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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万事如易-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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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冥潭,潭中蓄着黄泉水,每到五月初九圣祖忌辰,龙脉引动,大安祸子可以借机在水镜中窥见破命之人,去年此时,景尘就是在此地得知你就是他的破命人。”

余舒好奇地探头往下看,伸手掬水,就听朱慕昭冷冷一声:“黄泉水含剧毒,切勿儿戏。”

她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指着那水潭道:“人间怎么会有黄泉水,那不是神鬼杂谈里才有的东西吗?”

朱慕昭道:“宁真皇后来历成谜,此处龙脉正是出自她的手笔,连同开国六器,史上无一记载她是从何而来。”

余舒目光闪闪,她对宁真皇后的话题十分感兴趣,刚刚竖起耳朵,他却没了下文,转而给她讲了另外一个故事——

“一百年前,熙宗在位时,上一具天命太骨历时百年已经失去效用,这一代的大安祸子降生,不巧正是他膝下一位皇子,而这位皇子最后寻到的破命人,竟是一位战功累累的女将军。女将军原是一名武将的独女,皇子少时就拜武将为师学习武艺,与女将军青梅竹马,一直到皇子年满二十,方才得知他是大安祸子,并且在此处黄泉水镜中看到了他的破命人。那时女将军早已几度随父出征,沙场扬名,熙宗皇帝为他们二人指婚,结为夫妇。”

余舒听了个开头,就猜到这铁定是一个悲剧,果然,接下来就听他讲:“二人婚后诞下一子,当时在任的大提点借口推算出此子不详,将其抱走,声称将孩子送往龙虎山道观寄养,遭到夫妻二人的反对。皇子不知从何得知《玄女六壬书》的隐秘,欲与女将军带着孩子连夜逃离京城,却被那位大提点察觉,事先将他们擒住。女将军被关入刑部大牢,皇子被幽禁在宗正司。未料皇子假死逃脱,召集了一众死士,前往刑部劫狱,救出了女将军。”

余舒有些紧张地问道:“结果他们逃掉了吗?”

朱慕昭摇头直叹:“熙宗派兵追赶,沿途斩杀数十死士,血流遍地,他们夫妻慌不择路,竟闯入东郊皇陵,该说是幸也不幸,他们阴差阳错掉进地道,就寻到了此地。当时开国六器就被供奉在这里,除却《玄女六壬书》在历代大提点手中,纯钧剑无坚不摧,女将军武艺超绝,居然用剑破开密室,带着皇子逃出生天。然而,她却误服了冥潭之中的黄泉水,途中毒发,等到追兵赶上,寻到的就只是女将军的一具尸体,而皇子则带着纯钧剑下落不明。”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余舒的心情沉闷无比,她以前曾听景尘提到过这位盗取纯钧剑的皇子,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他正是上一代的大安祸子。还有那位女将军,薛睿也和她讲过她的传奇。没想到两个故事里的人,连起来竟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那位皇子是上龙虎山隐世了吧,”她喃喃道:“后来他临死前,就将纯钧剑托付给道派,也就是景尘的师门,让他们在他死后把剑送回来,对吗?”她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说不出上来是哪里。

“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朱慕昭面带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假如是你被朝廷害得亡妻丧子,你会放下仇恨,迷途知返吗?你不会,他也不会,再加上一个云华,你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习惯感情用事。”

余舒不否认他的说法。

“其实,早在我发现云华身上有一件名叫诸葛瞳的宝物时,就该猜到他的来路。”朱慕昭说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来:“他与当年失踪的那位皇子,一定有密切的关系,或为师徒,或为父子。”

余舒呼吸停滞,极力忍住了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诧异:“怎么会,那位皇子不是一百年前的人吗,要是他还活着,现在可不只一百岁了。”

“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还活着,”朱慕昭神色冷凝:“但我可以肯定云华和他脱不了干系。云华的诸葛瞳,与皇帝佩带的七星子同样可以杜绝易师的窥伺,实际上,那就是当年叛逃的皇子从这个地方带走的七星尺上剥离下来的七星子。”

余舒心跳如雷,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就怕声音发抖,会泄露出她此刻翻江倒海的内心——原来青铮师父的真正身份就是上一代的大安祸子!

第四百五十一章我也去

转了一圈,余舒到底还是混进了祭祖大典的队伍里,尽管她也不情愿,可是送到面前的机会,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心平气和地到礼部去报道了。

内省衙门就在皇城脚下,离司天监不远,余舒找到王大人时,太阳就要落山了,议事的大厅里只零散坐着四五个人,都是太史书苑的学生。

余舒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文少安,短暂的惊讶后,就意识到他八成是替换了她的那个人。

真是巧了,文少安进太史书苑是用了她挤出来的一个名额,参加祭祖大典,又是做了她的备选。

文少安也看到刚走进门的余舒,迟愣了一下,便站起身朝她点头示礼。

不管其余几名院生看到去而复返的余舒是什么心情,礼部郎中王大人却很高兴,捧器的六个人总算是来齐了。

王大人和余舒相互见礼后,就让主簿取来花名录戳上余舒的算子印,给了她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转头对今天上午就来礼部报道的几个年轻人道:

“手上这份礼规,各位小先生回去后最好是熟背,明日就不用来了,等到三天后礼服赶制出来,司天监会安排你们提早前往皇陵外的华珍园小住,介时你们才能见到法器。”

交待后,他就匆匆领着余舒到行事司找裁缝量身去了。

望着他们离开,湛雪元使劲儿扯了下手里的小册子,口中不清不楚地自言自语道:

“怎么还是她”

等到余舒从内省出来,天已经暗了,因为主街上只许官马通行,刘忠驾着马车等候在另一条街上,余舒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阿舒?”

余舒一转身,就看到薛睿站在她之前走过的大门台阶上。显然刚从里面出来。身旁还跟着两名官员。

看到是她,薛睿就简短地和两名佐官告别,拎着袍角迈下门台,几个跨步来到余舒眼前。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余舒先是疑问,她前天从忘机楼回了家住,算上今天,有两日没和薛睿碰面了。不同于楼上楼下知道行踪。

“我是来办事的,”薛睿轻描淡写带过去,换问她:“你呢?为何跑到礼部来了?”

说起来余舒就窝火,扶着额头将秦月柔崴脚不能走路,所以她成了替补的事和薛睿说了一遍。

薛睿听到这番周折,眸子一闪。道:“还有这样的事,让你捡了个便宜。”

余舒不乐意道:“什么便宜,分明就是找我凑数的。”又吁口气,得意道:“还好三天后才启程,明日咱们照常出去玩。”

哪想薛睿却摇头道:“既然有正事,你就别想着乱跑了,离圣祖祭日不剩几天,出了什么差池,各处都是麻烦。你省省心,老老实实等祭祖大典过后,我们再去散心。”

余舒也晓得孰轻孰重,悻悻地“嗯”了一声。

薛睿看她情绪低落,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轻笑一声,低头凑近她,道:

“别不开心,这次我也会去。”

“哈啊?”她耳朵没听错吧。他也要到皇陵去?

薛睿道:“下午接到旨意。令我初六护驾随同前往皇陵,你们应该是同一天出发。到时候虽不方便见面,可是祭祖大典之前,一样住在华珍园,我会寻机会去找你。”

余舒脸上顿时没了郁色,压着嘴角笑意,点了点头。

薛睿抬手在她后肩上轻拍了拍,“走吧,我送你回去,你怎么来的?”

“马车停在前面。”

“这两天又熬夜了吗?”

“没啊。”有也不告诉他。

薛睿扭头看她:“吃久了忘机楼的饭菜,回到家有没有不习惯?”

余舒不好意思道:“你别笑话我啊,老实说,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嗯,我也不习惯。”他不习惯一个人吃饭,少了她在眼前,连他最爱喝的酒都寡淡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余舒和薛睿过几日都要前往皇陵,初三这天的郊游,无奈只能取消了。

余舒不知道薛睿回去后是怎么同冯兆苗和薛瑾寻解释的,她是当天晚上亲自上门去找了辛六,为爽约抱歉。

辛六倒没埋怨她什么,反而对余舒又被选上祭祖参礼这回事兴趣更大一些,问东问西,还将余舒拿到手里的那份礼规翻看了一遍。

最后才磨磨唧唧地问她:“你说月柔摔伤了,我要不要去瞧瞧她?”

余舒将小册子收起来,瞥她一眼,道:“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用勉强,看你自己的心思。”

辛六摸了摸鼻子,苦涩道:“自从纪星璇出事后,我俩就不怎么来往了,前阵子我去找她,她都闭门不见,现在纪星璇死了,她恐怕心里埋怨着我呢。”

看着她神情黯然,余舒冷笑道:“纪星璇那是自作自受,关你屁事,她要是真因为这个就不理你,你趁早别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真要追根究底,纪星璇就算是我弄死的,还轮不到你抢功呢。”

对于秦月柔这个人,余舒谈不上好恶,她帮纪星璇隐瞒字条的事,余舒还可以夸她一声仗义,可是因为辛六将这件事抖出来,导致纪星璇凄惨下场,她就把纪星璇的死因转移到辛六头上,而无视纪星璇作过的孽,那这么个人,她就看不上眼了。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辛六听她言辞粗鄙,红了红脸,心里却好受许多,嗔怪地看着她:“你这人说话也太白,我不去吃她的闭门羹就是了。”

余舒轻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头说:“过阵子送你个好东西玩儿。”

“什么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辛六被余舒口中的“好东西”转移了注意力,奈何东问西问,余舒就是不告诉她,喝完手里的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回到家里还要哄哄余小修,那孩子知道出游的计划泡汤,肯定要失望一场,不过他懂事不会使性子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余舒除了背一背礼部发的小册子,就是拿着厚厚一本记录着各种案件的手札,着手去一点一点修补她的祸时法则。

期间被司天监传唤过一次,通知了他们回家收拾行囊,初六一早就要从安陵城出发,过太平门朝皇陵出发,要赶一天路程,在圣祖祭日之前提早到地方安置。

这一去要在外面待上个五六天,余舒听到消息,立即就把手边几件要紧的事情处理了。

头一件,就是带着工部侍郎邱继明到她在宝昌街上的大宅走了一趟,让护院的周虎和宋大力认了认人,将修缮之事托付给邱继明,另外因为她手头紧,那一千两土木钱就先拖欠着了。

然后趁着天色尚早,她又带着芸豆到城西小院看了看翠姨娘,找香穗问话,知道翠姨娘这几天很老实,就留下了这个月的柴米钱,另外打赏了烧火做饭的婆子二两银子,好让她们相互盯着,谁也不能打鬼主意。

忙完这些,余舒才兴冲冲地往治玉的徐老头家去了,迫不及待要将打造好的水晶串子拿到手中看一看。

第四百五十二章夜抵华珍园

徐老头的手艺比余舒想象中还要好,因为余舒的要求,他将种颜色的水精各自打磨出二十枚圆珠子,一模一样的大小,磨洗之后的水精露出它们本来的光泽。

白的发亮,粉的鲜嫩,黄的晶清,红的娇艳,没有她记忆中后世水晶制品刻意追求的完美无瑕,反而显出浑然天成,掬一捧在手心,就好似捧着一把盈盈动人的水光,在阳光之下尤为冰心沁人。

余舒十分满意徐老头的做工,不吝言辞赞誉,一向以手艺为傲的徐老头难免得意,就给她出了个点子:

“余先生要将这些水精珠子串起来,用寻常的丝线就显得拙劣了,孔缝中露出来色杂,不若采以金丝银线,让心灵手巧的绣女编织后再用。”

余舒表示受教,留下百两酬金,放心地让徐老头对余下的水精石块进行打磨,等到一个月后再取。

从徐老头的小作坊离开,余舒先去了忘机楼,将手中的八十枚水精珠尽数散在天井上的风水池内养着,叮嘱小晴小蝶两日换一次泉水,待到七日后方能作用。

一晃眼就到了出发那一天,余舒天不亮就被芸豆唤醒,收拾洗漱,被赵慧叫去叮咛了一些出门在外的事体,最后被余小修眼巴巴地送上马车,前去司天监。

大清早,司天监大门外聚满了人员车马,余舒见到不少张陌生的脸孔,大多是男子,为数不多几个女人,皆都身穿着易官特有的公服,上俭下丰的衣冠,宛若魏晋画卷里走出的名仕,风骨灼灼,衣袂光鲜。

人到齐后,自有主事者清点了名单·而后登车前往皇城脚下,与各路人马会和。

城郭之外,人山人海,一监两台三寺六部·都派有人来,且随驾,且送君。

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司天监的高官们倾巢而动,就连位同相侯的大提点也在其列,这一群人固成一个圈子,上下恭维·一袭紫袍,被众人围绕在中心的大提点,是当之无愧的风华绝代,有如众星捧月一般,一投一足都惹来无数期羡的目光。

待到天子出驾,号角鸣起,不知何人带头,一阵山河潮涌般的参拜声·余舒人云亦云跟着跪下来,偷偷抬头,却看不清远远的御驾·只有一团明黄色在人潮中缓缓移动。

再一次登上马车,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余舒被早上的太阳晒出一脑门的汗,浑身不爽地坐上了司天监安排下来的马车,同一辆车上都是这次太史书苑选出来参加典礼的学生。

马车内很宽敞,六个人,三男三女,有意地隔开来坐,余舒上车时候晚了一步,坐在门口位置·也没有人让她,毕竟出了太史书苑,她这个白身出沼的女算子确不如一个世家小姐来的“金贵”。

一路上,余舒没有和这五个人做太多交谈,她向来是个人不近我我不理人的性子,况且她也不觉得这一车上的世家二代们有什么结交的必要·文少安除外,她本来就认识。

同余舒一样,文少安默默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摆弄着一只八角形状的罗盘,另外四个人,有说有笑的,隐隐形成一个小团体,看起来却是以那个江西世家的湛雪元为中心。

说起来湛雪元,就让余舒想起辛六同她说过的天玉风水——

湛氏祖辈在江西安业,言传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乃是道教鼻祖张道陵张天师的后人,因为入世俗修行,没能耐得住红尘寂寞,就自行成家立业,改“张”姓谐音“湛”姓。

湛氏一族,不同于百年前因为易子荫庇而兴起的“文辰北,夏江南”两大世家,他们是老一派的风水大家族,在当地声望极高,说起来有些忌君,但长江流下的黎民百姓,可以不知当今皇帝是谁,却无人不知晓湛氏大名。

而这“天玉风水”,则是湛氏一门的祖传秘术,凡是湛家亲系子弟,生到八岁不夭,天资上佳者,就会传得一枚“天玉”,修习秘术,以此进行吉凶祸卜,无往不利。

而湛雪元正是身怀“天玉”的这么一个亲系子弟,所以才能在太史书苑一众天之骄子当中脱颖而出。

余舒对这个名作“天玉”的卜具有些兴趣,但打量着湛雪元,并没发现她身上戴有什么形状特别的玉石。

京城此去华珍园,几十里路,早晨出发,傍晚才抵达。

众人下马下车,按照行尾顺序,先后进入林园,华珍园实乃一座避暑山庄,傍山傍水,风景优美。

余舒一行六人,被安排住在西厢一间抱夏庭院中,南北两排,刚好有六间屋,三个男院生住前院,三个女院生住后院,谁也不碍着谁。

但是挑房间的时候,却遇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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