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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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放她回去?你……”
“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不光要放回去,还要与陛下明言,不再逼她下嫁,任其留在宫中。如此一来,便可稳住陛下的心,不再与你争闹。”
顾太后柳眉一竖,忍不住又打断道:“这怎么成?放那野种在宫里,昶儿岂不更加心猿意马?若真做出事来,我这番心思可就全白费了。”
“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焦芳将帕子掖回怀中,轻挑唇角道:“你可与陛下约法三章,只要答应从此不再有非分之想,便放其回去,由着她仍呆在景阳宫,不再过问。如此各让一步,陛下也是知进退的人,必然会应允,不仅如此,心中还会觉得亏欠你这当母后的,日后定然会收敛安分,我再刻意盯着些,如若再有什么出格的事,那便是陛下理屈在先,到那时再处置公主不迟。”
顾太后沉吟半晌,似乎也觉有理,却仍有些余怒难消,恨恨道:“你说得不错,可就是便宜了那死野种。”
“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是天子,关乎江山社稷,若真的逼着他做出些浑事来,到时悔之晚矣。至于公主,既无根基,又无手段,留在宫中反而更易摆弄。等陛下有了后妃,她又年长色衰,心定然就淡了,不必过于担心。”
焦芳微微一顿,凑近些低声道:“近来崇国在边境屡有动作,十有八、九是有所图谋,眼下正是紧要关头,陛下的心神可万万乱不得,否则要命的可就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咱们大夏的江山社稷了。”
顾太后又抿唇想了想,有些不情愿地叹气道:“好,就依你说的,回头就将那野种放回去,你可要替我盯牢些,千万莫误了昶儿。”
“有我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焦芳一笑,颤巍巍地站起身:“成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顾太后一把拉住他:“怎么走得这般急?左右也没别的事,便多陪我说说话,好歹吃杯茶再走。”
“不了,心头牵着事,吃茶也吃不爽利,待把大事办完了,才好清静的说些话,你道是不是?”
焦芳轻笑着,那刀刻般木然的脸上竟扬起一抹温柔之色。
“唉,这几十年哪曾有一日清静过,罢了,罢了,你先去吧,只盼这次之后,真的没什么挂碍了。”
顾太后哀怨地一叹,像是疲累以极的扶额靠回到软榻上。
焦芳跨出两步,忽又回头问:“方才那几个奴婢可也知道仔细?”
“怎么?”她闻声一愕。
“事关皇家威仪,国朝体面,万万不能透露出去,若是知道了,便留不得。”
“……成,你瞧着办吧。”
焦芳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撩帘而出,那双浑浊的眸中已恢复了沉冷。
缓步绕过回廊,候在外面的内侍急忙上前帮他披上貂裘外氅。
“少卿到哪里了?”
“回老祖宗,徐秉笔已到了,就在最近候见。”
“叫他别在这处,在旁边园子里等咱家。”
“是。”
那内侍躬身一应,匆忙转身去了。
另外几人扶着他出了殿门,一路下了台阶,来到轿旁。
“你们都先候着,我去去就来。”
焦芳低声吩咐着,便独自颤巍巍地朝侧旁的宫巷走去。
众内侍吓了一跳,便有人近前跪地道:“老祖宗恕罪,这……孙子们不跟着怎么成?”
“咱家的身子自个儿知道,还没那么娇惯。”他干瘪的唇角一哂,脚下却不停。
众人不敢再说,跪在那里目送他远去。
沿着巷子往前,走出不远便见一片大树参天,绯叶却已落尽,徒留那空荡荡的枝叉一根根伸出朱墙之外。
焦芳从旁边的月洞门进去,蹒跚着向园子深处走了上百步,便见几块高大的太湖石错落相叠,矗在那里。
“没人跟着,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那霜白色的身影便从石后转了出来,背上大氅一甩,拱手道:“干爹。”
焦芳望着他,那张玉白的脸比初入宫时更加俊俏,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些沉稳干练,瞧着愈发令人喜欢。
但也不知怎么的,此刻看在眼里,恍然间便像回到了当初,那个衣衫褴褛,满身脏污的少年也是这般站在自己面前。
十多年的光阴,弹指一挥,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他枯槁的脸上抽了抽,轻叹一声:“多少年了,你还是爱一个人来这里。”
徐少卿微微抬眼,应道:“儿子的事,自然瞒不过干爹。”
“瞒了如何,不瞒又如何?这世上谁还没点心事不想叫别人知道。”
焦芳咬咬牙,凄声道:“你……走吧。”
徐少卿满面惊愕,蹙眉问道:“干爹这话何意?”
焦芳笑了笑:“云和公主稍时便会回宫,陛下一时也不会再去扰她,你用心安排着,筹划妥当了,便寻机带她走吧。”
“干爹……”
“莫要问我怎么知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干爹,为父的又怎会不知儿子的心思?”
焦芳咳了两声,又继续道:“这宫中奴婢何止千万,个个嘴上叫着老祖宗,心里指不定都骂着什么乌龟王八,面上恭敬不过是畏惧而已,你当初心中定然也是这般想。”
徐少卿拧眉不语,忽然撩起曳撒下摆,双膝跪地道:“诚如干爹所言,孩儿当初的确是怕,更想着依靠干爹能出人头地,可后来……”
“行了,不必说出来,干爹这辈子毁了,你还有指望,既然有指望,就别轻易放手,走吧。”
他说着,便转过身,朝来时的路缓步而去。
徐少卿默然看着那伛偻的背影一躬一躬,时不时的颤抖着,眼眶一酸,赶忙咬唇忍住,俯下、身来,伏地叩拜道:“儿子恭送干爹。”
第112章 迭轻纱
夕阳西下,晚霞消残。
天地间隐去最后一丝光亮,黑压压的沉了下来。
一名内侍低着头从廊下走过,身上的青袍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手中那提宫灯烛火摇曳,瞧着颇有几分诡异。
沿路向前,才刚转过弯,忽然只觉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一下。
他愕然心惊,回过头一瞧,立时喜道:“干爹,是你老人家!”
徐少卿抓着他肩头朝暗处扯了几步,这才低声问:“公主现在如何?”
冯正闻言,立时带着些忿忿的苦着脸道:“回干爹话,之前主子从清宁宫回来时,随着一大帮人,把咱们这儿里里外外的奴婢都换了,只留儿子一个,也不叫进去瞧了,不知主子现在如何,料想是……”
徐少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跟着又问:“现下公主身边是谁?”
“回干爹,还是那翠儿,听说是老祖宗吩咐的,没叫人走。”
他闻言略一点头,稍稍放了心。
冯正抬眼看看,又探头朝寝殿那边张了张,凑近低声道:“殿内殿外,前前后后都把着人,干爹此时想进去只怕不易。”
徐少卿也正望着那些肃立在门前阶下的内侍,微一沉吟,便伏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儿子这就去办。”
冯正说着便却退而去,仍沿回廊去了前面的庑房,过不多时便转出来,径直来到寝殿前。
阶下的内侍立刻拦住他问:“哎,哎,哎,你做什么?不都说过了么,太后娘娘懿旨,这儿由我们盯着,你不得入内。”
冯正笑道:“兄弟误会了,里头外头都有人伺候着,我乐得清闲,进去瞧什么?是老祖宗和二祖宗交代了,说这天寒地冻的,大家伙儿还要守个整夜,不吃些像样的怎么成?”
他说着便回首朝西侧廊下的庑房一指:“我那头已热了涮锅,鸳鸯汤底,酒肉菜蔬齐备,诸位兄弟先随我去吃,回头再把里面的人换出来,大家吃得舒坦了,暖了身子,也好办差不是。”
这番话一说,那七八名内侍立时脸现喜色,纷纷咂着唇围拢上来。
为首的那个也是馋涎欲滴,但却微微皱眉,有些迟疑地问:“这个……怎的没听老祖宗提过?别是你老弟自己的主意吧?”
冯正一摊手,佯作不耐道:“瞧你这话,大伙儿都是当差的,上头有主子和祖宗们管着,跟膳房那头也没什么往来,上哪儿去弄这般好东西去?就是方才二祖宗差人来传的话,我这头预备齐了,不才来叫各位么?你们若是不去,可别怪兄弟我没吱声哦。”
那为首的内侍急忙扯住,也换了副笑脸道:“莫怪,莫怪,兄弟也就是问一问,何必当真?兄弟言语不当,回头自罚三杯,如何?”
冯正也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便不说两家话,以后各头当差,互相都得照应着,走,走,走,吃酒去,大冷的天,就属吃这涮锅最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嬉笑着跟他朝西庑房走,却不知身后一道人影溜下檐角,迅捷无伦地从气窗翻了进去。
廊间早掌了灯,徐少卿隐着身形,毫无声息的从檩梁间穿行而过,须臾绕到寝殿外侧。
门外正立着两名内侍看守。
悄悄游到另一边,探出起床向外瞧,殿后竟也有七八人盯着,竟将这里把得滴水不漏。
他略一沉吟,选了个稍稍疏松的地方,轻轻将廊侧的大窗勾开半扇,随即指间连弹,寝殿外那几盏灯忽忽间便都熄灭了。
“咦,这是怎么了?”
“我哪里晓得。”
“别……别是闹鬼吧?”
“去你娘的,没瞧那边窗子被风吹开了么?快去闭上,我去拿火掌灯来。”
那两名内侍说话间便各行各事。
徐少卿只待他们离了眼,便“嗖”的从梁上坠下,揭窗跃入,随即反手掩上,不留半点痕迹。
殿内一如从前,此刻更是说不出的冷清,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抽泣之声。
他跨前两步,从殿柱后向外望。
床榻上,那柔弱的身子背靠着软囊,仰面半卧,神情憔悴,目光沉滞。
那叫翠儿的丫头站在近旁,一边从水中捞出焐热的巾帕拧干,小心翼翼地替她敷着面颊,一边抬手抹着眼泪,却又不敢言语。
他只觉胸间剧痛,如针扎般锥心刺骨,当下也不再避忌什么,绕过柱子便大步走了过去。
高暧本来沉寂寂的木然躺在那里,忽闻脚步之声,瞥眼见竟是他迎面而来,不由一声轻呼,跟着便抬手将头脸遮住,扭身缩入被中。
翠儿见他来,更是大惊失色,期艾地叫了一声:“徐……徐厂公……”便赶忙掩了口,垂下头去退到边上,眼角不住地朝门外瞟着。
徐少卿走到榻旁,将手一伸。
翠儿初时不解,愣了愣才明白,赶忙将手中的巾帕递了过去。
他接在手里,又探到盆中试了试水温,便低声道:“这水不热,再端一盆来,另外去灶房取些绿豆,鸡蛋和豆腐,要生的,快。”
翠儿心下奇怪,不知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却也不敢多问,赶忙点头应声去了。
徐少卿将巾帕搁了,撩起曳撒下摆,在床榻上坐了,伸手去揭衾被。
才刚扯开一角,便被她死死拽住。
“别瞧,别瞧……”
高暧小声叫着,又朝被内缩去。
他稍稍松了些力气,俯下头来,凑到近处问:“怎么了?”
“我现在……难看得紧,你别瞧。”
她语声发颤,手仍攥着被角,说什么也不肯放松。
徐少卿不由暗叹一声,心道这丫头平日里一副修禅得道,看破俗世的样子,到了这时候却也跟寻常女儿家没什么两样,爱惜容貌胜过一切,生怕被人瞧见了丑模样,前次在温泉时,自己要看她肩头,不就是这般么?
想了想,索性故意道:“不就是脸面上有些淤伤么?又不曾真毁了什么,再说公主肌肤体态臣早已了然于胸,还怕些什么?”
这话一出口,那被中的人登时又扭了扭。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欺负我。”
高暧嘴上埋怨着,手上却不自禁的松了。
徐少卿伸手一拉,将衾被掀了开来。
“啊!”
她惊呼着,紧搂双臂,将脸埋在软囊里,不愿叫他瞧。
他轻抚着那如瀑的青丝秀发,慢慢滑向肩头,轻轻地□□着,只觉触手温软,柔若无骨。
忽然间,他用力将她抱起,紧紧拥在怀中,俯下头去,探寻着那素齿朱唇。
高暧下意识地想要推拒,手臂却被箍着,半点也推不开,急叫:“厂臣,厂臣……”
“公主想叫外头听见么?”
他这一说,她立时惊觉,当下伏在他肩头,敛着声气道:“厂臣,你别这么着,先听我说好么?”
徐少卿却似充耳不闻,当下也不言语,探唇又吻了过去。
她挣脱不开,又怕弄出声响叫外头知觉了,只得任他施为,心下也慢慢软了。
那看似凉薄的唇仍旧和从前一样,带着融融的暖意,此刻更像疗伤的良药,连心中的悲戚都舒缓下来,不那么难受了。
他舍不得用力,轻柔地碰触着,尝过每一分,那醇美的香味令人怜惜,更令人陶醉。
正自沉迷,忽然感觉有股温热自上而下,点点滴落在唇齿间,同时那双柔弱的臂膀也在腰后揽住了自己。
他不由一惊,赶忙移开,就见她眸中星闪,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那原本嫩白的左颊青肿着,唇角也带着淤伤,泪水沁过,更显得凄楚无依。
这副样子挂在脸上,的确不想叫人瞧见。
徐少卿从怀中摸出帕子,轻轻帮她擦拭着,像微风轻拂,又似蜻蜓点水。
她脸上微现红晕,瞥眼间,见那帕子有些眼熟,赫然便是自己送他的那块“比翼双栖连理枝”,不由面上一羞,垂下眼去。
这时,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轻响。
高暧娇躯一颤,赶忙伸手要推开他,却觉那双臂膀仍紧紧地搂着自己,竟不肯放松。
她又羞又惊,心说他平素最知道分寸,今日怎的半点也不顾忌?这推门回来的十之八、九是翠儿,若是被那丫头瞧见了,可怎生好。
徐少卿却似毫无惧色,手上搂着他,转头向门口望去。
那来的正是翠儿,手里端着热汤盆,胳膊上还挽了个篮子。
那丫头见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拥在一起,也是小脸一惊,差点将那盆热汤洒了,赶忙稳住手,低着头走了过来,先将汤盆放了,再把臂上的篮子搁在榻边,怯声道:“厂公大人,这是灶房取来的东西。”
徐少卿稍稍松开手,凑过去瞧了瞧,便微一点头:“成了,你去吧,就说公主已睡下了。”
翠儿哪敢多言,偷眼觑了一下自家主子,便如蒙大赦般地却身退了下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高暧不解道。
徐少卿竖指在唇,示意她莫要出声,随即起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到门边,附耳听了片刻,这才缓步走回来,重又坐到榻上,伸手从篮中将那盛了绿豆的碗拿出来。
“这是……”她忍不住又问。
他仍旧不答,只微微一笑,将那碗平托在右掌心,双目微阖,左手虚拳半握,像在暗自运力,跟着按入碗中,搅动挤压起来。
那碗登时抖颤起来,发出“哗哗”的微声。
须臾间,他将左拳移开,那半碗绿豆竟已尽数碎为齑粉。
高暧虽然知道他功夫高强,可见了这变戏法似的手段,还是暗暗吃惊,却仍是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
眼看他将那碗搁在榻沿上,取了两个鸡蛋磕碎,将蛋清滴入碗中,以指作筷,与绿豆粉搅成糊状,又抽出靴内的匕首,将篮中的豆腐削为三指宽,厘许厚的薄片。
准备已定,徐少卿先在之前那汤盆中净了手,再将巾帕放入新端来的水里,浸得热了,替她敷过面颊和唇角,这才搁到一边,用指沾了一抹蛋清绿豆糊,凑到她面前。
高暧只道他要喂自己吃,可也没听说这时候要吃生东西的道理,闻着那股微腥的古怪味道,忍不住便朝后缩着身,掩鼻道:“这东西怎能入口?”
“臣何曾说过让公主吃?”
他眉间一蹙,神色中也透着古怪,跟着道:“蛋清、绿豆味甘性寒,最能清热解毒,豆腐宽中益气,可以散血清淤。这是疗治外伤、淤伤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