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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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绮她和很多没有兄长的女孩儿一样,是渴望有个能疼自己能庞自己的兄长的。而张轩的形像,在她辗转齐周两地,漂泊无依时,总会时不时想着当时兄妹俩在一起的的情景,想着他对自己的照顾,于这种思念中,他的形像已变得十分高大,变得让她思念。
于是,此番重逢,张绮最想见的便是他了。现在感觉到兄长的温暖,张绮不由把头一偏,轻轻靠着他的肩膀,低低说道:“九兄,阿绮一直想你。”
张轩被她一靠,身子不由一僵,好半晌才道:“我也是。”顿了顿,他低声问道:“这二三年来,你过得好不好?初初离开故国时,并不顺利吧?”
不顺利,当然不顺利。张绮声音一哑,喃喃说道:“恩,有几次都想放弃算了。九兄,我真的很想你。”那么一顿岁月,无人可以依靠,甚至无人可以想念的岁月,这个并不美好的故国,并不温暖的张宅,还有对她不曾如同自小一起长大的那般亲厚的张轩,都是她思念的对象。也直到那时,张绮才明白过来,为何前一世的记忆中,只有少女时的记忆最深刻,原来,那段并不美好的岁月,在她短暂的一生中,被回忆渲染得美好而精彩。
感觉到张绮话中对他的深厚,张轩一阵感动,他伸手抱过张绮,搂着她,他惭愧地想道:阿绮走后,我也只是最初的那半年中想过她,后来都忘记了。没有想到她却一直记着我。
惭愧了一会,张轩记起父亲地交待,当下低声道:“阿绮,你还恨着父亲么?”
陡然听他提起张十二郎,张绮摇了摇头,她喃喃说道:“他无视我,我也无视他。”那就还是恨了。
见张轩沉默,张绮问道:“他是不是要什么为难处让你跟说?”
听她主动提起,张轩点头道:“正是。那个在荆州遇刺的靖安侯陈烈,出使时身边所带的文士是黄公派出,幕僚则是父亲派出的。如今靖安侯遇刺,乃他们护卫劝导无力,竟让他为了一个娈童留连荆州,导致后来之祸。如今陛下清算旧帐,可能会拿父亲和他的上司黄公开刀。因此,父亲想问一问兰陵王,看看能不能由他出面,向陛下分说一二。”
顿了顿,张轩小声说道:“陛下这是第三次对世家开刀了。在父亲之前,已有三个世家子因小事被处罚。父亲他有点怕。”对于张十二郎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仕途丢了也就丢了,可是,若因此事累得家族利益受损,那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大受影响。
张绮寻思了一会,摇头道:“长恭不会帮忙。”兰陵王是个外人,这事他要是帮了忙,陈人便会想着,当初靖安侯的死是不是与他有关?不然他怎么连这个也要管?所以,他只能束手旁观。
更何况,张十二郎给了她母亲,给了她自己什么好处?值得她为他奔走游说?哼!
听到张绮拒绝,张轩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长恭是个外人,怎可插手这等事?”
兄妹俩在这里低低细语时,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绮呢?”一个护卫低语了一句。然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看到来人,兄妹俩一惊,张绮在张轩的肩窝中怔怔抬头,见到是兰陵王,她不由展颜一笑。兰陵王没有笑,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张轩,然后直直地盯向紧紧挨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的兄妹俩。然后,再看向小鸟依人般,又温柔又娇俏,小脸紧紧挨着张轩的脸的张绮。慢慢的,他的眉心跳了跳:他晚晚又是学狼又是弄鬼,她都不曾这般偎着自己了。今晨起塌时,她更是狠狠踢了自己一脚才动身……
☆、第二百零六章吃醋
兰陵王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他伸手把张绮抱在怀中后,转向张轩威严地说道:“九舅公,你的朋友到处在找你!”
“啊?”张轩站了起来,他颇有点惭愧地说道:“定是那几人,他们也想见阿绮……”才说到这里,他对上兰陵王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声音一噎。张轩顿了顿,连忙冲着兰陵王呵呵一笑,行了一个礼后急急走出,看那逃之夭夭的样子,似是被兰陵王给吓着了。
兰陵王把张绮放下,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马车中后,转身朝自己的马匹走去。正好这时,张轩跑了过来,大声说道:“长恭,你说我的朋友找我来了,他们人呢?怎地不见?”兰陵王看着急匆匆的张轩,负着双手,微微一笑,“后来听到他们似是说,在醉月楼等你。”醉月楼,乃是建康著名的青楼,世家子们在那里聚会,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张轩闻言,当下哦了一声,转头叫过自家的马车,便匆匆赶向醉月楼。看到他离开的身影,兰陵王把张绮放下马车拉下车帘,退后几步挥了挥手,当下,那个姓成的护卫连忙屁颠屁颠地赶来。
招他过来,兰陵王压低声音慢慢说道:“**他们不是在醉月楼吗?你现在去通知他们,便说,他们的帐单,我这九舅公很乐意缴付……”这话一出,姓成的护卫不由瞪大了眼,“郡王,这嫖资。好似没有哪个丈夫愿意替别人偿付。”
兰陵王静静地说道:“我这九舅公不同,他刚才抱着我的女人,浑然乐在其中……去吧,**会让他乐意偿付的。”这一下,姓成的护卫完全明白了,当下他大点其头,义正词严地说道:“不错不错。别人也就罢了,九舅公为人最是慷慨大方,不过给四五十人付一付嫖资。有什么了不得的?属下这就去,这就去。”话一说完,他一溜烟地跑得远了。饶是跑了老远。姓成的护卫也在心里暗暗叫苦:郡王这心眼可越来越小了,做哥哥的抱一抱妹妹,他都坚持要报复回去,不得了,不得了了!
夜深了。
今天张绮与张轩和张锦等人见了面,说了很多话,虽然还没有说到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不堪,便被兰陵王闯进来打断了,可张绮还是有一种充实感。仿佛千里迢迢回到建康,便是为了这么一聚。
兰陵王回来时。她正跪坐在几旁,就着烛光绣着什么。
兰陵王在她身边坐下,问道:“绣的是什么?”张绮眉眼都是带着笑的,她轻声道:“九兄说,要我绣一块手帕给他。”
“哦?”兰陵王淡淡说道:“你还没有绣手帕给我。”
啊?张绮一怔。她回过头来看着他,闪烁的烛光下,他俊美绝伦的脸上威严如故,仿佛刚才那句带着点不满,带着点孩子气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张绮回过头来。她低头咬切线头,双眸弯成了月牙儿,“你又不用手帕的。”
“我从现在开始用了!”张绮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傻回头时,他站了起来,一边解去腰带,一边淡淡说道:“安寝吧,烛光太暗容易伤眼。”
“哦。”张绮也是累了,她把针线收好,解去外裳老实地睡在他的身边。
睡了一会,感觉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张绮回眸,“长恭,你看我做甚?”她双眼一瞪,小小声地警告道:“我腰还是酸的!”声音一落,兰陵王淡淡的,仿佛怪她自作多情似地瞟了她一眼,道:“只是看看,睡吧。”
“哦。”张绮听话地闭上双眼,闭了一会,见他还是盯着自己看,她睁开双眼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下,兰陵王终于转过头去,信手灭了烛火。
这一晚,张绮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半晚上她挣扎着醒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男人紧紧搂住,脑袋被他夹在颈窝里,因夹得太紧,都呼吸不过来了。醒来后,她双手齐用力才把他推开一些,反过身来背对着他,重新呼呼大睡。
第二天,张绮醒来时,兰陵王又被陈帝叫入宫中去了。
无聊之下,张绮想到昨日与张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便派人前去张府,想约张轩出来。
哪曾知道,那仆人却是一个人回来了,他回来后朝着张绮说道:“禀夫人,九舅公正在关禁闭,不得出门。”
“关禁闭?为何?”张绮一惊,连忙站起。
仆人回道:“九舅公吱吱唔唔不曾详言,不过小人听九舅公的小厮说,九舅公昨日因欠帐被人扣在了青楼,他妻子从嫁妆中拿了一大笔钱才把他领回。一回来,他的妻子便气得跑到婆母面前痛哭不已,然后九舅公就给关起来了,说是要关三天。”
听起来,似乎是张轩乱花钱才被关起,张绮松了一口气。她倒不担心张轩没钱用,便是她所送的两样礼物中的任何一样,买了当了,都可以换来一笔足够他胡乱折腾半年一年的钱财。她只是没有想到,九兄这么老实的人,也会在青楼欠帐,还会被人扣留。
寻思了一会,张绮叹了一口气,闷闷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闲着无事,张绮只好绣手帕,兰陵王晚间回来时,她这手帕已绣好了大半,明日便可完工了。看到她忙碌,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张绮终于把手帕绣好,对着阳光把那手帕左看右瞧了会,张绮把它收好,想着见到张轩后,再亲手交给他。想来九兄见了,定然欢喜得很。
哪知,第三天睡醒后,张绮左寻右寻。那手帕却怎么也寻不到了。摸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那手帕,张绮有点怏怏不乐。中午兰陵王一回来,她便闷闷地说道:“我的帕子不见了,我给九兄绣的帕子不见了。”
兰陵王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便走了。
到是过阵子她再嘀咕时,一个护卫在旁说道:“夫人。帕子不见了便不见了吧。小人那日听到九舅公说什么:他阿绮妹妹亲手绣出来的东西,别说那绣功,光是那绣帕上面的香味儿。便可以让他那般子朋友羡慕得双眼发红。九舅公拿了那物也不过是到处显摆。”护卫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对了。郡王要小人告诉夫人,他已令人去买了两块一样精美的帕子送到张府去了。那事儿已经过去,夫人就不必挂怀了。”
张绮瞪大了眼,见到那护卫老神在在的样子,她想说,这怎么能一样?她又想说,便是九兄要她的手帕是为了炫耀,那也没什么。可这些话跟护卫说又有什么意思?当下她闷闷的“哦”了一声。晚间兰陵王回来时,颇有点不满的张绮还不满地嘀咕了几句,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没有听到。一直没有答腔。
接下来,张绮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绣了一块手帕送给张轩,不过当天便被张轩派人送了回来。送回手帕的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绮姑子。九郎君说,这手帕他不想要了,再要就会真脱一层皮去,不说你九嫂,便是你的嫡母也要多吃两回药了。”
这话恁地可疑,寻思来寻思去的张绮。在兰陵王回来后,忍不住对他瞅了又瞅。不过任她怎么瞅,兰陵王依然面无表情,威严冷漠,她看得太频繁时,他会转过头,目光晶亮地迎着她,伸手去搂她的腰,低下头便想吻她的唇。这举动,直让张绮吓了一跳,当下她便把这件事按下,只是时不时地在心里嘀咕一番。
张轩自那日后便难得一见,倒是张十二郎让张绮遇过几次。每次对上他支支吾吾,又想开口又不怎么说起的模样,张绮都是没有怎么理会转身便走。
她这样摆了几次姿势,张十二郎也就安静下来。
在建康呆了半个月后,春天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天地,这一日,兰陵王收到了一只信鸽。
看到他站在台阶上,蹙着眉望着北方出神,张绮忍不住走到他身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的声音,兰陵王回过头来,看着她,他低声说道:“陛下说,要你我回邺城。”他没有说,陛下在信中说,对于和离一事,郑氏有松动之意。
“回邺城?”张绮的脸白了白,她低下头看着脚尖。
兰陵王看着她一阵,点头说道:“外面风大,去加件裳吧,这事你不用担忧。”说罢,他大步朝外走去。
看到他走出,几个护卫连忙跟上。兰陵王策着马来到城外,望着北方那起起落落的浮云,他突然冷笑着重重一哼,“何必理它。”
**策马来到他身后,也看向北方,轻声道:“可陛下那里?”
“这样还不够。”兰陵王显然下了决心,他慢慢把那帛纸撕碎,手一松,任由春风把它吹去,吐出来的话,低沉中带着冷漠,“今时的高湛,已不是身为广平王时的他。若是没有一点承诺我便回了国,我怕他会对阿绮下手。”高湛太好色了,而且喜欢对兄弟叔侄还有大臣的妻子下手,如今的齐国,权贵大臣,已无人敢娶美貌之妻。
**点了点头,叹道:“陛下变了太多。”
☆、第二百零七章郑瑜的苦
兰陵王闻言冷笑道:“谁敢动我的阿绮,我便与谁誓不两全。”转过头,他朝着**问道:“我让你放出那些消息,反响如何?”
**恭敬地回道:“我们来建康时,建康大街小巷,不也说着郡王为了张姬,已不惜与整个周国为敌么?邺城和晋阳也是一样的,甚至还要详尽些,议论的人更多些。”
兰陵王恩了一声。
见他沉默,**小声地问道:“王妃那里,真同意和离了?”
这话一出,兰陵王蹙起了眉峰。过了一会,他摇头道:“想来不会那么容易。”
“为何?”
“成校尉不是说了吗?很多妇人的心思,与丈夫们完全不同。她们更放不开心结,更容易执着。郑瑜对阿绮怨恨已深,我怕她为了不便宜阿绮,也会把婚事拖下去。和离之说,是骗我回国的计策罢了。”
这个事,**没有插嘴的余地,他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兰陵王冷笑道:“现在忍不住的是郑瑜,是陛下。且拖下去吧,总有一天,他们会学得让步的。”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缓,“你起草吧,便说,我与阿绮已抵建康,阿绮对我心结仍在。你替我向陛下告罪,便说,时至今日,我高长恭已然明了,可以没了郡王之位,也可以没了兵权帅位,唯有这个妇人,我忘不了放不下。还请陛下见凉,待我解了她心结。与她生了孩儿后,会考虑归国之事。”
“是。”
郑瑜收到兰陵王的信鸽时,已进入了四月。
四月芳草菁菁,正是人间好时景。
也不知高湛怎么想的,他在接到兰陵王的信鸽。把那纸条看完后。便令人把那纸条送到了兰陵王府中,郑瑜的手里。
此刻。郑瑜正站在院落中,看着那越来越茂盛的树木发怔。在院墙之外,不时可以听到少年男女的欢笑声。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人正手牵着手,游走地河水之畔,春山之上。
这世间。处处都是一片温暖甜蜜,只有这个院落。被一株数百年的榕树挡着遮着,透出一股子阴寒来。
把那纸条看了一眼后,她便一点一点的,把它撕成碎片。她撕得很碎,很碎,直到那纸帛如同雪花,轻风一吹,便四散而落,这才罢手。
她的心已成了茧,里面阴冷得再也照不进阳光。明明外面春光明媚,明明外面笑语阵阵,可那些离她太远,太远,远得她无法想象,远得她无法转过头,无法明白,她其实只要放弃一些东西,便可以得到这种渴望的快乐。
她的脑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现那一行字,“待我与她生了孩儿再归国。”
生了孩儿么?不由自主的,郑瑜的眼前出现了那一副画面:高长恭和张绮手牵着手,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得让人眼红的美貌男娃泪汪汪在在他们身后追着,口里则唤着“父王,母妃,等等孩儿。”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郑瑜冷笑一声,腾地转身回房。
正在这时,一个仆人急急走来,看到郑瑜,他低头禀道:“禀王妃,和尚书来了。”
一提到和尚书,郑瑜立马脸色一变,她沉声道:“我一孤居妇人,和干开堂堂尚书右仆射,怎地频频造访?告诉他,我不在。”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和士开那清亮中带着一种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