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毒妃-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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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虽然想教训穷奇寨,却又不得不忌惮着舒瑾那个‘救命恩人’,再加上舒瑾当时和他们的赌局,他是胜了的,要领袖江湖黑道最讲究就是‘义气’二字,所以他们虽然觉得这是个肉中刺,却不能对他动手。
舒瑾见是老曾说话,周围的黑道大佬们虽然不说话,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也都满是轻蔑和冰冷,心中虽然愤怒,但却还是低下了头,剩下的那只眼里闪过阴狠的暴戾。
他谦卑地放低了声音,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都是小人不够谨慎,但正如夜四少所言,梅家大少爷来此不知所为何事,但是若是看到我们这些得罪了他的人在这里,只怕心中也会不愉。所以小人才和大哥打算让我们寨子的人先避避风头。”
林冲浪听他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仿佛也是对的,便摆摆手:“那你且去罢,只是须得为方才的无礼向四少赔罪!”
无礼?
明明就是这个人挑衅在先,却要他赔罪。
舒瑾看着秋叶白那副淡漠的模样,眼底寒光一闪,这就是上位者的能耐,即使是在江湖和民间,高高在上的人就是能将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人践踏在脚下!
他正想向秋叶白敬酒赔罪好早点离开,却忽然听见旁边一声脆响,声音颇大,他便下意识地偏头看去,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看,他就发现除了隔壁桌的地上碎了一个盘子,那桌上的人都有些奇怪,全部一副目呆愣模样。
连林冲浪等人都发现了隔壁那桌的人有些不对劲。
林冲浪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吃食出了什么问题?
他立刻站了起来,这一站了起来,顿时就看出问题来了——因这酒宴是从早吃到晚的,所以大伙早就吃饱了,只是寿宴流水席的规矩是堂上无残筵,所以这会子隔壁桌上原本是和他们这里一样堆满了鸡鸭鱼肉,各色菜肴美酒。
但是此刻,隔壁桌上却已经是——碗碟空空!
或者说碗碟在一边都已经堆叠了起来,其中一个掉在地上碎了的,正是一个中等的寨子的女寨主顾三娘不小心碰掉地了的。
林冲浪发现众人呆愣的目光其实都在盯着一个人,那人满头标志性的银发立刻让他记起来了。
这不是跟着秋叶白过来贺寿的——虚无山、虚无派的梦遗大师么!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秋叶白,却见秋叶白表情看起来有点怪异,或者说——郁闷。
秋叶白自然是发现了林冲浪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有些无奈地一笑:“梦遗大师所练神功内耗巨大,所以吃东西多了点。”
林冲浪闻言,立刻多看了眼,果然发现那一桌人满脸神奇地看着梦遗大师,确实是观看他吃东西!
“呵呵,大师好胃口……。”林冲浪不以为意地转会脸,正要说什么,却因为他说话时候略站偏了一步一扭头正巧将元泽的吃东西的样子全部纳入了眼底,瞬间长大了嘴。
那……那是什么?
吃……吃妖?!
他几乎没有看见对方到底是怎么动作的,整盘子食物消失的时间不过是片刻之间!
秋叶白不用看就知道某个呆蠢和尚吃东西的时候,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恨不得将整个盘子都给吞了,就是个人形绞食磨!
她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走到元泽旁边,正见他消灭完毕一只鸡,正将最后一根鸡骨头给仔细温柔地摆在了光洁溜溜的盘子上。
那盘子上是一副完整的鸡骨架,隔壁盘子上是一副鱼骨架,再旁边是鹅骨架、鸭骨架,都精致得……仿佛上菜的时候,端上来的就是这么些骨架。
秋叶白扶额:“……。”
这是和尚?或者说,他是人么?
她其实是吃捡了个吃妖回来罢!
旁边的一个瘦子看得叹为观止,竟忘乎所以地一拍大腿赞了一声:“好!”
这等绝技,简直是闻所未闻。
满桌子人都跟刚看完街头耍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一般,齐齐地鼓起掌来!
梦遗大师顶着他长过眼的刘海双手合十,对着鼓掌的各位黑道人士从从容容地道了声:“阿弥陀佛!”
然后他又微笑着问众人:“贫僧还可以不以再化一份爆炒猪大肠?”
秋叶白到底看不下去了,捏了他肩头一把,低声道:“你且适可而止一点,从我看见你就一路吃到现在,你吃了多少顿了,撑不死你么!”
她只是忘了多交代一句,他别干些扎眼的蠢事,也是想着他其实一晚上至少吃了三顿了,再大的食量也差不多饱了罢,却没有想到这厮简直就是个吃魔,否则怎么还有这般异于常人的食量和胃容量!
元泽抬起头,银眸透过刘海看着她,有些不解地问:“阿弥陀佛,施主不是告诉了贫僧跟着你,便有肉吃么?”
秋叶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牙低声在他耳边轻笑:“阿泽,你要是再这么不知节制,本少就让你今日三顿都只能喝水,清理肠胃,可好?”
元泽犹豫地看了眼隔壁桌那些满满的吃食,随后还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阿弥陀佛,那就晚点超度它们罢。”
秋叶白看着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巧地应了,方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桌。
附近一桌上的人虽然很想再继续看梦遗大师表演‘人形绞肉磨’的绝技,但是又多少畏于秋叶白的身份,这梦遗大师似乎看起来是对方的人,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但没有再送桌上的吃食过去给梦遗大师。
但是顾三娘原本就是个爱勾三搭四,见了漂亮哥儿都要撩拨一番,甚至抢回寨子里淫乐一番的人,方才元泽低头只顾着用膳,看不清楚脸,如今看见元泽抬头露出的半张脸精致非凡的面容上也就罢了,此刻似还带着忧郁之色,心头顿时活络起来。
她先是笑盈盈地朝着元泽那里挨了挨,将自己硕大的酥胸往他面前一兜,狐媚一笑:“大师,你真的是出家人么?”
同桌的人看见顾三娘的模样,顿时都心中有数了,皆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来。
元泽吃肉,自然被他们划入了酒肉和尚的行列,就不知道是否还是个花和尚?
元泽仿佛全没有看见那一片诱人的雪白一般,双手合十对着顾三娘道:“阿弥托福,贫僧法号梦遗。”
他既然答应了那个施主先用着这个法号,便也不打诳语。
后来秋叶白才发现除了‘吃’这个问题外,元泽确实在别的事情上从不打诳语,是个难得的实诚和尚,当然很多年以后才发现,他虽然不打诳语,却说话留半截。
秋叶白很恼火,但是元泽这厮却自认他是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好和尚!
“嗤!”不光是顾三娘,其他同桌之人听到元泽说出这个法号瞬间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顾三娘神色很复杂、很诡异地看了眼元泽修长的大腿间某处,试探地道:“大师,你梦遗?”
元泽想了想,这是在问他法号罢?
于是他点了点头,温声道:“是,贫僧梦遗。”
席间又响起一片窃笑声。
顾三娘瞬间僵住,暗想这美貌小和尚还真是……还真是直爽。
难不成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师傅才给他取了这样具有深意的法号?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顾三娘有心勾引这俊美的小和尚,便迟疑了片刻,把手搁在他腿上,娇笑:“那是病,得治,大师,你要不要三娘我帮你治一治。”
元泽看了眼她搁在自己腿上的手,原本平静无波,晶莹透澈的银灰色瞳孔忽然微微缩了缩,一点诡异的黑色仿佛墨滴一般在他瞳孔深处慢慢地泛了出来。
顾三娘此时凑得近了,就觉得他眸光有点不对劲,正想细看,却见他瞬间浑身僵硬,随后忽然闭了闭眼,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开她的手。
顾三娘没有想到这小和尚竟这般不识好歹,还如此不怜香惜玉,顿时也傻了傻。
旁边即有人立刻说起了风凉话:“顾三娘,人家大师可看不上你这庸脂俗粉呢,嘻嘻。”
“三娘,梦遗大师身上有毛病,还不懂风情,可满足不了你,不若让本帮主来疼你,哈!”
顾三年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媚眼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席上的其他人,随后又阴狠地盯着元泽:“你——!”
元泽此时已经睁开了眸子,眸子里还是一片迷人的银灰,瞳孔也是正常人的一点子黑点,只是眸光有些迷蒙,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女施主,贫僧可以向你化你的那只乳鸽么?”
顾三娘一愣,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盘子上有一只早前烤好的乳鸽,但是她并不喜欢烧烤之物,所以一直放着没有动。
元泽揉了揉眼睛,仿佛有些不太舒服,然后再次看向她,双手合十,正色温声道:“女施主?”
顾三娘看着他的模样,忽然一笑,姿态妖娆地抚摸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道:“好呀,大师,不过三娘可有个条件。”
……
此时若秋叶白注意看,就会发现这画面异常熟悉,那被自己捡到的小和尚正乖乖地坐在那里,而边上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精,正色色眯眯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唐僧肉’。
但她此刻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后向林冲浪等人编一些梦遗大师之所以这般能吃的理由。
林冲浪虽然不知道练习什么功需要这般非同寻常的吃法,但是元泽的古怪表现却正好和他脑海里关于高人都有怪癖的想象吻合,自然不再深究,只大笑道:“四少,不必担忧,我们寨子里还是能供得起大师的胃口的!”
一干大佬们亦纷纷以梦遗大师为奇,便都笑了打趣起来。
而舒瑾被大佬们凉在了一边,露出的完好眼珠里闪过几丝挣扎,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朝着秋叶白走了几步,温顺地低下了头,向秋叶白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四少,是小人方才失礼了,您是宰相肚子能撑船,饶了在下这一回罢,在下以酒为礼,自罚三杯向您赔罪了!”
说罢,他也不等秋叶白回应,就拿起酒杯一杯一杯地连饮了三杯,将杯底亮了出来。
一干大佬们正说着话,冷不丁被人不懂规矩地打断,便都露出不愉的神色冷睨着舒瑾。
秋叶白方才将他眼底那些阴狠与愤怒都收入了眼底,微微眯起眸子看着他罚酒也并没有出声阻止。
在他喝完第三杯之后,她看着他酡红的面容,暗道竟是个真不胜酒力的。
她似笑非笑地道:“舒二当家,我不过是寻常客人,倒是你是不是该敬一下在座的诸位,特别是林瓢把子,毕竟一会子来替你应付的可是他们。”
舒瑾一愣,冷冷地看着秋叶白:“四少,小人不胜酒力……。”
“是不胜酒力,或者是利用完了人,便要拍拍屁股躲了起来,林瓢把子他们为你做些擦屁股的事儿可不是理所当然的!”秋叶白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他。
感觉到了周围大佬们那种原本轻蔑冷淡的目光里出现了猜忌暴戾之色,他心中咯噔一下,他一直觉得这些江洋大盗,头脑简单,其实抓住他们一些形式规则,便可以善加利用。
秋叶白的话其实是没有错,他不过是利用这些蠢物罢了,但是这和这个秋叶白有什么关系!
舒瑾一脸恼色地看着秋叶白,仿佛忍无可忍一般地咬牙道:“夜四少,你休要欺人太甚了,我穷奇寨能苟存到今日,都是靠的林瓢把子讲道义,还有各位寨主们鼎力相助,畜生都知恩图报,我们又岂能忘记林瓢把子和各位弟兄们的再造之恩!”
林冲浪颦起两道剑眉,有些不解地看着秋叶白和舒瑾,藏剑阁从来不会轻易地站在任何人一边,也不会轻易地刁难任何人,虽然舒瑾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今儿四少这是怎么了?
但是他自然不会去帮着舒瑾的,只抱着胸做壁上观。
秋叶白看着林冲浪,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舒二当家的给各位大当家和林瓢把子都各自都敬上三杯酒罢。”
舒瑾一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试图向林冲浪求情,干笑道:“林瓢把子和各位大当家的,在下实在不胜酒力,若是喝醉了,定要当场出丑,万一砸了这寿宴,岂非罪过。”
老曾就看不得舒瑾那副说话拐弯,眼含算计的样子,若是舒瑾敢豪气地把酒杯拍桌子上,也许他倒还佩服舒瑾的胆量,如今他却只想让他好看,便一拍桌子,瞪着铜铃大眼对着舒瑾骂:“格老子的,老子就是看不得你那磨磨唧唧的娘们儿样,你看不起咱们这些没读过书的罢,叫你喝一杯酒,跟弄死你老娘似的,你小子直说喝是不喝!”
这里的动静一大,自然吸引了场内其他人的目光,皆齐齐投向这边来看热闹。
那一头老鹧鸪等人自然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形,穷奇寨的那一桌子人就想要过来,老鹧鸪看了看这边的情况,立刻伸手拦住他们,自己则打算端着酒杯过来。
但他还没有走两步,那一头立刻有一个大寨主砸了一个杯子过去,那杯子瞬间裂在老鹧鸪脚下,聚义堂内鸦雀无声,气氛紧张起来。
舒瑾愈发的僵硬,手里陶瓷酒杯几乎硬生生地被他捏碎,他狠狠地瞪了眼秋叶白,随后最后对着冷眼旁观的林冲浪低声道:“林瓢把子,您看小人……。”
“怎么,让你陪着咱们这些人喝一杯酒很难么,还是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都没有资格让你陪着喝这杯酒,嗯?”林冲浪冷冰冰地道。
舒瑾还有穷奇寨的人越来越让他心头不悦了。
听见这话已经是无可回旋的余地,舒瑾只得干笑,心一横,一手拿起酒壶,一手拿酒杯,开始挨个地跟着酒桌上的寨主们敬酒。
因着他早前那磨磨唧唧的样子,让原本就对他有隙的大佬们都不肯轻易放过,自是各个拿了狠话去逼他多喝。
秋叶白只冷眼看着,等到舒瑾喝完最后一杯酒的时候,脚下已经完全是脚跟打脚跟,面红如血,神志不清的样子了。
她原本觉得应该向老鹧鸪下手,因为自听了这个舒瑾那颇为牵强的加入穷奇寨的经历,她就觉得他很可能才是穷奇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并不是个好对付的。
但是前脚知道梅苏要来的消息,后脚就见他要告辞,这般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和梅苏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
既然发现了舒瑾也许不胜酒力,所以才使了计策去灌舒瑾喝酒,果然见他推三阻四。
这是担心喝多,不好跟老鹧鸪梅苏那里的人接头交代么?
秋叶白冷眼看着面前的舒瑾越来越站不稳,她指尖微微一弹,悄悄将一颗花生米直接弹在他的膝盖上。
舒瑾只觉得膝头一疼,瞬间站不住了一头朝地上栽倒,各寨主们都不是什么善心人,此刻也没有人打算去扶他一把,就看着舒瑾一下摔倒在地上。
那一头穷奇寨的人皆不顾老鹧鸪的阻拦冲了过来扶住舒瑾。
两个高壮的汉子立刻将舒瑾从地上扶了起来,焦灼地低声唤:“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穷奇寨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舒瑾被灌酒之后摔在了地上,也没有一个人来扶,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这里坐着的都是淮南水路黑道的大佬,谁敢随便给他们摆脸色,原本就不待见穷奇寨的那一伙人,此刻见那些小喽啰们也敢对着自己摆脸色,顿时也沉下了脸。
舒瑾这个时候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在,只昏昏沉沉地,满脸发红地扯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老鹧鸪早前拦不住自己寨子的人,就立刻跟了上来,如今见气氛不对,立刻挤了上来,用肥胖的身躯挡在众人面前,对着秋叶白一桌的大佬们赔笑:“我看舒老二不舒服,就不留在这里给各位大当家的们丢人现眼了,这就带他下去先清醒清醒。”
林冲浪原本也只是想给舒瑾一个教训而已,见老鹧鸪浑浊眼里都是哀求便准备打发他们下去。
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