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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木兰无长兄-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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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猴推开身边的姑娘,端着酒杯歪歪倒倒的凑到莫母身边去。这莫母也是个厉害人物,早些年也是犯官之女,可凭着这个身份,她熬了十几年,居然熬成了这里的头号人物,管着几十个姑娘。

赖猴还仰仗她生财,也不敢对她不恭,只嬉皮笑脸地问她:

“我见你把月娘从柳旭那里叫走了,柳旭也不生气?”

“柳家郎是来听曲的,月娘弹和花娘弹没什么不同。”莫母摸了摸手中的金叶子,若有所思。

“我见莫母今日里魂不守舍,莫不是看上那黑脸的少年,连手中得意的姑娘都情愿送出去不成?”

赖猴咧开了嘴。

“你这无赖,嘴巴忒毒。我都能当他祖母了,还魂不守舍。”莫母啐了他一口,心中实在放心不下,索性把手中的金叶子从宽大的袖筒中露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金叶子,这是宫造之物。”

“什么宫造之物,不过是做的精巧些的叶子罢了。”赖猴伸手要去够那金叶子,被莫母一巴掌拍开。

“你懂个屁!大魏的文官全靠皇帝逢年过节赏赐的财帛过日子,官造和宫造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宫中之人有钱也没地方用,即使是金银也做的比别的地方精致些,就为了好把玩。这金叶子用赤金做了叶脉和叶茎,和普通富贵人家打成一片片薄片截然不同。”

莫母回忆起几十年前自己家还显赫的时候。

“那黑脸的少爷,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我才不敢招惹。”

娼门归太常寺下的“乐部”管,除了一些官妓是专门侍奉官员的以外,大多数贱籍的女子除非赚的银钱多方可脱籍,否则要一直待到死为止。

莫母其实早已经可以脱籍,但她出去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能怎么生活,所以她索性把这里当做她自己的家一般经营,轻易不愿意惹麻烦。

可是赖猴却不一样,这人是出了名的滑溜之人,只要一有机会就顺杆往上爬。他与平陆县令江仇原本素不相识,就是靠他钻营的功夫愣挤到了他身边去,用自己地头蛇的身份为他做各种不方便做的事。

只是做的多了,知道的事多了,把柄也多了,赖猴越来越害怕江仇杀人灭口。所以虽然江仇对他是越来越信任越来越好,俨然把他当做心腹的样子,但是他还是不得不防着他,隔三差五就换个住处,连睡觉都要在人多的地方。

他早就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如今听莫母说到“了不得的人物”,顿时眼睛一亮,凑上去直勾勾的看着那片叶子:

“不就是一片做的精致的叶子吗?兴许是别人见宫中造的好看,自己打的?现在金银又不怎么流通,做的好看些也不浪费。”

“话虽如此,可是能见到宫造之物的人家,哪里又会是什么普通人家啊。”莫母叹了口气,似是在缅怀某种回忆,将金叶子在手中抚了抚,又塞入怀中。

“看在这个的份上,我今日也不收那黑脸少爷一行人的夜资了,就这一片叶子,已经足矣。”

“莫母莫母,我的好姐姐,明日那少年出来,你替我引见一下呗?”赖猴双手合十,“你要帮了我,你就是我的活菩萨,活神仙!”

“你小子还不死心!”莫母冷哼一声,“别觉得那少年看着老实,我见他身边跟着的都不是俗人。尤其是穿沙狐皮的那个,怕是沙场上回来的猛将,专司护卫之事的。你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被人家碾死!”

“江仇现在越发变得丧心病狂了,连沙门都杀,寺庙都抢,我看他每次让我换的东西不是兵器就是钱粮,而且都是往北面运,心里也是一阵害怕。”

赖猴头痛的很。“就算他现在给我金山银山,天仙美人,我也不想跟他干了。”

“早就劝你不要与虎谋皮,你自己见钱眼开,又想威风,现在骑虎难下,自己受着吧。”莫母一直立着没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让你住在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想做别的?没门!”

“那你不引见,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个屋总行吧?我自己想法子凑上去。”赖猴挤眉弄眼,“看在我死去的义兄份上,嗯?”

“你……”莫母带着怒容伸出手……

“莫母,莫母,不好了,不好了!”几个侍者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连扇自己几个嘴巴。

“奴婢们知道自己言行莽撞,可是‘小雅’里的客人和月娘争执了起来,如今要砸屋子呢!”

“什么?我不是吩咐过月娘要伺候好吗!”莫母整了整衣衫,“你上前开路,我们去看看。”

“诶!”侍者。

“诶!”赖猴。

“你应什么!”

“小雅是吧?我是护院的,我当然要先去!”赖猴对莫母挤了挤眼,点了七八个魁梧的汉子,一起朝那小雅奔去。

***

小雅里,月娘搭着阿单卓的裘衣,正焚香奏琴。她沉醉于乐音之中,闭着眼睛或轻挑或细捻,动作柔美,琴音悠扬。

她善于奏琴,很多客人就是冲着她的琴艺来的,明明是妖艳美人,弹起琴来却安静温顺,这种反差曾让许多男人一时按捺不住,将她按倒在琴上,将琴音奏成“情音”。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阿单卓和贺穆兰。

“嘶……”

贺穆兰跪坐在阿单卓身后,一不留神瞌睡烦了,口水有些许溢出。她晃了晃脑袋,跪行几步,凑到前面的阿单卓身前。

阿单卓两眼呆滞,脸上的红意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正直勾勾的看着案角。贺穆兰一看他这表情就想到了初中同桌上课时的样子,一时忍不住莞尔,偷偷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脖子。

阿单卓只是走神,被她这么一戳,立刻清醒过来,浑身一哆嗦。

这娼门中的姑娘都会妖法,居然会弹“*曲”。这乐音一响他就眼皮发沉,连脑子也迷糊起来,估计花姨也一样,不然不会这么长时间才戳他。

从一进门开始就不顺利,阿单卓都有些沮丧了。

“花姨,她弹得这么陶醉,伺候的也没不周的地方,怎么把事情闹大?”阿单卓极小声地在贺穆兰身边说道:“她长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想欺负她了。”

贺穆兰诧异的看了眼阿单卓,再看了看月娘,忍不住一咬牙!

“罢了,坏人我做了!”

贺穆兰有些于心不忍的站起身,猛地一掀案几!

“你阿母的!老子家少爷花了这么多钱来,就是听这个的?”

贺穆兰的低吼声成功的把月娘从那种陶醉的境界中抽离出来,她一看案几都翻了,黑面少爷怒目而视,瘦长下人虎视眈眈,心中惊骇莫名。

这这这,这终于要找由头来羞煞人的事情了吗?

她就知道这黑面郎君找人伺候还带个下人奇怪,想不到竟是个如此疯癫之人,竟然想和下人一起欺负与她,还要她先低声下气的去求!

月娘吓得肩膀上的裘衣都掉了,胸口压不住的起伏,那白酥的玉兔快要迸将出来。贺穆兰见了这种情形也是一愣,阿单卓更是鼻腔滚烫,撇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可惜这月娘遇见的是西贝货的贺穆兰,而不是货真价实的男人。阿单卓不知道该怎么凶,贺穆兰却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当下也不去看她,继续指着月娘骂道:

“不要给我家少爷弹琴,唱个十八摸!”

她这话一说,月娘一下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什……什么十八摸?”

阿单卓也是一傻。

“对啊,花姨,什么是十八摸?”

难不成是当年军中的什么曲子?听起来……听起来……

好生猥琐!

‘鬼知道什么是十八摸!’

贺穆兰翻了个白眼。

她也忘了是哪本书里见过的了,随便拿出来用用。

“十八摸不会唱?那枉凝眉呢?什么?枉凝眉都不会唱?”贺穆兰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劣的要命。

“你东也不会唱,西也不会唱,只会弹琴?”

“奴婢,奴婢会唱‘越人歌’。”月娘抽抽涕涕,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阿单卓。

可怜阿单卓初哥一个,被个女人这么一注视,又是酥胸半抹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傻乎乎地开口道:

“那就唱个……”

“咳咳咳咳咳!”

贺穆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阿单卓吓得一凛,话到嘴巴又转了回去。

“那就唱个十八摸吧。”

月娘:……

还是让她哭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这少年原本就体型魁梧,童男一定粗鲁,他居然还是个习武的……

吾命休矣!

阿单卓:(迷茫)你怎么吓成这样啊?我又不打你。

第94章一念成佛

月娘能成为“流云里”的第一人;自然凭的不仅仅是美貌。她唱得了曲,奏得了乐,玩得起花样;放得□段。

她觉得自己应该应付的了大部分人;从杀猪宰羊的屠夫;到望族高门家的公子;可遇见这两个胡搅蛮缠的;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哭也哭了;暗示也暗示了;求饶也求了,哪怕是铁石心肠;此刻也应该软了;谁料这少爷似乎是有松动,可这下人却还是不依不饶。

到后来她火气也上来了,凝眉边哭边骂道:“你这下人真是目无主上;哪有主子没说话;下人擅自做主的!你家主子和主母过夜,难不成也要你在旁边这么杵着不成?”

贺穆兰心中十二万个对不起这妓子,可是戏却要做足:“你连下人都满足不了,还怎么满足主子?伺候不好人就不要说要五两金子,你要唱不了十八摸,我掀了你的房子!”

门口的人三听到里面动静起了就知道这位已经准备闹大失态了,连忙闪身出去,和人一人二以及若干人从太守府带来的人手汇合,以免花木兰吃亏。



贺穆兰和阿单卓正在胡搅蛮缠刁难那妓子间,门外的人四突然呵斥了起来,月娘听闻外面的声响心中一喜,待贺穆兰冲到门口猛地打开两扇门一看,一个长的颇为谨慎的中年男人正在和门口的人四说话,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膀大腰圆的汉子。

贺穆兰和阿单卓见他们来了,不但不害怕,心中反倒暗喜。

终于把这群人盼来了!

打架比招女支什么的容易多了!

贺穆兰立时把眼睛一瞪,嚷嚷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这客人和妓子喝酒听曲,还要把打手招来陪唱不成?”

人四看到门开,往后退了一步。阿单卓留在屋内,独留贺穆兰在门外应对诸人。倒不是他害怕出去打架,

而是相信花姨不会在这里吃亏。

月娘从那不讲理的下人出去就止了哭声,抬起袖子去擦眼泪。红色的袖子往下一落,顿时露出赛雪的一只皓腕出来,红衣白肤,闪的阿单卓简直睁不开眼。

月娘心中也害怕,姑娘伺候不好客人,还引得客人闹事,就算是他们的不对,之后也是有惩罚的。所以她只能想尽办法讨好这位“少爷”,引他等下出去说情:

“郎君就不能放过月娘这一次吗?虽说我不会唱……唱那十八摸,可你们若是教我,我也能勉强学得……”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十八摸是啥啊!

阿单卓露出苦恼的神情。

“郎君,郎君是有意要害我吗?”

月娘一见阿单卓的表情,顿时悲从中来,“到底是那位妹妹请了你们这么作弄我?是玉娘,还是婉娘?难不成是青青?”

阿单卓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姑娘,况且这姑娘对他们也确实是伏低做小,所以他挠了挠头,恳切地说:“并非什么人请我们来害你的。只是我家花……我家这位随从,她脾气比较怪。”

“郎君不能把他赶出去吗?”月娘轻移莲步,靠了过来,“我保证,今晚一定让郎君度过一个……”

她凑上来亲了一口阿单卓,将脸贴在他脸上吐气如兰:

“……一个快活的夜晚。”

她站在那里的时候,阿单卓觉得她全身上下无处不美,一直散发着女人天生的那种诱惑。可她真倚靠上来的时候,阿单卓反倒没太大感觉,竟不觉得她比站在那里时美了。

那女子亲了他一口,他第一反应居然擦掉脸上的口水,凑到手边闻了闻。

月娘被这挑逗的动作弄的心里一痒,还道是自己弄错了,这少年居然是个欢场老手,知道这般口唾相交之法。

谁知他确实开了口,却不是舔那手掌,而是张口说道:“姑娘,我脸上被糊一脸的到底是鼻涕还是眼泪?”

月娘捂着胸口嘤哼一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阿单卓一想到这女子将唾沫留在了他脸色就不自在,他几步走到琴旁穿起裘衣,挠了挠头。

“我没在你这过夜,提前付了一片金叶子,听你唱曲应该是足够了。外面似乎是打起来了,我去看看。”

他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

“用嫩枝泡在水里,咬软后擦牙,口水就没什么味道了,光用盐是没什么用的。我也是到了花……哎哟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他似也觉得不妥,一拍脑门,推门而出。

‘啊,好恨!’

月娘那一口气郁结在心,原本已经渐渐散了,阿单卓火上浇油的这句一出,她那口气一下子没有缓过来,双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阿单卓推门出来,不由得一愣。

那地上躺倒了三人,花姨踩着一个精干的汉子,正和莫母说话。莫母似是一直忍着脾气,对地上那汉子被踩也没什么有怨气的地方,可阿单卓还是发现她的一只手一直放在背后,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见到阿单卓出来,地上那汉子立刻哎哟哎哟的喊了起来:“这位少爷,这位少爷,管管您家下人!居然惹事热到寻欢作乐的地方来了!这不是丢您的脸吗?”

贺穆兰脚下一使劲,那汉子顿时再也叫不出来,喉咙里“格拉拉”直响,莫母这才开始着急,一指身后那一群打手: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阿单卓微微低□子,抽出重剑,双手举到眼前。在大魏,有点身份的人佩剑是常事,虽然他的剑略大些,可想到他的身形,也没有多么打眼。可如今拔剑一举,所有人就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哪有人找乐子还带着这个,随时放在手边的!

莫不是故意来挑事的吧?

贺穆兰先前一直把这个为首的打手头子当成一个普通的人,因为他一上来就挤着奇怪的笑容往前凑,所以她就把他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鸡一下子打倒在地,并且踩到了他身上让他不能翻身。

他当然也想攻击她的腿或者其他什么位置,但贺穆兰放在他后腰上的脚颇用了几分力,她肯定他不但不能反击,甚至连抬手指都力气都没有。

后腰腰眼也是人的要害,按住上半身都会酥软。

莫母之前并没有表现出在意他的样子,直到她的脚开始用力。

既然这汉子也许是什么重要人物,莫母指挥的那群打手一拥过来,贺穆兰顿时做了另外一个动作。

她把脚从那汉子的腰上,直接踩到了他的头颅上。

“我上一次用力,是在昌升旅店。那一次,它的走道直接破了个洞。”她挑衅的笑了起来,“你说,是你的头比较硬,还是走道的木头比较硬?”

莫母那咆哮如雷的嗓子突然沉寂下去了。她目光灰暗,脸色也白了起来。而贺穆兰脚下的汉子已经被头上的脚压得无法呼吸,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莫母紧张的“啊”了一声,贺穆兰也吓了一跳。但她随即意识到不是脚下的人被他踩死了……

她还没用力呢。

莫母苍白着脸,摈退了身边之人,直接开口问她:

“几位究竟来这里是什么目的,还请直言。奴婢在这里管了八年,自认从没有什么逼良为娼,设局害人的事情,各位若是想要掀了我这间楼去,不过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可奴婢楼中还有几十位苦人,以后就真要过着畜生不如的生活了。”

她盈盈一拜。

“各位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直接提。”

“你说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看未必。”贺穆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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