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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清皇后日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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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还会做饭呢?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要拴住男人的胃。用切得薄如蝉翼的番薯片,放在火上烤、油里炸,再撒上孜然、盐,吃起来脆脆的,越吃越想吃。浇上鸡汤是鸡汁味,用黄瓜拍扁了挤出来的汁水蘸着吃是黄瓜味,这下好了,但凡皇上若是晚上留在南书房里用功,就要先去延禧宫朝惠小主讨要一盘这个番薯片。

问她这叫做什么?她说:边吃这个便翻心爱的话本,是人生一大乐事,所以万岁爷给这道夜宵赐名乐事。

小皇帝爱吃爱玩,成日里纠集几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侍卫练拳脚,不务正业,有人高兴:鳌拜。

皇帝与皇后不远不近,鳌拜就更高兴了。本来鳌拜极力推荐自己的女儿入宫,谁知太皇太后却选了索尼那个老儿家的。不选我的女儿,你的孙女也别想高兴。

第十章 春睡

“听说这几日皇上这些日子常常往几个贵人小妃的宫里跑,倒冷落了皇后。”苏麻喇姑有些担忧地道。

孝庄太后正在侍弄一盆滴水观音,人年岁大了,就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不单单是因为这些东西好静,而是你精心服侍它,它就会开花结果,不像人,你永远都不晓得自己诚心对待的人会怎么样回报你。

“皇上大了,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儿,得他自个儿做主。”

“可是……”苏麻喇姑面露难色,“皇上毕竟年纪还小,奴婢是怕皇上把握不了分寸。”

孝庄放下小水壶,看了一眼苏麻喇姑道:“你看你,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他皇阿玛十四岁就亲政了,他也能。连后宫自己的家都管不好,还怎么管别人家的事、管天下事?你以为咱们的玄烨还是那个小孩子?你想想,皇上和皇后亲近了,谁最不高兴?皇上和皇后远了,谁最高兴?”

苏麻喇姑恍然大悟,“老祖宗是说……鳌拜中堂?”当时鳌拜就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做皇后,一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而索尼一家势力的壮大,无异于给自己添了一根刺。皇上若是明面上同赫舍里氏亲近有加,鳌拜定会有近一步的动作。这狗逼急了,是会跳墙的。

眼下皇上的动静,只会让他放松些警惕,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天子,爱玩的年纪,还不懂的借助皇后拉拢索尼家,这不是正中下怀?

孝庄继续低下头去拨弄那花叶子,“这孩子就像小花苗,你不能老修剪它,修理过了就不长了;也不能放任着不管。你呀,就甭瞎操心了,那俩孩子明白着呢。你可别小看了庭芳,我选庭芳这孩子做皇后,自然也是有缘由的。至于那个纳兰家的惠儿,小孩子家,喜欢闹着玩儿,就由着他们去好了。”

等斗倒了鳌拜,索尼一家便起来了,到时候也得有个人能牵制住索家不是?明珠就合适。

云南异姓藩邦平西王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千里迢迢从南地过来,给宫里运过来一些凤梨。太皇太后嘱托苏麻喇姑道:“这些东西我不爱吃,慈宁宫里留一个。你亲自去一趟咸福宫,给皇后那边送几个过去,再分给其他几个宫里一人拿一个。”

苏麻喇姑只带了一个宫女,用细藤编的软箩筐装了,亲自送来了咸福宫。一进门,掀起帘子到了内室,只见赫舍里氏并不在东边的卧房,而在西侧的书阁。没戴旗头,也没戴朝珠,穿着一件乌金色偏襟牡丹暗纹家常服,橘色锁边,头上挽着髻,只插了一支灵芝头金簪。桌案上铺了画纸,正挽着袖子蘸墨水。

见是苏麻拉姑,赫舍里氏忙小心翼翼地放下笔,对苏麻拉姑笑道:“苏麻姑姑来了,姑姑坐。”苏麻拉姑虽是一个宫女,在这清宫之中的地位却是非常,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侍女,是最信任的亲信。

苏麻拉姑见她这副家常打扮,像一个富贵人家刚过门的新妇,既没有因为皇帝不来而面带怨气,也没有仗着母家势力强大而同皇帝怄气。在后宫里多年,经历了三代皇帝,苏麻拉姑看多了后宫里形形□□的女人,有同自个儿夫君闹的,像先皇的静妃;有不懂得如何笼络男人心,天天跟鹌鹑似的乖乖跟在太后身边的,像先皇的第二位博尔季吉特皇后。能如太皇太后这般通达聪慧的女子少之又少,眼前这位小皇后竟然同当年的太皇太后有几分相似。

“云南平西王之子吴应熊给进贡了凤梨,新鲜果子,宫里头甚少见到。老祖宗让奴婢来给皇后娘娘送一些来。”

赫舍里氏笑道:“多谢姑姑了,还亲自来一趟。本宫用不了那么多,不如我留一个,其他姐妹也分一分吧。”

“先给皇后娘娘,剩下来的其他宫里娘娘小主都有份。”苏麻拉姑道。她走近了些,看赫舍里氏正在作画,原听说这位皇后是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没想到竟真如此好丹青。

赫舍里氏见苏麻拉姑在看自己的画,道:“旁边那个侍女是福儿,花无百日红,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画下来就能记在心里。闲来无事,画个画儿,解解闷。画的不好,让姑姑见笑了。”

苏麻见那桌案上有好几幅画卷呢,便知这位皇后是真的爱画。只这话听着不知为何竟有几分伤感和惊心呢?

“一人画画也太闷了,不若奴婢去唤皇帝过来,陪娘娘一道用晚膳?”

赫舍里氏道:“也好,只是万岁爷恐怕此时正在庄怡园宜贵人处,晚膳也未必来的了。”

苏麻拉姑笑笑,“奴婢的话,他准听。”

赫舍里氏想了想,也罢,就叫苏麻拉姑去唤皇帝来好了。免得后宫里的人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后不得宠,若是传出宫去给爷爷知道了,还以为帝后不和睦呢。

苏麻拉姑正往庄怡苑里去,那头康熙正同宜贵人午休刚醒,二人靠着枕头上,说这话儿解闷。

那宜贵人生得雪白嫩汪,如同小羊羔一般,一双媚眼艳若秋波。这会子正睡眼惺忪,意犹未尽着。

皇帝便同她讲笑话儿,说:“这大画家唐伯虎啊,画作一幅能卖非常贵。可这个人呢,却十分清高,不能争名逐利。有一回啊,他去逛那个地儿。”

“什么地儿?”宜贵人瞪大了美眸,好奇地问道。

康熙皱了皱眉,啧了一声,“你怎么不明白呢?就是……青楼,窑子。”

宜贵人一听是这个,顿时羞红了脸,娇嗔着捶了一下皇帝,“皇上怎么说这个?”

“不听啊?不听朕不讲了。”

“皇上您快说。”

“说唐伯虎去逛青楼,看上了一个姑娘。可一连数日,都不肯给老鸨银子。老鸨就不乐意了,说你要是没钱,你可以画画儿啊,我拿出去卖,不就有钱了。唐伯虎一听,这话有礼啊。于是,便给那老鸨画了一张苹果,让老鸨拿出去卖。老鸨拿出去卖了之后,得了很大一笔银子。十分惊奇。有了那么几次以后,她就想啊,这唐伯虎的苹果究竟是怎么画的?你猜怎么画的?”

“怎么画的?”

皇帝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对宜贵人道:“他啊,就这样,脱了裤子,在屁股上涂满了墨水,然后朝白纸上这么一坐。苹果就画好了。”

宜贵人笑得“咯咯”的,皇帝见她逗乐了,继续兴致勃勃地讲道:“那老鸨一看,这么简单,我也会画啊。于是也学唐伯虎,画了这么一幅苹果去卖钱。可那商家却不认了,说你这个是赝品。”

“他怎么看出来的?”

“对啊,怎么看出来的?那老板说啊,唐伯虎的苹果上有个把儿,你这个苹果没有把儿,底下还有一个虫眼。”

宜贵人笑得花枝乱颤。

“皇上净胡说,都哪儿听来的。看臣妾不告诉太皇太后去!”

“你敢说,朕就敢认。这都曹寅讲的。”

“皇上快别和曹公子在一块儿了,可把皇上都带坏了。”

“那可不行,没了曹寅,谁来保护朕?你?”

宜贵人笑道:“就让臣妾跟着皇上寸步不离,臣妾来保护皇上。”

康熙一拍大腿,“好,即日起降宜贵人郭络罗氏为官女子,随朕左右。”

宜贵人知他玩笑自己,推搡了几把。二人一阵窃窃私语,有说有笑。

苏麻拉姑到了主屋外,见门关着,又听见几声朦朦胧胧的说笑,便晓得里面在干什么。只把凤梨给了守门的宫女,吩咐说太皇太后给皇帝皇后赐美酒,小两口晚上好好吃一顿。便离开了庄怡园。

待玄烨起身,已经过了未时了。

宫女进来把苏麻拉姑来过的事又禀报了一遍,玄烨点了点头,是应当去和皇后吃一顿饭了,晚上还得住那儿。上回那个洋人南怀仁给他画像,从宫外带来了西洋画画的用具,有一种画板架子,可以把纸固定住。他见了,让内务府给照着皇后的身量重新定制了一个,应该做出来了。皇后爱画画,一会儿带过去给她用用,这样再画画可以坐着,不累。

同样是画,同皇后他能看她画人画物、送她画板;同宜贵人,就只能讲唐伯虎的香艳趣事。各有千秋吧。

玄烨想起皇阿玛顺治皇帝身边的董鄂妃,自从她出现后,皇阿玛就连皇额娘和先皇后静妃都不要了。听说皇祖父也是,有了宸妃海兰珠,就能扔下八旗将士的生命于不顾,骑马赶回来见她。

皇祖父因为宸妃冷落了皇阿玛她们母子;皇阿玛因为董鄂妃,冷落了他和皇额娘母子。独宠对一个帝王来说,是极大的不应当。

也没有谁能让自己做到独宠。

大婚以来,他尽可能地做到各宫妃嫔雨露均沾,这样心里能好受些。却不知为什么,越来越难受了。有时,他也有点羡慕皇阿玛,一辈子身边能有一个既能跟她说阳春白雪的画,又能说“海棠春睡”的话的女人在身边。你可同她什么都说,也可以听她什么都说。

八岁登基,大婚的时候才十二岁半不到十三。寻常人家的孩子,现在正是承欢膝下,读书行路,闲暇时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吟诗游湖的好年华。可他却要戴上皇帝的帽子,肩负大清的江山,他才多大?过了年也不过才十四。

他还要斗鳌拜,往南还有三藩,往北还有虎视眈眈的蒙古部落。可就这,万岁爷也不敢放开了心。生怕对哪个主子恩宠重了,使人骄横,壮大母家势力;又怕对哪个主子恩宠轻了,引后宫闲妒争斗。与中宫是举案齐眉,与宜贵人是鱼水之欢……虽说都挺好的,可总觉得是带着任务似的。

李德全心疼着万岁爷。若是后宫能有哪位小主子能给爷带来些欢乐,也是不错的事情。自从有了惠小主,李德全就常见爷的脸上挂着笑了,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傻乐。见过那么多的主子,还从来没见过像惠小主那样的,活宝,又聪明有主意,又不骄不躁,会吃会玩儿,还能带着万岁爷吃和玩儿。

你让她吃粗茶淡饭,她也能吃得香甜;你带她吃好的,赐她满汉全席,她也能不受宠若惊。你同她说点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她也能跟你说。好孬都能接受,有点儿那么个过日子的样子。万岁爷也爱跟着她一块儿待着。

这几日和惠小主有了口角。原因是皇上认为鸡汁味的烤番薯片更好吃,而惠小主坚持认为黄瓜味的更好吃。唯有美食不能负,云惠坚定认为还是这一种味道好。二人好两天没说话了。

第十一章 这个好吃朕尝尝

天昏黄着,下了好一阵子雨了。雨也不大,淅淅沥沥的,顺着小轩窗前的芭蕉叶叶心,直滴到芭蕉底下的一个青瓷小碗里。碗里种了一株碗莲,白中带点淡粉,带着雨珠,惹人怜爱。

下雨天好睡觉,孝庄太后喜欢诵经念佛、侍弄花草,不喜整那些虚头巴脑地请安,看她们女人争来斗去;皇后赫舍里氏喜静不喜动,人家地位牢不可固,也稀罕你康熙日日来她宫里。你来就来,不来我就画画。更不爱和她们这些小鱼小虾类的妃子拉拢关系。

从上午到下午,除了午膳胡乱用了几口汤泡饭以外,其余的时间云惠都用来睡觉了。春困过去了,现在开始夏乏了。接着还有秋倦、冬眠。一年四季都是睡觉的好光景。

雨渐渐停了,西边露出一抹柔柔的斜阳。云惠正做梦呢,梦里自己一袭青衣,在园林里和一公子游湖看水,比翼双飞。还没看清公子小脸,一个翻身就惊醒了。

云惠擦擦唇边的口水,揉揉眼,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道:“我都听见外面滴水的声音了。那碗莲是我养的,你们也不把它搬回来。”

春棠又气又好笑道:“一早上也不知是谁说的,雨水比井中的死水好,把那碗莲搁在芭蕉叶下,既能接点雨水,又不至于叫雨淋了去。”

云惠咂摸咂摸嘴,估计是还没完全睡醒。上回因为乐事薯片哪种好吃,已经好两天没跟小玄子说话了。先前看见他在耳边嗡嗡就嫌烦得慌,现在他不来了,好像延禧宫里也冷清了些。

她朝外面张望了望,天气放晴了。若是在府里,自己便可以去池塘钓鱼了。还记得上一回和容若、曹寅、揆芳、揆叙他们钓鱼,最后直接把曹寅推下水去捞,白白泡瞎了一只绣荷包,据说是他家里一个什么小表妹送的。回去后小姑娘哭天抹泪地期期艾艾了许久,到最后再跟着来纳兰家串门,看见她就分外眼红,生觉得自己是她情敌似的。

“本宫想钓鱼……”她看着外头听了的雨,心里实在羡慕得很。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宫外的好处来了。

四喜子“哎呦喂”了一声,“小主,这宫里头哪里有钓鱼的地儿啊。小主若是想解闷,不如明儿奴才去给小主从御膳房捉几条过来,放在水缸里,小主坐得高一些,奴才再给小主做根鱼竿,小主去钓便是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都是假的。如果这都可以,还不如哪天晴天,运点沙子过来,再放把躺椅,做个假沙滩晒日光浴呢。

云惠皱了皱眉头。可有鱼钓总比没有的好。

宫里的奴才办事就是快,云惠一声令下,延禧宫的几个奴才宫女便各显神通。不一会儿,水缸也准备好了,鱼也捉来了,鱼竿也做好了,鱼篓没有,就拿了个小筐。没有鱼饵,就在钩子上栓了个小虾。

几个宫女也不闲着,给云惠准备了一个舒服的小椅子,身后垫着垫子,旁边还摆了张小桌,上面放了些茶点,栗子酥、牛乳茶什么的。春棠在后头和冬晴轮流撑着伞,云惠对这一身装备甚是满意。

还是四喜子最会讨欢心。去御膳房捉鱼的时候,顺道向做糖的师傅求了几块好东西。那糖是拿纯蜂蜜熬得,还兑了蜜桃汁,用一一个个小竹棒棒串起来,放凉了后,就成了一块一块的。含在嘴里化着,还可以拿在手里。这糖他见惠小主吃过一次,叫什么棒子糖。

见过一回,他就记在心里了。估计是小主家里人给带过来的民间好东西。宫里少,自己就求做糖的刘公公给照着样子做上了。刘公公也觉得甚好,惊奇于贵人小主竟有如此做糖的天分。

皇上有好两天没和惠小主说话了,也少了很多乐趣。李德全看在眼里,知道皇上其实心里想和好来着,可又磨不开面子。便想了个法儿,在皇上面前提起来。

“万岁爷,外头雨停了,天也好了,怎么不出去走走?”

玄烨看了一天奏折,也看累了。尚未亲政,连批的决定权都不在自己手里。也着实是一件不悦的事。快十四岁的康熙,这个时候已经懂得国家大事,知道从奏折里来看天下。可四个辅政大臣一天存在,自己就是个傀儡皇帝。他得培养一些自己忠诚的大臣来。

“走走?能去哪里?没趣。”

李德全眼珠转转,对玄烨笑道:“万岁爷,上回从延禧宫走的时候,惠小主把您给气着了。回来后啊,奴才心里也替万岁爷您生气。”

“这倒不必了,朕晓得你忠心。她就是那个驴脾气,一点不像她哥。那性子随她侄儿纳兰性德。”

“皇上说的是。不过奴才倒是替皇上想了个让惠小主低头的法子。”

“哦?”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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