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为妻-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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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嬷嬷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仰头看了一眼那药方子,这才认出来,这些药方子是程新月抄好送过来的。她检查了一遍后,没发现有什么差错,便将大部分都已经分发到各个营地里去了,她这里也只留下了几张,平日里就摆在案桌上,也没什么人看。郑嬷嬷觉得奇怪,这些药方子都是按照军医季伯他们开具的方子抄写的,也并没有什么特奇的地方,也不知道齐王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急着要找什么抄写药方之人。
她只愣了一下,齐王殿下就急了,语气焦急命令道:“郑嬷嬷,本王问你话呢!你速速回答本王!”
“回齐王殿下的话,这些药方子都是药材库的妇人们抄写的……殿下,您去哪里?”
齐王根本不等郑嬷嬷说完,拎着药方子直奔药材库方向跑去。
他步子迈的极大,整个人几乎是飞出毡房的,跟着他身后的侍卫田中宝他们,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齐王殿下已经出了毡房,他们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齐王殿下一路跑着,心中默念道:月儿,月儿……我的月儿,我来了,你等着我,我来了,你的晋安哥哥,来找你了……
这字迹他绝对不会看错,就是月儿的!
她虽然学的是簪花小楷,但是因为偷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工整漂亮,但是她会为了省事,省略一些字迹的许多比划。尤其是在比划多的字上,她不会按照原来的字帖写,而是自己把一些字的比划连在一起。
她曾经还得意洋洋地跟他说过:“晋安哥哥,你有没有发现,我给你的信上,有很多字都不是照着字帖写的,你看我那些字,写得漂亮吗?”
他当时笑着告诉她,“漂亮,漂亮极了,比月儿还漂亮!”
林挽月当时佯装生气,故意说:“才不是呢,月儿是最漂亮的。”她又调皮地缠着他,继续追问他,“晋安哥哥,你知道我究竟是哪几个字写的跟别的字不一样吗?”
他当时丝毫没犹豫,张口就来,把她不同写法的那几个字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当时的林挽月,人小小的,眼睛却是大的,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缠着他追问:“晋安哥哥,你竟然全都说出来了,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当时只是抿着唇,但笑不语,故作高深装X笔记'系统'。
她缠了他许久,他都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比量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就笑眯眯地卖起了关子,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了。
林挽月当时十分不甘心,后来又缠着他问了几次,都无果,最后她只得认为他是天赋异禀,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字迹的不同。那之后,她便觉得改字这件事十分乐趣,日后每回给他写信,都是又去改了簪花小楷的几个小细节,好让他来猜。
他也每次都不叫她失望,把她改过的字都一一的猜出来;额。
其实,能认出她笔修改那些字迹的细节,不是因为他天生聪慧,一眼就能认出,而是因为在西北边疆寒凉寂静的夜里,她的信对他来说是最珍贵的宝物,没有什么比她的信对她来说更加珍贵的了。
他无论是演兵训练,还是踏上战场,他都会随时将她写的那些信带在身边。无人之时,便掏出来反复回味。她那些信写的并没有什么逻辑,大都是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还会讲到她与庶妹们之间的小姑娘们的勾心斗角,那些明明都是琐碎的、闹腾人的小事,但是他却愿意不耐其烦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猜测她如今的模样,一遍遍地想,他在看这些信时,她在做什么,有没有跟他一样,如同他想她一般,她也想着他。
他那个时候想得便是,我的月儿,你快些长大吧,然后我就可以五花马、千金裘,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日日夜夜把你放在我身边,听着你啰啰嗦嗦地给我讲你想讲的事情,看着你笑靥如花,与你执手共白头……
然而,他回去时,她却已经变成了一座冷冰冰的牌位。
郑嬷嬷被齐王殿下这人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直到齐王殿下和他的手下都跑了出去,她也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其实,不在战场上的齐王,并不像是一位将军,更是像一位温润儒雅、诗书才华的世家公子。他虽然贵为齐王,却对下属及将士们体恤不已,平日里对待她们这些丧夫丧子的老嬷嬷们,也是格外的尊敬。她从未见过齐王殿下这般冒冒失失过,也不知齐王殿下是怎么了。
回过神来,郑嬷嬷也急忙跟了出去,追在齐王殿下的身后,一路跟着他去了药材库的毡房。
郑嬷嬷虽然平日里一向话少,但是她确实真心的感激齐王殿下的,自然打心眼里关心齐王殿下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齐王殿下给了她安身立命之地,她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放眼望去,整个西北边疆军营中,又有哪一个不感激齐王殿下的?若是没有齐王殿下下令购得良家子嫁与将士,西北军营的将士们只能是一直打着光棍。若不是齐王殿下在军营中重医术救治,受伤了的将士很可能还没有死,就已经被舍弃了。也是因为这些事情,齐王殿下在庙堂之上的呼声才会如此之高。
齐王殿下做事又是秉承自己一贯原则,绝不会妥协,如今遇到军用药材有以次充好、以假乱真之事,齐王殿下绝对不会姑息养奸的,定然会好生惩治那些恶人一番。
郑嬷嬷追了几步,因为比齐王殿下更熟悉营地里的毡房位置,所以很快就追上了齐王殿下,顿时便松了一口气,又抬眼打量了一眼齐王。
这次,她看到了跑在前面的齐王战袍外面,放置了一块黑布,是孝布,放在了很显眼的位置上。
这种孝一般都是给自己的亲人长辈所戴的。郑嬷嬷虽然身处西北军营之中,平日里也不多言多语,但是对庙堂之事还是略有耳闻的。她知道,当今圣上龙体康健,皇后娘娘凤体无恙,就连太后娘娘也是凤体安康,齐王殿下的这个孝,并不是为长辈所戴的,唯一能符合齐王戴孝之人,便也只有那位还未入齐王府门,便香消玉损的齐王妃了。
这位王妃也算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她的父亲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相,后因被扣上谋逆叛国的罪名,全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皆奉旨斩首了。齐王殿下与这位林相的嫡长女是指腹为婚,他在这位姑娘香消玉损之事,不顾被冠上勾结之名,毅然决然地娶了她的牌位进王府,许了她王妃之位,信守了当初的诺言。
齐王一身傲骨,铮铮男儿,一言九鼎,答应过的事情决不食言,他既然说过要娶她,即使是那个姑娘死了,他也定然会娶她的。郑嬷嬷不知道齐王殿下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何要娶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让一个死人霸占了自己的王妃之位?何况,这位姑娘的身家背景并不清白,甚至她的父亲还是当今圣上最为忌讳的林相,齐王殿下一意孤行地娶了她,岂不是明摆着要跟当今圣上对着干吗?齐王殿下虽然贵为中宫嫡子,立为储君的呼声最高,还有军功在身,但至今圣上虽然重用他,却并未下旨将他立为储君,还有其余皇子对储君虎视眈眈。如此险境坏境之下,齐王殿下行将踏错一步,都有可能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依旧是不管不顾,毅然决然地娶了那位已故王妃的灵位,让一个已经死了的姑娘占了自己的王妃之位,甚至放弃了去娶一个能对他将来继承储君之位的有利有家势的姑娘。
自然,齐王这么做,获得了无数文人将士称赞其大义。只是,杨嬷嬷这么算,都觉得齐王的这笔买卖,实在是做得不划算。
也容不得郑嬷嬷多想,她就又被齐王他们甩开了。就算是她再熟悉药材库这边的路,但是毕竟赶不上行伍出身的齐王殿下他们,跟不上才是常事。
齐王殿下像是没有苍蝇一般,在药材库这边乱转,最后总算找到了药材库的毡房。
站在毡房门口,齐王顿了一下脚步,攥着药方的手紧了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掀开帘子。
药材库的毡房里有许多忙碌的妇人。这些妇人平日里都只是在毡房里活动,并不像那些嬷嬷那般走动,忽然见毡房里来了一位穿着战袍的陌生人,瞬间就噤了声。有胆大的妇人开口问道:“你是谁?你要找谁?”
虽然她们药材库的毡房也经常会有女眷的夫君过来接人,但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她们这些女眷中某一位的夫君,也不知道是走错了,还是过来有事。
齐王根本就顾不上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急忙问:“你们这里,是谁负责抄写药方子?”
有妇人开口回答:“是史什长家的,在里间桌子那里……诶,你不能这么进去啊,这里是药材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齐王才不管那位妇人究竟说了什么,直接掀了帘子,奔着里间去了。
毡房里间之内的桌子前,坐了一位妇人。她的年纪不大,皮肤白皙,黝黑的长发被束起,正拎着毛笔,低着头,在桌案之上一笔一划地抄写着药方子。
齐王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顿住脚步,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72|第72章
第七十二章无缘
药材库的毡房里间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坐在桌案前抄写药方的妇人吓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吗?怎么闯到我们药材库来了?”
齐王攥着手里的药方子,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才吐出了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这些药方可是你抄写的?”
那妇人不悦地皱了皱眉,一个陌生将士,怎么可以突然闯进药材库,还大言不惭地质问她的名字。她刚想说话,侍卫田中宝他们跟了进了,急忙道:“齐王殿下,天冷路滑,您小心些才是!”
一听到齐王殿下的称呼,原本要厉声呵斥他冒失的妇人,顿时就福身拜了下去,急忙回答他的问题:“回禀齐王殿下,民妇闺名程新月,夫君姓史,是负责在药材库抄写药方和辨识药材归类的。”
她说完之后,一直没有听打齐王殿下出声,好奇地偷偷抬起眼梢,望了过去。因为面前的人毕竟是高高再上的齐王殿下,就算是程新月再胆大心大,也不敢做过分冒犯齐王的事情,她虽然仗着胆子偷看齐王,但是却也只敢看到他的战袍下摆的位置。
她看见,他的拳头里握着一张纸,那纸张看起来跟她们平日里抄写的药方子差不多重临末日。她抬眼偷看时,正好看到齐王殿下的拳头一点点地攥紧,那张好像是药方子的纸,在他的攥在了手心里,被捏得皱皱巴巴,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模样,最后直接让他捏成了碎片。
他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道:“平身吧,你继续忙你的。”
说完,他转身大步跨了出去,直接出了毡房。
田中宝发觉自家王爷状态不对,立即跟了出去。他一出了毡房,就见齐王扶着一根旗杆,捂着胸口,表情痛苦难耐,眼角还泛着泪花……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叫人去请军医!”田中宝被齐王殿下这般模样吓得够呛,急忙上前要去扶他。
齐王扶着旗杆子,缓缓起身,把手心里被捏成碎片的药方子随手扔在了地上,漫天的碎片随风飘落,好生凄凉。
他望着那些碎片,失魂落魄地说:“是我恍惚了,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却依旧抱着希望……”
“殿下,我这就去叫军医……”田中宝虽然不明白自家王爷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他脸色惨白,足以说明他此刻身体不适。
齐王没理田中宝,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是啊,他的月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算是名字再像又如何?字迹再像又如何?同样名字中带着“月”字,却并不是他的月儿!
月儿啊,你为何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去救你呢?
月儿,我的月儿……
正在齐王恍惚之际,忽然有人来报,说是京城来人。
齐王顿了顿,有气无力道:“请进来。”
来人行过礼后,便直接开口,“齐王殿下,圣上口谕,让您择日回京,好在年前就与万贵妃的内侄女完婚。”
齐王殿下冷笑了三声,走到来使面前,伸手捏住他下颌骨,用力一捏,只能到吱嘎吱嘎的骨头声音。
来使疼得满头是汗,忍不住呜呜叫道:“齐王殿下饶命,齐王殿下饶命……小的只是奉圣上之命,给您带口信的……”
齐王眼眸忽然一暗,低声道:“你既然给万贵妃做狗腿,就应该知道在本王面前是个什么下场!这到底是本王父皇的口谕还是万贵妃的口谕,想必你比本王更清楚!”
“齐王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如今万贵妃独宠在身,皇上只求美人笑,不看江山苦,万贵妃的话如今岂不是就皇上的话吗?若是皇上没有准许小的带口谕过来,小的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来啊,那可是假传圣旨的大罪名啊!”
齐王笑了笑,眼眸中却带着冷意,一点笑容都没有。他说:“你回去告诉万贵妃,她的内侄女若是想嫁我,也只能做我的妾侍,要跪在我的月儿灵位前,给我的月儿日日行妾礼!我齐王晋安此生已有王妃,绝不再娶,死后我会与她合葬,同棺同椁,永不分离。若是还有哪家姑娘想不开,痴心妄想要嫁与我,就做好一辈子给我的月儿行妾礼的准备吧!本王不介意养个能给月儿日日跪安的小玩意,就当是给月儿养只猫狗玩玩了。”
“齐王殿下,您……”
“滚
强拉不是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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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巧掀开药材库毡房的帘子,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人未到话先出口,“新月姐姐,我回来了!”
程新月还沉浸在一股莫名其妙中,不明白刚才的那位齐王殿下忽然闯进来有什么事情。她听到了南巧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急忙起身迎了过去,“南巧妹妹,你回来了?快点进来烤烤火,外面天冷,小心寒凉。”
南巧拎着一大包药材,笑眯眯地进了屋,急忙说:“没事的,新月姐姐,今日天好,日头很足,并不怎么冷,你看我的手还是热乎乎的。”
程新月已经先一步去握了南巧的手,确实是热乎乎的,她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感激不已道:“多谢南巧妹妹替姐姐跑这一趟去拿药材,妹妹辛苦了。”
南巧无所谓的摇摇头,十分不在意。外面前几日还下了大雪,天冷路滑的,程新月有孕在身,不过就是去隔壁营地的毡房里取些药材回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她不过就是顺手帮忙跑跑腿罢了,真的不需要程新月如此道谢。
不过,南巧很快就发现了毡房里的异常,尤其是程新月的脸色似乎并不好。她担心不已,便问道:“新月姐姐,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南巧曾经听闻过,有了娃娃的妇人,身子大都是不舒服的,而且经常呕吐。这次吴嫂子有孕,她才真正知道,原来竟然是那般不舒服的。吴嫂子的孕吐很是严重,有时候她和苏满树都睡着了,半夜里几次都被起身去洗漱间孕吐的吴嫂子惊醒,吴大哥也不放心,次次都跟着去。
苏满树对于这种事,并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每次她被惊醒,他就会转身将她抱进怀里,然后伸手一下下地拍她的后背,试图哄她睡觉。
不过,令南巧比较惊奇的是,吴嫂子虽然夜夜都会呕吐,但是整个人的气色却很好,脸颊红晕,每日都喜气洋洋的。她不由地叹道,这有了娃娃的妇人,就是不一样。
每一次她这么想,都会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看苏满树,偷偷地表示自己也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妇人。苏满树简直被她弄得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