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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秀湖美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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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莲秀萍都下田帮忙,任务是送秧。将李氏和林生拔好的秧苗用竹箕装好,挑到移栽的大田里,然后将一个个捆扎好的秧苗抛向大田,散布在田里,供顾守仁栽插。

金伟和秀菱也挽起裤腿,打着赤脚,嘻嘻哈哈抓起秧捆使劲往田中间抛。

看着自己的父亲顾守仁插秧,秀菱不禁惊叹他高超的技艺!只见他站好马步,摆开架势,左手持秧,右手象蜻蜓点水,随着他的身子往后退,前面便留下一行行栽插得整齐笔直的秧苗;那行距株距,就象用米尺丈量规划过的一般。

林生也不甘示弱地和顾守仁比起赛来。

而李氏则两手飞快地在秧苗间攒动,将秧苗一把把轻松地连根拔起,很整齐地在她手里捻成一束,将根部在水里拍打一阵,那秧根上的泥巴便洗得干干净净,然后顺手从腰间扯出一根禾草,将秧束拦腰一绑,一个整齐的秧捆便已做好。

众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就听得顾守仁呀了一声,他从水田走到田梗上,腿肚子上叮着一条蚂蟥。这东西又叫吸血虫,在吸血过程中,还会慢慢缩细自己的身体往人的身体里钻。

吓得秀菱连忙把手围成喇叭状喊道:“爹,你可千万不能用手拔,越拔它吸得越紧。”喊完便赶紧朝她爹奔了过去。

顾守仁冲着她点点头,回应说:“爹知道。”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什么粉状物,对着蚂蟥撒上去,那恶心巴拉的东西便自己掉了下来死了。

秀菱好奇问:“爹,你那是什么?”她没想到顾守仁还早就准备好了对付蚂蟥的法子。本来她知道的办法是用火烧蚂蟥的屁股,正想着从哪儿弄来火呢!

顾守仁若无其事地说:“是盐啊!”然后立即挤压伤口,让血流出来,免得染上传染病。李氏也过来递给他一片嫩竹叶敷在伤口上。

秀菱不得不佩服,人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啊!

再看金伟,不晓得从哪里扯来两片芦苇叶卷成响哨,吹了起来;一会又学着布谷鸟叫:“啵…咕……!啵…咕……!

李氏许是受了累,病根子又犯了。还在往家走的路上,肚子就痛了起来。秀莲连忙搀着她娘,顾守仁也过来问:“怎么啦?怎么啦?”

李氏很痛苦的样子,用手捂住腹部:“疼哩!”她走得很迟缓,每走一步都要微微皱一下眉。最后终于熬不住了,用手扶着道边的树,额上的汗也滴滴答答流下来。

顾守仁只得扶着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这会子天都快黑了,郎中不出诊。”

秀菱看她娘痛着,心疼得不行,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眼巴巴瞅着她爹。

林生本来走在最后,见状便走近前,问李氏哪里不舒服。

顾守仁愁眉苦脸的代她答道:“肚子痛。老毛病了,怕是累着了又犯了。”

林生又问:“这病犯多长时间了?”

李氏有气无力地说:“得有两年多了。一阵一阵的,痛起来站都站不住。”

林生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让我给你把把脉。”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他,闹不明白林生怎么还会把脉,他又不是郎中。

李氏犹豫了片刻,还是露出了手腕,林生一声不吭地按住李氏的脉口摸了一阵。秀菱忍不住催问:“你知道我娘生的是什么病吗?”

林生张了张嘴,没回答就站了起来,看了顾守仁一眼说:“大哥先把大嫂背回家再说。”

顾守仁嗯了一声,就蹲下身子,让李氏趴在他背上,然后站起身来,往自家的方向走。

进了堂屋,顾守仁把李氏放下,秀萍连忙端个凳子让她娘坐下。秀莲就赶着生火做饭,一家人忙累了一天,早就饿了。金伟晓得李氏不舒服,也噤了声不敢乱跑乱跳的。

林生拉了个小杌子坐在李氏面前,又细细地为她摸了一下脉象,然后说:“你肚子里有东西。”

李氏还没来得及说话,秀菱连忙插嘴说:“对的,我娘肚子里好象有个疙瘩。”当时她帮李氏揉肚子时就发现了,还直为她娘担心呢!令人惊讶的是,这林生把把脉,就能知道李氏肚子里的事,还真是神了!

李氏苍白了脸说:“也许是个瘤子。”有时候她不是不担心的,就怕为这个病再搭上性命。可家里一没钱,二没闲,总也没机会找个郎中仔细瞧瞧。

林生象个未卜先知的人似的继续道:“两三年前,你应该生过一场病。”

李氏仰头看了看顾守仁,然后点头:“是生了一场病。”

“你当时,有了身孕,还流产了!”林生镇静地说。

顾守仁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疑问:“林兄弟,你怎么都知道呢?我老婆的事,你不会听谁说过吧?”

林生摇摇头:“没谁对我说过。”又对李氏说:“大嫂肚子里不是瘤子,是一个死胎。三年前你怀的是双胞胎,后来你以为流产就没事了,但其实出来的只是一个。当时血流得太多,另一个没有一起出来,所以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李氏的嘴唇动了动,睁大了眼睛,原来这几年折磨她的病痛却是这么个缘故。

“那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不?”顾守仁和秀菱几乎是同时开了口问。

李氏神情焦急地盯着林生的脸,生怕他嘴里吐出不行两个字。然而也不敢抱着什么希望,毕竟林生不是郎中。

林生想了一想说:“我给大嫂开个方子吧,管不管用却没办法保证,吃不吃也在大嫂。”

顾守仁家里没有读书人,所以连笔墨纸砚也寻不出来。平常林生教金伟识字,也就是醮着水在桌上写划。顾守仁跑去问大哥顾守礼借得了赶回来,他大哥家两个小子都念了几年书,后来看没什么出息,又都不念了。

林生便伏在吃饭的桌上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顾守仁,又叮嘱说:“药引是两种东西,一是早晨梳头时拢下的乱发一团,烧成灰;二是两头尖一钱半,先用酒泡了,再用细布包起来和药一起煎。”

秀菱看顾守仁不明白的样子,自己也很好奇,便细声细气地问:“林生叔,两头尖是什么东西啊?”

林生淡淡地笑一笑说:“两头尖其实就是老鼠屎。”

秀菱捂了嘴,诧异地说:“呃,老鼠屎怎么能吃呢?恶心死人了。”她娘真的要吃这个?林生能治这病么?他怎么就能帮人治病呢?

林生一点也没有因为秀菱的话而生气,也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轻视,而是平心静气地解释给她听:“古书上说,以至秽至浊之物,走下焦秽浊之处。”

听得秀菱似懂非懂,而顾守仁也是半信半疑。他心疼自己的老婆受罪,又苦于没钱没闲帮她治病,现在看林生淡定的样子,还是下了试一试再说的决心。

好在那两味药引子都不是什么稀奇古怪难寻的东西,所以没费多大功夫就得了,顾守仁又去药铺里抓了药来。秀莲用药吊子帮着细细地熬出药汁来,服侍李氏喝了下去。

林生又嘱咐说:“大嫂这两天就在床上躺着别动,地里的活有大哥和我干就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顾家这些人都大吃了一惊。李氏吃了林生开出来的药,两日之后,竟然真的排出了一个死胎。这死胎已经变黑,发硬,看上去就象一块树根。

当然这个细节,是没人会让秀菱知道的,总之从这之后,李氏缠绵好几年的病根,算是彻底去了,身子一日好似一日,再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腹痛了!

李氏自然喜笑颜开,这毛病折磨得她几乎痛不欲生,现在好了,也没花家里多少钱。这一切还真得谢谢那个林生,顾守仁当初把他从水里救出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都说好人有好报,这不就应着了吗?

就是顾守仁也高兴得不得了,老婆以后不用再受痛苦,还能多为这个家出力,所以看林生的目光里,不知怎么就多了一份敬重,也越发把他当成了自家人一样!

第20章血口喷人

李氏的病好了,秀菱也松了一大口气。不光是不愿李氏受病痛折磨,而且那个大伯母一口咬定是自己命硬,克了李氏才得的病,那这话现在可就说不通了!

赵华娘再忙,得知李氏身子不好,也抽空来瞧了瞧李氏,陪李氏坐了一会子,两人正叽叽咕咕地说着私房话。戴三嫂这大嘴巴也来了,笑嘻嘻向李氏问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因为戴三嫂多嘴,因而抢了她家的藜蒿生意,李氏也不好抹下脸怎么样。

戴三嫂听说李氏的病好了,以后也不会再犯,惊奇地张大了嘴追问了半天。待听得是林生出的力,就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哟了一声:“真没看出来,那后生瞧着比大姑娘还腼腆,竟有这个本事?顾二嫂,你也没问问他的来历,打哪儿学来的这一手?”

李氏摇摇头:“林生只说他无亲无故,坐船遭了强盗,被抢了财物又推到水里。亏得我家守仁救了他的命,所以愿意留在杨柳洲帮我家干活。我想着,人家又不能帮咱家一辈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

赵华娘也说:“这后生做农活倒样样拿得起,想来也是农家出身。只是还能把脉治病,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戴三嫂理了理鬓发,放低了声音说:“顾二嫂,你家那大嫂常常在人前抱怨你装病躲懒,要是她知道这个事,可没啥好说了!”

李氏不想在外人面前说朱氏的坏话,不管怎么她和朱氏都是顾家媳妇。再说了戴三嫂那大嘴巴,什么事都能宣扬出去,七传八传的,到了朱氏耳朵里,还不知会传成个什么样子。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笑:“人家要说什么,我哪能管得住人家的嘴巴?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吧!”

赵华娘瞥了一眼戴三嫂说:“玉兰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若是和她这样的性子还合不来,我看和别的人也合不到一起去!”

三个人又闲话了一阵子才散了。秀菱悄悄儿对她娘说:“娘,这戴三婶子话多嘴敞,上次差点害咱家藜蒿卖不出去。以后啊,有啥事别告诉她真话,不然又坏咱家的事儿!”今后她要想更多的法子为家里赚钱,可不能让这戴三嫂打听了去。

秀萍听见了瞅她一眼:“小人精儿,娘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倒教起娘来了!”

秀菱吐吐舌头:“我不是为这个家着想吗?”

李氏搂了秀菱说:“就属你心眼儿多。得,娘都知道了。”

秀菱依在她娘里撒娇,忽然想起来说:“哎,我的仙人草今儿个忘记浇水了,我得浇水去。”

秀莲也说:“你天天这样精心的,也不知捣腾出个什么玩意儿。到时候也让我们瞧个新鲜。”

秀菱哎了一声:“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然后飞奔着去了。

第二日,秀菱跟着秀萍打猪草时,正巧遇见了朱氏,有心装着没看见,那朱氏已经凑了上来:“这不是秀萍和秀菱吗?”

两个人不得巳叫了声大伯母,不管怎么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不然朱氏又有话说,不是怪两个孩子不懂事,就要推到李氏头上说她调教的孩子没家教,不能让她说闲话。

朱氏一脸的劣质粉浮在枣核脸上,还自以为怪美的,扭了两扭说:“听说你们的娘病了?如今分了家,赖在床上不干活可没人替她!”

秀菱一边打猪草一边没好气地说:“大伯母既然知道分了家,何苦操心人家家里的事,管好自己家可不就得了?”

朱氏被呛得愣了一愣,冷笑了笑又说:“后来又说是好了。这到底怎么好的呀?”

秀萍瞥了她一眼,手上也没闲着:“我娘吉人自有天相,所以就好了。大伯母以前硬说是秀菱把我娘克病了,如今又怎么说?”

朱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秀萍你也不用和我藏着掖着,我都听人家说了的!不就是你们家招的那个外乡人弄的花样吗?我说你们家收留个不明底细的人在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若说招女婿,年纪和你们家最大的秀莲都差着一大截呀!若不是这个心思,年纪轻轻的青皮后生放在屋里,朝夕相处的,大眼瞪小眼就对上眼了吧?听说当着人还摸手摸脚的,屋里这么几个孩子,也不知道避着些。哼,你娘不怕人说闲话,我还怕带累我家名声不好呢!说起来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

秀菱一听得朱氏当着她们的面,就说起李氏的坏话来,还说得这般难听,似乎指责李氏和林生有什么男女作风问题,这还了得?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又是乡下,这样的话能把一个女人活活朝死里逼!

所以秀菱从地上就抓起个土疙瘩朝朱氏扔了过去:“我让你胡说八道!”朱氏没防备,正说得口沫横飞,那土疙瘩就奔着她的嘴来了,饶是她闭得快,还是吃了一嘴的土,差点没把门牙蹦了去。

朱氏一边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土屑,一边指着秀菱说:“好你个好你个臭丫头,呸啊呸,目无尊长你”

秀萍也把割下来的猪草劈头盖脸地扔到朱氏脸上,叉着腰说:“我才呸!就你那样,还尊长呢?成天嘴里跟浸了龚似的,不把人说臭,你就难受是吧?我娘和林生叔清清白白,到了你嘴里,怎么就象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不行,红口白牙的,你得把这话说明白了,不然和你没完。”

秀菱也气得倒竖了眉毛,指着朱氏说:“你怎么说我都没有关系,你要敢说我娘坏话,今天就和你拼了!”说着就冲上去,捏着小拳头死劲地捶朱氏。她个子矮,拳头正打在朱氏肚子上。朱氏见秀菱疯了似的,怎么扒拉也扒拉不开,自己心里有愧,也就硬气不起来,只用那扁利的嗓音喊着:“疯了疯了,这丫头疯了。”

秀菱就势捞着朱氏的手,张开嘴狠劲地咬了下去,心里想:你说我疯了,我今儿就装一回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朱氏惊天动地地哎哟了一声:“痛死我了,你是狗投胎的啊,怎么还咬人?“

第21章质问

朱氏拼着全力,把秀菱推开,总算把自己的手抢救了出来。秀菱被朱氏一推,就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她干脆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看看朱氏怎么收场。

秀萍一看秀菱躺在地上不会动弹了,当时就吓得眼泪下来了,扯住朱氏说:“你污蔑我娘不算,还把秀菱打得不醒人事,你等着!”

说着就撒脚丫子飞奔着去找顾守仁去了。

那朱氏强辩着说:“谁打她了,谁打她了?明明她咬了我。”见秀萍跑了,自己也不敢看秀菱,就慌里慌张地自个儿溜了。

秀萍一气跑到自家地里,见着顾守仁和李氏正准备收工,她一口气堵着,话也说不上来,眼泪珠子劈哩叭拉掉下来。慌得李氏忙在她后背心拍了几下:“这是怎么啦?莫不是秀菱出什么事儿了?”

秀萍缓过一口气来,着急地说:“爹,娘,你们快去看看吧!秀菱叫大伯母使劲推了一把,倒在地上不会动弹了!”

顾守仁一听这话,拔脚就跑,李氏连忙喊住他:“他爹,你让秀萍带个路,你知道秀菱在哪儿呀?”

一句话提醒了顾守仁,赶紧催着秀萍快走,李氏和林生打了个招呼,忙不迭地跟在后头。林生想了想,也尾随着他们。

秀菱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朱氏,后来看秀萍跑了,只得继续装下去。

凌慕白恰好路过,吓了一大跳,摇撼着秀菱说:“秀菱,秀菱,你醒醒呀!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秀菱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呀,我是睡着了吗?我被我大伯母推了一把,差点没把我摔昏过去,屁股这会儿还痛呢!”

凌慕白赶紧把她扶坐起来:“你大伯母怎么这么坏呀?上次想欺负咱们的那两小子,该不会是她儿子吧?娘仨坏到一起去了!”

李氏正好赶到,秀菱瘪着嘴喊了声:“娘!”又看着顾守仁喊了声:“爹!”凌慕白也跟着打招呼。

顾守仁沉着脸说:“怎么回事呀?你大伯母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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