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路-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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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和了士族的步步紧逼,若是真能杜绝天花霍乱,造福百姓,于孝穆皇帝的名声亦是有恢复,况且祁阳候带头山呼万岁之举,也给了孝穆皇帝信心,他还是掌控天下的君主。
孝穆皇帝对祁阳候和蔼的说道:“爱卿请起,你同唐氏真乃贤伉俪,你们为国为民之心,朕记下了。”
孝穆皇帝贤伉俪一词出口后,司徒太尉的眉头能夹死蚊子,若是唐霓之法有效后,是不是她会得封诰命?不再是平妻?士族的脸面…司徒广道:“陛下此言不错,贤伉俪当配他们夫妇。”
司徒广唇边带着浓重的嘲讽,向得意的祁阳候拱手道:“我等士族子弟恭贺侯爷有此佳妻。”
有反应快得,随着司徒广恭贺祁阳候。而被恭贺的祁阳候却不见方才的得意,他们恭贺自己的手势不对,是士族对勋贵的礼节。祁阳候虽是心疼唐霓,但他从未想过自绝于士族。
“汝有寒门才女为妻,同寒门夫人为贤伉俪,岂可在再同遵循祖训——血脉纯粹的我等为伍?”司徒广广袖一甩,如玉的面容不悲不喜,即便是在朝堂上,他观祁阳候也像是看草芥,士族子弟的傲气,目下无尘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冷漠疏远的说道:“祁阳候须知有得必有失!”
司徒太尉看了一眼自己任性的弟弟,世人皆说君子广性情温和纯善,品行高洁,但身为长兄何尝不知司徒广骨子里的任性偏执?
他一样看不上祁阳候,尤其是即将同萧家联姻的时候,司徒太尉也想让萧家对六郎有个好印象,他虽是不太赞同就此将祁阳候一脉驱逐出士族之列,但为了六郎,为了司徒广,司徒太尉表态道:“陛下既有恩封祁阳候夫人的心思,臣回府便给吴郡老父传去消息,请臣父在士族族谱上移出祁阳候一脉。”
“臣同祁阳候爷同殿为臣,碍于身份臣虽是无法在祁阳侯平妻扶正之时上门道贺,但臣感念祁阳候祖上的功绩,定会送上一份贺礼。”
司徒太尉不急不慢的说道,但他的话不同于司徒广,他是司徒一族的代表,他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将祁阳候府一脉从士族之中抹去。不管孝穆皇帝是有心册封唐霓,还是随口一言,司徒太尉直接决定了祁阳候府的命运。
司徒家能称为士族之首,除了人才辈出和祖上的功勋之外,还有一点的原因,他们家供奉着士族族谱!
祁阳候是真着急了,他当初提出士族重新定品是想提升祁阳候府在士族中的排名,祸水东引,也是想要削弱吴郡士族,好让自己趁机崛起,从根本上说,他一直当自己是士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家族不再是士族!
“司徒大人。”祁阳候着急解释,此时孝穆皇帝却道:“李爱卿,不管你们贤伉俪奏折上的法子是否有效,朕看在你们劳心劳力的一片苦心上,不忍亏待了你们,不忍再让同你情投意合的唐氏委屈,既然司徒太尉说了此话,朕便成全了你,来人,下诏册唐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司徒广道:“臣有疑惑。”
孝穆皇帝眸光深邃,道:“讲。”
此时祁阳候已经被人彻底的遗忘了,孝穆皇帝一道圣旨让祁阳候府一脉绝迹士族,从此之后祁阳候这条他养得狗用起来会更顺手,撕咬士族会更狠!
同时也给他扶持起来的寒门官员一个警示,寒门想要进入士族那是痴心妄想,古老的士族根本就不会接纳血脉不纯的寒门。寒门子弟只有听他的话,为他尽心尽力,才有可能享受堪比士族的富贵,若是他们另有心思,孝穆皇帝不会饶了他们。
孝穆皇帝同祁阳候府一脉早已经出了五服,他将计就计将唐霓赐婚给祁阳候进而打压士族,在孝穆皇帝心里是看不上祁阳候的,也想过将来在士族族谱中抹去祁阳候一脉。
他想要集中皇权,同样他以士族为荣,他想废掉李皇同司徒共天下的祖训,天下他说得算,士族也是以李家为尊!
司徒广道:“祁阳候夫人唐氏虽得以册封一品诰命,但当初陛下的旨意是将唐氏赐给祁阳候为平妻,臣以为她当以扶正论,并非祁阳候原配。”
孝穆皇帝眼里极快的闪过一分好笑,司徒广事事为丹阳真人考虑,可丹阳真人不知君子广的深情痴心。
若是士族势微,自不会有眼下的局面,孝穆皇帝被丹阳真人气得吐血,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但在心底深处未尝不会欣赏丹阳真人决绝的性情。
他看准了祁阳候,却没看准丹阳真人,这是孝穆皇帝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孝穆皇帝道:“司徒爱卿所言甚是,朕对扶正之事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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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凄惨
“陛下英明。”
司徒广向孝穆皇帝拱手,能让心气高的君子广能说出这句话,孝穆皇帝心里是很高兴的。
可惜箫菀出家了,可惜三清道统在大夏帝国地位甚高,孝穆皇帝的圣旨无法命令三清祖师最为看重的关门弟子。
即使他有心成全他们,他也做不到。孝穆皇帝有独断专行的野心,也对唐霓父亲口中帝王拥有决定天下人生死的权力的向往,只是如今他实现不了。
孝穆皇帝低头看了眼祁阳候献上来的折子,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祁阳候,你说得法子…可有人试过?”
祁阳候心不在焉,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被士族驱逐,他如何有面目见族人?将来如何有面目见祖宗?
孝穆皇帝看神色若失的祁阳候,他很生气,但他理解祁阳候,压了压心中的火气,道:”李爱卿,朕问你话呢。“祁阳候被孝穆皇帝一逼,又因为心事重重,他身体几乎摇摇欲。最近几日为了脱罪,他吃不好睡不好,重重压力之下祁阳候支撑不住了,他整个人萎靡的倒在了金殿上,手脚略有抽搐。
在朝堂上的唐大人一眼便知不好,如今他是祁阳候正正经经的岳父了,如何都不能眼看着女婿丢人,唐霓将祁阳候有隐疾的事情悄悄的告诉过他,唐大人对孝穆皇帝道:“臣失礼了。”
他起身快步走到祁阳候身边,握住了祁阳候微微颤抖的手,从袖口里取出丹药给他灌下去。唐大人先是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他们应该把祁阳候当做是气火攻心所致。人在着急悲愤时晕厥,手脚难免会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唐大人扶着祁阳候,道:“侯爷一时闭住了气,看样子怕是无法同陛下陈奏,方才臣听说侯爷夫人亦对侯爷有所帮助,陛下若知详情也可传唤于她。”
孝穆皇帝警告寒门的意思,他不是不知,可进阶于士族,也是唐家几辈子人的希望。在以士族为尊的时代,人人都以成为士族为荣!
唐霓的才学是唐家教导出来的,唐大人不介意在这项德批苍生的德政上分一杯羹。
孝穆皇帝看出祁阳候不像再能清醒过来,衡量奏折上所说的方法,孝穆皇帝道:“折子说得很清楚,即便此法有效,朕觉得推行起来难度甚大。”
“太尉,你来看看。”
“臣遵旨。”
司徒太尉接过了折子,祁阳候的字不错,只是同士族郎君所写的字体不同,看着方正规矩了些。
司徒太尉知晓祁阳候在唐霓的提点下创造了新字体,然一种字体能被大家接受,认做正统,一年两年是绝对达不到的。年轻人喜欢稀奇的东西,可老臣谋国的司徒太尉看不上这种字字体。
看了折子,司徒太尉脸上同有凝重之色,他同孝穆皇帝询问般的目光碰到一处,司徒太尉持重的说道:“臣以为还是请唐氏说清楚为好,这种法子太过骇人听闻,臣活了一大把年纪,阅读过各学家的著作,从未听过此法!祁阳候夫妇提出得此法,臣愚昧,无法窥探真相。”
孝穆皇帝抿了抿嘴唇,唐氏是一枚棋子,若是没有准备就被毁了,他会觉得很可惜。
“将奏折上的内容昭告天下,朕半月后再见祁阳候夫妇。”
“遵旨。”
唐大人眼里划过失望,不过女儿女婿有了准备,总比匆忙而来得好,到时在百官面前,女儿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孝穆皇帝散朝,司徒广出了大殿后,低声问道:“大哥。”
司徒太尉低声说道:“牛痘。”
司徒广楞了一会,问道:“这不是胡闹吗?”
“若是有效呢?虽是想法奇特诡异,然若是对黄河沿岸的百姓有好处,让天下百姓不再受天花之苦的话,此法”
“您赞同?”
司徒太尉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拍了拍司徒广的肩头,“半月,足以让吴郡的人知晓,唐氏同丹阳真人之间的恩怨,让她们自己了解。”
“阿菀才不会同唐氏一般见识,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唐氏。”
“世间女子心眼儿都不大,哪怕那名女子有惊天的才学,在某些事情上,她的心眼儿很小很小的。丹阳真人虽是不会全然在意唐氏,然让唐氏一辈子求而不得,她会很高兴。”
司徒太尉眼里划过无奈,摇了摇头,难怪四弟一辈子不敢站在箫菀面前,就冲这木讷想当然的劲儿,能追求到箫菀才奇怪呢!司徒太尉看出司徒广的迷茫,叹息:“四弟不懂女人!有空的时候少弹两次凤求凰,多向你嫂子求教一番。”
“大哥。”司徒广俊脸红了。
司徒太尉年岁比司徒广要大上不少,司徒广和司徒堂的生父都是他的小兄弟,他可以说看着他们长大的。他成亲七年无嫡子,他有时会将两个小兄弟当做儿子看待。
司徒太尉上了轿子,愉悦的说道:“好在六郎不全然像你,为兄甚是庆幸。”
司徒广脸更是红了,旁边的随从道:“请大人上轿。”
大人这幅样子,被街上的女郎们看到了,他们想走也走不了,君子广的名号,可不是当假的。
越是痴情得不到回应,越是凄美婉转的情感,越是容易让女郎们心动。
司徒广那就是完美情人的代名词,他的坎坷情路,能让最心硬的女郎为她心疼。司徒广不想让人知道,可像司徒广这样耀眼的士族郎君,他的情事怎么会隐瞒得住?
侍从扶着司徒广上轿,也就郎君自己认为没什么吧,太尉大人说得真对,若是六郎君学了自己主人,那就麻烦大了。
祁阳候被送回府邸之前,候府乱做一团。
送祁阳候上朝之后,唐霓亲自去厨房准备饭食,打算给祁阳候庆功。唐霓对牛痘之法很是有信心,虽是用了很多穿越前辈的梗,但如今管用就行。
唐霓对剽窃后人的结晶成果有几分愧疚,可眼下的局面容不得唐霓多想。丹阳真人不走寻常路,不按常理出牌,唐霓被她和萧琳压得喘不过气,不想被这种乌云蔽日般的压力碾成碎末,唐霓只能愤而反抗,只能借用后事的精华对抗箫菀。
她一边准备着在旁人眼里稀奇的菜色,一边略有愧疚得想着箫菀母女,她这是用两世为人,用几千年的精华欺负古人。可箫菀不是一般的人…
“夫人,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他们疯了,疯了。”
翠儿跌跌撞撞的跑进厨房,“您快点去看看,李氏族人的人都疯了。”
唐霓了一会,她被翠儿拽着跑了出去。侯府客厅上,李家族老们比死了老爹还难过,中年一代的人也都眼里含泪,年轻一代上蹿下跳咒骂着祁阳候,客厅里的女人大多是呜咽低声哭泣。
唐霓走进来时,迎面一物飞过来,唐霓敏捷的向旁边闪身,一个碟子在她脚边破碎。
唐霓顾不上心疼那套她烧制出来的碟子就此少了一只,看向碟子飞来的方向,一个李家旁支人,唐霓绝美的脸上闪过厉色,此时她如同冰雪高山上的冰雪女神,冷傲严厉,她耳朵上带着的月亮石耳环闪过如冰般的寒芒,更衬得她不可冒犯。
自从祁阳候被打之后,唐霓也没任李家人欺负。唐霓借着祁阳候的信任,开始清理在她眼里的李家毒瘤,还别说唐霓宅斗争权技巧还是不错的,碍着她路的人都被唐霓逼得荣养去了,她拉拢一些旁支有才干的人,因为祁阳候对自己的二叔存了心结,唐霓的种种做法得到了他的默认。
李鸣响对祁阳候太过失望,身体不好的他管不来太多的事儿,他心灰意冷之下,唐霓在祁阳候府一脉中站稳了脚跟。
唐霓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唐霓满心以为会等来他们的认错,可向唐霓扔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唐霓再灵巧的身手也躲不开,有几个果子砸在她身上,还有几个驱邪用的符咒砸在她头上。
客厅里除了哭声之外,满是喧嚣的咒骂:“丧门星!””我们李家怎能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虽是有翠儿等丫头护着,唐霓也被砸得狼狈不堪,她心中狐疑,到底他们是罚什么疯?
唐霓不知被哪个护着自己的丫头推了一把,她脚下不稳,向前倾倒,正当唐霓以为会摔个狗啃屎时,有人拽了她一把,唐霓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有力的手掌拽住,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唐霓稳准身体之后,很快的挣脱开,看向挡在她面前的人…是李鸣响的儿子。
他在唐霓挣扎时,很快的放手,仿佛他搀扶她迫不得已,他对屋子里的人说道:“为难一女子,算是什么本事?李家被驱逐出士族,并非侯夫人的错。”
“不是侯爷娶了她,怎么会让李家自绝于士族?若是萧菀还在的话,满京城的士族勋贵谁敢给祁阳侯一脉脸色看?哪个不是敬重我等?”
“自从她为平妻之后,侯府就没有个规矩体统。她这幅样子哪一点像是贤妻?”
“若是祖宗在天有灵,会不会来找我等不孝子孙?”
“完了,士族之列再无祁阳候府一脉,我的儿女如何婚配?唐霓你个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女人中间冲出来一三十左右岁的妇人,她冲着唐霓劈头盖脸的一顿撕挠,“你不要脸,我还给你讲什么情面?我的女儿的婚事…她会被退婚的…一定会的…谁家不娶士族女郎?你让她将来嫁给寒门子弟吗?”
唐霓的脸被她挠了两下,有人想要阻挡,但冲上来更多的女人,她们可没怜香惜玉的心思,一会功夫,唐霓的衣服乱了,发髻散了,脸上满是抓痕,她像是被人粗暴的凌虐过一样,哪还有圣洁的模样?
“够了,你们都住手。”李鸣响的话阻止了胡闹的人,这也算是救了唐霓。
ps感谢大家的支持,小醉周末会加更,谢谢。两辈子为人欺负古人,其实挺丢人的,最丢人得是还没欺负成,小萝莉萧琳会给唐霓一个很大很大的颜色看。
第一百三十一章励志
李鸣响如今在李家还是很有威信的,尤其是在祁阳侯明显不中用的时候,在李氏族人们看来,李家能不能扛过这次最大的危机,最关键的人不是祁阳候,而是李鸣响。
方才领头殴打撕挠唐霓的人停手后,那哭得肝肠寸断的妇人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屈辱,哭着说:“求二叔为我做主啊,我家女郎的婚事…好不容易定给南阳士族吴家,可如今…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吴家若是来退亲,我们不能反驳一句啊。”
“是啊,我家小子也即将娶士族女郎,这门亲事若是黄了,我儿不仅少了岳家相助,而且我儿怎么入仕?读书进阶都无法享受士族子弟的优待了。”
大夏以士族为尊并非说说而已,在很多事情上士族都有优待,并且比寻常百姓占有很大的优势。
这是个出身决定一切的时代,士族占有优势资源,他们培养出来的子弟大多都是是好的,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子弟,寒门庶族想要出头非常之难,没有几代的积累,是绝对做不到的。
唐霓从她们的只字片语中猜到了一些,她心中满是震撼,祁阳候府一脉不再是士族了?这怎么会?她并非初来乍到的人,自从嫁给祁阳候之后,她除了掌管府中事情之外,她也曾认真的研究士族享受到的福利政策,她更明白父亲想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