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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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瞧着两人笑着建议道:“大姐和三妹不若在寺中小憩一阵,等睡起来再走。”
青蔷瞟了眼青黛,见她连话都没听清,点头应下了。
“寺里准备的地方不大,让大姐去隔壁床上休息,三妹已经睡着了,就在我屋里别挪地方了。”
“嗯,也好。”唤了贴身丫鬟进来,青蔷去了隔壁。
青蔷一走,青莲敛去了笑容,看着已睡得昏沉的青黛,白皙如玉的脸庞,清丽的容颜,是那人最爱的模样。目光淬寒,青莲鬼使神差地抬手拔下了一枚金簪在青黛脸上比划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若是多几道划痕,看华韶彦和郁子都还会不会再喜欢你!”
“夫人,主子要人你还是不用动手的好。”一只纤白的手抓住了青莲的手腕,青莲不甘地收回来手,将金簪插回了头上,“她的丫鬟被我的人拖着,你们抓紧点。”
原本守在青莲身边的丫鬟飞快地和青黛对换了衣裳,不多时,又一个青衫丫鬟低垂着头从屋外进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与青黛换过衣裳的丫鬟披上了斗篷戴上兜帽,出了房门。
“竹韵,人呢?”声音赫然与青黛的一般无二。
“竹韵姐姐和翠珠姐姐去梅林帮几位夫人摘花了。夫人要奴婢去寻她回来吗?”
“不必了,我正去梅林。”
“奴婢陪您去。”小丫鬟瞧着假青黛无人相陪·自告奋勇跟她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假青黛往院外走去,不多时竹韵和翠珠回来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看见竹韵,问道:“竹韵姐姐,华夫人一个人去梅林了,你没碰见?”
竹韵一愣,“没有,她一个人去了?”
“是啊,夫人不让人跟着。”
竹韵诧异,将手里的花顺手交给了小丫鬟,“帮我收着,我去寻我家主子,待会儿回来拿。”说完,竹韵跑去梅林了。
屋外安静了,青衫丫鬟抱起青黛,“今日多谢夫人相助,我等告辞了。”说话的声音赫然是男声。
青莲笑道:“害自家妹子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烦请阁下回去提醒你家主子,别忘了他答应我的事。”
青衫丫鬟轻嗯了一声·带着青黛从后窗跳了出去。
青莲等了一刻,这才唤来丫鬟,“三妹出去这些时候怎么没回来?你们出去寻寻。”
齐王府的丫鬟闹哄哄地出去寻人了,过了半晌,传来青黛失踪,竹韵在梅林被打晕的消息。
青莲急忙吩咐人去忠毅侯府报信,待到众人离去后,她独自坐在屋里,抚着小腹,冷笑,“华韶彦疼你,给你配的那些暗卫说不定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三妹,别怪姐姐心狠,为了我儿子的将来,我只能如此……”
青黛再次醒来,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从第一次醒来到现在,她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过吃饭的那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昏睡,就连醒来如厕不是被蒙了黑布,就是三更半夜,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被掳劫了几天。她尽量让自己少吃些东西,只是想保持清醒的时间长些。可惜,绑架她的人一路上几乎沉默不语,就算自己的问话他们从来不回答,再发现自己少食之后,改成直接喂药。
这些天下来,她几乎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望着那黑漆漆的四壁,青黛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就算以前她为了嫁给郁子都想要害自己,后来想要将自己嫁给方家,抑或是彼此成亲后见面的尖酸刻薄,自己都看在同是一脉的份上没有再与她计较,没想到她这次竟如此大胆,联合外人将自己绑架了。
上官青莲,你究竟想干什么?
起初,青黛并不知道绑架自己人的目的,当她发现天气越来越冷,绑架她的人还扔了件皮裘给她,这说明自己是正在往北地的途中,而如今那里却是战场。她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绑架自己是为了在前线的华韶彦。
又走了几天,马车的门开了,一道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青黛急忙用手捂住了眼睛,避免因为久居黑暗而让阳光灼伤了眼睛。
“华夫人,到地方了,您可以下车了。”
青黛识得这声音,是这队人马的领头人。
慢慢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青黛瞟了眼领头人,“北胡人接我的人来了?”
领头人一怔,心中诧异分,再想想这一路行来的情况,似乎除了最初几日她一直左右套话想要打探情况,再后来她便不再说话,甚至一路上都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脸上也从未流露过半点哀戚之色,平静地如一滩死水,原来她早就猜测到了此行的目的。不愧是华九少的夫人,这处变不惊的架势倒是与那个冷面男子一般无二。
看到了领头人惊诧,青黛低声道:“软筋的药已经停了一天,我想目的地就要到了。”
眼中佩服之色一闪而过,领头人沉声道:“既然夫人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必再解释,请下车吧。”
反正目的已经明了,他们也不会透露幕后主谋是谁,青黛也懒得再费唇舌。上京那边应该早收到自己失踪的消意,那么此时华韶彦也应该知悉了。只是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北胡?
青黛拢了拢皮裘,走下了马车。
在车头前方不远处一队北胡骑兵一字排开,中间一匹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个北胡少女。
看到那少女,青黛勾了勾唇角,“没想到这么多天下了马车,第一次见光就碰到了熟人。”
少女翻身下马,走到青黛面前,单手抱胸行礼道:“华夫人,妮娜向您带来北胡王的问候。”
不错,少女正是当日跟随在秦姝身边的侍女妮娜。
“看样子妮娜你还有另一重身份,当日跟在秦姝身边着实委屈了
“呵呵,夫人慧眼,妮娜是太后宫中侍卫女官,当日乃是奉王命保护先王妃。”妮娜朝青黛颔颔首,“车已备好,还请夫人移步。”
青黛随着妮娜率领的北胡骑兵小队离开了。
妮娜没有再像头前那队人马给青黛下药,只是告诫青黛不要想着寻死,她若死了,上京那边她的祖母和母舅家中只怕会不安宁了。
“放心,我不会寻思,我向来怕死。”
青黛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便转头看向别处。
凛冽的寒风吹得脸生疼,青黛压了压头上的雪帽,将皮裘的衣领拉高,整张小脸埋在皮裘里,“野草生命力最是顽强,待到明天春来时,便又是一派欣然绿意。”
妮娜不解,顺着青黛的目光看向远处,只是一片荒草萋萋,“你是何意?”
青黛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妮娜的话,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们把自己交给北胡,关键时候威胁华韶彦,甚至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起到震慑作用。这一路上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自寻短见,她的这条命来得珍贵,她不会随意挥霍浪费。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顽强地活下去。
青黛收回了目光,对妮娜说:“再过几天能到市镇补给?这些天啃硬巴巴的冷干粮,我的牙都快不行了。
妮娜并不讨厌青黛,相反还有些喜欢,她不像死去的秦姝一样,娇滴滴的风一吹就倒,反倒率直,有什么想法她会直接告诉自己,从来不会像秦姝那样拐弯抹角地说出来。而且这些时候赶路,她一句抱怨都没有,甚至每日还跟自己说说笑笑,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再想到大王的决定,妮娜不由怜悯起青黛来,“还有两天。你就不担心吗?也许再过不久,你就要……”
第二百零七章别怕,我来了
“担心无用,我又何须浪费精神。”青黛回望了眼妮娜,“在我们大华死囚上路前还能吃顿鸡腿饭,妮娜,打个商量,到了市镇多留一日,让我多吃两顿好的,行吗?如今距离主战场虽说还有些路程,但我想应该也不会太远了,多停留一日半日应该耽搁不了多少。”
凤眸一眨一眨的,嘟着小嘴显得十分娇俏可爱。原本那般沉郁的死亡话题到了她嘴里完全变了味儿。
猛然褪去了清冷成熟,做出一副撒娇弄憨的小女儿模样。妮娜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抚额,她哪里像大华那些个古板的诰命夫人,随即一转念,不过,华夫人确实年纪也不是很大。
妮娜失笑,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子,轻叹了口气,“好!”
又行一日半,天光暗沉,乌云聚满天空,风势渐渐大了起来。
妮娜望着天际,蹙眉道:“怕是要来暴雪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乌雅镇。”
速度加快,等妮娜他们赶到乌雅镇时,雪已经开始下了,铺天盖地地将草原染成了白地。乌雅镇不大,统共镇上只有一间客栈。因为暴雪,里面挤满了人,不是妮娜他们身份特殊,让店家从牙缝里硬抠出了三间房,只怕夜里他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妮娜提着水壶从外面进来,取了水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在炉火旁取暖的青黛,“喝了暖暖身子。这客栈算是方圆百里内能过得去的了,等暴雪过去后就能上路了。”
“多谢!”青黛喝了一口热水,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幸好赶到了,要是被困在半路,只怕早就挂了。”
妮娜的大华官话说得不错,虽然不懂“挂了”何解,不过推测句意大抵明白·只当是大华什么地方的方言。
窗户外的隔板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妮娜放下了里面的毡毯遮挡寒风侵袭,“这场雪下得还真是大……”
青黛感受窗口渗进来的凉风吹到脚底,抱着热水杯继续喝着,“雪下得大,倒可以休战几日。打了三个月,人困马乏真好歇歇。”
“是啊,歇歇也好。”妮娜暗叹,晚点离开,晚点到安顺,你也能晚点面对未来的一切。
一夜无话·睡到第二天起来,雪依旧很大,只是风却比前日小了一些。到了第四天,雪渐渐小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客栈。这场雪下得太大,因而许多地方道路被埋,在茫茫雪原失了路标便不好辨识方向。青黛住的房门口换了两个侍卫守着,妮娜则带着五个人出去探路了。
看着窗外的苍茫天地,青黛呢喃道:“华韶彦,不知现在身在何方?”
“咚咚”有人敲门,门口看守用有些别扭的大华话喊了一声,“送水的。”
“进来吧!”
青黛依旧望着窗外没有挪动身体,身后之人放下水壶,不多时便听见瓷器与木桌碰撞时发出一声脆响,“哎呀,小的该死摔了杯子,小的这就给您去换。”
声音如此熟悉,青黛猛然回身,心怦怦直跳,眼眶一热,是他,华韶彦这厮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青黛只觉得眼泪就要涌出眼眶,待看见往屋里张望的侍卫时,忙佯装愤怒,喝道:“你这厮怎么这么不小心?”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就去给您换新的。”小二点头哈腰地道歉,背着侍卫却偷偷挤了挤眼睛,勾勾唇想给她送个安心迷人的微笑,只可惜贴在右脸上假痦子上的三根毛随着他唇角上扬而一颤一颤,破坏了一切美感。
别怕,我来了。
从华韶彦的口型青黛看出了他想要说什么。
心里前所未有地踏实,青黛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厌弃地瞟了一眼华韶彦,“还不快去换回来,走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是,是,小的这就去。”
门阖上的一瞬,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消失在视线里,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故作坚强的外壳在看到华韶彦的时候瞬间崩塌了,真好,看到他真好,哪怕他此刻很丑……
忍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青黛抹了把眼泪,拉上窗走到桌前,拿起华韶彦刚刚放下的水壶,水壶下压着一张字条:开窗。
青黛将纸条吞进了肚子里,回身又将窗户打开。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巨响,吵嚷斗殴之声顿起,青黛听到了两侧开门的声音,接着就看见窗口一道软梯垂落,华韶彦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别怕,我来接你了。”华韶彦踩着窗棂越近室内,三两步走到青黛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走!”
华韶彦抱着青黛,一手拉住软梯,梯子从高处慢慢放下,临近地面时,华韶带着青黛跳了下去,扒下她身上的皮裘扔给了早先等在楼下的随从们,拉着她躲进了旁边敞棚下的柴垛之后,随从们抹去地上的足印。
华韶彦搂着青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青黛此时哪敢多言,乖乖地靠在他身边,拉着他的小手手心已经湿濡一片。
去了皮裘,青黛身子很快就凉了下来。华韶彦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大氅半裹住青黛的身子。温暖的感觉让青黛紧张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
外面马厩里马儿嘶鸣,四五骑踏雪离去。紧接着二楼上传来一阵北胡语的怒喝,不多时,后院里多了七八个北胡侍卫,打马去追早先离开之人。
待众人走后,店内的喧嚣声也渐渐散去。
华韶彦双手握住青黛的手,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别紧张,他们已经出去了。咱们俩也要快点,先离开这里再说。”
青黛点点头,没有去问华韶彦要去哪里,只要跟着他走就好。
华韶彦将柴垛后藏着的狐裘给青黛披上,兜帽压下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华韶彦点点头,牵着青黛从柴垛后出来,“你先等等。”
华韶彦从墙角下的雪堆里翻出了一把梯子,架在了墙根处,朝青黛挥挥手,“过来!”
两人借助梯子翻过客栈院墙,华韶彦将梯子埋好,拉上青黛往东边去了。不多时,走到一处独门小院,华韶彦敲了敲门,院门打开了,赫然是陈玄站在里面。
“捧军、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踏入小院关上门的一瞬间,青黛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进屋,她再也忍不住了,翻身扑在了华韶彦身上,泣不成声。
“华韶彦,你怎么才来?”
“华韶彦,我以为我会死。”
“华韶彦,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得你了。”
“华韶彦,我……”
嘴巴被堵上了,如滔天巨浪般的吻席卷了她的唇舌,虽然暴虐但奇迹般地安抚了青黛的心。唇瓣上微痛,青黛的神智被唤了回来,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华韶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我在这里,我来了,我来了。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青黛埋在他怀里摇摇头,“他们没虐待我。我只是怕死,怕……”
她在见到华韶彦的一刻,终于承认了内心那份浓烈思念,她在可能要面对死亡的那刻,想得最多的却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他们经历过许多看似平常其实惊心动魄的事,青黛即使看不到,但她知道,华韶彦一直默默地做着一些事,默默地给她的永远都是一个遮风避雨供她依靠的港湾,用一张温柔网网住了她。
“青黛,我爱你。”不是因为前世的愧疚,而是因为他心底那份深沉的爱恋。
“我也爱你。”一直刻意逃避,从没有正视过的自己的内心终于清明,她爱他,无关前世今生,只因他就是他,这辈子用心去爱恋呵护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身犯险来救她的那个他。
无声胜有声,温暖的相拥,交织缠绵的目光,让他们知道这一刻彼此的想法。
爱,未必要浓烈,但其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清楚。
窗外风雪飘摇,屋内温暖旖旎。
华韶彦揽住青黛的腰身,伸手拉住了窗户,“屋里虽然暖和,你这样站在窗边会着凉的。”
细软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臂弯里,温柔地划过他的肌肤,微痒,心里。
青黛靠在温热厚实的胸膛上,“华韶彦,这是北胡的地盘,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
吻落在发丝间,“你家相公办事,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不知这雪几时才能停,我怕他们杀个回马枪,把咱们困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等他们反应过来,搜索镇子时只怕大华的军队已经占领此地了。”
青黛凤眸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