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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骄婿-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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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澜哥哥澜哥哥……”

她的澜哥哥给了她重重一记。

……

延湄短暂地昏睡了片刻才清醒过来,睁眼便看见萧澜近在咫尺,两人自然又甜蜜地碰碰嘴唇,萧澜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延湄捂着眼睛不看他,萧澜笑出声,这回才抱着她去清洗。

耿娘子带着桃叶将榻里的被褥换过,殿内点了松香,两人洗过,换好亵衣,延湄趴在萧澜背上叫他背,萧澜就背着她转了个大圈,半天才回榻上。

延湄乏累得很,可又有点儿睡不着,两人靠坐在床头,小声说话,延湄又乐,摸萧澜一把,说:“澜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

萧澜乐起来,感觉自己插上翅膀就要能飞,手指与她扣在一起,说:“你也好看。”

“那是自然”,延湄仰着脸看他,说:“什么松饼都没我好看!”

萧澜想了想,坐正身子,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还在气那几个‘松饼’?”

延湄拇指掐着食指指肚,说:“一点点。”

萧澜握住她的手,在指尖亲一下,道:“是澜哥哥错怪你了。”

延湄瞪大眼睛看他,萧澜握着她的手覆在心口,脸有些红,道:“你要打澜哥哥几下出出气么?”

延湄摇头:“我才舍不得。”想了想又说:“可你往后再不准吃松饼了。”

萧澜“嗯”了声,慢慢凑到她耳边,道:“我从来就不喜什么松饼,现今的心头爱也只有一个,你可知是谁?”

延湄转转眼珠,忽一仰头,哈哈乐了,她看着萧澜说:“我知道!可我不告你。”

萧澜勾住她的脖子,“那我来告诉你。”

延湄弯着眼睛,脸上虽然没有端肃,肩膀却微微绷紧了,她听见萧澜说到:“澜哥哥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只有这一副身心,可以不打半点儿折扣,完完全全地交托与你,你拿好了,无论如何,万不准在半路撇开。”

萧澜说完,沉沉看着她,延湄怔了片刻,眨眨眼。

——她听懂了。

这就是她看见的那座山,在萧澜心里。

她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仰倒在榻上,萧澜跟过去,困着他问:“听到没?不、准、在、半、路、撇、开。”

延湄扯了被子将两人一块儿蒙住,在黑暗里乐,嘴里却说:“听到了,可皇后娘娘要想一想。”

萧澜堵她的嘴,“朕让皇后好好想。”

……

第二日一早,皇后没有到昭明宫请安。

过了卯时,日头都已经升起来,皇后还是没人影儿,不过皇后没来,皇上却来了。

霍氏倚在暖榻上,正在喝一碗消食解腻的橘福汤,看见萧澜进来,不冷不热道:“皇上好早啊。”

萧澜依旧按例行了礼,也没应声,稍抬抬手,门外进来一溜儿小太监,每人手里都拖着个大食盒,放下摆齐,竟有二十个。

霍氏皱皱眉:“皇上这是要作甚?”

萧澜没答话,负手道:“都退下。”

屋内伺候的宫女们相看一眼,莲姑忙挥挥手,打发他们退下去,亲自关上了明间儿的门。

萧澜缓步上前,坐在方桌的另一头,挑眉:“太后看看,朕给您带了什么来?”

霍氏不吱声,没摸清萧澜这一大早的是什么意思,冲莲姑微微示意,莲姑便上前将食盒一一打开。

整整二十大盒,一模一样,全是松饼。

“朕知道太后爱吃这个”,萧澜道,“今儿特意吩咐膳房,将所有的松饼都送过来,不知可能讨得太后欢心?不能也无妨,往后朕日日都叫人送,太后放心就是。”

霍氏听他称呼变了,又看看地上这一排糟心的食盒,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将手中银碗“啪”地往桌上一撂,怒道:“大早上的,皇上是来给哀家添堵的?怎么,皇后不来给哀家请安也就罢了,还在皇上这下了什么功夫,让皇上竟昏了头,对自个儿母亲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萧澜啖了口茶,头也没抬道:“太后还记得,您与朕是母子?”

“少与哀家打这些机锋!”霍氏道:“哀家若与你不是母子,哪里爱为你们操这些闲心?你不思体谅,反倒要听那丫头的枕边语,这哪里是皇后做派?分明与那些狐媚惑主的东西一个德行,你当了皇上,便连好赖也分不清了。你就是好赖不分,难道不知一个‘孝’字该怎么写?况且,听闻昨儿下午,皇后私自处置了昭明宫的一名宫女?哀家宫里的人,她便是皇后也不能擅自做主,真是没规矩!”

“是”,萧澜竟应了一声,慢慢放下茶盏,转头看着霍氏,霍氏冷哼一声:“你若是现在听哀家的劝,也还不晚。”

萧澜摇摇,道:“不,朕是在想,太后既然如此不喜,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第100章 决裂

霍氏沉了脸,缓缓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此前一直清修”,萧澜道:“朕知道您喜静,在宫里扰了您是朕不好,朕知错了,也不敢再烦劳太后受这些苦处,因专给太后留了一处清净地。”

霍氏一愕,稍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你要赶自己的母亲出宫?!”

“不是赶”,萧澜站起身,“是太后自己要出宫的。”

“呸!”霍氏怒不可遏:“哀家甚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分明是你听信了皇后的挑唆。这才几日,你就嫌哀家碍眼,皇上的德行里,可还有一个孝字?”

说到此,霍氏倒是想到了,她挑挑眉峰,声音稍压下去些,冷笑问:“栖霞寺还在城外,尽管如今已圈为皇家礼佛之地,然皇上方登位便将自己的母亲赶到城外,哀家倒要听听天下的百姓怎么说?朝中的言官又怎么说?”

百姓孝当先,便是皇帝也不能逾越。放眼前朝,从未有过皇帝稳坐皇城,却将太后撵到宫外的,简直荒唐。

霍氏看着他,眼神里带了略略的挑衅和责难,萧澜心头愈冷,静静道:“母亲想岔了,您不是去栖霞寺,是到乐游苑。那里不需要出城,又是皇家别苑,春可赏花踏青、夏可避暑乘荫;秋有百果明月、冬有红梅白雪,一向是前朝的后妃们最爱之处。太后在乐游苑中,吃穿用度,朕都会命人挑最好的送去——朕这儿舍不得用的送给太后用,皇后宫里没有的东西,太后那儿有,这上头您大可放心。如此,言官们若还能说出什么来,那就是不知轻重了。太后看,如何?”

霍氏愣了愣,半晌,慢慢咂摸出滋味来。

——萧澜已近前前后后想周全了。

若让她去栖霞寺不但言官们有话说,且栖霞寺虽挂了皇家名号,可四品以上的外命妇仍可去祈福或礼佛,以霍氏的心性,萧澜根本不放心。

可乐游苑不行,非是皇家的人,若无皇上旨意,根本不能入内,霍氏在乐游苑颐养身子,极合情理,再按萧澜所说所做,言官们非但不会上疏,还会称道皇上皇后仁孝……

霍氏脸色变了变,问:“皇上这主意打了多久了?”

萧澜抿抿唇,没说话。

霍氏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一步距离,声音有些发哽:“阿澜,这十年来,母亲日日夜夜所想的不过就是一件事——让你登上大位。只有手持天子剑,你才能将生死握在自个儿手里;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你才能俯瞰旁人,将他们的生死也握在你手里。单为此,母亲为你费了多少心血,又为你忍下了多少屈辱,你可知道?现今你成了亲,掌了权,就为那丫头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要与自个儿母亲生了嫌隙不成?”

萧澜皱皱眉,后退了两步,“到了此刻,母亲还不愿承认自己所做的事么?

霍氏哼一声:“承认什么?你一向不喜哀家,傅家那丫头更是没良心,平日里妄对她那般好,如今却在你面前调三窝四,让人不得安生。”

“母亲若是真心对她好,就不会与她说那样一番话,您明知她性子至纯,却句句明里暗里地往她心上刺,这一路是真情还是假意,母亲心里清楚。”

“好啊”,霍氏听他这样说,也不耐烦再维持甚慈母样子了,指着他道:“是以就为了她,你就要将哀家禁在乐游苑中?”

“母亲”,萧澜看着她,一字字道:“您与儿子之间,从来就不是因为延湄。她反是被我带累,不能得您的疼爱。”

“哀家还不够疼你?”霍氏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要是不疼你,当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要是不疼你,你能当上皇帝?就是太疼你了才纵得你今日这般放肆!萧央焕那老贼你如今还留了他一条狗命!纳妃一事你若是肯乖乖听话,哀家用得着拐弯抹角地去找那傻丫头?你竟还有脸说哀家不疼你,你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是哀家不疼你,还是你违悖太过?”

萧澜垂着的手稍稍发僵,半天,他听见自己干涩地说了一句:“今日,倘换做大哥,母亲可还会要求他必须事事顺从?”

他这句话声音又干又小,却一下正触了霍氏的逆鳞,她上前两步狠推了萧澜一把,咬牙切齿地喊道:“你还有脸提起你哥哥!要是、要是他还活着,哪里轮得上你?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哀家才懒得管!懒得管!”

萧澜点点头,把微微发抖的手背到身后,“母亲今日,总算肯说出真话了。”

霍氏指指他:“什么事真话?真话就是——你的命早不是你自己的!是替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你的姐姐,以及你母亲这二十多年的屈辱活着!你坐在至尊之位,享着天下荣华,你可还记得你已逝的父亲、兄长、和姐姐?你还想要什么?母亲的疼宠?世间的情爱?不,你有的已经够多了,这两样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帮你纳妃怎么了?帮你巩固帝位有错?母亲擅自做主又怎么了?我熬这么些年,难道不是应该的?阿澜,母亲再告诉你一句最真、最真的话。”

萧澜面色几变,想抬脚就走,脚下却黏住似的动不了,他背负着这些已经太久了,索性都说出来也好,他麻木地道:“儿子听着。”

霍氏摸摸他的脸,动作轻柔,语气却是恶毒的,她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一念之差,生下了你。”

萧澜躲她的手,幼时他无数的奢望霍氏能摸摸他、抱抱他。

但从未有过。

到此刻为止,这尚是霍氏头一回这般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庞。

萧澜却难受得只想躲开。

霍氏勾了勾嘴角,脸上终于浮出了积压在心底里、几已变味儿的恨意,冲萧澜说:“倘使当年没有生下你,王爷就不会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听不到那些混话,他也就不会深夜闯宫去寻萧央焕那老贼算账,你哥哥也就不会带兵去救,以至两人命丧宫中。我也不需要为了你姐姐不受辱,亲自给她倒了杯毒酒……你看,阿澜,都是因为你。啊,对了,还有你的表姐秦宛,当日若不是为了保你的命,她为何要去伺候那老东西?以至你姨母闭眼时她都未能见上一面,阿澜,这不都是因着你?搭上了这么多人,你是端王府的灾星。”

萧澜心口起伏,硬压住两口气,声音仍旧不稳:“既如此,母亲那时又为何要生下我?”

霍氏扬手便打,萧澜偏头,但到底是距离太近了,耳根子被抽了一下,霍氏喝道:“这句话,旁人都能问,偏你没资格!”

为何要生下他?

因为日子太近了,把出脉象时,尚且无法确定到底是端王的骨肉还是太和帝的孽种?

因为她怕是端王的,不舍得一碗红花灌下去?

还是因为她到底是个母亲,存了一丝不忍?

霍氏自己都记不清了。

她哈哈笑起来,随即往暖榻上一坐,抬手抽了发上金簪,扬扬下巴道:“哀家不去劳什子乐游苑,就在这里,哀家倒看看,哪个奴才敢碰哀家一下?”

萧澜看着她,眼里黑黑沉沉的,忽然说:“太后不去也成,不过最近明雍宫要修缮,里头的人需得移出来,昭明宫附近最僻静,朕便想将人移到体仁宫。”

霍氏腾一下站起来——明雍宫里幽禁的是太和帝,体仁宫与昭明宫只有两墙只隔,若如此,简直是要逼疯她。

“你、你你竟敢如此对自己的母亲!”霍氏四下看,她怒起来对萧澜动手不是第一次了,下意识便找东西。

萧澜面色冰冷,语气平的不像话,道:“左右母亲已如此恨,也不差这一件了,是去乐游苑还是留在这里,母亲选吧。”

霍氏气得哆嗦,点着他咬牙。

萧澜转身,“既如此,朕即刻边吩咐明雍宫……”

“哀家去、乐、游、苑。”霍氏把话从牙缝儿里挤出来。

萧澜脚下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边走边说:“好。朕会吩咐人备好车驾和仪仗,太后放心,朕说话算话,好东西任太后用,不会慢怠半分。”

随着话音落,他已踏出明间正门去,霍氏喃喃道:“等着罢,你很快就得转过头来求你母亲。”

第101章 宝贝

打昭明宫出来,萧澜的心情差到极点。万敌当前,他能面不改色;出使于阗时几经濒死,他也从未生过惧意;初回金陵,受过多少嘲讽与白眼,他也全不在乎。然而,若相抗之人换做自己的至亲,萧澜无盔无甲,每一下都被她伤得结结实实。

他走得并不快,出宫门时,朝阳初升,今日是个湛蓝湛蓝的大晴天,但晨光尚且不足以照到每一处,房脊的琉璃瓦泛起了熠熠的金色,可高高宫墙的夹道仍旧笼在一片阴影里,萧澜没有坐辇,一步步地走,觉得这条路真是又长又冷。

他想回赤乌殿。

迫不及待。

走着走着脚步便急起来,出了建福门,他一下看见延湄正等在前面。

萧澜脚下却忽然停住了,就那么怔怔的,有点儿恍然地看着她,延湄歪着头,也不管他怎么停下不走了,小跑几步过来,一把拉起他的手,说:“澜哥哥。”

萧澜没吱声,任她牵着。

延湄拇指蹭蹭他手心,也没再说话,两人沉默走了一段儿,过了永熙门便是阔道,朝阳渐渐倾洒过来,萧澜手指紧了紧,延湄感觉到了,可能是看出他神色不大好,便抬起手,极快地在他拇指虎口处亲了一下,小小声说:“澜哥哥,没事。”

萧澜抿抿唇,延湄拉着他继续走,不知甚么时候,他觉得身上渐暖,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延湄已带着他走入了融融的晨光之中。

那段孤寂又阴冷的路,已然到头了。

萧澜吁口气,缓过神来,搓搓延湄的手,问:“怎么过来了?不是正在睡回笼觉?”

“睡不着”,延湄仰头看他,“就来接你。”

萧澜捏捏她鼻子,她鼻尖有点儿红,冰凉的,显然已在建福门外等了挺半天,“冷不冷?”萧澜帮她拉拉氅衣,脸上也冰凉。

延湄摇摇头,说:“方才冷,现不冷了,你手热。”

“腿酸不酸?”萧澜道:“背你回去再睡会儿?”刚刚延湄正站在风口,萧澜怕她呛了冷风,得先回去叫她喝碗热汤。

延湄晃晃他的手,说:“有点儿酸,可我能走,跟你一起。”

萧澜笑起来,心里头和这会儿的日光一样,越发明亮,低头在她耳边说:“下回让你腿酸的走不了路。”

延湄眨巴眨巴眼,也不知听懂没,踮起脚小声说:“澜哥哥,你真厉害。”

萧澜使坏,故意问:“哪里厉害?”

延湄想了想,她想起了萧澜舞剑的时候、提笔写字的时候、在濮阳帮她种桃树的时候、甚至是他吃饭的时候,许多许多,数都数不过来,无一例外的,她都觉得既好看又厉害。

她转转眼珠,没答话,自个儿捂着嘴乐起来,萧澜看她掩唇笑,想歪了,脸上发红,点点她警告说:“再笑收拾你。”

延湄乐得咯咯咯,两只眼睛瞄着他,哼哼:“皇后娘娘才不怕。”

二人牵手回了赤乌殿,延湄早膳时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有点儿饿,喝碗热汤又用了几块儿点心,吃饱后就有些犯困,她却又不去睡,努劲儿睁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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