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贵女生存手札-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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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重明不敢在驳苏老爹的话,点头称是,私下却生了其他的主意。
十月初一祭祖节,焚烧五色纸,送去御寒的衣服,祭奠先人,每到这一天,冯氏会带着家里的小姐少爷去寺庙里上香,祈求平安顺利。
这是之前在湖南养成的习惯,京城的城郊有好几处大的寺庙,香火鼎盛,苏家常去的是泰安寺,离得不远,老夫人老说灵验。
冯氏带着子女和众奴仆一同前往,去寺庙很无趣,湘玉机械的跟在后面,无非是祈福上香,求签解签。等要下山之前,湘雪突然肚子疼,腹痛不止,冯氏再看不顺眼也得关心,问能不能撑到山下找大夫。
湘雪脸色苍白,小声说要去如厕,冯氏无妨,只能等她,一来二去,她前前后后跑了小半个时辰,苏重明说,让太太带着众人先下山,一会儿他带着妹妹回府。
湘雪有同胞的哥哥照顾,冯氏没甚不放心的,又留下了三四个仆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府去。
谁知过了两个多时辰,兄妹二人也没回来,等冯氏想派人去寻时,竟然是都督佥事家的公子把人送了回来,被请去了前厅。
冯氏气血翻涌,直觉要坏事,她忍住晕眩,强撑着身体:“走,随我去前院。”
等冯氏到了前院,湘雪跟苏重明跪在地上,湘雪大哭不止,再看上首的老夫人老太爷,满脸皆是怒色,老夫人念叨了一句:“家门不幸啊。”
冯氏站在正中,老夫人使劲敲了敲拐杖,喝道:“老二媳妇,这就是你管教的好女儿,好儿子?”
到底发生了何事冯氏懵然不知,却又不能为自己分辨半句。
吕氏过来解围,牵着她的手说了前因后果。
刚刚都督佥事家的公子跟着少爷小姐一同回来,没错,就是之前冯氏给湘莲相看,最后筛掉的那一位。
说是苏家小姐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正好赶上都督佥事家的公子从郊外的庄子回来,带着家丁打退劫匪,当时情形混乱,有劫匪想掳走马车里的小姐,危难之际顾不得男女大防,他冲过去救人,撕扯间,不小心撕破了小姐的衣衫,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是那种浪荡之人,愿意回禀父母后上门提亲。
苏家几代人也从来没有女子出过这等行风败俗之事,老太爷气的提不上气,差点昏厥,可事已至此,如果把人往外面撵湘雪还如何嫁人?再者万万不能传扬出去,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咬牙应承下来。
若能娶到苏家的女儿,哪怕是庶女,都督佥事家的公子也欣喜不已,他爹爹虽然是二品官,但他上面四五个嫡亲的兄弟,将来无非是分到一小部分家产单过,他那狠心的嫡母,想必不会舍得给他太多银子。
苏家是京城的大户,娶了他家的小姐对他有利无害,还能接着太子侧妃的姻亲关系捞些好处,他在北城兵马司任职,就是一个小官,跟着七皇子做事,可皇位以后不是太子的吗?不知道他老爹怎么暗地里保着七皇子。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打算,都仔细的揣放在肚子里,冯氏听完吕氏的话,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谁人一说也是她教女无方,竟纵容儿女如此出格,还被蒙在鼓里。
冯氏不傻,哪里就那么凑巧,遇上劫匪?这条路她来来回回走过不少次,一次劫匪山贼也没遇上过,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湘雪不满意她和老爷找的亲事,兄妹两个串通好了做出这场戏。
冯氏顺了一口气,冷静的说道:“是我教女不善,但凭老夫人老太爷责罚,只是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还希望长辈能拿个主意。”
冯氏就算不在意湘雪的未来,还得考虑下面几个子女的婚配,她的湘玉和重嘉可是还小呢,断断不能被连累了名声。
老太爷一直没怎么发话,这时淡淡说道:“找个人把老二叫回来,子不教父之过,你们先回去,这两个孽障去祠堂跪着,让老二回来去我书房。”
☆、第120章 惹祸
苏鸿良是被家里的下人从衙门里叫回来的,他家老爹轻易没喊过他,既然让他回去,一定是大事,苏鸿良汗涔涔的摸摸额头,坐着马车往回赶。
苏鸿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女竟然惹下这样的丑事,苏老太爷句句铿锵,问他这个父亲要怎么处置。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苏家丢不起这个人,如果同意了这门亲事,还能掩盖过去,也勉强算是一段佳话,如果真等外面风言风语传来时,脸面再也找不回来。
苏老太爷自然知道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让小辈给算计了,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说到最后也是自己的孙儿孙女,难不成能打死,挥挥手让苏鸿良下去准备婚事。
苏鸿良绕去祠堂,苏老夫人发话,让兄妹二人跪上一夜反省,不许吃喝,软垫护膝都不许戴。
祠堂的风口一到晚上呼呼的灌风,别说穿着单薄的衣衫,就是披上大氅,也得冻得嘚嘚瑟瑟。
明天二人起来必然会大病一场,不过也算长个教训,苏鸿良心想,不孝的儿女,连家里的长辈都算计,那门亲事可是提着灯笼都难找,如果不是他知根知底,以后都轮不上湘雪。
都督佥事家确实更富贵一些,公子长的一表人才,男人空有一副好皮相无用,还得有才学,油头粉面又不能换前程。
湘雪年纪小,只知道风花雪月,苏重明竟然也看不清楚,真是糊涂。
那家人他可是听说过,府里一点规矩都没有,乱成一团糟,嫁进去鸡飞狗跳,别说好日子了,连安生都没有。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就算湘雪不满意亲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哪怕在说动别人家,谁家也比这家人强。
当初要说给湘莲时,他也找同僚打听过,说起这家都是撇嘴,有好事的透露几句,听说佥事大人连大儿子房里的丫鬟都往炕上拉,正经人家哪有这种污糟事。苏鸿良连连摇头,幸好后面冯氏也没提这家人,他也就没说,毕竟是人家的家私,不好随意张扬。
到这时候,他才真正回味出冯氏的好儿来,嫡母做到这份上,实在是难得,他是男人,不太留意这些,可单单看冯氏给几个姐儿筛选的婚事,皆是实心实意为女儿打算。
苏鸿良长吁一声,罢了,儿女都是孽,都随他们去吧。
从祠堂瞧了一眼思过的儿女,他也没吱声,悄悄又走了,以后只当是少这么一个女儿。
从湘雪决定要算计这门亲事的伊始,苏家就不会再护她周全,出嫁的女儿最大的依仗就是娘家,但当其中掺杂太多的诡谲时政后,就失了本心。
都督佥事家支持大皇子,而他们家保的是太子殿下,饶是这点,就已经是站在对立面,好在湘雪是庶女……嫁过去影响不大。
湘雪的亲事得早日操办,不能像湘莲那样,先定下来再过一两年成亲,昨日的事虽然是有意设计,但是谁也保不准,参与的那些人能不多嘴,不一定哪天多灌几口猫尿,就全盘嚷嚷出来。
女儿家的亲事总是要提早预备的,哪里有这么急着成亲?喜被家具都得预备,嫁妆箱子里一应物件都得装。
下定的时候都督佥事家的夫人跟着来了,周夫人穿着掐腰小袄,整个人欢喜极了,冯氏懒得应酬,就托付吕氏去见人。
周夫人心下不高兴,两家的孩子牵了姻缘,正室夫人总得碰碰面吧,找了隔房的嫂子来应付人算怎么回事,不过她转念一想,她家迎娶的是庶女,想必不受嫡母待见,也就没再多想。
周夫人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这个庶子心计深,她那几个傻儿子没人比得上他的手腕,简直要在府里翻天,给他娶苏家的女儿,面子上好看,别人也得赞一声她贤惠,可娶的是庶女,却有打了折扣,就算这小姐有个亲兄弟又如何,人家嫡亲的儿子可有两个呢,一大一小,怎么的苏家也轮不上这位做主。
再者就算庶子飞黄腾达,她到底是他的嫡母,占着礼法大宗,也得尊重她。周夫人纳闷,庶子让媒婆来提亲,没成想提成了,前段时间苏夫人也透过话儿,是另外一个女儿,后面就没下文,果然是姻缘一线牵,那个没成,倒成全了这两位。
湘玉这几天花园多去的少,家里一直闹嚷着,湘雪的亲事搅弄的人仰马翻,她从祠堂回来,病了四五天才好,之后更沉静了,安心待嫁。
这时苏老夫人发话,说万姨娘这几年一直本本分分,想必静心反省了不少自己造下的业障,现在女儿要出嫁,就放来出来两个月,等湘雪嫁人,再让她念经吃斋也不迟。
冯氏摸不准老夫人的用意,汤嬷嬷提醒道:“两家人结成秦晋之好,最后找亲近的人打听一下对方府里的情形,如果对方知道三小姐有一个思过的姨娘,对小姐的名声有碍,三小姐再不对,这也关乎着苏府的脸面,”
汤嬷嬷说的有理,可还是意难平,她遂说头疼甚少出门,吕氏是一个愿意揽事的,湘雪的嫁妆她接过手替冯氏操办,庶女成亲不算麻烦,跟二房一家和老夫人商量之后,决定给湘雪陪嫁一个京郊的水田庄子,一个果树庄子,另外还有京城的两个铺子。
至于嫁妆银子,商议之后,决定给湘雪带两千两银子过去,吕氏笑道:“你还真是大方,庶女给这么些银子,开了头,下面的可就全照着这个数嫁了。”
冯氏不是小气之人,不止湘雪,还有湘莲湘琪呢,那两个孩子她很喜欢,嫁妆银子是摆在明面上的,陪嫁的多了,免得婆家人看轻,当然,其他三个女儿成亲,她私下还得贴补些。
苏老夫人给了湘雪一盒首饰,都是以前的老玉匠打磨的,很是珍贵,不过比不上老夫人给湘雯的那两个名贵。
湘雪的婚期定的紧,就在两个月后,选吉日时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
不管过程有甚龃龉,府里有小姐要成亲,贴红纸,挂红灯笼,一片红火。
万姨娘被放出来,这次老实许多,整日就在院子里窝着,每日跟着其他的姨娘一起给冯氏请安,眉毛都不抬一下。
万姨娘总爱湘雪院里跑,赵妈妈跟冯氏禀报,冯氏懒得管,大手一挥:“她们是母女,出嫁前要说几句私房话就随他们去吧,不然老夫人还以为我刻薄。”
下人们不知情,只当是和和美美的一桩好姻缘。万姨娘为着小姐成亲放出院来,还是老夫人开的口,谁知道风向会不会变呢,不过她们就是拿钱做事,太太就是太太,谁也越不过去,万姨娘也不得罪,两头讨好才是正理。
湘雪十分满意这门亲事,苏老爹估计是听了太太的枕头风,偏要把她嫁给一个落魄举子,幸亏她跟哥哥商量,姨娘又千方百计传出纸条,告诉她计策,这才能谋求一段好姻缘。
万姨娘这两年老了许多,眼梢爬上细碎的皱纹,但是精神头好,牵着湘雪的手,给她讲婚后如何驭夫。
不得不说,万女士前些年还是十分成功的,有很多的经验可以借鉴,毕竟能够获得老爷的独宠并且在后宅风光,除了太太没手段外,主要还是她会逢迎。
至于后面这些年……全是失败的经验,吸取教训。
湘雪认真的听着,觉得万姨娘说的全是金玉良言,正当她思量成亲后如何琴瑟和鸣时,她的准新郎就出了一桩丑事。
都督佥事家的庶子叫李琼,说是在北城兵马司供职,其实也没甚实权,他这个人好逸恶劳,那些人也瞧不上他。
李琼成亲在即,听说新娘花容月貌,身边的狐朋狗友操持着要带李琼去翠花楼玩,说等成亲后就拘束了,这种风月场所肯定就来的少。
李琼这几年在脂粉堆里待着,身边的女人也经历过二十来个,自然不会怵,他在翠红楼有一个相好的姑娘,名叫莺莺,今年十八岁,跟个花骨朵似的,柳叶眉,杨柳腰,一双杏眼会勾人,唇涂口脂,像诱人的樱桃。
李琼不是一个长情之人,青楼里的女子,玩玩还行,带回家是断然不能的,连做妾室都登不上门。莺莺善解人意,也没指望从良,就说李郎现在没成亲,你我欢好全凭本心,等以后你成亲,我决计不惹你厌烦。
知情识趣又会唱几句小曲儿,李琼隔三差五便来,结果没想到惹出了麻烦。
翠红楼的客人,喜欢点莺莺的不少,他砸银子买下莺莺几个月,最近忙于亲事,好久没过来,谁知刚跟着好友过来,就听说莺莺在陪客人。
李琼气的踹门而进,正看到二人衣衫不整,他上去就连砸带打,对方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李琼抡起拳头照着脸上就是一下,两个人滚着厮打起来。
龟公可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呆若木鸡,回过神来去楼下叫人,对方也是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气不过使劲在李琼胳膊上咬了一口,齿印得有小半寸深,拼了力气下嘴。
李琼气不过,从右侧的架子上拿起一个花瓶,照着他的头上砸了下去,这样还不算,又拿起铁烛台砸膝盖。
对方的头上顺着流血,捂着膝盖哎呦喊冷,李琼的一个朋友无意间瞅见了对方的玉佩,哆哆嗦嗦的指着道:“你们瞧这个玉佩,咱们可闯下大祸了……”
☆、第121章 递信
李琼还不以为意,手下的动作也没听,说道:“怕什么,不就是打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吗?”他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瞧,心都凉了。
那块玉佩是安和郡王府的,安和郡王数日前带着全家人进京,如果他猜的没错,眼前他暴打的这位,是安和郡王的儿子。
此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安和郡王直接上达天听,跟圣上告了御状,好在公子的伤势不算严重,李琼喝了酒身子虚浮,看似用尽全力,实则下手不狠,李太太正愁没机会整治庶子,反正他惹了祸,跟老爷吹枕边风,李老爷亲自绑了儿子送去京兆尹。
安和郡王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近年来圣上对他颇为忌惮,加之儿子跟人争青楼女并不光彩。如今之事他虽占理,但如果逼的太紧,难免会被有心人翻出来大做文章。
儿子的罪不能白受,安和郡王知会了京兆尹,要对李琼“特意关照”,他被关的日子不会太顺心。
养不教父之过,李老爷被降了职,扣了俸禄,当官的没几个人真的指望俸禄过活,如果手里只有俸禄这点银子,每个月连下人都请不起。
破财免灾不心疼,但官位降了才让人恼火,李琼被放出来时,浑身的伤痕,还革了差事。
苏家自然也听到流言蜚语,李琼成亲在即,在外花天酒地闹的满城皆知,连带着苏府跟着脸上无光。
湘雪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大红花轿抬进李府。新郎官成亲那日,连上的淤青还未消散。
湘玉跟着其他姐妹一起给湘雪添的嫁妆,万姨娘一直守在湘雪身旁,湘雪神色淡淡的,隐隐有种傲气流露在眉宇间。
湘玉心想,嫁进李府,前面有虎视眈眈的嫡母,后面有不省油的小妾,中间再加上一位风流的夫君,湘雪的日子,可谓“异彩纷呈”,这条路不管艰难还是锦绣,都是她自己抉择的,甚至是她自己背弃亲人谋算来的,希望这是她想要的。
湘雪匆忙嫁人,湘莲也再待嫁,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似乎只剩下湘玉一个人。大房的姐妹们湘玉跟湘雯最为熟稔,她也早早嫁为人妇,竟然发现身边连个说话的姐妹都没有。
湘琪歪在她腿边,湘玉咧嘴笑了,还好还有三个小的。
操持完湘雪的亲事,冯氏跟吕氏总算喘口气能歇一歇,冯氏这几个女儿她都操持大半,吕氏那边可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湘玉坐在里间跟重嘉玩捉迷藏,听到外面冯氏问道:“大嫂,你也寻了几个月了,是没有合适的吗?”
吕氏正愁着满腹委屈没地方说,回道:“如果跟咱们小姐差不多的人家,也能泽上几家,但我家老爷的要求我实在没辙,既得是嫡出,身世还不能太差。咱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门当户对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