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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的厂花男友-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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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禁地朝他怀中贴了贴,颤声道:“我就怕……怕自己没这个福气,再也走不出这皇宫,说不定还会……像母妃那样死在这里。”

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却像费了好大的劲,堪堪说完,已像浑身脱力,瘫软在他怀中颤个不停。

他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却不愿往深处说,搂住她想宽慰,一时间竟找不到好的说辞,索性便问:“公主是担心这次的案子么?”

高暧微一点头,随即又摇了摇:“我原是有些害怕的,淳安县君是个好姑娘,又是太后选定要嫁给三哥的人,却不明不白死在我身边,就算最后查明凶手另有其人,太后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其实我倒盼着能再被发落出宫去,那样便能和你……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

他慢慢向后靠了靠,垂下双眸。

她也察觉到异状,有些愕然地抬头望着他。

“公主不必担忧,臣来之前,陛下已有吩咐,以东厂的手段,只要想查,即便宫里的隐秘事也无处遁形,臣绝不会让公主的声名有半点污损,有朝一日,也会堂堂正正的和公主长相厮守。”

她只觉满心欢喜,可听到“堂堂正正”四个字,脑中却莫名其妙想起那件事来,眼角也不自禁地向下垂了垂。

堂堂正正,不是偷摸苟且,也不是有名无实,这倒是句实话。

那晚他喝醉了,被自己无意中撞破那隐秘事,想来他还不知道,此刻这般拥在榻上,总不免面红耳赤。

徐少卿见她樱唇微颤,媚眼如丝,随即便想起那晚屏风背后的耳热心跳。

虽是无意中撞见,但斜斜的一瞥间,那腻白如玉般的肌肤,芙蓉初放般的身段,却似烙印在脑海中,再也无法忘却,偶一想起,便浑身火烫。

凭自己的身手,谅她不会知晓,可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又与她默然对视,如兰的气息轻吐在口唇间,不由便有些意乱情迷,下腹间那团火愈发炽烈起来……

他暗自吃惊,怕被她瞧出端倪,赶忙向后挪了挪。

高暧却不知他身上起了变化,疑惑道:“厂臣,你怎么了?身子冷么?”言罢,便又贴上去拥住他。

这次倒是徐少卿局促起来,只怕躲闪不及,真被她碰到了,而自己现下也有些按耐不住,若再这般缠腻下去,说不定真会把持不住。

可这隐秘事,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对她开口,若是处置不当,反而招厌,再说这当口也不是想此等事的时候,可不能随着性子来。

他收摄心神,急忙按住她,翻身坐起。

“厂臣,你……”

“臣没事,嗯……今夜还有要事,臣须即刻返回东厂,公主安心歇息,莫要牵挂,案子不久便会水落石出。”

他说着撩帐而出,但听衣衫裹挟着风声窸窣,便悄无声息了。

高暧怔怔地望着那兀自晃动的罗帐,出神半晌,这才重又躺下,抚着身旁那褶皱的褥子,残淡的伽南香味丝丝渗入鼻间。

……

清晨。

看不到日头,天色一片铅灰。

后半夜大雪又至,如鹅毛飘散,此时已积了半尺厚。

两名内侍抬着一顶红帷小轿吃力地趟着积雪,在乾清宫外的台阶下停住脚。

那外披罩氅,内着绯红色团领蟒袍的身影刚刚走出来,那阶上的内侍便急匆匆地奔到近前撑起油伞,随他向上走。

“陛下起了没有?”

那内侍躬身谄声道:“回二祖宗,陛下昨夜没合眼,此刻还在暖阁中览奏,再过一刻便该上朝了。”

“叫人去通禀一声,就说本督有要事求见。”

“是。”

“等等,这天都亮了,地上的雪怎么还这么厚?叫那帮猴崽子都过来,本督面圣出来时,这阶下若还没有路,今日便每人都去内官监领二十棍。”

“是,是,二祖宗息怒,奴婢这就去!”

那内侍满面惊恐,慌忙吩咐去叫人扫雪,自己则入内去通禀。

徐少卿没再言语,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解了罩氅交给旁边的内侍,便抬步跨过门槛,沿路东转,在暖阁外停了下来。

不多时,便见先前的内侍匆匆而出,恭敬道:“二祖宗,陛下召见。”

他“嗯”了一声,正了正衣冠,便缓步而入。

暖阁之内一片寂静,镂金的铜炉内点着龙涎香,却没有置熏笼,刚走进去便觉冷凄凄的。

高昶仍是一袭赭黄团龙袍,端坐在御案后,沉色望着手中的奏本,却不见半点疲惫的样子。

徐少卿剑眉轻挑,上前刚要行礼,便听那洪磬般的声音道:“不必了,近前回话吧。”

“是。”

这冷漠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也不以为意,便收了礼数,几步走到御案前,躬身道:“陛下,淳安县君遇刺一案,臣已查出些眉目,云和公主……”

他话刚说到半截,高昶便将手中的奏本朝案上一丢,语声不耐道:“朕当然知道皇妹是冤枉的,别绕圈子,究竟查到证据没有?”

徐少卿抬眼瞧了瞧,接着道:“回陛下,物证现已无从查起,不过,清宁宫中倒有宫人目击,可作人证。如今已被臣带回东厂看守,绝不会出岔子。”

第101章 讵无端

徐少卿说着,从袖管中拿出一封卷宗,双手递到御案前:“这是臣带人审问连夜录得的口供,请陛下御览。”

高昶接在手中,拆了封,取出堪堪十几页供词,一一翻看,面色愈加阴沉起来。

“另外,臣已确知,云和公主是昨日巳时初到的清宁宫偏殿,而那时淳安县君正在太后寝宫,侍奉已毕后,才匆匆赶往偏殿赴约,这前后足足差了一刻的工夫,与供词中所述可作印证。”

徐少卿在旁继续奏着,软榻上的高昶却似不理不睬。

他默然无语,凛眉将那十几张册页翻看完,便丢还在徐少卿面前。

“徐厂臣。”

“臣在。”

“关键的人证、物证都不在,却偏偏留下这些佐证,将此案引向……你不觉得蹊跷么?”

徐少卿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躬身应道:“陛下圣明烛照,这似乎是有人刻意留下的破绽,要引臣去查,以求祸水东引,一箭双雕。”

高昶挑唇一哼,忽然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扇,劲烈的冷风立时裹挟着大片飞雪灌了进来。

刺骨的寒意让徐少卿微微打了个寒噤,却没敢出声。

“徐厂臣敢是冷么?要不要朕叫人抬炉火进来与你暖暖身子。”高昶回眼看了看他泛青的脸色,似笑非笑问。

徐少卿暗自撇了撇唇角,拱手道:“多谢陛下,臣无大碍,若这时烤了火,只怕回头出去便更难捱了。”

高昶哂然一笑,也没再多言,转回头去望着窗外,但见漫天飞雪如花,纷纷扬扬,瓣瓣飘落,满眼尽是银装素裹,脸上瞬间又恢复了沉冷。

隔了良久,忽然道:“前几日,朕还瞧见皇兄的御笔,‘四海升平望社稷,一团和气满天涯’。呵,果然还是小时那脾气,宅心仁厚,只可惜把这世上的人心险恶想得太过简单了,哪怕贵为天子,也未必能将这世道变得天朗水清,更何况是一幅画……”

他顿了顿,语声忽然沉冷道:“回头下去之后,传令内阁拟旨,命孝感皇后暂且移居乾西五所,严加看管,不准离开半步,也不准任何人出入,待此事彻查之后,再做处置。”

徐少卿微一蹙眉,先应了声“是”,随即问道:“陛下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高昶霍的转过身,沉冷冷地望着他,不怒自威。

“怎么?徐厂臣是不敢查,还是不想查?哼,东厂的本事虽然大,但这点小事朕也未必一定要仰仗你徐少卿。”

这话已带着些许怒意。

徐少卿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当下也不与他目光相触,却也没有丝毫惧色,只淡然地应道:“臣遵旨。”

高昶斜睨着他,总觉那张白中泛青的面孔后隐藏着什么,却又瞧不出丝毫端倪,瞪了他片刻,便袍袖一挥,冷然道:“下去吧。”

徐少卿应了声“是”,却身退出殿外,这才转身沿来时的回廊向外走。

刚转过拐角处,门口的内侍便瞧见了,赶忙迎过去,将罩氅替他披好,又将添好炭的手炉奉上。他将那小炉拢在袖管中,身上的冰冷之感稍觉好了些。

只是暖意从指掌间向上,顺着两臂到了肩肋处便凝滞不动了,胸腹间仍是阴寒寒的,不由皱了皱眉。

当下不敢再耽搁,快步而去。

到门口一瞧,外面百十名内侍正拿着木锨扫帚埋头忙活着,但阶下已差不多清出了路面的模样。

之前那内侍撑起伞跟到身旁,怯声道:“二祖宗息怒,奴婢这就吩咐手脚再利索些。”

徐少卿拢了拢身上的罩氅,一边缓步下阶,一边道:“雪这么大,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方才不过叫你们眼亮些,陛下殿前也敢惫懒,不是讨打么?成了,留下几个继续清理,其余的各自管自己的差事去吧。回头去惜薪司领些炭回来,大伙儿都烤一烤,若都病了,这宫里还怎么伺候?”

“哎呀,二祖宗可真是活菩萨,奴婢代大伙儿谢二祖宗恩德!”

那内侍喜不自胜,点头呵腰,没口子的道谢。

徐少卿眉梢一挑:“活菩萨?这话谁教你的?”

“二祖宗息怒,奴婢这就是心里话,哪有谁教啊?”

“这话到本督这儿就算了了,以后仔细你的嘴,别闹到连吃饭的家伙事都没了。”

“是,是,二祖宗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徐少卿不再多言,下了台阶,径直来到轿前,看帘门已撩开,刚要吩咐回东厂,就看那随行的内侍躬身道:“二祖宗,老祖宗方才差人传话,说正在司礼监值房,叫咱们回去一趟,有话说。”

一大清早便等着了,会是什么话?

他微一沉吟,见天色渐明,雪却越来越大,便赶忙上了轿,吩咐出宫。

几名随行的内侍不敢怠慢,赶忙抬了轿子沿路从东便门而出,换了马匹再行。

这路上积雪掩盖,已然没过小腿,深一脚浅一脚,马也走不快,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司礼监值房。

那袖管里的小手炉早已不济事,此时他浑身冰寒刺骨,手脚也开始发僵,却也顾不得那许多,疾步来到正堂门口,便望见焦芳一身貂裘,戴着暖耳,半躺在熏笼旁的摇椅上。

徐少卿抖了身上的落雪,正要解了罩氅入内,便听那干涩苍老的声音叫了句:“是卿儿来了么?”

他赶忙拱了拱手:“干爹,是儿子来迟了。”

焦芳微微起身,抬头向这边望了望,招手道:“这天冷的厉害,衣裳不用解了,快过来暖暖身子。”

他应声“是”,便趋步入内,来到近旁。

“身上冷得紧吧,快,快。”焦芳指了指边上的凳子,那手却有些发颤。

徐少卿也没推辞,道声谢,将兜帽掀了,便拎了凳子过来,坐下向火,片刻之间,身上的阴寒不适感便消解了大半。

抬眼看看焦芳,只见他双手拢在胸前,半阖着眼,身子在摇椅上前后轻轻晃着,皱纹满布的脸似是比上回更干瘪了些。

当下不便再坐着,便起了身,垂首立在一旁,恭敬问:“干爹叫儿子来,不知有何吩咐?”

焦芳咳了两声,叹道:“这天寒地冻的,又下着大雪,原不该叫你来。不过,这事若是迟了说,只怕便来不及了。”

他这么一说,徐少卿心中就愈加疑惑起来。

自小入宫,十数年间,大半都跟在他身边,若说了解最深,便莫过于这个人了,有时甚至不须言语,只一个眼神,就知他的意思。

可今天却有些怪,明明心里知道他叫自己来的用意,可一见了人却又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既是要紧的事,就请干爹吩咐,儿子这就去办。”

“咱们两个说话,犯不着这么规规矩矩的,你坐,坐啊。”

焦芳却全然不像自己话里所说的那般急切,仍旧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着,抬手朝边上指了指。

“是,干爹。”

徐少卿应了一声,便踱回去,重又在凳子上坐了。

焦芳浑浊的眸子朝他瞥了瞥,这才缓缓道:“卿儿,我且问你,先帝在时,这宫中以谁为尊?”

这话问得甚是突兀,令人一头雾水。

徐少卿一边暗自揣摩其意,一边起身抱拳虚虚一躬,恭敬道:“回干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乃一国之君,无论朝堂还是宫中,先帝在时,自然是以先帝为……”

他话音未落,便见焦芳摇头而笑。

“若是以先帝为尊,那当年先帝冲龄继位,是谁临朝听政,辅庇幼主,是谁废除前朝乱法新政,使我大夏重回正道,先帝在时,又为何每遇重大国政都须亲往清宁宫恭听慈训?”

话说到这份上,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徐少卿也不禁暗自点了点头,遥想显德帝当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称心快意的事没有几件,反而处处受制,满朝文武更是阳奉阴违,这皇帝做得的确憋屈得紧,尊崇也不过就是面子上而已,若非如此,恐怕他也不会弃国而去。

当下轻叹一声道:“干爹见的是,先帝毕竟尚且年轻,又亲政不久,朝中宫中自然是以太后娘娘为尊,儿子当真糊涂了。”

焦芳笑道:“你不是糊涂,只是心中顾虑罢了,今日是咱们爷俩之间的私话,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着。”

他顿了顿,跟着又道:“我再问你,如今这宫中,又是以谁为尊?”

徐少卿想了想,故意道:“儿子以为,现今与先帝时不同,如今陛下锐意进取,事必躬亲,朝政为之一新,朝野称颂,太后娘娘自从上次病后,也已闲居宫中不问朝政,自然是以当今陛下为尊。”

焦芳听他说完,便呵呵大笑,中途忍不住一口痰上涌,登时咳嗽起来。

徐少卿赶忙端了铜盂,上前扶他坐起,用手轻拍后背,好容易等他止了咳嗽,这才面带歉然道:“干爹小心着了,都是儿子愚钝,惹得干爹险些犯了病。”

焦芳又大口喘息了几下,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慨然叹道:“唉,没想到十几年来辛辛苦苦,到头来该隔心的还是隔心,当面竟连句实话也不肯说。”

徐少卿搁了铜盂,继续帮他揉着胸口,故做惶恐道:“干爹如何这般说?儿子正是这般想,才如实而言,前次干爹不也教导儿子要用心恭听圣命么?”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

焦芳那口气像是仍没顺过来,有些无力地摇摇手。

过了片刻才干哑着嗓子道:“当今陛下虽有明君之相,但也不过是二十出头而已,锐气虽足,经验尚且不足。太后娘娘并非不问政事,只是生平最爱的便是这个儿子,未免骄纵些,真到了裉节儿时,绝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河东顾氏乃开国功臣,世受隆恩,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只怕这如今宫中还未必像你所说的那般。”

徐少卿垂首听完,已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恭敬问:“那干爹的意思是……”

焦芳顿住手,那双看似无神,其实却寒光熠熠的眼盯着他,反问道:“今早陛下召见,可是要你彻查淳安县君那件案子?”

……

雪下了一天,终于停了。

转日,朔风一吹,却比前几日更加萧瑟刺骨。

殿宇楼阁,朱墙黄瓦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衬着那日头也显得毫无生气。

坤宁宫的石阶下,乌压压跪满了上百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哀泣之色,有人甚至已然瘫软,跪也跪不成个样子。

待圣旨宣毕,已是悲声阵阵,哀鸿遍地。

只有那跪在中间,仍着锦绣宫装,头饰繁复的女人不声不吭,白森森的脸上满是嘲讽和不甘。

徐少卿抖一抖身上的罩氅,将圣旨交给旁边的司礼监随堂,自己上前将手臂抬到她面前:“圣旨宣完了,娘娘请起吧。陛下吩咐了,由臣亲自送娘娘去乾西五所。”

孝感皇后谢婉婷猛地将他的手一推,森然冷笑道:“送本宫?只怕你是想亲眼看看本宫如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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