇头道:“没什么公平不公平,我有了归处,而他也成了当朝驸马爷,这不是很好吗?”
杜如晦正要言语,耳边传来一个娇腻的声音,“原来妹妹在这里,亏得我在长生殿中一阵好找。”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珠翠满头的艳丽女子施施然往他们这边行来,韫仪眸中掠过一丝冷意,旋即屈膝道:“见过四姐。”
此人是杨广诸女之中,排行第四的新安公主,生母是杨广的一位婕妤,于两年前下嫁一位四品官员。
“快起来。”新安公主亲切地扶起她,“我今日入宫拜见父皇,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们。”说话间,眼波在杜如晦身上一阵流转,似笑非笑道:“这位是何人?”
杜如晦拱手道:“臣太仆寺主薄杜如晦见过公主殿下。”
新安公主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情yu之色,伸出涂着粉色丹蔻的手扶了杜如晦的手臂道:“免礼。”
她的举动令杜如晦有些不自在,而且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公主的传言,收回手道:“谢公主。”
新安公主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将目光转向韫仪,“我记得父皇为妹妹下旨赐婚的荥阳郑家,何时变成了这位杜公子?”
韫仪垂目道:“姐姐误会了,杜公子是我的朋友,陪我入宫对弈。”
“原来如此。”新安公主笑道:“正好我也想找人对弈,不如杜公子待会儿去我宫中陪我下几局?”
“这……”杜如晦正想着该如何拒绝之时,韫仪已是道;“我记得四姐夫棋艺不差,姐姐何不找他对弈?”
新安公主撇一撇嘴道:“他啊,就是一个闷葫芦,一天也挤不出几句话来,整日对着他可是要闷死了,哪像杜公子这般风度翩翩,少年有为。”说着,她又道:“杜公子,可以吗?”
“不可以。”韫仪毫不犹豫地代杜如晦拒绝了她的话,“所以姐姐还是去找别人吧。”
她的话令新安公主露出一丝怒意,旋即又笑了起来,“妹妹怎么对杜公子如此在意,仿佛……他是你的人一般,妹妹虽然还没成亲,但怎么说也是有夫婿的人,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韫仪冷声道:“总之他不能去姐姐府中下棋,还请姐姐见谅。”
新安公主盯着她道:“如果我一定要呢,难道你还能拦着我不成,你拦得住吗?”
韫仪盯了她片刻,冷声道:“我自然拦不住,母后却可以,若姐姐非要杜公子去你府中,就请亲自去与母后说吧!”
这句话令新安公主脸色倏然一寒,冷声道:“都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喜欢用这一招,就不能换个有新意的招吗?”
韫仪面无表情地道:“没有新意不要紧,只要有用就行。”
“你!”新安公主胸口不住起伏,好一会儿方才尖酸地道:“我还以为七妹清高得很,原来也是一样,还没出嫁,就已经这副模样,丝毫不顾及杜公子的颜面,怎么说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样做,杜公子怕是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杜如晦肃然道:“公主误会了,臣与晋阳公主并非如您想的那般,只是……”
“我没有误会。”新安公主冷声道:“看你也算是一表人才,偏偏却是这般不自重,真是枉费了这副好皮囊。”
“究竟是谁人不自重,姐姐心里清楚,自小到大,你最不喜欢的就下棋,每次都说下棋太过费神,没什么意思,怎么又突然来了兴致说要下棋?”
第两百五十一章 相忘于江湖
新安公主神色一滞,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别看她们两姐妹看着亲热,其实势如水火,新安公主没出嫁之时,可没少挤兑韫仪,哪怕是出了嫁,但凡回宫,也必寻机会对韫仪冷嘲热讽。
韫仪盯了她道:“我不管你在公主府中如何荒唐无度,总之不许动如晦分毫,否则我绝不与你客气。”
新安公主似笑非笑地道:“如晦,叫得可真亲热,既然……他是妹妹的人,那我就不动他了,不过……妹妹可别后悔!”说罢,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在她身后,韫仪冷冷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如此。”
新安公主停下脚步,侧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吗?”
韫仪缓缓道:“你知道母后有多疼我,若她知道你败坏我的名声,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继续做你的公主都是未知之数,更不要说养你府里的那些……面首了。”
新安公主眼角一阵抽搐,母后……就因为她有一个当皇后的娘,就处处高她们一头,幸好父皇对她不太喜欢,否则她们这些公主,还要没地位。
“你给我记着!”恨恨扔下这句话,新安公主快步离去,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
在她走后,韫仪松了一口气,对杜如晦道:“虽然她这会儿被我压住了,但恐怕未必会对你死心,你自己当心。”
“多谢公主提醒。”说着,杜如晦面色古怪地道:“公主与新安公主一直都是这样言语吗?”
韫仪笑笑道:“可是觉得我们一些也不像寻常姐妹那样亲密要好?”
杜如晦点头道:“不错,甚至给人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可是有过什么过节?”
“母后对我的眷宠就是最大的过节,而且……并不止她一人。”韫仪并不愿多说这些事情,转而道:“你这会儿出去怕是会与她遇到,正好我让人炖了燕窝,不如用过后再走吧。”
“那就多谢公主了。”这般说着,杜如晦语重心长地道:“臣既然将那枝簪子送给了公主,就希望公主与郑兄举案齐眉,白首偕老;过去的事情,还请公主尽量放下吧,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样对您,对郑兄甚至是二公子都好。”
“相忘于江湖……”韫仪下意识地伸手抚过鬓边的那枚簪子,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尽量吧。”说罢,她轻笑道:“那你呢,准备何时成家?”
杜如晦没想到她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愣了一下方才道:“臣才去年才考中进士,成家一事,暂且不急。”
韫仪笑着摇头道:“你啊,说起我来头头是道,涉及你自己就变成暂时不急了,好生没有原则。”
杜如晦被她说得一笑,旋即道:“再过一阵子吧,待臣不会再时时刻刻想着梅雪的时候,就娶妻生子。”
韫仪打趣道:“你是不急,就怕你母亲等不急,她可是一直盼着你娶一位名门千金,士族之女呢!”
“那是她所愿,而非我所愿。”望着流云变幻的天空,杜如晦轻声道:“若可以,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也不中进士,只要她好好活着。”
发生在洛阳的这一切,李世民并不知道,他这会儿正被柴保昌投毒一事,弄得焦头烂额,说是及早发现且也抓住了投毒之人,但依旧死了几十个人,最麻烦的是水源污染,那条河是军营以及附近百姓取水之处,一旦封锁,士兵以及一部分百姓的饮水就成了问题,只凭那些井根本满足不了所有人,李世民只能让人从别处取水供给他们。
这日,他正在询问大夫关于那些中毒士兵的救治时,段志宏神色凝重地进来道:“二公子,那两个人趁看守不备咬舌自尽了,咱们的线索断了。”
李世民盯着那名大夫道:“你刚才说他们中的都是番木鳖的毒是吗?”
“不错,此物又称马钱子,毒性强烈,一旦服下就会感觉咽下困难,胸口胀闷,全身发紧,最后窒息而死。小人用了甘草、绿豆、铭藤、青黛还有生姜煎水给他们服用,如今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不过其中五人因为中毒太深,药石无效,这会儿已是死了。”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道:“那若是将这些解毒的药投放于河流之中,是否可以化解河水中的马钱子毒?”
“按理来说是可以的,但咱们这里青黛存量很少,远远不够解除河水中的毒。”听得大夫的话,段志宏道:“那能否去除这味药?”
大夫肃然道:“万万不可,这副药中,铭藤亦是剧毒之物,若是没有青黛中和,解药就会变成毒药,所以青黛这味药至关重要,万万不可少了。”
李世民当即道:“志宏,你立刻派人去附近药铺之中搜集青黛,越多越好,若是不够,就去附近的郡县搜查,一定要尽快,另外让士兵好生守住河流,沿河把守,在解毒之前,不许任何人取水。”
待段志宏依言离去后,李世民又叮嘱了大夫一番,他去见了李建成,后者得知那几个人自尽后,阴声道:“柴保昌,哼,此人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比母端儿更加该死!”
李世民皱眉道:“我已经让人去收集青黛了,解毒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担心,柴保昌不会就此罢手!”
李建成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刚才去见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