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6-绿色安息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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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茂河谷那尊游泳姿态的石像,基座有两只四足兽,而且分布范围明显受限。我必须到圣奥古斯丁的丛林遗址去比对一下。在无数站立着且看来凶暴的石雕人像中,有两具以平躺的姿势瞪着我。每一具石雕都有巨大的嘴巴和眼睛,身体伸展着,好像正在游泳,弯曲的手臂向前伸到脸部。这种概念,明显地和马克萨斯群岛的俯卧石雕造型相似。这些在另一个大陆的雕像所要表现的,是一种游泳的大鳄鱼神。不管是大鳄鱼或四足兽,都不属于马克萨斯群岛的动物群。但是,这种概念却能够漂洋过海,在现代人到来之前,就已经传到希瓦瓦岛。
第二部分石像的年龄
当我再度回来与亨利防狄僚雒媸保叶圆ɡ嵛餮嵌甑难芯¿;———包括田野采掘,以及在图书馆和博物馆的研究———已宣告结束。我驾着自己的探险船沿着波茂河谷前进,想从沿岸的原住民身上,研究最近发生的一场横扫这河谷的大洪水。那场倾盆大雨,把亨利和那法国人的小木屋都夹带到海里去了。亨利的书本、古石像和其他收藏精品也都没了。那法国人已不在人世,亨利则幸存下来,搬到邻近的河谷。我们看到他在那里忙着清理过于茂密的野草,准备开辟另一个新的农园。
惟独河谷上游那些肥胖的红石巨人,仍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半掩在丛林里的羊齿植物和咖啡属植物之间。它们到底站了多久了?
那是我再度回到这里想要寻找的答案。没有人知道这些石像的历史,也没有人知道复活节岛上的石雕巨人到底有多大年纪。但是,所有的权威学者都认定,那些雕刻及竖立石雕巨人的概念与技巧,最初是在马克萨斯群岛发展,然后才传到孤零零的复活节岛。这种假设是基于一种信念:复活节岛必定是移民者最后一个落脚处,因为它是离亚洲最远的太平洋岛屿。如果可以确定,进入广大太平洋的所有航行都是从亚洲出发,这项推理就显得有意义。但却没有人思考过一种可能性———某些人是从别的路线来的。
我再度回到波茂河谷时,带了一组专业的考古学家。我们从复活节岛出发,那是最接近南美洲的岛屿。我们驾着自己的船(我们包下这艘船一整年),事先针对复活节岛的巨人搜集了相当丰富的资料,也做过放射性碳元素测量。这一次,我们想要考察欧波那神庙遗址平台下方,测量马克萨斯群岛的纪念石雕究竟是何时竖立的。
我回到欧洲一年后,从两个地方取得的碳元素采样透露出,复活节岛上巨人石雕的年代,比起马克萨斯群岛上尺寸稍小但有关联的石雕,至少早了五百年。波茂河谷的石像大约在公元1300年竖立,而复活节岛第一座石雕,大约竖立于公元800年。
尽管如此,如果两者有直接关联,创作灵感一定是从复活节岛传到马克萨斯群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到底这两者有没有直接关联呢?可能有,不过我无法十分肯定。我们曾经从复活节岛挖掘到目前世上样式最古老的石像,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和提亚胡安纳科最古老的雕刻形式十分相似。希瓦瓦的石像则大不相同,和圣奥古斯丁的石像比较相近。希瓦瓦和复活节岛纬度有别,希瓦瓦比较接近赤道,而复活节岛比较偏南;圣奥古斯丁和提亚胡安纳科也位于不同纬度,分别在安第斯山脉的最南和最北。这两个被安第斯山脉远远分隔的地区,当地的石雕家是否可能各自随着季风向西航行,而分别影响到波利尼西亚地区之中,两个最接近不同大陆的岛屿前哨呢?
第二部分挑战教条
我和里芙跟在提莱背后,翻山越岭回到阿托纳河谷。当时,我们一点也不清楚以上我所叙述的那些事,也尚未造访安第斯山脉的遗址,尚未挖掘复活节岛的早期石雕;还没有考古学家到过波利尼西亚东半部进行挖掘工作,我也没有想到,我是带着考古学家前往考察的第一人。
波茂河谷带给我一个秘密梦想:挑战足以妨碍客观公正研究波利尼西亚的种种教条。那是一种未经证实的通则,认为惟有从亚洲出发、穿过整个海洋的原始部落航海家,才能抵达波利尼西亚。
印加帝国纵贯整个太平洋沿岸,从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一直到智利北部,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前印加时期古文明。古印加人靠着近岸航海和捕鱼为主要经济来源,他们为何被彻底忽略了呢?对波利尼西亚调查者来说,太平洋似乎只有西海岸线,东方则是一个不可贯穿的地狱———正如同当年哥伦布航行时,地图上并没有标示出美洲这块土地。
第三部分经地狱进入遗忘之域
蒙田岛逐渐变小,摩纳号的船尾在波浪下沉没,刺骨的海风把我从时光之旅的思绪中唤醒。我一直期盼能在欧摩亚河谷的卵石海滩上岸,赶紧回到我们那间位于浓密树林里的屋子。在法图希瓦岛,我们的这颗星球是活生生的。
这时节,高大的椰子树正一排排沿着皇后故居的小径站立着。它们不像皇家阅兵仪队的旗杆般挺拔,反而像法图希瓦岛令人熟悉的丛林绿树,有着友善的特质,正要欢迎我们回到自己的河谷。我们很想招手回礼,因为我们认得所有高大和矮小的椰子树。一棵倾斜着身子倒向小径的椰子树,似乎知道自己的姿势不正确,于是又站直身子抬起头迎向天空。每一棵树就像一位熟识的朋友。上方长着树瘤的树枝栖息着兰花丛,它们一样友善多礼,就像当初我们离开时一样,似乎正在期待我们回来。我们也知道吊挂在丛林小径上寄生的藤蔓和悬空植物根生长的地方,经过时也会向它们打招呼,抚摸它们,让它们在我们身后摆荡。
这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是我们的河谷。我们正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回到我们那间黄竹编造的小屋。我们觉得很快乐!
再次打着赤脚,围上轻便的束腰布,大自然用它的乐器为我们演奏,我们的知觉充分觉醒了,感受到生命触动的全新兴奋。丛林照料我们的肌肤,用一种温暖的气息填满我们的肺。我们不再是生存在一个死亡的星球。蒙田岛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好像沉没到大海里了。我们重新进入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鸟类和蝴蝶仍然自由地在阳光下或清凉的绿阴里歌唱起舞;贫瘠的底层土壤上,仍旧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质土,让细长的蕈类、柔弱的树茎和巨大的树干,都能繁衍与站稳脚跟。这里没有贫瘠的砂土,是一块充满动植物的土地。这里是人类所承受的大地资产中最富饶的范例———安息日的大自然。
第三部分体验自然奇迹(1)
我们带着欢欣和愉快的期盼赶紧进入内陆,像孩子要参加生日宴会。这一切让我们重生,我们用所有的知觉去感受、体会。天上云层很厚,但太阳似乎仍在空中照耀,天气好坏和云层无关。丛林的气息就像我们上回呼吸到的一样原始,不过现在我们已懂得享受空气中的湿气,甚至会享受土壤和菌类的霉味。这交错的一切,反映出充沛的繁殖力与生命力。在此之前,我们看过一个连菌类都长不出来的海岛,在那里过了一夜,并决定逃离那死亡的世界,回归到活生生的星球。这个星球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依旧会从叶梢滴落,淙淙小溪还是会流入舞动的大溪流中,忙碌的昆虫在绿色植物间疾走,伸出触须找寻适当的地点,好像老板付了钱,要它们在这座生长茂密,提供绿阴、空气和食物的复杂绿色机器中加入润滑油。
虽然我们并非要寻找什么,只是要回到以前的家门,但我们仍四处凝望,仿佛奔走全球的探险家,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惊奇。我们没有明确的目标,然而,在大自然中所看到的一切,却值得我们一再思索。蒙田岛的不毛之地仍深植我们心中,它经过无人知晓的千年岁月,回归到太古时代的死寂状态。而法图希瓦岛,原来应该也是光秃秃的吧!此地丰饶的森林属于今天而不属于昨日,但明天可能也会消失,就像一场借作展出的画展,展期有多长却无法确定。
在这个相互依存、复杂广大的生命体中,百万吨充满树液的木材是从哪里来的呢?少数靠风力或水传播的种子,在烈焰熊熊的火山熔岩从海底隆起后才抵达,那微小的细胞体,足以激活广大物种生存、死亡、腐败和还原所需要的一切。这种神奇的转化过程,不管是人类还是其它生物都会感到惊奇,也不可以侵犯。这种转化是很缓慢的,以致肉眼无法察觉它在进行中。我们的眼睛原来可以看到这种奇迹,却因为时间因素,使脑子无法意识到奇迹的存在。人类就像其它兽类,在自然环境中拥有自我防卫的能力,可以应对环境突发的改变。我们看不到自己一直存在的鼻尖,对远处不断传来的街道吵闹声和瀑布声有时充而不闻。一条狗会在苹果树下睡觉,一只鸟会在树梢之间跳跃,这两种动物都没有留意到树是活的,苹果会成熟,直到果实掉落到地上。永恒的存在与极为缓慢的动作,都令我们无法察觉。
当帆船把我们从不毛的蒙田岛送回生机盎然的法图希瓦岛后,我们才感受到头顶上方的丛林如何急速成长。我们只是跟不上时间的步调,只感受得到自己知道的事情。我们现在进入的河谷,可能曾经比蒙田岛更贫瘠,没有任何绿意,甚至连一小撮腐质土也没有。时间蒙蔽了人类的双眼,这个岛的景观原来也是空无一物。法图希瓦岛贫瘠的岩石从海底隆起时,就像一张野餐桌,桌上空无一物,就等着摆上水果和坚果,并摆饰兰花和其他花卉。在这片青翠绿意的背后,我们可以意识到另一种景观:法图希瓦岛当初从海里冒出来时,光溜溜的如同新生儿一般,而早期的人类,还在最原始的前身———染色体里沉睡。空气里充满了烟尘和蒸汽,红色的火山熔岩慢慢流向山脊和峡谷。灼热的火山灰和烟尘如雨般落在河谷底部。河谷里后来长出了森林,以及一条有虾群跳跃、有水可以饮用的溪流。
我们来到河边,坐下来享受那令人愉快的温度。火山早就不在了。我们坐在一块宽大光滑的石板上,看着奔流的河水,欣赏那有韵律且永无休止的演奏。满布青苔的树干上还有其他的音乐家:一些雀鸟发出啁啾鸣叫,似乎和河流的声调作了最完美的搭配。在河川交会处,溪水流动的速度和我们离开前下大雨的流速一样快。土壤依旧柔软潮湿,大树旁的泥土中有一棵白色大蕈菇,它长得很快而且坚挺,把旁边的石头和泥土都推开了。我用大拇指轻轻碰触,它立刻倒了下去。虽然如此脆弱,它却能够用头顶开所有障碍物。这位地底来的访客有一顶白帽子与光滑洁净的脖子,从土里长出来却好像没有碰到泥土似的,出淤泥而不染。
蕈伞下多层蕈折已经张开:那是一个稠密的繁殖系统,沿着蕈柄呈放射状。几天前,这位美丽女郎的身材不过像她的毛孔那么细小,而或许明天她就会停止长大。到底是哪一种比原来的生长力更强大的力量,让这株蕈停止长大呢?是什么力量阻止它变得像雨伞或马戏团的帐篷那么大?为什么法图希瓦岛的各种物种,都无法违反周围环境的自然平衡法则,而且不会征服同类,把全岛变成像蒙田岛一样的荒岛?
如果我刚从大学毕业,一定会依照教授教的答案告诉里芙:染色体可以维持一定的法则,避免混乱。活的细胞体能够自行分裂成千亿个不同种类的细胞体,并靠染色体来引导正确的方向。一个成长生物体的特定器官、生长模式和大小,都达到一定的程度时,染色体的计划就已完成,细胞会自动停止分裂,由细胞自行分裂出来的上亿个细胞便算是完成任务;动物的角、肠子、牙齿和尾巴都能够同时运作时,染色体就等于大功告成。
第三部分体验自然奇迹(2)
可恶的蚊子又在四周像云朵般聚集,我们站起来穿衣服。真希望染色体在组成这些长鼻子的飞行恶魔时,不要那么成功!
我们拿起轻便的装备,走回小径。我们很高兴地发现,沿着小径的树丛中,竟然还有熟透的芭乐。或许因为我们离开后就一直下着大雨,河谷很少有人往来。当然,那也是因为威利和艾欧恩已经把稻米和面粉带回来的缘故。
我们走近在皇室故居边的空地。里芙因为口渴,回头走到皇后泉喝水。当她停下脚步,把一种像雨伞的植物推到一边时,一种叫“poto”的野猫从大叶子间冲了出来。
就在附近,我们可以看到绿色丛林里那栋竹子编造的黄色竹屋。我爱这个地方,爱这个河谷!在这可以得到热忱招待的荒野中,我从来就没有这么快乐过。绿叶之间充满各种让人身心松弛的元素。我们可以确定,这熟悉的环境仍然是整个生物时钟运转的一部分,自然依旧是主宰。但是,在轻帆船和商用帆船抵达之前,我们必须留意潜伏在周围环境中的不知名的疾病。
我们的小屋就在那里,旁边是没有墙面的厨房,地面仍然泥泞不堪。让我们感到高兴的是地面没有脚印。
但是———多么大的改变啊!
里芙站在我身边,一大片蚊子在我们四周围绕,我们快步走到屋前。正面的墙壁,有一部分已经被冒出头的巨大香蕉叶与其他重新长出的植物遮蔽。这丛林开始以令人难以想像的速度,夺回被我们清理出来的空地。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发现万物好像都要从土里弹出来似的。我们到底是才离开一阵子,还是已经一年了?
里芙用喊叫声响应我,她也注意到我正在注视的东西———我削尖的四根支撑厨房屋顶的柱子,竟然也长出树枝和叶子了!
我试着推开房门,但整个门框已经弯曲。让人吃惊的是,我试着推了一下那面美丽的金黄竹墙,竟然可以穿破,仿佛它是用纸糊成的。我向里头探视,破碎的东西从倒塌的顶端垂挂下来,吊挂得满屋子都是。进入屋内,只见蜘蛛和蜈蚣爬满整片墙壁。竹子的粉尘再度出现,如果我们摸到脆弱的墙壁,粉尘就会掉到头上,像一层层雪花或沙漠中的沙粒,覆盖着我们手工制作的家具、躺椅,以及收藏在屋内的石器、石像和骷髅头。
没有人进来过,我们的考古学和动物学标本都安然健在,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房子可住,只剩下这片丛林盖顶。
我们把那箱头盖骨和其他财产从倾倒的屋里拉出来,希望墙面完全倒下时,这些东西不要被发现。我们在岩石间找到一个干燥的贮藏处,把它们藏了起来。我们祈求此时不要下大雨,以便让我们在屋前的空地上,赶紧用树枝搭成一个粗糙屋顶,上头再盖上伞形叶子。然后,我们很小心地张开那具旧蚊帐,躺在一层厚厚的羊齿植物铺成的席子上。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打在我们四周的黑暗里。
第三部分放弃丛林
清晨来临时,我们全身湿透。雨已经停了,泥泞和蚊虫仍围绕在我们四周。这栖身之所毕竟只是暂时的。我们开始在旧址建造新的竹屋,但同样的事情仍会再度发生。此外,一直待在此地的泥沼中也很危险。我们的腿可能会再染上那种叫“fe…fe”的疥疮,而蚊子也会夹带象皮病的病媒———丝虫———前来。
里芙建议:“我们应该像岛民一样放弃丛林,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