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宫燕-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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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上太子的孩子当然是件很让她欣喜的事，但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这个小孩的到来不仅仅是她和太子间的事，还是天家的事，如果他是个男孩，那便是太子的嫡长子，这便是天下的事了。
在这样一个不容马虎的问题面前她当然得慎重对待。
文大夫在一番诊断后望着闻莹愫微笑道：“虽然还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是可能性已经极高——闻昭训应该是怀孕了。”
听得文大夫这么说，闻莹愫的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忙微笑道：“多谢文大夫！”
文大夫也笑了，说：“为了确保诊断的真切，草民想五天后再来给您诊断一次，您看如何？”
那时就是闻莹愫推迟半个月来月事的时期了，那时会更加容易诊断得出来。
闻莹愫点头，并重赏了文大夫。
待文大夫一走，玉梅和嫣梅马上上前来道贺，闻莹愫镇定道：“还不知是不是呢。”
“既然文大夫都说这种可能性极高，那就**不离十了。”玉梅笑着说，比她自己怀上了还要高兴。
自从当了闻莹愫的贴身丫鬟后她亲眼目睹了太子与闻莹愫之间如何深爱着彼此的事实，从心底里希望他们早点有个爱情的结晶。
嫣梅也很兴奋。她一想到日后邀月阁里会有一个小孩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在她看来现在的邀月阁是太过冷清了。
“昭训，要跟太子妃说一下这件事吗？”玉梅问。
“等确定之后再说吧。”闻莹愫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腹部。
现在，这腹部还是很平坦的，她的胃口也没什么异样，她还是觉得不要在没确定前就跟太子妃说的好。
那边厢，太子在下完早朝便约张公公在皇宫西侧的百花园里见面。
太子单独见他就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了，因此在去的路上时张公公不免有些忐忑。
但他随即又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太子要交待的无非是跟皇上有关的事，只要事关皇上的事他自然会尽量做好，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公公刚到达百花园时太子也到了。张公公忙朝太子躬身行礼。
太子摒退身边的人，领着张公公走到园子里面去，在一处四周皆是花丛的地方太子站定，对张公公说：“张公公，陛下身边的人你都严格考察过么？”
张公公忙说：“回殿下，全都严格考察过的。”
太子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宫中最近有些人不太安分，为防危及陛下，请公公从即日开始加强陛下那边的安全防范。”
张公公忙望向太子，不无警惕地问：“是些什么人？需要奴才跟陛下说么？”
太子低声道：“这只是本宫捕风捉影的一些猜测而已，不方便透露过多，你只管保证陛下的人身安全就好，不必跟他明说。”
张公公没敢多问，忙恭敬答道：“好，奴才这边马上加派人手严密保护陛下。”
“嗯。锦衣卫这边最好也增加五到十人。至于怎么申请，你是聪明人，就不用本宫来教你方法了。”
“奴才明白。”
“那就有劳公公了。”
张公公忙笑答道：“保护陛下本就是奴才的职责，太子殿下莫要客气。”
“好。宫里眼目多，本宫不宜与你私下交流太久，你先回去吧。”
“是。”张公公朝太子再一鞠躬，然后转身快步地离开。
在往英华殿走的路上时张公公开始思索太子刚才的那番话以及太子这么说这么做的原因，很快便意识到应该是张昭仪或者皇贵妃那边有了什么动静。
不过他更倾向于怀疑皇贵妃，因为自从瑾王赵聿珣解禁之后皇贵妃的行事做派就比先前张扬了许多。
然而张公公也不敢小瞧张昭仪这边，毕竟这个女人的厉害他也领略过。
他又想起太子这个人的为人，虽然太子殿下平时在皇上面前不怎么轻易地表露感情，但从这些细节不难看出他其实还是很关心皇上的。
只是皇上有时候防太子确实是防得太过了些。
张公公叹气。
为了不让皇上和其他人起疑，他赶忙小跑着回英华殿。
皇上见他进来，便问：“方才是去哪里了？”
他刚才正想让张公公陪他去坤仪宫那边一趟的呢。
最近他忙于政事，加上上次摔伤的地方才刚好不久，所以不常到坤仪宫去。
这几天他好不容易没那么忙了，便想去那边看看了。
张公公忙上前来赔笑着说：“回陛下，奴才刚才上官房去了，回来的途中想到陛下屋子里的那几瓶花该换了，便顺便到百花园那边去摘了些花。”
他边说边将手中的一束花亮给皇上看。
皇上朝那些花看了一眼，道：“这些事情你让宫女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去？”
张公公便知皇上打消了怀疑他的念头，忙笑着说：“是是是，奴才下次一定让宫女去。”
说罢，张公公忙将英华殿临窗处那两瓶已经有些焉了的花拔掉，换上这些新摘的花。
“陛下不是说要去坤仪宫一趟吗？奴才这就陪您去。”张公公小跑着回到皇上的身边道。
皇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用完午膳再去吧。”
“是。”
张公公忙让人去通知御膳房那边上午膳。
在皇上用午膳时张公公陪着小心道：“陛下，如今您身边的这几位贴身宫女和公公们皆是进宫好些年了的，虽然在业务上算是老手了，但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老手了而难免有时会对一些很重要的事掉以轻心，所以奴才斗胆请求再增加几位公公和宫女，这样新老结合着的话应该会更能互相督促相互进步。”
皇上放下碗筷，望向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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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朕仔细考虑过了
张公公被皇上这一问一瞪的吓得连舌头都僵住了，然而他很清楚皇上在等着他回答，因此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奴才是觉得陛下身边的公公、宫女和侍卫的人数都太少了，希望陛下能再增加一些。”
皇上一脸审慎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淡淡道：“现在这数目就已经很合理，再增就有些虚张声势了。”
要是不跟皇上将理由讲清楚恐怕是说不动皇上的，张公公暗忖道。然而要怎么说呢？真相必须隐藏，但如果隐藏了真相又该如何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之危险？
这个时候张公公忽然意识到太子交了一个难题给他。但此时他想要退缩已不太可能，何况如果他退缩了也不好向太子交待。这般一权衡之后张公公便只好选择了迎难而上，望着皇上微笑道：“奴才是觉得陛下身边的人多一些，陛下的人身安全就更有保障一些。”
皇上淡淡一笑，目光机敏地盯着他问：“你觉得朕现在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
张公公便只好豁出去了，抬头望着皇上说：“奴才并不敢轻易置喙这些事，只是奴才思及历代君王在他们的几个儿子都长大后出现的情况，因此诚挚希望陛下能多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一下。”
皇上微微一笑，道：“你今日这建议提得有些奇怪。”
并没有要采纳他的建议的意思。
准确来说，皇上敏锐地觉察出了张公公说这话的刻意性，他猜测张公公在提这建议前是受过谁的指示的。
其实，张公公身为他的贴身公公，跟在他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会这般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也属正常，只是皇上向来多疑加敏感，因此总觉得张公公这建议提得不太寻常。
已经在宫中混成老狐狸的张公公马上笑着说：“奴才也是方才走在路上时忽然意识到这个事的，然后就直接跟您说了，这般唐突是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但担心陛下的心情却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
“你这话说得也太不谦虚了啊。”皇上说，随即道：“朕会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事，你不需再在朕身边提醒了。”
张公公没敢再多说，忙点头道：“是，多谢陛下！”
皇上复拿起碗筷来继续吃饭。
张公公在一旁殷勤地帮他打扇，并笑着问：“陛下，需不需要叫人去知会皇后娘娘一声？”
他怕呆会他们去到时敬庄皇后午休了。
皇上想了一下后答道：“不必了。朕马上就吃饱了。”
果然，皇上将碗里最后的一口饭扒进嘴里后便将碗筷放下，起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张公公和一众人立即紧追了上去。
虽然伤才好不久，但皇上走起路来依旧是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腿部曾受过伤。
敬庄皇后用完了午膳便半躺在靠背椅上想心事。
那天受令王赵腾的嘱托来送信给她的那个人想必已经把她的意思反馈给令王赵腾那边了，只是她不知赵腾得知后心里会怎么想。
令王赵腾是个有野心、有能力也有手段的人，如果他因她的此举而暗地里发生叛乱怎么办？
虽然她也很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猜测他，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毕竟是很清楚的，因此免不了会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心里装了这件事，她最近又寝食难安了，所以身体状况又开始变坏。
还好最近皇上很少来找她，她因而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如今忽然得知皇上来了，她便有些慌乱。
她忙让刘莹帮她梳妆。
在刘莹帮她梳妆时她问：“我的脸色看起来会不会很苍白？”
她是爱美的，总希望自己能以最美的形象出现在皇上面前。
刘莹看了看镜子中敬庄皇后的样子，微笑道：“虽然是有一点点苍白，但皇后娘娘依然美艳超凡，风华绝代。”
刘莹说的实话。
在刘莹眼里，敬庄皇后的样貌是她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
听得刘莹这话，敬庄皇后放心了，立即起身往门外去。
当她出到门口时皇上也到了。她笑着朝皇上福了福。
皇上看了敬庄皇后的脸好一阵，然后语气关切地问：“怎么脸色这么憔悴？最近身体不适吗？还是晚上又失眠了？”
敬庄皇后忙答道：“妾昨晚不知怎么的整宿睡不着，所以今日精神不太好，今晚再补个眠就没事了。”
皇上叹气道：“你这人啊，就是喜欢想太多了。朕那边还有一些安神药，朕让张公公去给你拿来吧。”
敬庄皇后忙谢过。
皇上拉过她的手往屋里去。
进得屋里，皇上和敬庄皇后坐在了窗边的罗汉床上。
敬庄皇后亲自给他泡茶。
在给他倒茶的当儿敬庄皇后近距离地看了看皇上。
忽然，她的眉头微皱起来。
皇上的印堂处怎么那么黑？
印堂发黑是个不太好的预兆，得十分小心才行。
想到这里敬庄皇后忙将手覆在皇上搁于茶几上的手，关切地说：“陛下，您印堂处有些发黑，最近可要特别注意安全啊。”
“是吗？”皇上有些惊讶地望着她问。
他平日里都是由公公和宫女们服侍着梳洗和更衣，所以自己很少主动地照镜子。
“是的，您印堂处的黑还挺明显挺大块的。”敬庄皇后如实答道。
皇上当即明白为何张公公会提议他要增加贴身人员了，他顿时对于张公公方才提的那个建议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虽然皇上并不太相信面相学这一套，但为防万一，他觉得还是谨慎对待为好。
于是皇上在回到养心殿后便对张公公说：“朕仔细考虑过了，决定采纳你的建议。”
张公公大喜过望，连连称赞皇上的英明。
次日，皇上的身边便多了两名公公、四名宫女和六名贴身侍卫，因此他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壮观场面。
当张昭仪得知此消息后不免有些心慌。
他会不会是觉察到了什么？她不禁在心里问。
如果不是，他估计不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增加贴身人员的数目。显然，他是有所察觉了。
张昭仪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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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一更来了。二更大约在17：00。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个消息
到了这天下午，太子如常来到英华殿协助皇上批阅奏折。
太子看了看案几上半堵墙高的奏折，微微一笑。
奏折越多越表示下面的人勤快、需要皇帝做主的事多，这其实是个好现象。
皇上朝太子招手道：“大部分奏折朕已经粗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梁儿，来，朕想跟你聊聊天。”
还没批阅奏折就开始聊天？这在赵聿梁的印象里还是头一回，赵聿梁不禁心头一紧。
但赵聿梁依旧语气平静道：“好。”遂坐在了皇上跟前的座位上。
皇上朝赵聿梁微微欺身，问：“你母后说朕的印堂有些发黑，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其实皇上从敬庄皇后那里回来后就第一时间要了面镜子来照，发现的确是这样。他这么问太子有另一番用意。
太子赵聿梁思索了一下才答道：“不仔细看的话不怎么明显。”
“你一向明察秋毫，先前怎么会没看出来？”皇上盯着赵聿梁的脸平静地问。
赵聿梁抬眼望向他，沉吟良久才轻声答道：“儿臣没有很留意看，是儿臣的疏忽，很抱歉！”
皇上对他的回答颇感失望，闭着眼睛感慨道：“你我虽是父子，却是最不懂彼此的父子，梁儿，你何必在朕面前这般隐瞒真心？”
赵聿梁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轻声道：“很抱歉！”
皇上忽然提高声音道：“你其实几天前就发现了，为何不敢承认？你的心里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声音就像是低吼出来的一样，不满的情绪尽显无疑。
这些事情说起来实在是很细节很不起眼的事，皇上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计较，但他今天对赵聿梁怀着满腔的不满，因此并不打算放过这些细节。
赵聿梁只觉得自己此刻左右不是人，只好沉默。
“说啊，你哑了吗？”皇上大喝道。
赵聿梁没法，只好说：“是的，儿臣是前几天就发现了，所以儿臣那天才会问父皇最近身体如何的。”
皇上低哼了一声，冷不伶仃地问：“那么，是你让张公公来建议朕增加随从人数的吗？”
这话倒是让赵聿梁大为惊讶。
他跟张公公的见面是他特意避开一切耳目进行的，不太可能会被其他人知道。至于张公公这边，以其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断不会不济到将他们两人见面的事说出来。那么，很有可能是陛下自己察觉到了。
赵聿梁在短暂的慌张后立即恢复了镇定，态度恭谨地答道：“是儿臣建议的。”
皇上脸上那盛气凌人的神色忽然消失了，随即双眼中涌出了一抹柔情。
这个儿子，尽管他从不在他这个父亲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可这一次的举动还是触动到了他。
然而，父子间多年形成的这种充满压抑和怀疑的关系要想通过这么一件事来消除是不太可能的。
皇上眼中的柔情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又被冷傲所替代。
“为何要建议给朕增加随从？只是为了朕的安全考虑吗？”皇上冷冷地问。
“是的。，儿臣没有别的想法。”
皇上再次缓缓地闭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良久后，皇上转过头来对赵聿梁轻声道：“你这人……哼。”
道谢的话皇上还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赵聿梁笑了笑，道：“时候已不早，儿臣先阅奏折了。”
说罢，赵聿梁便转身面向那一堆奏折，留给皇上一个背影。
………。。
五日后，文大夫如约来东宫给闻莹愫做确诊。
这一次，文大夫在给闻莹愫号脉后就很肯定地说：“恭喜闻昭训，您真的怀上了。”
玉梅一听就忍不住兴奋地说：“太好了！”
闻莹愫向文大夫道谢。
文大夫又说：“只是胎儿才一个多月，目前还很不稳定，需要特别注意……”
等文大夫将怀孕初期该注意的事项都说了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闻莹愫重赏了文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