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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木兰无长兄-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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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莫提的一千多兵马在离柔然人游帐四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星星已经布了漫天,一群人就地换马,随便吃了点干粮喝几口水,待休息完毕后就要将替马丢给马桩人,准备夜袭了。

夜袭的最好时候是半夜,但这只适用于关内。

塞外苦寒,冬天半夜里的温度能活冻死人,凌晨日出时分更是冷的滴水凝冰。若真是等到半夜,一群骑兵早就已经冻得发僵,根本不可能保持战斗力了。

所以才会有她穿来的时候,三十多岁的若干人会说汉人的兵法有许多不适合胡族的地方,他想要写一本胡族的兵法。

一群人吃吃喝喝完毕,将马蹄包上厚布,嘴里塞上嚼头,翻身上马继续跟着斥候前进。马是有夜间视力的动物,只要方向对了,马群会跟着最前面的马一直行动。

贺穆兰在右军之时从未在夜间行过军,却见鹰扬军各个习以为常,做的司空见惯,一路上连大声都没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沮丧。

虽说她对右军有归属感,可目前看来,右军要能比得上中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远的不说,就拿行军来讲,实在就差了太多了。

而且如今虎贲军的虎威将军形同虚设,像是鹰扬军这样的精锐,怕是整个大魏也没有几支。

难怪虎贲军都没什么人想去。有那个本事,往鹰扬军或者骁骑营挤就是了。

“到了!”

为首的斥候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的火光。

“柔然人应该刚刚用过晚食,火光不盛!”

这可不是黑山大营,还有专门的灶房给提供军粮,游帐都是各自埋锅做饭,此时没有炊火,甚至连移动的火光都没有多少,想来已经酒足饭饱,开始准备歇息了。

库莫提带着亲兵和几个家将单独骑马到了近处,估算了一下游帐的数量,计算出这处游帐大约有八百多的骑兵。

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千多骑兵,数量还占优势,顿时心中大定,一边吩咐斥候去通知另外两边的人马立刻动手,一边传令所有鹰扬骑兵,准备一刻钟后夜袭。

贺穆兰被所有人摩拳擦掌的气氛所感染,也开始忍不住期盼着全家冲锋的那一刻。

凝视着远方的游帐,库莫提突然蹙了蹙眉,扭头看着一旁的贺穆兰,开口向她问道:

“你的箭能开一百五十步?最远多少?”

贺穆兰估算了下自己如今的臂力,一百八十步是开不了了,便谨慎地回答道:“大概一百六十步左右。”

“一百六十步?足够了。”

库莫提点了点头,吩咐其他亲兵叫上几十个射得远的骑射兵跟着贺穆兰,带着火油和油布等物,提前向着柔然人的游帐出发。

“如今夜色昏暗,我们的人马趁夜冲锋,有可能会误伤自己人。你带着这些游骑兵接近敌营,将火箭射入他们的帐篷里引起骚乱,驱赶蠕蠕出他们的营帐。若其间有敌军发现,立刻返回,不必拼命。”

“得令!”

贺穆兰等人接了将令,携带着火箭和长弓就往游帐近前驰骋。

嗖!

嗖嗖嗖嗖!

一支支火箭趁着风势射入柔然人的营帐中,只不过顷刻间,箭支就已经射过了两轮,眼见着柔然人的游帐里有人开始出击,贺穆兰等人打马快速回奔。

这真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较量,贺穆兰甚至都能听到后面柔然人的惊叫声,以及营帐着火后人们的嘶吼声。

他们一行人像是乘着夜风的夜莺一般轻盈地向着来时的回返,在身后追击呃柔然人们惊骇莫名的表情中,大地被马蹄撕扯后又快速向前推进的震动声越来越近……

鹰扬军出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他被穿戴甲胄的贺穆兰看的脸上一热,一溜烟爬起来跑了。

素和君(躺倒在地):……在这个角度,花木兰好高大威猛……

第143章若干萌物

如果贺穆兰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只要她是个男人;在看到柔然人的游帐被摧枯拉朽的毁灭时,应该都有一种心荡神怡的向往。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陈节、是若干人、是阿单志奇,甚至是狄叶飞;恐怕都会升起“我干脆不要回右军了就在鹰扬军里呆着吧”的想法。

强者会自然的吸引强者;弱小的人永远向着强大的人靠拢,这便是自古以来为何强者身边总有那么多人追随的原因。

可惜贺穆兰不是强者;也不是弱者;她是这个时代的清醒者。

所以当她看到柔然人的营帐轰然倒塌;许多柔然人仓惶失措的嚎叫着在营帐的空地上奔跑,被鹰扬军砍掉了脑袋活活踏死时;她并没有升出多少快意来。

此时她是库莫提的亲兵,是不可擅离职守的贴身护卫;所以当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柔然人痛哭流涕着奔逃四散时,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一刻放松警惕;在这个时代,一时的放松很可能就要落到这般下场。

所有的亲兵都紧紧跟随在库莫提的身边,他们骑在战马上,四处找寻有可能是柔然人将领的人物。

鲁赤随便抓起了一个柔然人,用匈奴语大声问道:【你们的头儿在哪儿?】,那个蠕蠕又惊又惧地猛摇着头,被鲁赤砍掉了脑袋。

一脸鲜血的鲁赤又抓起第二个蠕蠕,再次询问一番后发现对方还是不知道,继续砍头,如此几番后,贺穆兰看不下去了。

“这么乱的营帐,他们不过是群小兵,哪里会知道头领在哪里?就算杀的再多,也是得不到答案的,不如到驻马的地方看看,说不定骑马要跑的就是柔然人的头儿。”

小兵都在仓惶的乱跑,但是将军一定是有护卫保护着,可以在一片乱象的营帐中杀出一条血路离开的。

这时候谁表现的最镇静,谁的地位一定不低。

库莫提似乎也领悟了这个想法,一群人开始在营帐里驱策了起来,只要是上了马的蠕蠕,立刻就被捆了起来。

贺穆兰和鲁赤被派出,带着人守住游帐的两个出口,这样的活儿实在说不上好,因为有不少柔然人拼死杀到了出口时却看到了贺穆兰,那样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中憋闷不已。

绝望、厌恶、仇恨,明明是他们先来挑衅大魏的,却把这样的后果当做是大魏人的过错,贺穆兰在军营呆了许久,自然知道北方六镇的鲜卑人几乎家家都和柔然有着血海深仇,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能够对柔然人仁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同理,被挡住了南下发展的路,这些生活在塞外最苦寒之地的柔然人,能有多仇恨鲜卑人,也可想而知。

贺穆兰机械的站在门口杀着敌人。她不能允许有任何人通过,就算她允许,身边那么多士兵的眼睛是雪亮的,也不会漏掉一个。

八百条人命,很快就像是收割庄稼一般被收割完了,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已经歇息下的柔然人几乎没有几个能反应过来的。

被抓起来的柔然人被库莫提逼着相互指认,以便找到将领,可惜他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各个指认的人都不一样,倒让库莫提摸不清真相,索性全部都带回黑山大营去。

另一边若干虎头、独孤唯的夜袭和截断也进行的非常顺利,独孤唯在路上抓到了三个趁夜奔往另一处游帐的柔然人,若干虎头也将另一处游帐彻底踏破,几乎全歼敌人。

这样的战绩,鹰扬军里只轻伤了十几人,重伤一人,虽然这其中有夜袭的缘故,但鹰扬军的实力,可见一斑。

“怎么?累了?”亲兵的首领乙浑少连拍了拍贺穆兰的头盔。“你本事不弱,就是老是出神。战场上一旦出神,很容易出事,最好警醒点。”

“谢乙浑首领提醒。”贺穆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我们得等候后面的正军与杂役来清扫战场。鹰扬军是不自己做打扫战场的活儿的,敌人的军功和物资得靠他们带回去。你看他们……”

乙浑少连指了指那些在营帐和尸首间翻找的鹰扬骑兵。

“他们只带贵重物品回去,其他的,等回了军中再平分。”

“平分?”

“恩。这是将军立下的规矩,鹰扬一荣俱荣,除了战场上得到的贵重物品,其他东西一律平分。将军很少拿那些东西,也看不上就是了……”

乙浑少连知道贺穆兰是从右军来的,便笑了笑:“你放心,我们身为亲兵,每次出战只要作战勇猛,赏赐是少不了的。”

她还真没关心有没有赏赐的问题。不过亲兵所有的收入都来自于主将的慷慨,贺穆兰也不会说这么讨人嫌的话就是了。

库莫提此时正在不远处听几位将军说着斩获的情况,猛然间一骑快马迅速奔来,口中用鲜卑语大声地喊着“求见将军!求见将军!”

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库莫提是不会亲自接近一个斥候听取战报的,所以乙浑少连和贺穆兰迅速上前,拦下了那个斥候。

“启禀鹰扬将军,若干将军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支高车人!他们自称是逃出柔然的高车部落,因为路上有柔然人的拦截所以只能趁夜逃跑。若干将军人数不及那支高车部落,如今两军对峙,请将军决断!”

“高车人?”库莫提一惊,再也顾不得安全问题了,催马上前几步,连声问道:“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而来?要逃去哪里?”

“那高车部族约有三千余人,据说是从柔然契律汗国那里逃来。为首者姓狄,说是带着族中男女老幼来投奔我们大魏的!”

那斥候面有忧色。“只是若干将军不肯信他们,也不放他们南下……”

贺穆兰听到高车、狄等字样,心中有些好奇。

狄姓是高车第一大姓,狄叶飞的父系就是当年被抓回魏国而归顺的高车人之后。后世的人若说高车,一定是迷糊的很,可是一说“维吾尔族”、“回纥”这样的名字,大家也就明白了。高车人后来西迁,便是维吾尔族的先民。

狄叶飞长的不似汉人,也不像鲜卑人,五官立体,皮肤白皙,正是高车人的相貌。他的母亲是西域的白人,碧眼金发,他虽没继承母亲的金发,但碧眼与长睫却是继承了的。

此时两千余高车部民南下,也不知黑山大营中身为高车人的狄叶飞会有什么感想。

库莫提听了斥候的话,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若干虎头生性谨慎,他会这么做也正常……”

他想通了以后,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这虎头,不愧是若干家的人,心思弯弯曲曲和汉人一般,他想的也未免太多了一点,把本将军当什么了!”

站在一旁的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主将又笑又骂,听不懂库莫提为何说若干虎头心思弯弯曲曲。

不过她向来不爱揣测别人的心思,只是好奇了一瞬,立刻就抛诸脑后了。

库莫提哭笑不得地骂了若干虎头几声后,看着身侧的家将和副将们,大声下令:

“更换替马,随我出行!”

“是!”

***

“阿兄,他们应当没有恶意。我们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避反迎,若真有歹心,怎么会这么做?”

若干人站在若干虎头的身后,看着面前的高车人们。

“这不是你我该决断的。我已经派了伯鸭回去报讯,若是将军得了讯,应该立刻就会赶来。”

若干虎头看着稚嫩不已的弟弟,叹了口气:“阿弟,就算他们真的是来归顺的,这迎回之功也不该属于阿兄,你懂吗?”

“真有这么严重吗?阿兄难道不是库莫提将军帐下的副将吗?你迎回的不就等于将军迎回的?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大漠酷寒,他们在夜间赶路原本就辛苦,现在还要在这里受冻……”

人在冬季行动时身上都是暖和的,但是一旦停下来,那冷意就会变得更重。

“小心谨慎点总比肆意张狂好。我们若干家的古话是什么?”若干虎头看着家中这个最不像若干家的兄弟,忍不住就想好好告诫他一番。

他也过的太随便了点。在大帐中“火长救我”这样的话都能喊出来。

“……头脑要冷,心口要热……”若干人嘟囔了一句。

“记得就好。”

高车族自称并非“高车”,而是“敕勒”。只是因为他们逐水草而居的时候乘坐的是这种多辐的高轮车,所以周边诸族都喊他们为“高车”人,久而久之,很少有人再唤他们“敕勒”。

高车多能工巧匠,他们的高轮车也不是古代常见的两轮车,而是极能载物的四轮车,著名的歌曲“敕勒歌”便是由他们传唱开的。

柔然没有在北方大地肆掠时,高车人住在敕勒川,享有广袤的牧场,后来鲜卑人和柔然人崛起,大多是工匠和牧民的高车人倒被四处驱赶,居无定所,最后因为制作武器的能力在北方极为出名,成为了柔然人的附庸和奴隶。

这群高车人似乎十分随遇而安,即使有一千多大魏的鹰扬军将他们围坐一团,以兵器相对,他们依然顺从的将无数的高轮车停在鹰扬军指定的位置,女人和老幼全部坐在高轮车里不出来,男人们在高车轮围成的圈子里坐着,有的升起了火取暖,有的开始烹调一些东西,俨然把这些魏人当成了守卫者之流来看待。

也许是逃难的缘故,这些高车人没有带太多的牛羊,牛大多都用来套车,羊也大多是羊羔之类,有许多高车小孩把它们抱在怀里,缩在车上,不时好奇的伸出脑袋来窥探。

一众鹰扬儿郎都被这温暖的火光所诱惑,手扶着武器的动作也渐渐柔软了起来。唯有若干虎头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像是一杆旗帜一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是几个同样保持警惕的亲兵,片刻也不敢放松。

渐渐的,炙牛舌和烹煮肉汤的味道像开始往所有人的鼻子里钻。若干虎头等人正午过后就开始行军,到歼灭柔然人的游帐之中,只随便用了一顿干粮糊了过去。杀敌的消耗巨大,他们肚子其实早就饿了,此时一闻到肉香,顿时腹中如同雷鸣,就连若干虎头的肚子也开始唱起了歌。

“噗!”若干人先是不小心笑了出声,而后大笑了起来:“阿兄,我记得你不爱啃干粮,你晚上是不是没怎么吃啊!”

“住口!”

“阿兄你莫难过,阿弟给你讨一碗吃的去!”

若干人大笑着一窜而出,往高车人的篝火边钻去。

“若干人!若干人你给我回来!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是亲兵!你给我……”

“哈哈哈,就是记得我是亲兵,所以要给我的主将把肚子填饱啊!”

若干人的哈哈大笑声不停的往鹰扬军众人的耳朵里钻。他们都熟知若干虎头为人,这位不苟言笑又高大的吓人的将军是许多中军新兵的噩梦,而且他的性格不太像奔放的鲜卑人,倒像是老成的汉人,有些鹰扬军中的将士便觉得他这个若干家的后裔和先祖一般,是无趣又谨慎过头的保守之人。

但是他的这位弟弟来了以后,若干虎头开始表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尤其是被他的弟弟逼到破口大骂之时,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若干虎头在若干人身后追了几步,絮絮叨叨间见一众儿郎以好奇、诧异、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自己,忍不住老脸一红,咳嗽一声。

“我阿弟年幼顽皮,你们莫笑话他。”

噗!

“不笑话不笑话。”

“唔,将军,我们不会笑的……”

一时间,鹰扬军众人对若干虎头的感观变得复杂有趣了起来。

若干人所穿的衣甲华丽,又一直在那为首的将军身后,他一朝着高车部族之人走来,便引起一阵骚动。

若干人年纪小,脸又嫩,否则后来为了当太守也不会留小胡子,这时他是那种一看就是不怎么会引起别人警惕性的少年,所以当他一溜小跑跑过来时,那位姓狄的族长居然还笑眯眯地迎了出来,用不怎么熟练的鲜卑话问他:

“这位小将军,请问有什么贵干啊?”

高车人说的是类似于突厥话的敕勒语,突厥语和敕勒语的区别大约就是苏州话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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