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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十年旅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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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都在向外涌动的清泉,在她面前,我发现自己竟像一潭污水。
    “你会唱歌吗?”我有意岔开她的话题。
    风妹大方地笑笑,轻轻地咳一声,就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翻一千座山过一万道岭
    哥不怕路远来到妹家门
    天上无云哟不结亲
    哥恋妹哟
    太阳公公来作证
    妹爱哥哟
    月亮婆婆看得清
    一同上山去挖笋
    一道下地去耕犁
    愿结夫妻一世人
    恩恩爱爱到百年

    唱完歌,风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胡子大哥,你晓得吗,我们瑶家都爱唱山歌,我是唱着山歌长大的。听爹爹
说,山歌是大山的灵魂呢。”
    “你唱得真好,再唱呀。”我被她明快而优美的歌声感染得激动起来。她在歌
声中,对爱情的表达是如此的热烈,如此的率真,如此的明朗,如此的奔放不羁,
从头到尾,盛满了温柔而粗旷的激情,叫人难以抵挡。
    可是,她却不唱了。她往火堆里丢了一把柴禾,脸庞在火光的辉映下,显得特
别地容光焕发,目光也流露出一种娇羞的意味。突然,她展开双臂搂住我的脖子,
在我的耳朵边悄声说:
    “胡子大哥,你晓得吗?我好喜欢听你讲话的声音哟。”
    我的心“突”地一下,怦怦乱跳起来。这句话在我身上产生的效应比电还快,
一股暖流顿时漫过全身。我惊讶而又欣喜地望着她。火光中,她的神情显得温柔极
了,嫣然一笑,两个小酒窝,也明显地露了出来,更增添了不少妩媚和风韵。她那
处女的胸脯,微微地起伏着。她的周身颤栗着,嘴唇被情爱之火烧得通红,眼睛里
充满着真切的渴望。这时,她扬了扬头,美丽胸发丝轻盈地飘逸起来,拂着我的脸
颊,我仿佛感到她身体的气息钻进我的鼻孔,沁人我的心田。我还从来没有领略过
和一位青春少女同时置身于这幽谧的大自然中的美妙感觉,所有血液都涌上来,躯
体内激荡着那种昂奋的原始冲动。我下意识地要挣扎,想否定她的存在和诱惑,但
是好难好难,我第一次遇到了理性仿佛无法抵抗的东西!偎在我身边的是一个有血
有肉,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少女,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扯动着我的每根神经。我
再也不能自持了!即便自己是污水,也要与她汇合,一起涌动。流淌——我使出浑
身的气力,张开双臂,粗野地将她一把拖人怀中……
    空气凝固了。
    时间凝固了。
    我的心却狂跳如奔。
    纯洁、清凉、甘美的泉水,汹涌地注入了我干渴的心田。这是多么愉快的接触!
    她处女的血渗出来,染红了山地的野白花。
    少女。
    这就是少女。
    这就是山中的少女!
    男人。
    这就是男人。
    这就是漂泊中的男人!
    我们急促地呼吸着。谁也没有说话,语言本身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只是彼
此的灵魂在发生着强烈的共鸣,仿佛一开口,这所有的恬静和幸福都会跑掉。
    山和水。
    云和风。
    星星和月亮。
    大地和天空。
    世界不见了,化作了遥远而渺小的背景。
    忽然,我吻到了一股咸涩味。我睁开眼睛,看见从她那清亮的眸子里涌出一串
泪珠。
    “你哭了?”我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
    “胡子大哥,你娶我做婆娘吧。”风妹软绵绵地贴在我胸前,用纤纤小手抚弄
着我的大胡子,乖巧得像一只猫儿。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树叶飘下来,花一样地撒在我们的头上,身上。
    我凝望着怀里这位真挚透明的女孩,头脑清醒了许多,这种清醒是痛苦的。一
条感情的小河流过理智的山梁在怂恿着,我不知道何去何从。对于我,前方似乎有
两条路,一条是婚姻的,与一个女人长相厮长相守一辈子,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一想到这,我就犯嘀咕了。因为我是一个散漫的人,多年的漂泊,我已违背了一般
的生活规律,很难担负起家庭的重任;我只是希望能用一种新的心情,来扩展我的
生活内容。婚姻对我并不难,我清楚地知道,有几次再往前稍走几步就是婚姻了。
另一条是情欲的,一想到这,我就热血沸腾。在我漂泊的路上,有过多少孤独寂寞
的日子,每当此刻,我都会觉得一个女人对于我这样境况中的男人来说,将是何等
的重要!我常常渴望有一些姣好的女人来滋润我,但是,我心里燃起的情欲之火,
并不是婚姻,而是爱情。
    我怀着无限的柔情抚摩着风妹美丽而又光洁的胭体。我的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
能有这样的一位清纯少女与我一起云游天下呀!现在,这种机遇终于来临,我却反
而有些害怕起来。我知道自己没有负载她的能力,我就像一片飘浮不定的薄云,总
有一天要元声元息地消失在天边。
    “胡子大哥,我晓得你肯定是看不上我的。”风妹见我沉默不语,显得好委屈。
    “不,不是。”我哺哺他说,“我还要走很远的路……”这种感情的挣扎是狼
狈的,我在欺骗她,也在欺骗我自己。
    “我不怕。为你,我情愿跟着……”风妹在我的怀里扭动了一下,眼泪汪汪他
说,“等有一天,你不想走了,我们还回到山里来,有一把柴刀,我们可以盖一顶
草屋;有一把锄头,我们可以开荒挖地;有一把种子……”
    “风妹!”我不敢让她再说下去。我热烈地吻着她的脸颊,把她搂得紧紧的。
现在,我才突然发现,我是多么深切地爱着她!我想,这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逢
场做戏。
    我们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盘老大好像发觉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我感到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我摸到床上,没有脱衣服,倒头便睡。
    和风妹结婚,在这山沟里建立个小家庭,这个念头曾经有那么一刹那强烈地吸
引过我,可是,在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我们是不相配的,最起码我和她
在文化素养上差距是不可能弥补的……
    我退缩了。
    过了几天,我终于决定要离开这给过我温情和挚爱的茅屋了。
    行囊已经放到门口。
    风妹愣愣地望着我,她似乎不愿意相信我就要离开她的事实。她的脸上失去了
往日那种特有的开朗。欢快的笑容,她那远山远水般的眼睛里噙满泪花。突然,她
不顾一切地扑到我跟前,摇撼着我的臂膀。
    “胡子大哥!胡子大哥!你真的要走了吗?我原想疼你一辈子的呀!没想到缘
分尽了,缘分……”活没说完,她已哭成一个泪人。
    盘老大一直蹲在屋角边,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喇叭筒。这时,他缓缓地走过来
拉住女儿,咳嗽了几声说:
    “孩子,让他走吧。他是有文化的人,要奔前途呢。你把他留住,是要毁了他
前程的。假如你们结了婚,他就得每天挑水。砍柴。下地干活,如果有了娃崽,还
免不得要洗尿布,整天忙里忙外,烟熏火燎的……”
    风妹知道再也留不住我的时候,反而不哭了。她从头上摘下花头巾,塞到我手
里,嘴上说着:
    “胡子大哥,林子里头有毒蛇猛兽呢,你一个人走路,千万要小心哪!”
    “风妹!”我的眼窝发热,真想搂住她那美丽的脖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定定地望着风妹和盘老大。他们给了我无限的关心和照顾,他们总是把我想
象得很好,他们时时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我又给了他们些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除了痛苦之外!我心里只有我自己,我从来没有过为别人甚至为自己所爱的人而献
身的精神。是的,从来没有!即使我想“超越自己”,也是为了我自己。这就是我
这个以为有文化素养的人和没有文化素养的人之间所存在的最大的不可能弥补的差
距。
    我捏着花头巾,颤抖着双手将它精心叠好,小心地放在行囊里。我知道,在山
里,这是一个少女最圣洁的奉献。
    后面,传来了风妹的喊声:
    “胡子大哥!——”
    我没有回头。
    当我拐过那个山脚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
    



 
                           第五章  大山深处

    曾经有好多时候,我甚至不希望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不希望看到我想去改变
但又无力改变的东西。这并不是矛盾的心情,而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无法说得明确
又挥之不去的感觉。
    1990年春,我怀着依依不断的民族情结,走进了绵延川、鄂。湘,黔4 省,面
积约10万平方公里的巍巍武陵山。
    天色灰阴,空中落着小雨,崎岖的山路顿时变得一。片泥泞。走了很久,还没
有发现村寨,心中不免有点怅然。时近春分,北风仍不时地扫荡着,发出尖啸的叫
声。偶有几枝不经风的树枝“咔嚓”断了,那风便又裹着雨水摧打着其它的树梢。
    一直快到掌灯时分,风也疲倦了,雨也困乏了,我终于来到一个墟镇。说是墟
镇,其实也就是那么20来户人家。它坐落在一个深深的山瓮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山。
    我走到街上,想寻一个旅馆。我走过来,走过去,一支烟没抽完,已经在“街”
上走了四个来回。可是,没有旅馆。此刻,怕冷的人家早已把门关得铁紧,诱惑旅
人的是屋顶上袅袅的炊烟。
    非常幸运,这方圆数十里的最高机关——乡政府设在这儿。若不是门前那块招
牌,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乡政府!一排像猪圈一样破烂低矮的草屋
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走进去,一间不足7 平方米的屋子竟挤着铺了两张床,它是4
名干部的卧室,也是乡政府的办公室兼会客室。
    乡长姓王,与我同龄。年轻人好说话,他听了我的自我介绍,非常热情地替我
提起行李,不无歉意他说:
    “你瞧这,嘿,水也没喝一杯。你若不嫌弃,就到我家去住吧,不远,6里路。”
他朝门外努了努嘴,“就是山上那个寨子。”
    去王乡长家要经过一条小河,没有桥。摆渡的竟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大婆,她
见我不是本地人,便伸手向我要船钱。王乡长用土语嘀咕了一句,老太婆就不吭声
了。
    我坐在船头,问王乡长:“你们乡政府的房屋怎不翻修一下?”
    王乡长一笑,说:
    “我在这个乡工作6年了,已经换了7个乡党委书记,平均不到一年就换一个一
把手。今年的新书记还没有到任。晦,管他呢,来来去去,也就是前半年摸情况,
后半年就活动如何调走了。大家都不想久呆,谁还去琢磨翻修新房呀!再说,也确
实没有钱,我都已经快3 个月没领到全工资了。”
    石疙瘩路,曲曲折折,一直延伸到寨子里。王乡长家是一座木板新房,比乡政
府的草屋强百借。堂屋里挂满了呈桔黄色的腊肉,一吊吊地穿在铁丝上,每吊起码
有3斤重,像丝瓜架上的丝瓜一样,弯弯的皱巴巴的。
    王乡长见我盯着腊肉出神,笑着说:“山里人家,条件稍好的,每年腊月都要
杀一头猪。冬天烘干的腊肉,不坏,啥时都能吃。一会儿你尝尝,味道好得很。”
    晚餐居然弄得很丰富,有腊肉,腊肠。腊猪蹄,以及冬笋等特产。
    王乡长见门口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便大声咳喝道:“走走,有啥好看的!”
    “偏要看看。”几个调皮的孩子扮着鬼脸,不肯离去。
    王乡长无奈,摇着头对我说:“这地方偏僻,来个外乡人都觉得稀奇。”
    “你们进屋吧,外头冷。”我朝几个孩子招招手。没想到他们听了我的话竟都
跑开了。
    吃饭的人很多,可能都是王乡长的亲朋好友。大家围坐桌前,挤挤攘攘,气氛
非常热烈。
    山里人喝酒不用杯,用饭碗。王乡长端起碗,看了看大家,说:“来,咱们先
敬孙同志一碗。”
    望着热气扑鼻的满满一碗苞谷酒,我有些心虚他说:“我,不会喝酒呀。”
    话音未落,一位老者站起来,与我碰了一下碗,大声说:“不喝酒,算不得男
人!来,看得起我鬼见愁,喝了!”言罢,一大碗酒就灌进了喉咙。
    

    王乡长见我为难,鼓励道:“大伙儿高兴,你就喝吧。放心,这酒度数低,不
会醉的。”
    我元奈,只好端起碗“咕嗜嗜”一气喝下。原以为这碗酒灌下去肯定会倒下,
结果不仅没事,身上反而热乎起来。
    酒过三巡话自多。人们讲得最多的是本地的种种神鬼传说。激我喝酒的那位老
者,绰号叫“鬼见愁”,是寨子里专门给人跳神赶鬼的。他讲的鬼怪故事精彩至极,
令人毛骨惊然。如果把这些故事全部记录下来,将是一部完整的《鬼怪大全》。
    趁“鬼怪”们的幽灵在冥冥的太空飘散之际,人们又谈到这些年政策好了,分
田到户了,吃饭已经不成问题了,只是经济收入还很低,以至于孩子们上学都交不
出学费,等等。
    说话间,又上来一道清汤香茵。一路上,我看见好多人家门前都摆着一段枫杨
树。我知道,用枫杨种香菌,一般正月就可以下种,二三月就可以收菌。香菌喜阴
凉,在春天的阳光下生长。种子放进枫杨树的切口,经过春天暖气的催生和云雾的
滋润,香茵就长得又肥又嫩了。
    我喝了一口香菌汤,味道好极了。于是问:“多种些香菌不是可以增加收入吗?”
    “谁要呀?”一个敦实的汉子摇着头说:“这儿离县城远,拿到集上卖,人家
又都有。再说这东西又不能久放,现摘现吃呗。”
    我沉默了一下,脑子里转动着一幅蓝图:“搞一些成本低,见效快的种养业,
比如养羊、养鹅。种黄连,村前寨后栽上果树,还可以发展庭院经济,多种经营…
…”
    “不成不成。果子没人要呢。”
    “鹅羊卖给谁哟……”
    这时,“鬼见愁”挥了挥手,说:“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客人远道而来,要
多吃菜呀。”说着,为我夹过来一只猎蹄。我刚要接住,他突然将手缩了回去,小
心翼翼地问:
    “同志您,结婚了吗?”
    我有点莫名其妙,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鬼见愁”赶紧将猪蹄塞到自己的嘴巴里咬了一口,并连声向我道歉: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呀!”
    满桌的人都笑了起来。王乡长向我解释:“咱们土家族有个风俗,没结婚的小
伙子是不能吃猪蹄的,不然,就找不到老婆了。”
    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样说我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我可是从小就爱吃猪
蹄呢。”
    吃完饭,夜已根深。大伙儿都喝得差不多了,便各自抄着手回自家里睡觉去了。
    我和王乡长同居一室,睡不着,便依窗眺望山寨的夜色。
    从山寨脚下铺延到天边的群山,像一排排凝固的波浪,默然无声地躺在浓浓的
夜雾里。一切显得那么宁静,

    只有碧空上面茫茫的银河,问或窜出一颗燃烧得金灿灿的流星,会惊动寨子里
胆侩的狗,发出几声惶惑的吠叫,但随着那流星元声无息地殒落在山那边的什么地
方,四野重又归于寂静。
    “多美的山中之夜呀广我轻轻地感叹着。
    “就是山太高了,看不远。”王乡长也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哦?”我从王乡长的话里感觉着什么。是什么呢?一时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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