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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木兰无长兄-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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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也许因为花木兰是个女人,在手段上总是不够狠戾。抵抗外敌还好,胡人性格倔强又好反复,这种镇压不用霹雳手段,几乎都不能奏效,譬如柔然,从几十年前起,也不知降了多少回,又叛了多少回。

就连狄子玉也是先降了夏国,又叛了夏国归了魏国,现在按玉翠的说法,这金银像是刘宋给的,那就是现在又开始往刘宋归附了……

这样的杂胡,实在是没有降服的必要,留着还要担惊受怕,派人监督,还不如灭了。

拓跋焘眯着眼,点了点头。

“说的是,那此事便全权交给你了。花木兰那里,待此事一结束,你便让她继续送赫连定回京便是。”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拓跋焘这才放他出殿。

库莫提一走,又有宦官来报,说是赫连明珠公主求见。

随着贺夫人有孕的消息被确诊,赫连明珠对拓跋焘的态度又开始若即若离,他无论如何讨好或者有意邀请她出去走走,她都几乎是不怎么搭理。

拓跋焘也是不耐烦和女人谈情说爱的性格,几次冷脸过后,他事情又多,就索性把赫连明珠放到了一边。

只是赫连定失踪,赫连止水又被他派去跟了花木兰之后,这位公主没有途径得知外面的消息,求见他的时候就多了起来。

赫连明珠也是有趣,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结交外臣,也不愿意在后宫想办法,索性每次干脆直接找他,大大方方的问清楚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恰恰拓跋焘最喜欢这样干脆利落,他本来就不是性格古怪的人,偏偏后宫里的女人和他说话恨不得拐弯抹角到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要问什么,赫连明珠这样直率,拓跋焘也不费脑子,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不说,可谓是皆大欢喜,两厢满意。

今日也是如此,赫连明珠听说花木兰有消息回来,立刻求见拓跋焘。

宫中上下都把赫连明珠当成未来的“夫人”,对她颇多讨好,加之她以前做过拓跋焘的“近身之人”,和拓跋焘身边的舍人宦官都熟悉,他们也愿意为她传话,讨个人情。

赫连明珠被宣了进来,将今日想问之事一问,拓跋焘便安抚她的情绪,告诉她赫连定已经找到,她昔日那个叫玉翠的女官潜伏在狄子玉身边,还摸清了羌人的动向云云。

听到玉翠无事,兄长也无事,自己的侄儿和花木兰全都无事,赫连明珠默默在心中感谢天神的庇佑,当即折身下拜,向拓跋焘请求道:

“陛下,我赫连家亏欠玉翠太多,她为了我们,可谓是名节尽毁,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良配。等此间事了,能否请陛下给玉翠一个出身,让她能够在世上立足?”

这便是向拓跋焘为玉翠求赏了。

于情于理,这个女人为了不让夏地生乱,所作的一切都十分让人佩服。尤其是为了赫连定和羌人周旋,甚至以血书传讯,都不输世上男儿。

拓跋焘现在对赫连明珠也有了一定的兴趣,总是希望赫连明珠高兴的,更何况他自己都能重用花木兰,当然绝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

所以,他几乎是没有斟酌地就点了头。

“准了。”

第326章所谓亲人

“库莫提,库莫提,你一定要救救你的表弟!救救你的表弟啊!”端平公主伏倒在库莫提的脚下,嚎啕大哭。

“他不能死,你死去的姑丈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若是他死了,王家两府全部都要断了根,爵位没人继承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东阳侯府就知道了,他家当年多么显赫,可现在宅子却还是花木兰住着呢!”

端平公主平日里是仪态万千,极为注意形象的,可如今在库莫提这个亲侄儿脚下痛苦的时候,几乎和市井街头撒泼耍赖的妇人没有什么不同。

库莫提的母亲是个性格冷淡自持的女人,又改嫁的早,和库莫提接触最多的女人,这个端平公主就是其一。

她和他的父亲一母同胞,他父亲死后,先帝和拓跋焘都不免对这位公主有愧疚心理,不但将她嫁给相貌俊美、性格沉稳的王建,而且还极力给她优待,让她成为最受宠的宗室之一。

以至于王建多年无子,谁也不敢提和离之事。

王建也算是一时人才,只可惜被无子折磨到了可怜的地步,得了王斤这么个儿子后,和端平公主一起宠,活活宠成了个纨绔子弟。

偏偏王建兄长也没儿子,这个儿子还要继承大房,否则大房就断了根,他一肩挑两府,王家大房的侯府也把他往死里宠,百依百顺,逢年过节礼给的比他亲生父母还多。

自库莫提接了拓跋焘的差事以后,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有各方人马过来或求情、或关说,其中不乏宗室里说出去能吓人一跳的长辈,还有库莫提连拒绝都拒绝不了的重臣。

王家自开国之时就是后族,可以说连拓跋焘和库莫提都是王家那位太后的子孙,对于王家自然也很客气。可皇帝前面下旨让他彻查此事,后面各种礼物、美女就往他的颍川王府别院抬,哪怕库莫提涵养再好,也要炸了。

第二天后,库莫提就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可这闭门谢客能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他的姑姑端平公主。

他的家将们哪里敢拦这位昔日主公的妹妹?

端平公主知道这位侄子一诺千金,她也不求别的,只求留下他一条性命,只要逼的他开了口,王斤的命就保下了。

“姑姑,你莫逼我。”库莫提头疼的一把拉起端平公主。

他力气大,伸手只这么一捞,这位公主就直起了身子。

“呜呜呜……我的儿……”

“姑姑,我天生福薄,年幼失父,后又失母,正经能称得上血脉至亲的就这么几个。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我可是心狠手辣非要亲戚性命的人?”

库莫提语气疲惫。“我已经有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姑姑。”

端平公主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库莫提的话却让她想起了早逝的兄长,心中一软,竟生出几分内疚来。

她虽名义上是库莫提的姑姑,他年幼时她刚刚出嫁,其实也没有照顾过他几天,倒是宫中那位杜夫人照顾他多一些。

可想到儿子闯的祸,端平还是一咬牙:“库莫提,你就给我个话,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哪怕贬为庶人我也认了,日后再想法子开脱,也不是没有办法袭上一个爵位……”

“那就看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库莫提低头看向姑姑:“若是贪赃受贿还好,要是杀人防火、残害忠良、煽动军队作乱,我也没办法!这可是造反的罪,天底下的人都看着呢!”

“最主要的是,他动了花木兰!他死了心的要杀花木兰!谁不知道陛下现在要重用花木兰,为了他将北凉国那位王子的脸面都折没了。”

库莫提脸色难看,“说到这个,姑姑,我倒要问你,王斤并无野心,也对朝堂之事毫无追求,为何对花木兰有这样的敌意?他要乖乖的做他的太守,得了救花木兰的功劳,连陛下那边的晋身之资都有了,何苦落到现在的下场?”

“为什么!”

他一声大喝!

“究竟是为什么,姑姑!”

所有见过拓跋提和其父拓跋曜的人都会说一句话,那就是“乃肖其父”,可见两人长相何其相似,端平在宫中时就受其兄管教,库莫提发声厉喝,她只觉得这一瞬间几乎是哥哥的魂魄附体在拓跋提身上,当下惊得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地说:

“他……他可能是看了我的书信……我……我……”

“什么书信?”

库莫提继续追问!

“和……和他们的书信……他一定是看到我们提起花木兰的那些事了,所以……那孩子……”

端平公主掩面而泣:“那孩子哪里和花木兰有什么过节?他一定是想让我高兴!他肯定是想除掉花木兰让我高兴啊!”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休要再和那边扯上什么关系!”

库莫提咬牙切齿。

“姑姑,今日我很累了,您还是请回吧!”

库莫提拂袖转身就走。

谁料端平公主往前突然一跃,直接抱住了库莫提的大腿,厉声叫道:

“你别忘了你父亲、我兄长是怎么死的!你也别忘了他们是怎么死的!拓跋素如今何等风光,可他父亲只不过因为喝醉了说笑了一句就被先帝给杀了!我的那位兄弟为了儿子恨不得屠尽宗室,如今佛狸伐也是如此,他竟是想把鲜卑人都和汉人同化了!”

她扯着库莫提裤子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褶裤给拽下来。这位年轻的侄儿只得一边用两只手抓住腰带,一边尽力拜托姑姑的纠缠。

端平公主哪里注意的到库莫提的羞窘?她仗着颍川王府滴水不漏,继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鲜卑为何立国?你就算不想想我拓跋鲜卑的存亡,难道就不想想父仇吗?王家倒了对宗室有何好处?你自己也是宗室啊!”

后戚和宗室,从来都是互相联合的。然而对于御座上的那位来说,鲜卑诸族可以壮大,后戚和宗室壮大,则是不利于统治的一件事。

“你疯了!你竟然还在我的府中如此高喊?!”

库莫提惊得连裤腰带都来不及提了,忍无可忍地伸手推开姑姑。

“他们要发疯,竟也带着你发疯!那群疯子的话能听吗?他们和你说了那么多,可曾对您说过汉人的正统就是毁于八王之乱?!对了,我忘了您不懂汉字,不通史书,那些疯子都告诉你汉人孱弱的被我们胡人一踩就灭,那就麻烦您找王府的博学之士聊聊,为您答疑解惑……”

“若您找的到的话!”

“你……你居然还讽刺我不通汉学……”端平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被众位太傅都认为“没有悟性学不好汉学”的库莫提。

“是,我既不通诗文歌赋,也不会写什么文章……”库莫提整理了下衣衫,“但我知道鲜卑人缺什么。姑姑,我也看汉人的史书的。”

“更何况,这位陛下并不是先帝。我会被起用,勃尔素(拓跋素)会被起用,就连被你们推出来的拓跋范都没有事,你以为这位陛下还是那样的人吗?你们自己现在就是玩火*,还想把我拖下水!”

“你不肯帮我?也不肯帮我们?斤儿一死,王家顷刻便倒,若无王家和我这么多年在你背后周旋,你也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了!你当年在宫中过的那么苦,你的母亲被逼改嫁,若不是宗室照拂你……”

“姑姑,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库莫提实在是害怕女人这种动物。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恨不得将当年给你换过尿布,擦过牙齿的事情都给扯出来。

他们觉得自己当年过的苦,他却觉得若非当年的那段磋磨,他早就已经逼得像是个仇恨世界的疯子,亦或者像是拓跋范那样被有心之人利用。

先帝没有养废他们,也没有真的痛下杀手,未必不是觉得现在的这位陛下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

否则以他的性格,又为何还把他们派到各地的军中去历练?

而他父亲,当年未必就真的怨恨伯父。

只是这些道理,说给姑姑这样的人听,终究是说不进去的。

一时间,库莫提真的感觉疲惫万分。

他自己选择一条几乎是注定要孤独终生的道路,而在这条道路上,没有任何人能和他同行。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最适合的局面,一边又要担心世事的残酷破碎了那一位的雄心,以至于他独立支撑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

而如今得知和自己血脉最近的亲人之一竟也选择了背道而驰,甚至于到了祸及全家的地步,他开始有些心灰意冷。

“我如此挣扎,不过是想所有亲人都过的和乐罢了……”库莫提喃喃自语,“就连这最后的虚伪,都要给撕破吗?”

“库莫提,你在说什么?你大声点!”端平公主看侄子脸色陡然变得灰败,心中也惴惴不安。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和姑姑说,说话啊!”

“姑姑,从昨日下午开始,不停的有人进府投函,或是赠送礼物。为了掩人耳目,还有半夜叩门的。我真是有一日一夜不曾合眼了……”

他长叹一口气。

“您是我的亲姑姑,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让王斤送死。可我素来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我只能说,我尽力……”

他一边客客气气地做着保证,一边将泫然若泣、蓬头垢面的姑姑往外领,直到一路亲自将她推到大门口,这才目送着她登上马车,返回自己所在的公主府去。

“这平城,真是没法呆了……”

库莫提矗立在晨风之中,只觉得遍体生凉。

“王爷……”一个侍卫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在长安的屈突回来了,因为您有客,所以在后面的小院里等着。

“他回来的正好,我正要细问长安之事!”库莫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身回了府中。

也不知道这位黑山大将军和那个叫屈突的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没有多久便匆匆入宫了一趟,而后便直奔中书郎游雅所居的昌平坊。

游宅。

“什么?今天就走?我我我我还没收拾呢!”

库莫提来时,游雅正和自己的族侄下棋,他见了游雅之后就直接表明来意,恨不得直接帮游雅卷一卷铺盖卷才好。

“黄头公,实在是无法再呆了。从陛下下旨之后,我的府中每天都有人来叩门,您看晚辈这眼下的黑影……”

库莫提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陛下也担心久了要再生事端,已经允了我今日出京。反正鹰扬军和虎贲军都在京外大营里驻扎,我二人干脆现在就领军出发吧!”

游雅的小名叫黄头,大了以后,和他亲近的人都称呼他为“黄头公”。

库莫提能直呼“黄头公”,是因为游雅的祖父就是少时评价他“没有悟性”的那位汉学太傅,他小时候就和游雅有过接触。

游雅看着库莫提满脸疲惫的样子,不由得呐呐道:“什么?竟有人去找你关说吗?怎么我府上还清净的很……”

他似是才领悟过来,立刻拍案而起。

“不对!为什么我府上这么清净!”

难不成他们都认为他这个副使做不得主?

“黄头公素来刚正,我却是个以宽厚待人的……”库莫提见这位黄头公气的要掀桌子了,赶忙安抚。

“他们自然知道找您没用……”

这话一说,游雅心情才平复了一点,可面上依旧有难色:“总要让我和夫人嘱咐几句,还有我家中的儿女要交代学业……我要出门,衣衫鞋帽还要收拾……”

他一项一项的说来,直说的库莫提大感头疼,就连他身边的少年都忍不住开口打岔:“叔父,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是有多少东西,府中这么多人,准备起来也快。您去和婶婶、僧奴他们告别,我去前院替您准备车马,您再吩咐几个管事娘子和管家,把您的行李捡出来就是了!”

这少年说话条理分明,又能分的清主次,库莫提顿时对他生出了好感。

“此子甚是聪慧,他称呼您叔父,难不成是广平游太守的……”

“非也非也,此乃我族中一位远亲之后,按照辈分,我正是他的叔辈。他今年才十三岁,却父母双亡,在族中艰难度日,我去年回乡祭祖,看他确实有才,便把他带了出来。我准备明年推荐他去做个中书学生,学些东西。”

“他还在为母守孝,所以不能出去见客,也不能进我的家学读书。他天性聪颖,我怕荒废了他学业,便把他带在身边,先充当了这个先生。”

游雅让这个身穿粗麻白衣的少年对库莫提行礼。

“游可,见过颍川王。”

“游可见过颍川王,王爷安好。”

麻衣少年在游雅的引见下对库莫提行礼。

“能由黄头公亲自教导,比什么先生都要好了。”

按照辈分,游雅的祖父是库莫提的老师,他和这少年是同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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