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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冠盖路-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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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夏全境戒杀之外,时而有祥瑞现世凑趣。纸醉金迷的大夏,因孝穆皇帝寿日,更为奢靡。

三清道观后山,知守斋门前,一袭月白色道袍的萧觉放飞了信鸽,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唐霓唐霓欺辱琳儿,我焉能不报?”

在孝穆皇帝斋戒沐浴借着生辰同三清祖师探讨国运时,一则消息,以野火蔓延之势传遍京冇城,进而蔓延至天下一祁阳侯府世袭玉矿因为祁阳侯夫人命令开采稀世宝玉,玉矿塌陷,指使二百于名矿工掩埋于玉矿中,而因为玉矿过度开采,指使山体塌陷,方石崩塌淹了山脚下的村镇。

虽说受灾的地方是祁阳侯的封地,但列侯王爷对封地并没管理的权利,封地只是好听而已,孝穆皇帝绝不会准许藩王勋贵乱国。

若是在寻常之时,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但这一切偏偏发生在举国庆祝,彰显仁慈的皇帝寿日之前,发生在以悲天悯人为名的祁阳侯夫人唐霓身上,如此就颇为耐人寻味。

朝野上下,皆有议论。士族虽然不屑阴险的手段,然此时也不会轻易放过机会,即便做不到落井下石,但也借此说寒门女子教养不成,不配做大妇。

逐渐兴起娶寒门女子为妇的喜事,自从出事后,少了许多。寒门女子因为唐霓被世人所知,亦因为矿难伤人命,唐霓贪财向孝穆皇帝谄媚而被世人非议。

有一则深入人心的传言是,绝世好玉上有天寿两字,如此祁阳侯夫人才会不顾萧觉曾经定下的不许开采西边玉矿的规定,强行取玉。

除了她想压倒如今的丹阳真人之外,更想借此讨得孝穆皇帝的欢心,以祥瑞谋得好处。

身为臣妇,却想讨皇帝欢心”众人观祁阳侯面带嘲弄嘲讽,原本因唐霓出色,丹阳真人隐居,萧琳回归吴郡而被淡忘掉的祁阳侯被休一事,再次被人提起。

由此可见,祁阳侯过得什么日子,他没脸出门,紧闭侯府大门。

远在吴郡的司徒尚抚琴,悠扬的琴声却有铮铮而鸣之感,跪在门外的请示仆从垂头等冇候,乐曲声渐渐低沉接近不可闻时,司徒尚清冷的声音飘出:“士族要复兴荣光,便不能再拘泥于规矩条框之中。尚存士族古风是好事,然寒门庶族卑微,他们可不会同士族讲规矩。”

“郎君的意思儿”

“推波助澜,趁火打劫。”

司徒尚清亮的眸底闪过几分的厌恶,但还是不容有疑的定下:“祖父既然越过父亲将司徒家交给我,此事全有我做主,你们出去办事,不得有误。”

“喏。”

玄色黑衣之人起身,脚踏木屐轻声离去。司徒尚盯着面前的琴弦,亦不知他所作所为,于士族有利,还是违背士族的道冇德传统,司徒尚再有谪仙之姿,亦是一尚未及冠的少年。

萧琳勉强将淡而无味的粟米粥吞下,悄悄的瞄了一眼安静喝粥的萧居士,在东苑的吃喝是极好的,萧居士因为萧琳变得好口舌之欲,但萧居士有冠绝天下的医术,亦有养生的秘方,遂吃食虽然丰富,但萧琳的饮食全部有她安排,这让爱挑食的萧琳感觉很痛苦,明明不喜欢吃的东西,非得吃掉,喜欢的呢,根本不给吃。

萧居士放下了瓷碗,拿筷子夹了小菜到萧琳面前,萧琳挎着嘴角接下了青菜,又是她不爱吃的。

用膳之后,萧居士品茶时,随口说道:“矿难的消息你听说了?”

萧琳跪直身子,端坐正色道:“听过。”

“我不问你祁阳侯夫人今日我问你司徒九郎做了什么?”

萧琳眨着眼睛,司徒九郎?这事跟司徒尚有关系?萧琳不hòu道的想看祁阳侯夫人唐霓倒霉,焦头烂额最好,让你想同我娘比“萧琳。”

在萧居士颇有深意的目光之下,萧琳思索了一阵,“消息传得如此快,如此广,不利于祁阳侯夫人的消息众多,琳以为,她没有得罪这么多人!”

第六十一章古风

萧居士唇边隐约有笑容,凝视端坐的萧琳,故意申斥:“我问得是司徒九郎。”

“祁阳侯夫人以前声望极好,她又一惯小心谨慎,世人都说她是慈悲仙子。寒门女子能得好名声不容易,她不会不珍惜,当然亦有人看不惯。”

萧琳话语很轻,不可否认看唐霓倒霉她很开心,但萧居士那夜的话她记在在心里,让唐霓倒霉的人不是萧琳,唐霓的好名声并非坏在自己手中。萧琳没出一分力,她没理由高兴。

萧琳撩了眼睑,见萧居士品茶,想了一会道:“司徒九郎”士族会不会非议他?”

“会。”

萧居士放下茶盏,指了指旁边的书架,“第二格,顺数第四本书。”

“喏。”

萧琳起身走到书架前,摆放在萧居士起居室的书架是不对萧琳开放的,书房的书卷随便萧琳翻阅,但此书架里的藏书,萧琳一直无缘得见。

在东苑生活一月有余,萧琳从旁看着,暗自衡量,萧居士家底颇丰,吃穿用度是极好的,即便伺候萧居士和萧琳的仆从穿戴也比萧家下人要好。萧居士日子过得精致且富贵,却没有任何奢靡之感。

萧琳撩开挡在书架面前的帘栊,书架里摆放的书籍让萧琳的眼睛越睁越夫萧琳背对着萧居士,自然看不到她眼底闪烁的笑意,萧居士催促:“琳儿。”

萧琳手臂轻轻的颤抖小小的身子也控制不住的激动,莫怪姑祖母随便将九天兵鉴送出去,这里的书卷任意拿出一卷去,必然引得天下侧目许多都是传说中的书卷。

她的手指顺着排列整齐的书卷眷恋不舍般的划过,手腹被竹筒的纹络,或是被纸张的花纹所磨过,萧琳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年代久远的古本气味儿并不好闻,她却深深的吸气仿佛能从气味嗅到书本里面的见识。

“姑祖母您怎能将这些珍贵的书籍放到”放在竹子搭建的书架中?起居室又没有仆从看着,可惜了古本,万一被人偷去了,怎么办?”

萧琳实在是爱书之人,为古本抱起不平来,萧居士唇边的笑纹更深,“琳儿的意思是说书架的用料不应该是竹子的?用百年紫檀就配这些古本?谁又会来东苑偷书?”

萧居士肉眼可见萧琳身体一震再注目观时,对上了萧琳清澈黝黑的眸子,萧居士身体向后靠,手轻轻的搭在膝头,眉梢微挑:“琳儿?”

萧琳完全将身体转过来,面对萧居士,能让她扔下书册极为难的,多看一眼是一眼,再见到这些古本不知是什么时候。

萧琳原本想着,姑祖母能送给李炫奕九天兵鉴自然也会将古本送给别人。

“姑祖母,琳惭愧。”

萧琳大礼叩拜,宽袖华袍衬得萧琳小巧清丽,跪于芦席上,萧琳双手伏地,脑袋低垂,“枉我是爱书之人,琳儿多谢姑祖母教诲。”

萧居士凝了萧琳片刻冇,淡淡的说道:“拥有古本,并不意味着敝帚自珍不意味着当宝物供在高阁之上。古本再珍贵再有警世之言,也是书,落在得当的人手中,才可救世。”

“琳谨记于心。”

萧琳额头碰触地面萧居士抬手道:“好了,我准备教导你的东西很多琳儿次次拜谢下跪,我怕你将来站不稳。”

萧琳惊喜的抬头见萧居士含笑点头确认她没听错,萧琳的心仿佛飞出胸口,清丽的小冇脸上胀满了喜悦之色,又想到什么萧琳淡淡的秀眉皱起,“可您不是让我三月初一回话?若是我想不明白,姑祖母不会留下我的。”

“我且问你,你可想明白了?”

“不知道。”

萧琳如实回答,也许她明白了,但有时她会觉得一定要帮着娘,耷拉下方才飞扬的眼睫,“我不想欺瞒于您,我真的不知。”

“我没看错你,我阅人无数,鲜少会看漏了耍”

萧居士满意的笑道:“若是你这丫头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我做什么?你传承我的衣钵才学,并非继承我的意志。每个人面前都有不同的路,你不必同我走上一条道路。我不会勉强你同我一般心性,一般的志向。我留下你,一是不想凭生所学无人继承,二是你为可造之材,我会引导你,指点你的迷茫困惑,但我不会要求你必须按照我的意志前行。”

萧琳眼圈微红,心悦臣服的点头:“姑祖母,琳不会让您失望。”

“又错了,你不是让我失望。我一生富贵荣华,名声显赫,即便收了个笨徒弟,也不会对我有损。萧琳,你不需要在意是不是让我失望,等到你到我这个岁数,回眸此生,不觉遗憾,我便没白教你一场。”

萧居士看出萧琳还没彻底的明白,也不勉强于她,授徒最为忌讳拔苗助长,萧琳若是聪明绝顶,或是如萧如云性情已定,她也不会留下萧琳。

她看重的便是萧琳的韧性,倔强,以及重情,当然某些时候她最无奈得就是萧琳这些优点。

“萧琳,找到那本书了?”萧居士提醒萧琳。

萧琳从地上爬起来,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萧居士心中暗笑,这丫头是在告诉自己,即便次次因为受教诲行大礼,她一样站得稳,挺得直腰杆。

“第二格第四本”

萧琳抛下对古本的杂念,专心找书,从书架上抽冇出一本,“姑祖母,我找到了。”

这是一卷竹简,萧琳听见背后萧居士的声音,“念一下书名,不知我是不是记错位置。”

“士族古凤,颂?”

萧琳嘴唇一张一合,这书好像没听说过,对比书架里其他的古本书籍分量有些轻,萧琳没存萧居士老糊涂的念头,认真的思索起来,她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是不是想得不周全?

萧居士更是对萧琳庶到满意,这丫头心性不错,遇强则强有敢于同大才比肩的勇气,亦敢对圣贤名家心存疑虑收此佳徒,她可再不为后继无人苦恼,“这本书送于你,传承千年的士族,并非你在吴郡所见,只会涂抹脂粉,孱弱不堪以文弱为美并非士族子弟真谛。”

“士族古风不亡,士族不灭。”

萧琳从竹简上抬头时,见到萧居士略带苦涩消沉,又有几分期许的目光,萧琳屈膝:“我会仔细阅看。”

“司徒九郎此举定然在士族中间影响不小,司徒一姓虽是士族之首,然司徒九郎上有过继而来的兄长,哪怕得其祖父扶持,想要真正做到统帅士族上需要火候”

“主人,有消息。”

萧居士道:“讲。”

“司徒九郎三月初二去稷下学宫,那日正是学子开课之时。”

萧琳听后轻声问道:“姑祖母的意思是不是有人借此为难司徒九郎?”

“黄毛小子一个,捧得太高不是好事。他能否肩负士族复兴之重责,不是靠人捧上去的。想让士族信服其能,其才,俯首听命司徒九郎,他一样需要磨练。”

“我想司徒九郎不是虚有其表之人,姑祖母,我信他。”

萧琳握紧了竹简,能将净砖用洗墨得水染成污砖的司徒尚,能在关键时候救下她同秦王世子的司徒九郎,不会被重重磨练压垮。

萧居士眉头一皱,叹息:“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过问。”

萧居士对门外的人吩咐,“你冇去找稷下学宫的先生取一张入门帖。”

“喏。”

禀告的人离去,萧居士转而对萧琳说:“既然你相信司徒九郎,不亲眼看他辩倒群雄岂不是遗憾?”

“我能去稷下学宫?”

“可去。”

萧琳一下子飞扑到萧居士身边,虽然撒娇不好,但忍不住了,萧琳像是一只小松鼠钻到萧居士怀里,童真尽显:“太好了。”

萧居士很少同人如此肢冇体交缠,更没谁在她怀里撒娇,下意识想要推开萧琳,但萧琳娇蛮的缠住了她,“姑祖母,我好高兴。

“你这丫头”萧居士顺其自然的笑笑,抚摸着萧琳的脸颊,“在稷下学宫可听,亦可言,我的徒弟不求闻达于天下,但可直抒胸臆,肆意而言。”

“您,太厉害了。”萧琳靠着萧居士的肩头,有渐渐挣脱束缚之感,心也可肆意飞扬,羡慕的重复:“直抒胸臆,肆意而言好美,好赞!”

萧居士古井般的心,因为萧琳这句话而得意起来,原来她一样没看透浮华,若真是看透红尘,早就成仙得道了。

大夏都城,玉矿坍塌的消息越传越离谱,祁阳侯府上下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祁阳侯一脉虽然因为子嗣不旺而没分家,几代下来,旁支偏房盘根错节,说来也奇怪,真正子嗣艰难的偏就是嫡枝,因祁阳侯多年无子,很多人都在暗自打着过继的主意,以前因为萧菀太厉害,无人敢说,后来的唐霓入门时又有那样的好名声,祁阳侯一脉各房才相安无事。

但此时有了玉矿坍塌之事,族人对唐霓不像以前那般亲热恭谨,许多旧事都被提起来,各房的主事,家族族老在书房商量对策,时而争吵不休。

祁阳侯痛苦的揉着额头,他虽然是侯府当家人,但从未面对这种状况,萧觉在时,侯府兄友弟恭,从未有此纷乱。

第六十二章纷争

祁阳侯面对吵闹不休的族人,面对族老的责难,这是萧菀休夫出走之后,祁阳侯面对的有一道难题,他倦怠,他无奈,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抚族人,“玉矿坍塌,我会妥善处置。”

众人虽然各有心思,想要插手祁阳侯一脉的经营,捞到更多的好处,但祁阳侯正色道:“李家正值危难之时,尚需诸位叔伯兄弟团结一心,共赴危难,此时谁敢自私言利,无事祁阳侯一脉,休怪本侯六亲不认,逐出其宗族。”

他这番话,彻底镇住了在场的族人。祁阳侯一直盯着族老中势力最大的亲叔父,他亦是唯一一个坚决反对将萧琳族谱除名的人。祁阳侯年少承爵,全靠亲叔父李鸣响扶持,祁阳侯对他执父礼。

“侯爷既是如此说,老夫亦认为唐氏既然入了李家门,她惹下的祸事就是我李家事儿,谁再言唐氏不是,便是李家不屑之徒,不用族长发话,老夫手中的拐杖不是摆设。”

李鸣响华发稀疏,脸上如同用刀斧刻着深深的皱纹,在他身上老态尽显,然他那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消瘦枯干的身体挺得笔直,他坐在祁阳侯上手“侯爷为祁阳侯府着想,迎娶唐氏为平妻,萧氏阿菀之事是侯爷家事,侯爷有圣命在身,老夫不予多言,然大侄子,琳丫头是我李家骨血,为你嫡长女,士族勋贵以嫡长为贵,琳儿还要在外祖家住多久?”“叔父”祁阳侯为难不已,若当初李鸣响不是外出云游未归,祁阳侯再愤怒也无法将女儿族谱除名“琳儿性子偏激女辱父,侄儿一时起火攻心才会”

“糊涂!”

李鸣响怒道:“你是李家族长,出身于士族,入朝为列侯你莫不记得婚配习俗?但凡士族嫡长子都会挑选嫡长女为妇。琳丫头入萧家,然她确是你的嫡长女将来士族嫡长子如何都挑不到祁阳侯府头上!开国多少士族勋贵?你看看如今还存几何?你一时之气,便绝了祁阳侯府一脉一世。嫡长房贵中之贵,即便唐氏这次有女有子,你再得的女儿是嫡长女?”

“你别忘了,虽然唐氏如今被冠以祁阳侯夫人,萧氏阿菀出家在圣旨上,她为平妻!在李氏族谱上,她依然在萧氏阿菀之下,位列妾位。”祁阳侯被训得大气都不敢出,额头布上密密麻麻一层细汗,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士族贵胄为继承爵位的嫡长子选妇都会选择嫡长女,若是祁阳侯府嫡长女不在,哪怕唐霓所出之女再惊采绝艳,为血统考量,顶级士族一样会另选别家。

大夏开国特例的平妻,在李家族谱上一样是妾。祁阳侯身负李家荣耀他为了唐霓,为了可能崛起的寒门迎娶唐霓,然他从未想过唐霓所出的儿女再同寒门婚配。

李鸣响眸子泛起冷意,声音如同钟鼓鸣响“一旦再同寒门联姻几次,祁阳侯府一脉再难融于士族。”有心争权夺利的李家族人一个个神色都凝重起来。能在书房中有座位的人,都不是蠢人,他们可争夺好处然在李家存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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