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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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本鬼子的风俗一半随中国一半随美国,圣诞加元旦一起过了,且有日子折腾着呐。
万鹏越来越觉得自己上了千叶志良的圈套,给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千叶志良最初从日本人那学来的点头哈腰的礼貌在万鹏身上也悉数用完,他在电话中的口气也越来越倨傲,他取笑万鹏有些拎不清,既然入了维持会,就别怕别人叫你汉奸,痛痛快快地把日本的业务渠道都交出来,大家一块发财不比什么重要?万鹏是有血性的,但为了自己的六十万一点一点忍着。这个人渣,万鹏拿定主意,如果自己在国内再有幸可以看到千叶志良的话,他会亲自去机场接他,他会对他友善的微笑,然后他要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问候千叶志良那张肥腻的脸,他绝不会轻饶过他!他要让他知道一个狗汉奸的下场!
据说阎罗殿前有一幅对联: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万鹏觉得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被迫的,他是被千叶志良这个恶棍骗了,所以他不再有任何负罪感了。他时常会质问自己,怎么会那么傻,简直是鬼迷心窍,会犯这么低级的商业错误。如果当时自己谨慎一点,就千叶志良这点智商怎么可能会骑到自己的头上呢?如果,现在万鹏一想到如果就深深叹口气,如果人生能够设置一个还原点,不满意了就在那一点上进行还原,就像计算机一样,那该多好啊。
万鹏身边的两个女人,珠珠和珠珠妈妈都发现了万鹏的异样。先是珠珠妈妈,她发现自己这个未来的姑爷脸上有股游离之色,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那个时候在她和万鹏在暗暗的较劲中,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女儿早已经有些和自己离心离德了。她现在就根本不能当着女儿的面批评万鹏,前段日子她刚嘀咕了一句,有那么忙吗,整天也看不到个人影,装修房子也不去看看。还没说完呢,珠珠的嘴巴就挂的住油瓶子了,她说,你不愿意管我请假来管好了。珠珠妈妈气得当时就胃疼起来,胃疼之后就是在珠珠爸爸那出气抱怨,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还没出嫁呢,就这么向着万鹏,这嫁人了以后怎么办?珠珠爸爸明知她是小题大做,但为了老婆不再生事和迁怒于他,也很愿意放弃一些原则去附和她,可实际上,他比得罪老婆更怕得罪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珠珠自然是更了解万鹏的,他看到万鹏最近一直心事重重,刚开始以为是他工作压力大,也没有太介意,后来看到万鹏总是愁眉不展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就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了,她小心翼翼地去万鹏那套话,万鹏怕她担心,也怕她妈妈知道后生事,瞒着不说。珠珠的疑心瞄不准目标了,四处蔓延,后来怀疑万鹏变心了,跟他哭闹了两次,万鹏无奈把事情和盘托出,珠珠当时就傻了。万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告诉珠珠妈妈,他告诉珠珠,自己有能力去解决这个困难。
珠珠原来对自己结婚前的生活有过很好的计划,她也基本上放弃了万鹏下海开公司的想法,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万鹏在国悦的收入完全可以让他们过的既体面又舒服,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关键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健健康康的过日子。珠珠是个好女孩,将来也准会是个好妻子,慌张过后,她对万鹏说,大不了我们把结婚的房子卖了,万鹏听了后感动的就要落泪,他对珠珠发誓说,我不会卖房子,我一定要你比任何人都幸福。
万鹏这次是下了狠心了。犹太人说,走到绝路上的人,大都是勇者。勇敢的人有两类,一种是天然的,譬如说李元霸,据说他的一生中谁都没怕过,他的逻辑就是手里的一对重达800斤的大铁锤,谁惹他了,就是一锤,800斤的分量,开玩笑,后来他嫌雷公在天上太闹,一锤扔到了天上,雷公赶紧闪了,这铁锤反倒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英雄就此陨命,这叫天妒英才,希腊传说中的阿咯硫斯也是这种人物。还有一种英雄就是水浒里的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实在是浪得虚名,连个老婆也保不住,落草去了梁山,还要屈居王伦这鸟人之下,要不是借点酒劲杀王伦推晁盖,一世的英名真就湮灭在莽莽的水泊之中了,究其一生而论,他所有的英雄气节都是被逼出来的。千叶志良虽不是王伦,但万鹏此刻的心情却可比林冲,他自然不会去杀人,他要作的是利用自己手里国悦的资源进行创业,不需要转移全部的业务,只需要转移一小部分,那他不仅可以很快走出困境,而且很快可以成为这个城市富人圈的一员。这一切,无非一念之差而已。
决心已定,万鹏反倒情绪平稳了很多,他一方面继续和千叶志良周旋,争取减少损失,一方面利用元旦去外地联络了一些国悦公司的老客户,这些客户大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又多为个私业主,万鹏在利益上对他们作出不错的承诺,他们自然也都是乐得接受了。现在的时机也比较合适,即便是事情败露万鹏要离开国悦公司的话,也是春节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国悦公司的年终奖也早已经分配完毕了。
甫一上班,周越的办公室就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是反贪局的工作人员。两人开门见山就说,因为厉海潮的事情,来了解一些情况。说实在的,周越对政法口的人天生没有什么好感,加上刚在杭州吃了警察点小亏,所以心里别扭,态度不是特别热情,他想,厉海潮的事情,绕这么远的道来问他,不怕累着么。这两位同志估计平时没少挨觉悟不高的人民群众的白眼,也不介意。一位大方地说,周总,赏杯水喝吧,另一位显然对周越在办公室还戴着帽子更感兴趣,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发现周越头上有伤,遂问,周总你头上有伤吧。周越特别不喜欢他们这种东拉西扯地工作作风,信口说,头上长了个疮,这是一个轻率的谎言,两位客人都笑了笑,或许他们本想营造一个轻松融洽的谈话环境,看到周越不是很配合,就正色起来。他们简单询问了一些厉海潮的情况,周越如实回答。一个人忽然问,秦蓁在什么地方?秦蓁,就是小秦。
在两个人如炬的目光中周越奇怪地说,秦蓁休假了,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他们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你能联系上她么?周越说你们可以打她的手机啊。她的手机关机,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周越说那我也没有办法,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她和厉海潮有什么关系么?俩人终于可以神秘地一笑,周越见状也不再多问。告辞的时候他们说,如果有秦蓁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们。周越慢慢地说,我是秦蓁的领导,也是国家公职人员,我有责任协助检察机关的工作,可你们这样说话不清不楚的叫我们怎么配合。其中一位反贪干部拿腔作调地回答他,不是我们不信任你,我们也只是了解情况,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说的太多也怕你误解,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希望周总能够理解。
反贪局的人走了之后,周越拨打小秦的手机,果然是打不通。周越楞坐了半天,心想,小秦不会真的陷到厉海潮事件之中去吧?
下午,王刚拨冗前来探视,进了门就双手拱拳不止,然后上来除帽查伤。看到周越伤口包的精致,不由赞赏说,是肖楠的杰作吧,这么秀气,倒没想到在上面绣朵花啊。周越说,鸭子煮熟了,嘴还是硬的,你现在有精神了,知道你前两天什么样吗?王刚讪笑说,就那点丑态,让你见笑了。周越说,你可是真行啊,偷偷摸摸地,要不是洪袖儿非要弄出人命来估计你也不会说吧,你这是什么朋友啊?王刚从口袋里拿出烟,直接放到周越地嘴边,然后殷勤地点火,周越把烟点着后吸了一口接着说,别嬉皮笑脸的,你这种事情性质是很严重的你知道么,哦,光知道贪图床第之欢,全然忘记了一个党员干部的廉洁自律,马克思说什么来着,我们有一些同志,见了些漂亮的姑娘就背弃了兄弟感情。王刚说,又瞎编,马克思说过这么庸俗的话吗。周越说,就算马克思没说过,那你起码要学学孟子的境界吧,要想好色也可以,但要有个前提,要内无怨女,外无旷夫,什么叫旷夫,旷夫就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你兄弟我就是一个,想想我每天茕茕孑立的样子,你这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下的去手么?王刚举手投降说,周铁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守身如玉,从一而终。我的事肖楠不知道吧?
俩人贫了一会,周越说,洪袖儿的确很不错。王刚抽着烟不说话。周越说,这个年头像她这样的姑娘真不多了,等冷段时间,我再去帮你看看她,你就别跟她联系了,免得节外生枝,你舍得么?王刚无奈的说,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想好了,她出国的时候,我送她一笔钱。周越问,你哪来的钱啊,芸芸盯的那么死。王刚说,你不知道,她现在松点了,再说年底我那有一笔奖金,省出个几万块钱她发现不了。周越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只是不要太贸然,免得再刺激她。接着周越也长叹了一声。王刚问,你叹什么气啊?周越说,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我总遇不上呢?王刚说,别着急,我看肖楠就挺有培养前途的。
周越把今天反贪局人来的情况和王刚说了一下。王刚也替小秦担心起来了。他说,我现在也不好多打听厉海潮的事情,怕别人误会。反贪局这帮人,立功心切,最好能搞几个高级别的人,这样他们就可以立大功了。现在水太浑,中国人的习性你也是了解的,匿名信小报告现在是满天飞,局面比较混乱。我岳父这次还特意问我你的情况呢。
王刚颇为感慨地说,巴西热带丛林里的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美国德克萨斯就有可能掀起一场龙卷风。我看这个“蝴蝶效应”就适合于厉海潮事件。根据洛伦兹的“混沌理论”,有许多事情的因果关系没有办法被正确预测,厉海潮事件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现在真还不好说啊。通过这个事情你不难发现,中国社会各种关系的勾连是多么紧密,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冷静观察,沉着应付,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送走了王刚。周越理了理头绪,把近期要作的事情作了一个备忘录,他想起来要给林子茵打电话,上次托付她的事情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自己在杭州的那个晚上,倒是收到了林子茵的短消息,是新年问候的,当时还想着给她回一个电话的,事情一忙,就给忘了。林子茵这小心眼好记仇,这次肯定又得费自己不少口舌。
果不其然,林子茵在电话里的声音冰冷的好像是在北风中冻僵的手脚,揣在怀里半天都暖不热。周越好话说了一箩筐,林子茵说,周越你可真是个实用主义大师,有事叫我办了人才出现,其余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没有。周越大声叫屈,你不了解情况,的确是元旦出了趟差。林子茵说,别假装自己这么忙,不知道又到哪里泡妞去了,上次有个妹妹作借口,这次又是哪个妹妹啊。周越苦笑着,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林子茵转而质问,你答应过元旦陪我为什么失约?周越问我何时说过。何时说过?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周总,上次我去贵公司拜访你,你送我出来的时候没说过么?周越大脑飞速旋转,我没答应过啊?林子茵说,没答应过是吗,好的,我没话说了,再见。周越一通哎哎,你别挂啊,我再想想,还是没有答应过啊,好像是有说起过,可没说好啊。林子茵冷笑着,没说好我进电梯后你拼命点头。周越觉得这件事情没办法接着搅和下去了,索性说,我认罪了,下次咱们以约定为准好吗?林子茵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那么大劲点头都不算数,我能相信你的话么?
林子茵说,现在告诉你吧,元旦是我的生日,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周越说,你怎么会是元旦生日呢?林子茵反问,怎么不可以啊?周越说,当然可以,我只是奇怪你妈妈她老人家怎么这么会选日子,把你生在了这么一个举世欢庆的盛大的节日里,全世界都在为你欢庆啊,你妈妈可真不容易,比耶稣的妈妈还会选日子。呸,林子茵听出他在挪愉,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家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考虑考虑吧,忠不忠,看行动。一会林子茵恨恨地说,你托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每天都在为你们公司这点破事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谁领我情啊?过两天该你出出面了,表明个态度。周越问什么时候,林子茵说你等通知吧,来不来你自己定。你有空了我还忙着呐。
肖楠中午吃完饭后,和她同住的小杨叫她一起逛街,她要给男朋友买羊毛衫,让肖楠陪她去挑一挑。在一家品牌店里,肖楠一眼就看中了一件用棒针线勾织的非常粗旷的毛衣,毛衣是紫色的,胸前有一只矫健的雄鹰,肖楠上去取下来看着。小杨也凑过来,摇头说,我男朋友太瘦了,这件羊毛衫他撑不起来,然后去翻看其他款式的,等找了一圈回来,肖楠还在拿着那件毛衣在比划。小杨说,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肖楠不肯走,她叫售货小姐给他拿了一件大一点的,小杨奇怪地看着她,你买这件毛衣干什么啊?这是男式的,你又穿不了,还要大号的。小杨突然有些醒悟过来,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肖楠笑而不答。小杨从肖楠的笑中发现了秘密,她扬起拳头在肖楠的肩膀上打了几下,什么时候找的,偷偷摸摸的,怎么不让我给你把把关,他是干什么的?肖楠一面笑一面躲,你哪有功夫让我告诉你啊,每天都看不到你的人影,我早就把你当成嫁出去的人了。小杨还是不依不饶地嚷嚷,不行不行,你得让他请我吃饭,也太便宜他了,他长的帅么?
衣服很贵,这是肖楠买的最贵的一件衣服,要一千多块。肖楠一直一来都很节约,付钱的时候小杨看的也心疼了,说,你太吃亏了,你得让他给你买东西才对啊。
下午一上班,内科的王主任来住院部大楼看一个住院的病人,之后顺便拐过来看肖楠。自从上次做媒成功之后,王主任经常会顺道来看肖楠一眼。王主任笑眯眯地问肖楠,元旦小周没陪你出去走走么。王主任对周越的情况很清楚,他现在对肖楠仿佛有了半个女儿的情谊,肖楠总有点不习惯,大家说王主任马上会当副院长,但在群众中的口碑不太好,当然,所谓群众也不是指的肖楠这些人。肖楠是逍遥派,来医院那么长时间了,医院里有几个副院长她都搞不清楚。如果不是做媒的话,王主任对肖楠来说只能是挂在门诊部专家栏里供人瞻仰的一个医院的符号而已。王主任对肖楠说,有空带小周来我家玩,再叫上芸芸和王刚。
办公室难得这么清静,主任和另外两个医生去了门诊,外面的护士间里偶尔有交头接耳的说话声,这符合心内科的住院环境。肖楠忽然很想给周越打电话,可是又怕打扰他。他怎么还不给自己打电话呢?他头上两块纱布,一定要被公司的同事取笑了,不过可能也不会,他不是个总经理么,不知道周越在公司里是不是很严肃啊,肖楠想着想着,脸上就有笑意浮了出来。
昨天,周越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副,说,你什么时候想来我不在的话你就自己来吧。肖楠说,你再想想,钥匙没有给其他人吧,到时候撞车了不好吧。周越假装思考的样子,还煞有介事地掏出钥匙圈看,肖楠笑着看他表演。周越果然说,没事,昨天刚换的锁。肖楠笑了,她喜欢他的贫劲。周越说,你不要小看了这一把小小的钥匙,它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