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毒妃-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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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惊。
百里凌风和李牧都是朝廷中人,哪里见过这般行刑的方法。
“啊——!”天书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了起来,整张脸都痛得扭曲起来。
说着,她眸光一锐,翻手挽了个手势,直接捏住了天书的肩胛骨,天书顿时痛得脸上一白,而她另外手势翻飞直接以真气瞬间破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
秋叶白看着他,淡漠地道:“好,既然你已经很明白了,你虽然不是藏剑阁的人,但是绿竹楼是我的产业,就按照江湖门派清理门户的规矩来罢,无规矩不成方圆,奖罚不分明,我也对不起这绿竹楼的其他人,更不必在江湖上立足。”
或者说,在他接受八皇子的利用时,他就已经早早预料到了这一日了,所以他很平静。
他走进了这里的那一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天书点点头,平静地道:“是天书欠了四少的这一辈子是还不完了。”
又怎么能不教人唏嘘。
静萍终归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情爱,对男子了解的太少。
只是没有想到,静萍教出来最成功的弟子却会是毁了她的那个人。
但是静萍一向是个面上温柔沉稳,但内心最是个清冷骄傲的,守身多年,只想着做那深山落花一般的人物。
这种宫中秘术流传多年,不可与民间同语。
那一身调教宫人的能耐还有揣摩主子之心的能耐,甚至那些教导小主子和从老嬷嬷那里学了教皇后讨好皇帝的的床笫之术,她都极为精通。
当初她让静萍进入绿竹楼,也是看重她的稳重、心细和敏慧、知进退,能从杜皇后身边出来的人,绝非寻常女子。
不得不说天书是个人才,报复的这下手确实是又狠又准。
无奈,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但是那又如何,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如今最现实的结果就是绿竹楼里的人都还在天牢里,而静萍此刻还躺在了床上。
秋叶白看着他的样子,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最终还是淡淡地扯了唇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和立场,只是这个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契约,如果人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能毁约毁得理直气壮的话,何来信,又何来义,你父亲应该也教过你人无信不立罢。”
有些人天生是棋子,有些人是棋者。
李牧是最敬重有气节和信念汉子的,此刻看见天书的模样,原本还有些轻视的心都去了,只觉得有些不忍,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插手别人清理门户的事儿。
灰尘在空气里轻飞舞着,空气里一时间有些沉重而凝滞。
天书的三个头磕得又重又响,额头上鲜血淋漓。
“三拜四少救我幼弟之恩。”
“二拜四少予我栖身免我流离之恩。”
“一拜四少救命之恩。”
说着,他慢慢地支起身子,一拂衣摆恭恭敬敬地对着秋叶白叩首行了三个大礼。
“父亲曾教我君子当顶天立地,救命之恩重于山,只是时不待我,此生早已做不成什么君子了,很抱歉此生只能辜负了四少,天书的这条命从来都是绿竹楼的,是四少的,和这残躯,任由四少处置。”
她看着他唇边那一抹笑,总觉得有点……古怪的近乎宠溺的笑,便立刻别开脸。
百里凌风看着她,似有些无奈地一笑:“总归你早就知道了的事儿。”
就不怕她记恨于心么?
秋叶白看了眼百里凌风苍白的脸,有点意外,又有点讥诮:“看来大帅倒是坦率得很。”
百里凌风忽然道:“确实,早年的时候他拒绝过直接对你动手的命令。”
秋叶白、百里凌风,乃至于李牧看着他直挺挺的背影,神情都有些复杂。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自嘲而满是讥讽:“我没有办法忠孝两全,我是自私又卑劣,所以我选择为楚家而战,我成了绿竹楼楼的头牌,用我最可笑的方式去继续……这一场至死方休的只是属于我的战争,但是不管四少你信不信,我从不曾动过屠戮恩人之心,哪怕是当初殿下有命。”
“我想四少和殿下都很惊讶罢,楚家如此胆大妄为,但这个预言竟然能如此准确,我就是活下来了,而且还避过了那个死劫,所以我忘不掉自己的身份,忘不掉那遍地的鲜血,忘不掉我的爹娘临刑前交代我一定要带着幼弟活下去,要记得楚家百年不屈士族的风骨,为楚家平反昭雪!”天书闭上眼,两行血泪缓缓地流淌下来。
秋叶白一楞,有点不敢置信看着天书,连百里凌风都震惊地看着他。
天书忽然露出一个诡凉的笑:“对了,四少,你可知道我那年其实已经十七,早够到被斩首的年纪了,只是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有个游方道士说我命中有大难,最好在族谱上改晚两年的时辰,或者可以避过此劫。”
秋叶白看着他的神情,眸光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我是楚家嫡子,每个午夜梦回,我总是无法控制地梦回那一天楚家满门斩首那一日,我看着除了十五以下的男女皆斩于午门之前,两百七十多颗人头,鲜血流淌了满满的一地,提醒着我,我是楚云飞。”天书茫然地抬起红肿的眼看向窗外,仿佛在透过伤目看到遥远的过去。
“是,我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卑劣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着算了罢,忘了罢,像天琴那样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哪管他日去何方,呵呵……。”天书轻笑了起来,声音极凉。
第五十五章 吊死鬼和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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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抱歉,姑姑,我现在没法子按照你教的那般,站、坐……躺……皆……有姿仪。”但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天书慢慢地翻转自己的身体,试图让自己的身体能平躺下来,但是只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付出了全身的气力,额头上一片冷汗,身上更早已是被汗水浸得里外都湿透了。
静萍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知道站在床前的人是自己,顿时愣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在沙漠里呆了很久很久的旅人,有些难听。
“姑姑……静萍?”床上的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似乎能闻出她的味道一般,忽然开口问。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以兰芝玉质、美姿仪闻名于上京的男子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静萍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还有那分明因为极度的痛楚都有点扭曲的身体,忍不住捂住了嘴唇。
床帐里的人似感觉有人来了,微微侧脸看过去,只是他眼睛上蒙着一层有些脏的布条,所以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她一步步地走到床边,撩开那床帐。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先点了一盏油灯,油灯燃亮起来后,整个房子都亮堂了不少。
她有些疑惑,如果她没有记错分筋错骨手让人饱尝分筋错骨之痛,这种剧痛能让人活活痛死,当初那几名纨绔权贵子弟的哀嚎声大老远的街道上都能听见,但床上的人影也未免太安静了。
只能隐约看见床上蜷缩着一团黑影。
两名守卫立刻关上门,静萍方才发觉房间里很是昏暗,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静萍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进了房间。
“姑娘小心。”有一名守卫见她是女子,还是习惯性地说而了一句,但是说完之后才想起来里面那个如今小孩子都打不过何况一个提剑的女子。
那两名守卫一愣,看着她手里的剑,互看了一眼,都在眼底看见了了然的光芒,便开了门让她进去。
静萍握住剑,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看着他们:“劳烦二位开个门,我要进去。”
他们一愣,看着她:“姑娘,你……?”
两名守卫刚刚低声议论完了,静萍便提着剑走了过来。
“嘘嘘……你别管那么多,李将军交代过这姑娘是贵客,这客房任由她来去,做什么随便她,你我只当没有看见也就罢了。”
“那姑娘今儿下午就来了,原只是在门外打转,如今进来了,却站在树下发呆是个什么意思,而且她拿着那把剑,怎么看都像是想要杀……?”
那守在房间门口的两名卫兵看着那女子,皆有些莫名地互看一眼,接着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第二日的傍晚,一道窈窕的女子人影静静地站在一处院子树荫下里,她温柔沉静的面容上此刻却皆是怔愣的神色,似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只手里提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
……*……*……*……
窗内一片旖旎春色,窗外吊着的‘尸体’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百里初眯起眸子,轻哼了一声:“呵呵……。”
一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很想拥抱他,那能让她感觉踏实和心中安定。
她指尖挑开自己的腰带,俯下身子去亲吻他的眼儿:“那是自然,一白可是很担心你肚子里的会怀了不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多加努力。”
他看着她那有点娇憨又清艳的样子,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动听的,便轻笑,将四肢摊开,凉薄而慵懒的笑:“大人可要温柔点。”
“嗯,我要。”她笑了笑,将他推倒在床上。
百里初有些意外她的主动和热情,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小白。”
她主动伸手攀附住他的颈项,手也探入他的衣襟里,轻抚他结实的胸口。
秋叶白柔顺地任由他在自己唇间挑逗轻吻,掠去她所有的呼吸和甜蜜。
他眼中幽光闪过温润宠溺,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和脸颊,扣住她的后脑,俯下身子去吻住她柔软的嘴唇,轻舔她唇间的蜜津:“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小白。”
但是,百里初看着枕在自己膝头的人儿,却爱极了她依靠着自己这般的脆弱模样。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了他以后,变得有点脆弱。
“阿初……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她忽然抬起头轻声问。
“这世间唯‘情’一字最难猜测和揣摩,不必多想,终归你已经将处置天书的权力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待如何是她的事。”百里初指尖滑过她雪白的脸颊,停在她的嘴唇上。
她原本就心细,对女孩儿一向多给几分温存和关心,此刻见静萍提起天书时候的那一丝犹豫和复杂的神情,倒似有点爱恨交织的味道。
“我怎么觉得静萍好像对天书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方才经过门口一白那囧事儿一闹,让她心情略放松了些,但是她还是觉得心头闷闷的。
她挪动下身子,把脸靠在他平坦结实的小腹上,顺手环住他的腰肢,闭着眼,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心累。”
百里初线条精致的魅眸里闪过近乎诡凉的光来。
何况,她若是不入仕,他又怎么能得到她呢?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真能算无遗策,有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小白,你是人,不是神。”百里初随手替她拆了头上的发簪,让她一头如瀑布乌发散落在自己腿上,伸手插进她的发间轻抚。
“没什么,只是在想当初我是不是轻率了,若是我没有入朝为官,若是我对绿竹楼的人多几分心思,也许绿竹楼不会是像今日这样,静萍也不会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是我对不住她。”秋叶白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百里初看着膝头上的人儿,幽幽的眸子里闪过温凉的光。
秋叶白走了过去,解了披风,踢掉了脚上的鞋子,爬上床,径自把头枕在他的膝头。
让她的心也跟着瞬间沉静下来。
且说这一头秋叶白进了房间,便看见百里初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书,夕阳的光透过窗口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漂亮的金光,柔软而温和。
……
他一点也不喜欢当这种吊死鬼,哦,不,树上吊丝虫儿的感觉。
他默默地望天,他到底要在院子里自挂东南枝多久呢?
不过话说回来……
自家殿下都秋叶白那个坏女人被带坏了!
一白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嘀咕,女人果然是祸水啊,是老虎!
说着,她便在一白怨怼的目光下,进了房间。
下一次谁得罪了人,就像一白这样拿一根绳子这么吊在别人家房门口,瞪着两只大眼,还真是极好的报复计划。
只秋叶白才不怕他,一边笑一边走,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继续,继续自挂东南枝,一白你挂在院子里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千万不要客气。”
他到底积威犹在,鹤卫们立刻安静了下去。
“……。”一白吊在树上,自然清楚地看见秋叶白笑得眼泪都出来,还有附近暗影里的鹤卫们那颤抖的身形,他阴柔俊美的面孔一阵白一阵红,恶狠狠的目光横扫了一群鹤卫。
不过,她算是知道百里初到底恼火一白什么了,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把那百里凌风曾经亲过他的秘密泄露给她的事儿。
也亏得百里初那魔头想得出来!
自挂东南枝,还真是贴切!
秋叶终于白忍不住:“噗——!”
一边的鹤卫也默默地补了一刀:“奉主说他不会再做这种让人上吊的事儿,于是殿下让奉主现在就自挂东南枝,清醒清醒。”
双白终于忍不住端着一盆子花进来,含笑道:“殿下说他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头脑要么给长到女人肚子里了,要么半夜睡女人操劳过度,所以现在说话从来不经脑子。”
“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么?”秋叶白再次兴味盎然地挑眉。
阿初的命令?
一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没法子才咬牙道:“是军师的命令。”
真是最毒妇人心,这秋大人是希望一白上吊成功呢,还是不希望呢?
边上的鹤卫连同一直站在门外的双白都忍不住暗笑了起来。
噗嗤!
这真是天下奇观了,她还是头次看见有人这么上吊着玩儿的。
秋叶白看着他,笑了笑:“好,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在这里上吊,而且还没有吊死?”
“别,千万别,军师还在歇息,千万不要用这种小事吵醒军师!”一白立刻干脆地道。
秋叶白含笑挑眉看着他:“呵呵呵……承你贵言啊,一白奉主,本座这就去问问我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可好!”
鹤卫们从来以冷静到冰冷闻名,这般失态,自然让一白立刻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暗处的鹤卫们倒抽一口凉气。
吊在树上的一白目光锐利又窘迫地横过来:“秋大人,你好毒,你才媳妇儿带着儿子跑了,你才喜当爹,你媳妇肚子的娃儿才不是你的!”
鹤卫:“……这个……。”
刚到东州,他们就接到消息风奴准备生了,但消息是半个月前的,这会子也该生了。
她愣了愣,随手抓了隐藏在暗处的鹤卫问道:“你家奉主这是怎么了想不开横着脖子上吊了,最近接到消息燕子不要他了,还是带着刚出生的儿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或者他是喜当爹,肚子里的娃儿不是他的?”
为什么上吊的人,还能一脸怨气地瞪着她,一双大眼还咕噜咕噜地转。
不过……
秋叶白出了门,便直奔自己的住处去,她才进院门便看见一具悬尸挂在东南方向的树上,活活吓了她一大跳,细细看去,竟然发现是一白脖子上挂着根白绫在树上上吊。
……
她闭了闭眼,一拳头砸在镜子上,脸上又流淌下两行清泪来,却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何流泪。
静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苍白的容色,慢慢地站了起来,在镜子前,轻轻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一大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