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的日常-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接下来没过多久我便被调去了慈宁宫当差,我们两人正大光明见面的日子便变得多了起来。每当他来定安侯这里请安时;便是我们两人相见的时候。虽然只能远远看上对方一眼,但我们想这样便足够了。”
我道:“原来如此,我以往感到疑惑的事也就说得通了,我就说为何宋承从冷宫出来后便开始懂得孝顺起父后来,常去他宫里坐。原来不是为了孝顺父后,而是为了远远地看一眼你。这几日宋承每日下午都要来我这儿,想来也是因为某人。”
凝馨听着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道:“其实这样挺好的。”
凝馨不解地看着我,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眼前宫灯中的灯火依然摇曳,我淡淡道:“就这样远远看着,不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不让别人找到任何把柄,你们可以解相思之愁,剩下的日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等待宋承出宫的那日。
我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凝馨,说道:“但你们还是不满足,所以便开始了私会。”
凝馨道:“不瞒大人,过去的三年里我们从未私会过一次。”
我挑眉,示意不信。
“大人定是不信,但我说的是真话,我们二人是从今年才开始私会的。”
“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你们终究还是忍不住,非得要有肌肤之亲才能解相思之苦?
“今年年初的时候,定安侯突然召我去单独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他见我年纪差不多了,也待见我,于是想替我当回媒人,将我指给宫中的一位侍卫。那位侍卫我认识,他是个不错的男子。我也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不想越陷越深,现在就是我逃走的最好时机。嫁给另一个人,从此断了我们两人共同的念想。这几年来有时候我会有些恨宋承,恨他为什么偏偏当初看上了我,更恨我自己为何这么不争气。或许我本可以很幸福地嫁给一个和我平平凡凡过一辈子的男人,他不需要多英俊,也不需要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要能和我一起过日子就行。”
我道:“你知道,但你却做不到。”
“所以你拒绝了父后?”
凝馨苦笑道:“定安侯的性子您比我更清楚,我怎敢直接拒绝,推掉这门亲事是一件很复杂很麻烦的事。我不怕告诉大人您,我甚至还为此事利用了尚不通世事的皇子殿下。”
我没有表态,或许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才是最为合理的。
她接着道:“此事发生后,宋承便开始害怕了,他怕我躲过了这次躲不过下一次。”
我道:“因为害怕所以你们开始珍惜起了当下的时光。”
她道:“或许可以这样说。”
我道:“但这就像是饮鸩止渴。”
她无奈道:“我们不知道哪一天是最后一天,而且鸩毒也确实可以止渴。”
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拍了拍广袖,理了理衣襟,然后抬起头来对她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凝馨愣了片刻,一副如梦初醒般的模样,缓缓地站起了身,轻声问道:“大人的话问完了吗?”
我直接道:“你已经开始说谎话了,我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了。”
凝馨脸色一白,想开口辩解几句,却被我打断了。
“我不信你们只是在饮鸩止渴,但我相信你们已经有了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凝馨的双眼中掠过了一丝惊诧,随即又归为了平静,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看着我的双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她最终没有开口,我明白她的苦衷,她没有必要完全信任我。
“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这是我最后给她的保证。
凝馨呆呆地站着,待她回过神后,她对我行了一个无比虔诚的大礼。
她的大眼中盈满了感激之情。
她还是没有开口,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凝馨退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躺在了榻上,挥退了刚进来面带疑色的萧玄。
今日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么多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他们之间还未告诉我的秘密,我也不愿去追问了。
对此我的心中有了某种猜测,若真是如此,那么我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他们会将他们自己的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若是以往我眼中的宋承定是不行的,但如今的宋承可以,一个能隐忍三年的男人,我愿意相信他有能力将这件事以一种最好的方法解决。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出面帮他们,但我至少可以做到不管不问,就算猜到了七八分真相也绝不插手。
比起他们的事情,我想如今我的事情才更为棘手。
诚如方才所说,凝馨那番话让我想起了一个绝美的女子,我的媳妇。
我也想到了严闻舟在清风酒铺里长叹一声后,发出的那句感慨。
“她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参透了这句话。
这句话未必是指媳妇或许知晓庆国使团遇害一事的真相。
但一定是指她知道司马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在这一点上,她和凝馨没有区别。
分明知道爱上这样的人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危险。分明知道再往前飞,贪恋的灯火将会变为一杯致命的毒酒。
她没有为此放弃,她甚至还让我成为了她的丈夫。
以往那些年里司马惟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常常是模糊不清的,我只能根据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慢慢地拼凑出他来。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划上等号,因为他对我而言是陌生的,是别人口中的。
可到了最近,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来清楚,我感觉的到,我认识他,我了解他。
我的心中甚至会冒出一些从未有过的想法,那些想法十分疯狂,那是属于曾经的司马惟的想法。
如果是曾经的司马惟,当他发现他成为了一位皇夫时,他不会像我一样无措,他会冷静下来,立刻开始制定他的计划。
我想他一定会用某种药物将媳妇弄得半死不活,让她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成为自己操纵庆国朝堂的傀儡,待到时机成熟,再与自己的皇妹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庆国。这时他便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媳妇,以绝后患。尽管杀掉这样一个世上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是件很可惜的事,但对疑心病极其严重的司马惟来说,留下她性命终归不能让人放心,让人放心的唯有一抔黄土。我甚至可以想象,每年司马惟还会装作一位深情的丈夫去祭奠他逝去的妻子。他会说服他自己,让他自己觉得他就是那样深情的男人,全然忘却让媳妇躺在那里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
打下庆国后,他会向他的皇妹要回本属于他的皇位,成为统一天下的霸主。皇妹如果老实地交出皇位,他会让她成为帝国最高贵的长公主。如果她不愿意,那事情也很简单,这世上不过又多上一缕芳魂,或是多个永不得见天日的阶下囚。
这一切听起来很简单,但事实上却很复杂。
但就算再怎么复杂,他还是会办到。
因为他是司马惟,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司马惟。
他会制定出最□□无缝的计划,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他不会在乎手上到底沾满了多少鲜血,因为他有大义作为他的借口。
这一刻我再次确定,我就是他。
我的脑中冒出的这些想法就是最好的证明。
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我和他是有区别的。
他会欣然实施,而我的理智却让我抗拒,打从心底抗拒这些阴损的想法。
我能明辨其中的是非曲折,我会心软,我会犹疑,我没有那么多的*,我比他更懂得知足。
可我不知道这些区别能维持多久,我是否能永远记住这些区别?
若我真有找回记忆的那天,那到时候的我还能和如今的我一样吗?
我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我有些恍惚。
我曾说严闻舟是我的危险情敌。
可如今看来,恐怕我才是那个危险情敌。
一个随时会想起一切,然后毁灭一切的危险情敌。
第44章 庸俗套路
距离凝馨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带走她的人是方隽。
方隽来时穿的是一袭淡蓝色的宫装,梳着最普通不过的发式,一如她的容貌,普通得再如何打扮也永远和“清丽”两字沾不上边。
她向我行了宫礼,然后便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双眼如同一口古老的深井,无波无澜,眉宇间皆是从容,但那份从容中又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彷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她的决心。
她平静地向我要走了凝馨。
她说,这是陛下的圣谕。
我说,我要见陛下。
方隽平静地告诉我,要我先等着,因为媳妇如今并不想见我,我要在这里等她传召。
这是宫规,没有传召,我没有资格见这个国家的主人,哪怕我是她的丈夫。
凝馨在踏出门槛时已无了方才的惊恐慌乱,如今她的脸上写满了“认命”两个字。最后她回头对我笑了笑,我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说,她相信我不是那个抖露出他们秘密的人。
那个时候我无法开口,如果情况允许,我会大声告诉她。
抖露出秘密的人不是我,她没有信错人。
过了片刻,唐箨午睡醒来,他一见凝馨不在身旁一下子便哭了出来,大吵大闹地问我们凝馨去了哪儿?
唐蓁起初还在安慰唐箨,久了,她也受情绪感染慢慢地哭了起来。
哭成泪人的两个孩子让我和萧玄很是头痛,我们两人耐着心宽慰他们,萧玄不会讲笑话,他只懂板着脸,但如今为了哄孩子,他不得不从肚子里搜刮出一些老掉牙的笑话。
效果很不明显,他一个男人怎会有凝馨那样细的心思,这个时候,我越发想念刚被带走的凝馨了,若是她在,光凭几句话便能让唐箨和唐蓁破涕为笑。
过了许久,唐蓁和唐箨好容易才止住了哭声。红着双眼的唐蓁,拉扯着我的衣衫,可怜巴巴地问道:“父后,凝馨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本可以对他们说谎,告诉他们她很快就会回来。
但我没有。
因为这个谎言绝不可能成为真实,与其让他们两人被一时的谎言所蒙骗,倒不如从开始就直接告诉他们真相。
我道:“凝馨不可能回来了,恐怕你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唐箨不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一脸茫然。
但唐蓁知道,于是她又大哭了起来。
萧玄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不解和责备的意思,他不懂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实话。
接着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丢开了唐蓁的手,将两个孩子交给了萧玄和侍奉的宫人。
因为我听见了脚步声,我想到时候了。
来的人果然又是方隽,这一次她带来了媳妇的传召。
当我到达媳妇的殿中时,顾清嘉正站在她的身旁。作为这宫里头位分第二高的人,很显然他有出席这等大场面的资格,更何况这次的主人公还是他多年的仇人。
令我吃惊的是,许寻也在那里,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媳妇知晓宋承和凝馨之事时,许寻正伴君身侧。
今日媳妇穿的是议事之后尚未来得及更换的正装,纹龙绣凤,金线银丝,极尽华丽。她的头上戴着她私下里最厌恶的赤金龙冠,厚重庄严。她的脸上是无可挑剔的精致妆容,典雅高贵。勾长的眉毛,上挑的凤眼,让人感到的不再是魅惑,而是凌厉威严。
她是女皇,她是一国之君。
所以就算是她不喜欢的东西,也决不允许别人占有。
更何况凝馨占有的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再来此事已传了出去,大约过不了半日,国都那边也会收到消息。
身为皇夫,我不允许这样的丑闻在我治下发生。身为皇帝,媳妇更不会允许有人在她头顶戴上绿油油的帽子。
因为这是在挑战她身为帝王的权威。
当丑闻发生后,身为帝王最需要的便是决断,如何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出一个让人信服的决断,如何才能杀鸡儆猴为后宫为天下做出一个表率,如何才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这些都是媳妇需要做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昨夜我还和凝馨促膝长谈,我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不再插手他们的事,到了今日下午,两人的事竟被人捅了出来。
我看着跪在媳妇面前的凝馨和宋承,不禁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我想若这是本话本子,那么这剧情发展得也未免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些,看客们定会大骂:这娘的是什么神展开?
可让人遗憾的是,这不是话本子,宋承和凝馨也不是男女主,所以他们不能毫无悬念地化险为夷。
他们两人到底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我无法得知,更无法决定。
能决定的只有坐在我身旁的女人。
庆国所有人的生死命运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包括我的。
她是位帝王,每当她和我*时,每当我和她缠绵共享鱼水之欢时,我总会忘记这件事情,忘记她不仅仅是我的妻子,还是一个国家的主人。
此刻在这样的她面前,我无法调笑,无法逗弄,只能俯首称臣。
我行了礼后,媳妇没有给我赐坐,我和顾清嘉许寻两人一样站在了她的身旁。
媳妇悠闲地倚在榻上,手中端着方隽刚刚呈上来的上好龙井,她没有喝,一直在用杯盖拨弄着漂浮在面上的茶叶,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
看见那抹笑时,我的心陡然一跳。
当媳妇真正发怒时,她便是那样的笑。
看来这件事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顾清嘉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他默然地看着跪在殿中的宋承,就像在看一本不待见的破旧书稿。他今日本就是来凑热闹,顺便找机会落井下石的。
许寻见我来了后,向我使个了眼色,他的眼中有后悔,有遗憾,还有祈求我原谅的愧疚。
但我知道许寻是个演技派,所以无论他的面上露出了什么表情,我都一概不信。
殿中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的到来丝毫没有打破这份沉重,反而更添了几分阴霾。
终于我开口问道:“此事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臣实在不相信宋大人会做出这等事来。”
我说出了无数话本子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最爱讲的一句话,按照最庸俗的套路,接下来便会有一位闲不住的好心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替我解释,他会说一大堆的前因后果。听完那些前因后果的我会如众人所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或许我还会十分遗憾地感叹道:“没想到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娘的全是套路。
但这一次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因为我不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而是知道真相却睁眼说瞎话的骗子。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扮演“好心人”的顾清嘉便对我道:“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您看见那地上的情人佩了吗?那便是物证。一块是在宋大人寝殿中找到的,另一块则是在宫女凝馨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我这才注意到宋承和凝馨的面前有一对已被摔坏的情人佩,那是民间最常见的龙凤情人佩,男带龙,女带凤,当两个玉佩合二为一时,便是一幅龙凤呈祥的图案。
宋承嫌弃地看着那对普通至极的情人佩,厌恶道:“陛下和大人明鉴,微臣从未见过这两块玉佩。”
凝馨也磕头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从没见过。”
我没有理会二人的话,只是走上前了一步,从地上拾起了那两块玉佩,拿在了手中,把玩起来。
媳妇在旁淡淡道:“皇夫可是看出了什么?”
我道:“这对玉佩实在太过普通,臣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宋大人的眼光若真要送给心上人,为何要送这等普通的东西?”
宋承道:“微臣斗胆说一句,微臣决计看不上这样的东西