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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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怕周越晕澡,叫他的男朋友敲浴室的门询问,周越应着开了门。
一会儿,王刚也来电话问他,怎么回事,昨天不接电话,周越笑答,昨天在酒吧喝酒,谈的太投入,没听到手机铃声。周越自知这个解释不够严谨,但当着彭娟的面又不好多谈什么,就说,接触上了,我正和彭娟密谋呢,等会再谈谈,有消息了我联系你。王刚料到周越说话不是很方便,说,你也够可以的了,失控了这么长时间,我差点给你报了案。周越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呵呵一笑,敏感地想,怎么又是报案,自己果然是在劫难逃了。
杭州,这个以偏安著称的城市把自然景观和人文文化结合到了极至,围绕着西湖这一潭寻常之水变换出了许多明堂,新十景老十景名字都起的别致动人。外地人来杭州总会去龙井问茶,而本地人却大都转移去了梅家坞。梅家坞,是杭州人悠闲生活的一个例证。龙井茶,香瓜子,麻将牌,农家菜,杭州人就这样打发着周末和假日。出来的时候,周越脑袋上多了一顶黑色的遮阳帽,他们找了一家傍山的农舍坐了下来。洪袖儿来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窘迫,周越为了消除她的紧张,开玩笑说,今天你怎么发脾气都行,这儿地形开阔,不行我就跑。大家都笑。洪袖儿说,对不起,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伤的不要紧吧?没事,周越摆手说,如果早知道你这样才愿意跟我好好说话的话,不用别人动手了,我自己就先拿砖头把自己给花了。
这顿中饭大家吃的很轻松。谁都没有提不愉快的事情,彭娟的男朋友很健谈,他在机场边检工作,是一个武警上尉,很是了得,他一看就是一个善于带兵的人,对每个人的情绪都照顾的面面俱到。他给大家讲了一些边检的趣事,彭娟则打听了一下周越的事情,都有了患难之情了,可彼此之间竟还一无所知,这警察的怀疑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渐渐的,气氛融洽起来了,洪袖儿也自然了很多,不再那么茫然物外了。
吃完饭,彭娟和上尉同志借口要去办些私事,先开车走了。周越遂对洪袖儿说,我不常来杭州,邀请你陪我爬爬这里的山你介意么?洪袖儿连忙摇摇头,只是问,你头上的伤没问题吧?周越看到洪袖儿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有些喜出望外,贫嘴说,没事,我尽量不用脑袋爬。洪袖儿抿嘴一笑说,那爬慢点,头上还缝着针呢,别出汗了。
山势不高,但也不是特别平缓,走了一会人就热了,周越把帽子摘下。在一处平缓的山坡上,周越对洪袖儿说,坐一会吧。
周越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山岗上伶俐的风劈手夺去他嘴里吐出的烟雾,草地上有淡淡的泥土气息,天地絪缊,万物化醇。
周越对洪袖儿说,我们聊聊吧。我这次来杭州担当的这个角色我自己也不喜欢,王刚本来自己要来的,可他的确是走不开,他不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我实在有些勉为其难,可我也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想我可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我只想从我的角度谈谈我的看法和观点,或许会对你有一定帮助。
周越说,我从来没想到王刚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在大学里的时候,他非常老实,都不敢和女同学说话,一说话脸就红。工作以后,经别人介绍认识了他现在的夫人,也许你是知道的,他的夫人家境很好,最初她看不上王刚,王刚人也很直拧,也不愿攀她的高植,俩人反反复复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结婚了,婚后她的妻子变得贤惠多了,对王刚很尽心,对我们这些朋友也好,后来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应该说,王刚的家庭还是很幸福的。王刚自己也很争气,很出色,我想他应该是我们所有同学中最有成就的人。所以我听说了王刚和你的事情后非常吃惊,我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见到你之后,我有了一些答案,你的确很迷人――我不是有意恭维你,我只是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受。我现在有些理解了王刚为什么会在我面前那么失态了,我相信王刚的痛苦不会比你少的。
洪袖儿认真地听着,但神情戒备。
周越接着说。你或许会觉得我这么半天都在为我的朋友开脱,那么我也替你说几句话。你,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我相信王刚的眼光,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你让我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我,从你身上我发现自己也曾有过这么一段时期,为了爱,为了追逐自己心中的感觉不顾一切,没有明天,没有未来,用一种飞蛾投火般绝望封闭自己。我当时以为这就是我的一生了,一辈子只为一个人而生。周越说着说着竟也有些伤感,他低了头。洪袖儿显得很意外。
一会,周越抬起头来继续说,我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个女孩,我当时非常爱她,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后来她突然就离开了我,再后来她就出了国,嫁给了一个据说是前程无量的人。这个女孩显然和我不一样,她选择的是美好的前程,感情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这个女孩知道对我的伤害很大,她写了很多信来对我解释,但我没有给她机会,或者说我没有勇气面对一段不堪的往事,我把信退了回去。有一段时间我很颓废,几近崩溃。王刚那个时候很想帮我,但他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我,后来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有一个大象要过悬崖之间的独木桥,他看到猴子过去了,于是就跟在后面也过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猴子发现大象要过独木桥,吃惊的说,这个桥根本禁不住你的分量啊,大象想,我来的时候不是走过么,于是还是上了桥,等他走到桥中心的时候,想到了猴子的话,桥真的就断了。这个故事不是很恰当,但我理解王刚的用心,他是在劝我,想开点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后来我接触了一些宗教上的知识,我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一次我去普陀山,晚上就住在寺庙里,我和一个云游的僧人聊天,他给我讲了一些道理。他说,苦由心生,执著是众苦之源。我听后很不理解,后来我慢慢悟出,爱和欲之中的执著,的确是苦和祸之源,佛家称之为心魔,我就曾经被这种心魔靥住。但好在这一切过去了,的确应了王菲的那首歌了,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我不知道我们的故事是否有相似之处,假如倒退十几年,我想我会表现的好一些,即便我不会给她祝福,但起码我会对自己好一些。
洪袖儿的眼泪静静地流了出来。她把头埋进手臂里。
等洪袖儿情绪慢慢平复以后,周越说,其实我现在在感情上应该是更与你接近,我理解你心里的苦。但我还是要劝你,你不能用一生的幸福来赌一口气。你如果真还对王刚有感情的话,你应该先去把孩子拿掉,你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审视你们之间的一切。孩子一旦出生了以后,一切就不可逆转了,你不能用一种错误去纠正另外一种错误。即便我不是王刚的朋友,我也一样这样劝你,这和我的立场没有关系。你这么年轻、漂亮、朝气蓬勃,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知道你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意味者什么吗?对你,对王刚,对你的父母和朋友,甚至对这个未来的孩子而言都将会是一种灾难,你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吗?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哪怕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你有权力作这样的选择么?
洪袖儿放声大哭,周越感受到了她的战栗,一刹那间,周越心里也痛楚起来。周越说,哭吧,哭出来,人就舒服了。
许久,洪袖儿慢慢止住了哭泣。周越说,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想我们应该成为一生一世的朋友,你,我,王刚还有彭娟,因为我们都很善良,善良的人会犯错误,但不应该经受这么多的苦难,否则,这一切太不公平。
洪袖儿抬起头来看着周越,眼底有一种泪水滤干后的清澈。
晚上,周越独自驾车离开杭州。在路上的时候,周越收到了洪袖儿发给他的短消息,是一条短短的留言:大象过桥了。
第十三章 文 / 方平
周越在给肖楠的电话里,没能把在杭州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甚至忘了祝她新年快乐;他想肖楠肯定生气了,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高兴不了。在梅家坞的茶山上,当他对洪袖儿说完那番话之后,周越觉得事情出现了转机,尽管一开始自己和洪袖儿聊天的时候总有些辞不达意,话说不利落,但他关于初恋的表白无疑是福至心灵,相信感动的了石头,如果洪袖儿还不为所动的话,那他也是无能为力了。事已至此,周越觉得继续留在杭州的必要性已经不大了。他决定连夜赶回去,今天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他还赶得及回去看肖楠,即便昨天晚上在杭州发生的事情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告诉肖楠真相,但他觉得,只要自己赶回去了,这就是最好的致歉方式。
在路上收到洪袖儿的短消息之后,周越如释重负。他甚至有些小小的得意,这次杭州之行,自己称得上是不辱使命了吧。周越随即拨通了王刚的手机,王刚已经等的有些焦急了,周越提纲挈领地把事情交代了一下,王刚听到了这个结果后,不用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问周越,头上伤的不要紧吧。周越说,就是擦破了点皮,幸亏那个杭州哥们多事,否则洪袖儿我还真接近不了。王刚感激的说,真是对不起你,我就不说谢你的话了。随后他情绪复杂地问,洪袖儿,人还好吧。周越安慰他,人还坚强,我觉得她可能是心情比较复杂,也是一时想不开,会好的。王刚在电话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颇为伤感。
下了高速之后,周越找花店买了一束手捧花,然后把车直接开到肖楠住的楼下。肖楠房间里还透着光量出来。周越拨通了肖楠的手机,肖楠声音里透着冷清。周越说,真对不起,这么晚了才给你打电话,你能下楼一下吗?我叫人带了点东西给你,他现在就在你的楼下。
一会儿,肖楠下了楼,站在单元门口张望,可能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衣衫不整,看上去有些瑟瑟的样子。周越捧着花遮住脸走了过去,到了肖楠面前,周越压低了嗓子说,如果冬天已经到了,那么春天还会远么?肖大夫,新年快乐。肖楠早已看出来的是周越,心里的怨气一下散尽。她接过花说,别装了,周越,我猜就是你。周越笑了。肖楠闻了闻手里的鲜花,问周越,你怎么戴上帽子了?周越问,好看么?肖楠摇摇头说,不好看。在路灯下她突然发现周越眼角暗色的淤青,她吃惊的问,你脸上怎么了。周越下意识地拉了拉帽檐说,没什么,碰了一下。肖楠上来用手拉开他的帽子,她看到了周越头上的纱布,心疼地连声问,你这是怎么了?肖楠的手指轻轻地在周越脸上滑过的时候,周越心头霎时涌起一股暖流,他一下把肖楠搂到了怀里。
肖楠被吓住了,有本能的挣脱,但这种挣脱微弱的就像芭蕉叶在雨打下惶然的颤动,又像是惊醒的婴儿在妈妈怀里短促的扑腾。肖楠很快就帖服了,她把头埋在周越的肩胛里,她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那是一个男人的味道,厚厚的,暖暖的。肖楠仿佛是在云端里漂浮着的风信子,突忽的一阵风,改变了她本来悠然的轨迹,她几乎要丢了手里的花束。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仓促间的拥抱,一切就改变了。当肖楠从周越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她身边的世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肖楠不再需要周越的任何解释,甚至祝福,在此之前所有的猜疑、期望都稀薄的可以忽略了。仿佛是周越把自己的灵魂作了一份拷贝交给了肖楠,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第二天,肖楠去医院拿了些酒精纱布之类的东西,然后来到了周越的家里,周越本来要来接她,可肖楠不肯,她说,你昨天开那么长时间车,我自己来。肖楠说的温柔坚定,周越心里有一股暖流轻轻一荡。
周越坐在沙发里,肖楠除去他头上原先包的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帮他重新处理,肖楠的动作很轻柔,周越一直用眼睛看着她,肖楠被他看的脸红了,问他,有什么好看的啊?周越说,就是好看。一边忍不住用手去摸她小巧直挺的鼻子。肖楠躲到他的身后,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说,头被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不老实。
周越是这样给肖楠解释自己头上的伤的,晚上和客户一起吃饭的时候,旁边一桌人喝多了撒酒疯上来滋事,后来就打了起来。肖楠没有任何的怀疑。周越想,要是换了芸芸的话,这么拙劣的谎话一定经不起盘问的。
肖楠用纱布把周越头上的伤口包的很小,然后又用温水帮她擦洗干净了头发。周越满意地对着镜子观赏了一番,眼角的青痕还没有褪尽,头发已经伏贴多了,尽管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主要是头上的伤伤的不是地方,一前一后的,他只能侧着身睡,一不留神就被疼醒了--但他还是精神抖擞。他对肖楠说,我这头型其实剃个光头也不会难看的。肖楠笑他,你要是再喝酒跟人家打架的话,也只有剃光头了。周越说,那我就去作和尚。肖楠说,作和尚要六根清净,你清净的了么?又抽烟又喝酒的,女朋友又多。周越说,怎么血口喷人啊小肖,谁女朋友多了?不就昨天晚上才在你们家楼底下拣一个么。肖楠又想笑又不信的样子。周越忽然问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等着我,不觉得辛苦么?肖楠不会说话了,她上前抓了周越的手,眼里的欢喜溢彩流光。
肖楠提出要家里吃饭,她说去外面吃太浪费,又吃不好。周越惭愧的告诉她,家里除了灶具之外,一无所有。肖楠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去买吧,过节的时候,谁总出去吃啊?他们一起开车出门,先去家乐福买了些厨房必备品,之后又去菜场买菜。回来之后肖楠就进了厨房,周越给她找了一件自己的旧衬衫作围裙,周越想进去帮忙,厨房地方小,他总是碍手碍脚的。肖楠过来推他,你去收拾收拾房间吧,那么乱,我一会儿就好。
因为房间周雯前几天才帮他收拾过,所以东西归置起来也不是很麻烦,周越一会儿就忙好了。他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炒菜声音,听起来真是悦耳。
肖楠的菜比周越想象中的要好,就是稍微的清淡了一些。周越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面好奇地问,你怎么学会烧饭的,还这么好吃。肖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我奶奶教我的,我奶奶说这是女孩持家的本领,我现在也是自己烧啊,我们医院的伙食特别单调,每天就那几样,我们都说,跟我们的基本国策似的,五十年不变。我还会绣花呢。周越抬头敬仰地说,肖楠同志,我发现对你的认识要不断修正才行,你说我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啊,芸芸众生茫茫人海的偏就碰到了你。肖楠用手里剥好的虾去堵周越的嘴。周越嘴里含混地说,不行,我还没夸完呢,对好人好事就得表扬。周越好不容易把嘴里得东西咽了下去,他说,干脆,你搬过来一起住吧,一帮一对红。
按照万鹏和千叶志良的约定,万鹏应该在元旦前收到一个箱子的货,这个箱子是前期亏损的第一笔补偿,但千叶志良又没有兑现,他借口说是日方发货人在欢度元旦,日本的元旦相当于国内的春节,是个大节。日本鬼子的风俗一半随中国一半随美国,圣诞加元旦一起过了,且有日子折腾着呐。
万鹏越来越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