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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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金。万鹏说，慢慢来么，你想长期作的话不接受信用证肯定是作不大的，要不再试一次。
没几天，志良来电话，说准备了一船五金杂料，货值近三十万美金，问他要不要，不要他马上就给其他人了。万鹏看了一下志良通过邮件发来的照片，觉得货的品相还不错，于是马上联系下家，很快就落实好了。因为是有实力的老客户，所以万鹏要求他付全额信用证，对方也没有意见。又一笔交易就这么谈妥了。
自从那天参加完高尔夫湖畔别墅的PARTY之后，周越的手机就没有安生过，林子茵常常会在不期间给他发短消息过来。早上周越在办公室里刚坐下，林子茵就会在短消息里说，起床了么懒虫，太阳晒屁股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又会收到短消息说，刚下完节目，肚子饿极了，你中午吃什么？下午茶的短消息说，饭吃饱了，打瞌睡呐吧？晚饭前她抱怨，又要陪无聊的人吃无聊的饭。睡觉前林子茵偶尔会发一个带色的段子，她称之为：睡前一乐。对于如上的短消息，周越作出如下答复。一，早起来了，在上班。二，吃盒饭。三，吃的很饱，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四，保重身体少喝酒。五，哈哈。然后也回复一个黄的段子与她同乐。
手机原本在军事领域里传递军情大事，后来被普及民用，没有一家手机制造商会预料到手机在中国这么一个次发达国家会有这么大的市场，中国的经济总量只占世界份额的3％左右，而手机拥有量却是这个数字的十倍，这足以证明中国是一个多么需要倾诉的国家。丈夫送手机给妻子是出于关怀，妻子送手机给丈夫是便于掌握，不论关心还是掌握，都离不开一个情字，而这个情字又是天下最禁得起分量的东西，为此孟姜女连长城都哭倒了，花些许银子置办个载情之物手机，又算个什么事呢？然而短消息的发明让这个情字变得有些混沌，比起对着话筒问答式的交流，短消息就像风流男女在风月场所里挤眉弄眼的挑逗，一切暧昧的、过火的、用正常言语难以表达的东西在这里都可以畅行无阻。周越的手机平素里大剌剌地置于办公桌上，襟怀坦荡，从前周越不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在办公室的任何人拿起电话都可以帮他接听。而这两天不行了，这短消息的滴滴声好像一下夺走了他的清白，特别是当办公室里有人的时候，大家似乎对手机声已经充耳不闻了，但是这短消息声却让大家停止了交谈，竖起了耳朵——尽管这没耳朵什么事儿。反应最机敏的是小秦，小秦进办公室给他送文件的时候，正赶上周越在笨拙地学发短消息给林子茵，小秦奇怪地看了一眼周越说，周总，你会发短信了？周越彼时正费劲地用全拼打着字，抬头看看小秦说，我怎么就不能学习点新鲜事物吗？小秦咧着嘴角笑着问，是你的女朋友吧？周越只好改手机为震动，心中不由也嘲笑自己，干吗跟作贼的似的。
在得到王刚的提醒之后，周越这两天开始留意日报晚报上各种政治新闻，并且要办公室整理今年的各项业务数据和指标的完成情况，他准备花一个礼拜的时间整理出点头绪来。王刚给他了一堆的内部材料和精神，只是政治家对于经济政策的思考，总显得有点大而硬，肠胃差点的人，一时还真的很难消化。
每天到了快下班的时候，那些蛰伏的着各路英雄轮流坐庄请客，邻近年底，业务单位都忙着吃请拜访，各处的饭店生意奇好，周越忙的时候有时一晚要出席两个饭局，一时间吃饭变成了他工作的主要内容。其间他给肖楠打过一次电话，正好赶上肖楠她们医院有个上海的专家组来院交流，肖楠似乎也在忙着，周越对肖楠说了莫芸芸关于家庭聚餐的邀请，他们商定好了时间，准备把活动放在礼拜六下午。上次约会后，周越对俩人下一步的发展隐隐约约有了点底，虽说肖楠让他感觉起来稍微有些飘忽，对他的热情状态并不稳定，但周越还是很自信的，羞涩么，是女孩的天性，要上来就像林子茵这样热情的话，周越真还有些吃不消呢。
芸芸对家庭聚餐的事倒是真的很上心。自从芸芸给周越做媒这段时间以来，周越慢慢地对芸芸的看法有所改变。她发现女人如果体贴起来真是好东西，她不仅仅是想的细致周到，而且操办起来也是井井有条。她先是打电话问周越肖楠爱吃什么，愿不愿意自己上厨烧两个菜，后来她知道这个问题周越没办法回答她，于是亲自给肖楠打电话一一落实，落实之后芸芸又打电话来告诉周越答案。肖楠吃的比较素淡，荤菜里面对鱼比较喜欢，厨艺可能一般，拿手菜是清蒸鱼和炖水波蛋。这样的话礼拜六的晚餐就有两个菜了。王刚自然是主厨，周越为了表现自己也有齐家的本领，愿意烧一道红烧排骨，不就是桂皮茴香花椒大料葱姜蒜一通猛料么，刚开始佐料少放点，味道不足就再放，烧熟的本领自然是有的。芸芸说你倒是能蒙，到时候别烧糊了。剩下的活就全交给他们家阿姨了，至于芸芸自己，因为什么都不会烧，只好作作总指挥了。最后芸芸还交代周越，她已经和肖楠讲好了，礼拜六早一点来，三点钟的时候周越去接人，然后一起去菜场买菜。周越由衷地表扬芸芸说，芸芸我发现你真是一个贤惠的老婆，连我这个朋友都跟着沾光。芸芸很少受到周越的恭维，在电话的那头仰起脖子说，你才知道啊，事成之后你就准备十八个大蹄膀来谢我吧。周越说这哪够啊，我准备赶十八头猪到你们家来谢你。
周五的下午，林子茵给周越打电话，约周越周末出去郊游，戏称电视台的美女明天总动员了，周越看中谁了她负责给介绍。周越说你们是不是又缺车夫了？林子茵说，周越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不就拉了你一次差么，值得你这样耿耿于怀的么。周越说我倒不敢有什么意见，本来就是车夫的命，只可惜明天已经有约在先了，我们改天吧。林子茵说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不能推辞么？周越说有点难度，很长时间前约好了，是个死约定。电话那头的林子茵一连声的呸呸呸，什么死约定啊，不吉利，你是不是约了女朋友啊？你不是没有女朋友么？周越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啊？林子茵说你那点事情还不是地球人都知道，厉海潮告诉我的啊。周越呵呵的笑。林子茵说你笑什么，明天肯定是去约会。周越否认说，倒是有男有女，不过不是约会，是个朋友的家庭聚会。林子茵跟上的一句话差点把周越的冷汗给吓出来——那这样吧，我也不去郊游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周越惊恐的表情林子茵虽然没看到，但他的语塞却被她捕捉到了，她冷冷地笑着说，害怕了吧，心虚了吧，会女朋友就是会女朋友么，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周越说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固执呢，真是一个商业上的聚会，有关公司业务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破野鸡公司已经快混不下去了，我再不想点辙的话保不齐明天就得下岗。林子茵咬着嘴唇当然不相信，可再问下去就有点交浅言深了，只好放弃逼供的行为，但她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于是说，那你今天晚上请我吃饭，你得补偿我。周越也不知道自己地方欠她什么了，但心里却真有了内疚，周越说，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也有饭局——说完这句话他愈加得局促不安——要不吃完饭我请你去酒吧喝酒。林子茵撇嘴沉吟了一下说，八点半我在台里等你，你来接我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周越楞了好久，心想这都是哪跟哪啊？她凭什么这么大火气啊？后来他明白了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告诉她自己明天要约会的事情啊，自己对林子茵又没什么企图。这种女孩要做了媳妇，那还不得给她作死啊。周越坐了一会又想，这他娘的桃花运要来起来也是一拨一拨的，素的时候素死，林子茵早干吗去了，即便是她不适合做老婆，闲暇的时候拿她来嗑嗑牙打打岔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啊，人家毕竟是个主持人，名人。这下可好，平白无故地晚上又多了一件任务。
吃晚饭的时候，周越的手机毫无悬念地在裤兜里短促地震动了两次，八点的时候，林子茵就提醒他倒记时开始了，周越没搭理她。15分钟以后又有短消息问他到哪里了。今天是周越做东，孙刚和石彬也在座，早退本没有问题，但一圈酒喝下来之后，周越恢复了血气，觉得完全没有义务培养林子茵的骄气，因此既不给她回短信也不急着告辞，继续和大家谈笑风生。八点半的时候，沉不住气的林子茵打电话过来了，周越还没等林子茵开口呢，先对话筒里堂皇的说，哎呀，对不起，我这里很快结束了，再稍等一会好吧。林子茵一肚子的抱怨被周越堵在嗓子眼里，一时语塞。周越也不等她开口了，说，先这样了，等会见吧。
吃完饭，周越让孙刚和石彬继续陪客户进行饭后的余兴节目，自己驱车前往电视台，这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周越推想会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林子茵脾气发作已经走人了，这样的话也好，就把此事当做一个小小的休止符，林子茵应该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邀来喝去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恢复到一个清晰正常的状态上，而如果林子茵可以接受周越的解释的话，那么他们彼此还可以做朋友。所以周越并不急于给林子茵打电话。
等车在电视台的大门口停稳当了之后，周越才拨通了林子茵的手机，林子茵还在台里，周越说我到你门口了，下来吧。林子茵在电话里应了一声，一会就跑下来了。令周越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是半嗔半怨的说了一句，我看你比市长还忙啊，周总。然后就问，你准备晚上带我去哪里呢？周越淤在嘴边的那些劝戒和训导的话一下子全部失去了功用，嗓子里直犯痒，不由轻咳了一下，对林子茵说，去泡酒吧好不好啊？林子茵说，酒吧太吵了，我们去喝咖啡吧。顿了一下，林子茵说，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我要给你解释一下，刚才有家外资企业的老总找我，是关于广告的事情，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啊。周越这下明白了林子茵的好脾气的由来了，心里大不情愿。林子茵用手搭住周越的小臂，央求说，你不会拒绝我的哦，周越。周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灯光暧昧的咖啡厅的一角，早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看到林子茵连忙起身迎接。周越因不想表现的和林子茵关系密切，所以走的离她较远。等青年才俊帮林子茵拉开椅子伺坐的时候，林子茵转身给他介绍随之而来的周越。林子茵说，这是我的朋友周越，这位是李总。这本是一个情侣对座，周越一来显得有些多余，因此周越知趣地说，我在旁边坐会，你们谈正事要紧。李总看着林子茵，林子茵说，没关系，我们换张台子不就行了。
三人落座后，李总脸上的不悦和失望还丝丝缕缕地挂着，他显然没做好两个人来的准备，更何况是一个男人。好在李总一看也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煞有介事地和林子茵谈起广告投放的事宜。周越觉得自己真是多余，当然也是林子茵太多事。害的李总在业余时间还要搬出一副商人面孔，面对美女却不能展示他戏谑放浪的倜傥。李总长着一副扁平脸，仿佛被人迎面拍了一转头，面平如磨，为了补救只在脸中部的地方捏巴了几下，微起了一点穹隆算是鼻子的所在，海拔虽不高，但在他脸上也算的上是雄伟了，但这样一来却苦了他的眼睛，大概是长期用功的缘故，李总的视力很不好，偏偏在脸上找不到一块象样的支撑物，只好靠两个还算硬朗的耳朵拼命拉住眼镜腿，发胖之后，这眼镜腿慢慢陷入白白的肉中，象是一个胖姑娘偏偏带了一个小胸罩。好在李总是大企业家，并不以相貌介怀，举手投足中都有一些自信和优雅。
周越坐在那里实在无聊，只一会，就打了三个哈欠。打哈欠和流感病毒一样，易于传染，林子茵也忍不住用手背遮住嘴打了个哈欠。当时李总正在给她深入阐述关于广告受众人群的引导问题，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林子茵应该双目炯炯地凝视着他才对，可她——李总有些不以为然，停止自己的宏论，嘬了一小口咖啡。林子茵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这两天做节目做的太累，你接着说。
李总倒是要接着说，但周越实在不愿意再接着听下去了，于是对他们轻轻地招呼了一声，你们先聊着，我去方便一下。周越从卫生间出来后，也不着急回到坐位上去，而是走到门口拿出手机四处打骚扰电话，一圈烦下来之后，忽然想到好久没给妹妹周雯联系了，于是拨通了周雯的手机，也只有周雯才有没完没了的废话说，正好打发打发时间。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周越才又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林子茵瞥着周越不满地问，你跑哪去了，这么长时间。周越说，上厕所，这两天火大，痔疮有点犯了。边说，脸上边配合了一些痛苦的表情。很显然，在周越离开这段时间里，林子茵肯定没少给旁边的这胖子说暖人心的话，因此李总此刻的脸色红润，像是被尿不湿包裹过的婴儿的屁股，很有些娇嫩。李总觉得痔疮这个问题很有情趣，于是第一次正面和周越说话，既开心又关心地问，没破吧？周越见他问的恶毒，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没见红，这几天天天喝稀饭，肚子里没什么干货。怎么，您的痔疮也挺厉害么？
林子茵看周越如坐针毡的样子，担心他随时会提出早退，而胖子李总却是越坐越安泰，其实他刚才就提醒林子茵了，自己也可以作车夫的，无奈林子茵似乎没有听懂，不过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这车夫没准要溜。李总看周越衣着普通，手腕上也没有名表，自己一件衬衫的价格就抵的上他一身的行头，心理的优势更加稳固了。人最有气势的时候是横着走路的，而坐下来的时候就要想李总这样，摊的尽量开，像油锅里的蛋饼。西装的衣袖一定要短，这样可以露出腕上的手表，儒雅的李总当然不会带金灿灿的劳力士，一是太俗，二来国内的假货也着实太多，为了配合今天的场合与装扮，他特意带了一块卡地亚，戒指就免了，他那五短的手指像是五根烤的焦黄的小肉肠，似乎往上面撒点胡椒更合适。二郎腿也是好的身姿之一，但是千万不能晃脚——这是李总唯一的破绽，但晃脚毕竟是小节问题，现代人也不相信男抖贫，女抖贱的古训的，狗匍匐，虎后挫，这都是动物对于天敌的反应，人原本也是兽类，遇到个把假想的情敌之后晃一晃脚，只是自然本性的一种回归罢了。
周越被李总的脚晃的直迷糊，忍不住又要打哈欠。林子茵也被周越的哈欠搞的心里难受，拍拍他，醒醒啊你，怎么跟个老头似的。周越揉揉眼，这儿的音乐跟摇篮曲差不多，听的我直犯迷糊，要么你们俩在这聊，我先撤。林子茵斩截地说，那不行——你本来不是要请我去喝酒么——她转向李总，我们一起去喝酒吧，我很久没喝酒了。李总耸肩摊手挑眉毛，做了一个西人欣欣然的动作说，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也谈的差不多了。周越看了看表，十点半了，心想看来今天晚上是跑不掉了，也只有应承下来。李总举手埋单，接着讨论了一下去向。李总认为卡拉比较好，林子茵认为人太少，他们看周越，周越说去酒吧。
出门的时候，李总动作敏捷地先把自己一辆簇新的宝马开到了门口，然后示意林子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