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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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百般郁卒,瞧瞧人家这运气,再瞧瞧她的,人家是随随便便就捡了宝贝,她倒好,连当初得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就给稀里糊涂地弄丢了。
现在可好,叫她怎么把黄霜石重新要回来?
直接找上纪星璇,和她讲明白,说“你捡了我的东西,现在还给我吧”,这样十有八九是行不通,她长有眼睛,单看纪星璇用红绳子穿了那颗珠子,并且随身戴着,就知道她是个识货的,就算不知道黄霜石的来历也知道那是好东西,若不然堂堂易学纪家四小姐,怎么会胡乱带个小石子在身上。
怕就怕她识货,这世道上拾金不昧的人能有几个,就算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纪小姐万一是个品性高洁的,宁肯物归原主,自己也没法子证明那石头就是她丢的啊。
再说,前不久纪星璇找她讨教六爻断法,她还耍弄了人家一回,谁知道这纪四是不是同她一样小心眼爱记仇,不借机刁难她就是好的了,还给她,做她的大头梦去吧!
冯兆苗看着余舒一个人在那儿摇头又叹气的,还以为她是在可惜不能多看几卷考题,便安慰道:
“没事儿,你明天再过来,我还带你进去。”
余舒听了这话,心思一动,问道:“这不保险,万一再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还不够吓人的,不能你在书楼里取几份卷宗,带出来给我借阅吗?”
冯兆苗想也不想便把头一摇,“那怎么能行,你有所不知,太史书苑里的藏书是绝对不许外带的,连楼子都不能出,一旦被抓住了,这学就别想呆了,不然我还费周折带你溜进来干嘛,直接把那些卷宗找出去给你看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余舒了然地点点头,心想这太史书苑的规矩还挺大,难怪偌大一座书楼无人看管,只一个老头打扫,不怕人偷书,原是因为有这么严厉的处罚在,只要偷一本书被发现就要退学,这可真够呛的。
“咱们走吧,睿哥说不定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好。”
跑到这里,离大门没多远,冯兆苗将余舒送出去,薛睿还没到,正巧冯兆苗遇见了熟人,被人拉扯着去喝酒,余舒看这小孩儿面色犹豫,就知道他想同人去玩儿,便主动提出让他先走,约好了明天早上再来。
冯兆苗一走,余舒没有一个人在这冷风天里站在门口傻等,而是上了对面的茶楼,午饭没吃,这会儿觉得饿了,要了一壶热茶和点心,伸手去怀里掏钱袋子的时候,却摸到了一卷纸。
她赶忙掏出来一看,然是她在书楼里顺手塞进怀里的一本卷宗,因冬天衣裳穿得厚,出来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唉!”余舒伸手拍了下额头,盯着桌上的卷册发难,冯兆苗同人走了,她一个人又进不去太史书苑,这棘手的东西只好明天再还回去了。
第205章一张卷子
余舒在茶楼坐了一刻左右,薛睿的马车便在街上露头,她放碎银子,跑下楼上了他的马车,车里还是薛睿一个人。
“怎么样,有无所获?”薛睿问道。
“嗯,能看到历年考题,我把握又多了几分,同冯公子说好了明日再来,”余舒点点头,没有将怀里那册卷宗的事告诉他,心想着明天再来偷偷塞回去。
薛睿道:“我明日白天有公事,不能陪你,派顶轿子到城南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是了,我认得路认得人,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余舒看着薛睿,忽然发现他身上衣服换了,她分明记得他早上穿的是一条水墨底子的,这会儿却成了一件青蓝色的礻彡,腰间那条明晃晃的银钩带也换成了黑色的革带。
便指指他身上,调侃道:“你这一天两三套的换,也不嫌麻烦吗?”
薛睿低头看看身上,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早上那件脏了,只好又回家一趟。”
说着一边执起茶壶,倒了杯水递给她,转移了话题:“尝尝,是上回你夸过的茶叶,我带了一包出来,待会儿你拿回去喝。”
“好,”余舒不知那茶叶金贵,应声后接过茶杯,小啜两口,却鼻尖地嗅到一小股异于茶香的清雅香气,怪怪的不是味儿,又啜一口,闻闻气味,便发现这异香不是茶味,而是杯子上沾的味道,换句话说,是薛睿手上的味道。
她慢饮着茶水,抬眼悄悄打量薛睿,不难发现,他不只是衣裳换了,发髻也似重新梳理过,那对簪扣不是白天见到的样式。
垂下眼;余舒的嘴角在杯子后面轻撇了一下。
。。。
余舒回到家中,余小修和景尘都在,她考虑过后,觉得有必要告诉景尘她今天见到黄霜石的事;于是就趁着做晚饭的时候,把余小修支到厨房里生火烧水,拉了景尘回屋,关上门,一转身冲他伸出两根食指:
“景尘,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景尘看看她两手仲出的食指,抬手指了指左边,“好的。”
余舒收起那根手指,笑嘻嘻道:“我找到你送我那颗挡厄石在哪儿了。”
景尘先是惊讶,却没急着打听下落,而是伸手指了指她还在竖着的右手食指:“那坏的呢?”
余舒脸顿时垮下来:“那石头在别人手里,人家不一定还给咱们。”
景尘道:“在谁手里?”
“你不认识,”余舒两手抱臂;背靠着门板,声音发愁道:“我看对方应该是认得你那挡厄石是个好东西,才随身带着;只是我同那人有些矛盾,真去讨要,她八成不会归还,得想想办法。”
“还有这样的人么,”景尘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你问谁呢,”余舒失笑,看看他正经的模样,忍不住逗他,拉拉他宽大的袖摆;愁眉苦脸地道:
“你上回不是还同我说,要我有什么麻烦事就告诉你吗,还说会帮我出主意,那你现在就替我分忧解劳,想想怎么把挡厄石讨要回来吧。”
闻言,景尘眼神一变;点点头,正色道:“那你别急,我来想想。〃
“好。”余舒低头偷笑,倒是真好奇他会想出什么办法来。
景尘并没思考多久,便有了主意:
“你将那人约出来,讲明之后,他若不肯归还,我便出手将挡厄石抢回来。”
〃。。。。。。〃
“不好吗?”
余舒眼角一抽,这馊主意,哪儿好了:“这是抢劫,被人家告官,我们是要蹲牢房的。”
景尘道:“本来就是我们的,物归原主罢了。”
余舒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空口白话,得要有人信啊,今天我们跑到别人面前,说那石头是我们的,向人家讨要。明天再有人跑到我们面前,说那石头是他的,我们也要给人家吗?”
景尘想想,确是这个道理,神情略显沮丧。
余舒拍拍他臂膀,安慰道:“没事儿,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先吃饭,反正现在是知道挡厄石在哪儿了,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嗯。”
。。。
晚上吃过饭,余舒烧了半锅热水把碗刷干净,早早洗漱后,便一头钻进屋里,拿出今天无意从太史书苑藏书楼夹带出来的考题卷宗,继续翻看。
左右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法子讨回黄霜石,先做别的正经事要紧。
这每一年大衍考的卷宗,都有六科题目,有时是笔试,正如易理一科巅辩证,而有时是考时试,正如面相一科会选二十人让考生相面,应题作答。
卷上不光记载着当时题目,还附赠一份学生卷子,笔迹不一,卷子上有朱笔勾圈,一个“中”字,显然,这卷子的主人即便不是每科三甲,也定在百元之内。
她现在手上这份卷宗,是丰顺十八年的卷子,算一算,历过两朝皇帝,已相去将近四十年,难怪纸张薄薄的蜡黄一片,有些地方都模糊了。
一册卷宗,统共就有二三十页,易理的部分,余舒只是大略扫了几眼,便翻过去,直接跳到她感兴趣的算学一科,仔细阅读。
这份考题出的相当有水准,难度虽然是比不上几百年后的高考程度,可胜在题目整体水平均衡不倚,二十道题,竟然没有一道是放水送分儿的,有几道的计算过程相当复杂,就是余舒来做这份卷子,没有一两个时辰的工夫,那也绝对完不成,这还是在不计算准确程度的情况下。
“不愧是大衍试啊。”余舒先后看了几个年份的卷宗,心知不易,不由生出这样的感慨。
不过也有让她偷着乐的地方,这算学一科的考题,似乎并不用将解题过程写在卷子上,因为她看过几张学生考卷,都只写了结果,如此正合了她的心意,不然她还真怕写上解题过程,被阅卷的考官误认为是胡写乱画。
余舒心想着待会儿把这几道题目做做看,手一翻到下一页,见是星象一科的卷子,就留了心。
这一科目她是必会考的,想当初在义阳城,青铮道人手把手教她辨认三恒、四象、二十八星宿,每晚上地观星,脖子天天抽筋,总不能白瞎了那番苦工,就算大衍试藏龙卧虎,能人辈出,考进百名的机会不高,她也要一试。
这丰顺十八年的星象科考的是时试,卷宗上记载,腊月十五日夜,七百三十九名考生聚在东华亭观星,录星闻事一个时辰,并有司天监下斗星司的一十八名官员同时观星录事,以其为准,之后挑选出录最多,而事最准者,进百元。
余舒之前在载道楼里,就看有三四年份的卷宗,这星象一科的考题,大致都是如此,活学活用,临场摘录星闻。
后头附的一张学生卷子密密麻麻写着记事,余舒看了几则便没兴趣,翻过页去,正要找找奇术科的考题,眼前却跃入一张白纸——
其实这张纸本身半点都不白细,而是因为夹在一卷模糊枯黄的纸页里,就显得它年轻干净许多。
这张纸上,笔迹行书游云,比起前页那份被挑选出来的考生卷子不知要简洁多少,因为它上头只写了一行字,余舒轻读出来:
“行年。。。将有一子呈大运而应祸生。”
念完这句,余舒“嘶”了一声,将这张“与众不同”的“白纸”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上面没有红戳红印,也没有红字红中,边角磨损,有装订过的痕迹,却不在本卷当中,边缘上,还有一行蝇头小字,是写:
宝太十二年腊月常州云沐枫。
“诶?”余舒狐疑地压着那行小字,这分明是一份早年的学生考卷,只是为何上头写的是宝太十二年,她手上拿的不是丰顺十八年的卷子吗?
“宝太、宝太,这是大安上一位皇帝的年号吧,”余舒掐指数了数,便确定这卷子是二十来年前的一份。
面对这一张丰顺年间大衍试卷宗中夹带的宝太年间考卷,余舒“嘶”了一声,陡然回忆起来,今天白天在藏书楼中,那纪星璇和另外一个小姑娘鬼鬼祟祟地在二楼翻查,似乎就是在找这丰顺年间的大衍卷宗。
难不成她们要找的,就是她手里这卷?
或许,更确切地说,她们要找的,是夹在其中的这张宝太年间的卷子?
余舒眯了眯眼睛,低头看着那卷子上孤零零的一行字,疑心大作,直觉告诉她,这张卷子里,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沉思过后,余舒便将这张异乎寻常的卷子从一册卷宗中分离出来,小心翼翼把它对折,夹在一本书中,收入抽屉。
准备了笔墨,在纸上写道:宝太十二年、云沐枫。
明天她再到藏书楼去,便去翻一翻那宝太十二年的卷宗,看看她手里这张神秘的卷子,究竟是应了哪一科的考题。
还有这云沐枫,是哪路神仙。
余舒摸着下巴,坏笑,真搞清楚这些,说不定能抓住那纪星璇的小辫子。
第206章盗题
余舒第二天又去了太史书苑,她特意早起步行到了城北,冯兆苗还是先一步在书苑门外等她,手里拎着一只包袱,见到她便招招手。
“莲房姑娘。”
余舒几次听到他这么称呼,并未纠正,走上前,见他递了手中包袱过来,不解问道:“这是?”
“我给你找了一件学生穿用的外袍,是全新的没有人穿过,你套在衣服外头,万一再在藏书楼碰到人,也好糊弄过去。”冯兆苗比手画脚。
余舒了然,不吝夸奖:“你想的还挺周到的。”
冯兆苗得意地“嘿嘿”一笑。
于是他便放风,余舒在附近找了棵树隐蔽,抖开包袱里的白绸袍子套在棉袄外头,心道这冯兆苗看着马虎,实则有几分心细,不光准备了衣裳,腰带和发带也都是一套的。
扮成了书苑的男学生,余舒跟着冯兆苗再进了太史书苑,一路上是觉得底气多了不少,省掉停下来同人解释的时间,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矗立湖岸的载道楼前。
太史书苑连着沐休两日,今天载道楼里有几个学生,不过都在一楼,二楼还是静悄悄的没人,余舒对这一点很是奇怪,按说大衍会考在即,太史书苑的学生不少都是要二次入考的,为何这里没人来看题。
便将这疑惑问了冯兆苗。
冯兆苗笑道:“哈哈,再考的大都是在书苑待了三年的学生,整日里功课都写不完谁会有闲工夫来瞧往年的考题,也就是睿哥提起来,说想要让你见见大衍试考的是什么,我才带你来这儿,书苑里四座藏书楼就属这载道楼最为冷清。”
余舒点点头说的也是,每年大衍试入考的学生少说有五千人数,大多数头一回考举的人都是云里雾里,有几个人似她有关系能摸进太史书苑的藏书楼阅览历年真题,这种事,连想都别想。
而太史书苑的学生,则统是参加过大衍考的,这些人更不少参考的经验,加之这古代的考生还没有考前模拟试卷的意识学习比较死板,故而无人青睐这座满是真题的藏书库。
“昨天忘了问,今年的大衍考你有参加吗?”余舒询问冯兆苗,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摇了头。
“为何不参考?我听说你是上一次大衍考进得太史书苑的,在这里也学有三年了吧。”
冯兆苗郁闷道:“我爹安排我明年到军中领差事,我考了也是白考,将来又不能进司天监,家里根本没人赞同我学易。”
余舒想起来此子乃是安朝一大将军之后,便有几分理解看他神情沮丧,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就出言安慰道:
“其实学到本事才是真,你谙习易学,到了军中未必不能施展,唔,你就想想物以稀为贵在一个都是武夫将才之地,只你一个易师,不是很了不起吗?”
她是有口无心冯兆苗听了却觉醍醐灌顶,干愣了片刻,猛地拍手道:
“没错儿啊,哈哈,这样确是更了不得!”
余舒被他巴掌声吓了一跳,怕他把人招来了,赶紧对他嘘声道:“免得待会儿再遇到熟人,快做正事吧。”
“嗯嗯,走。”冯兆苗眉开眼笑地领着余舒去翻书柜,对她态度明显要比之前亲切。
二楼上百余只书柜,收藏的书籍当中,大衍试卷只占一小部分,分门别类并不仔细,因而找寻起来需要花费一番工夫。
余舒趁着冯兆苗埋头在书柜里翻找的时候,将昨晚带出来的那卷丰顺年间的卷宗塞回了旁边的柜子里,她惦记着寻找宝太十二年的试卷,想同昨晚发现的那张卷子对上号,就和冯兆苗打了个招呼,自己到另一边书柜找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余舒在找了二十多只柜子过后,总算是寻见了宝太年间的卷宗,抽出十二年的卷宗,迫不及待地席地而坐,翻查试题。
一共六科,要找到同那份神秘卷子相对应的考题,其实并不难,因为这六科当中,余舒只发现了一科,是单一提问的,在她意料之中,这是星象科的试题。
卷宗上是这么记载的:宝太十二年,腊月十六日于太承司,巳时发卷,一题是解,‘中天亢宿、北方危宿,南方鬼宿,三星今明昨灭,则有何事生,'?
这一题,要余舒来作答,她自认是答不上来,本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